“嗯？”沈润敏眉头一挑，“那个，神上你莫非知道点什么？”
“并不一定……”萧暮雪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要看你们，肯不肯跟我说。我知道的信息越多，能够给你们提供的帮助越大。”
北极，那是一片人类科技尚未完全探索的一块蛮荒而神秘之地。在神话时代，曾经是龙族文明的文化和权力中心。在那冰天雪地的掩护之下，在那厚厚的冰层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那些巨大却又聪颖的爬行类生物建造的宫殿和高塔。也不知道，有多少凶险的神代遗迹，隐藏在那些被施加了重重保护，神鬼莫测的亚空间之中。
即使是东皇太一，也不敢说能够对这些龙族的遗迹了如指掌。毕竟她不是龙族，虽然确实是有一部分龙族的基因植入，但是她依然是穆帝国的王爵。就算是两族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什么都开诚布公的。不过，如果是那种比较公开的东西，她倒是很清楚。
“……”沈润敏闻言，沉吟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波旬”。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由于之前差点被萧暮雪一击必杀，“波旬”当然对萧暮雪带着深深的戒备，以及一丝恐惧，“而且，我可不觉得，一个刚刚还在和你生死搏斗的人，她说的话可信。”
“不信就拉倒咯。”萧暮雪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在你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又听见你们说北极的遗迹，所以一时间来了兴趣而已。我又不像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望舒，小龙，心儿丫头，咱们走，姐姐我请你们吃夜宵……哦，对了，梁霄你也来吧。”
说完，萧暮雪真的把秋子那残破的身体往独立空间里一收，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的四个跟班走了，顺带后面还跟着一个精神有些恍惚的萧颂音——这哥们今晚看到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一时之间三观粉碎，现在正在尝试重组中。
“等一下！”
不过，等萧暮雪走出了大约三十米之后，突然就听到了“波旬”的声音，然后就见他闪身瞬移到了萧暮雪面前，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但更多的是类似哀求的神色。然后，在萧暮雪和其他人惊讶的眼神中，“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你这是……”
“请帮帮我。”
萧暮雪见状，不禁暗叹了一声，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是把这件事，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了么？你一个顶级高手的尊严，说扔就扔啊！
在之前的对战中，“波旬”确实是表现出了非常强大的战斗力。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作为对各种力量都非常熟悉，而且在萧暮雪体内冷眼旁观的东皇太一，无疑是对场中形势看得最清楚的人。
“这个家伙，虽然很讨厌，但是毫无疑问，他具有成为强者的潜质。”当时，东皇太一是和自己这么说的，萧暮雪记得，“他的内心，拥有极其强大的执念，这执念让他无所畏惧。这便是一个战士，最基础的要素。如果你连自己为什么而战，又为什么而活下去都不清楚，那么，你再强，也只是个废物而已。”
“波旬”的执念，让东皇太一都为之赞许。东皇太一能够感觉得到，那是超越了他生命的执念。他的灵魂，他的道德，他的一切，都可以为之燃烧殆尽。
“这灵魂的光芒……难怪，连‘夺灵者’也只能被他的意志所融合。”东皇太一发出了轻声的叹息，然后自萧暮雪身后浮现，“人类，总是能给我惊喜，他们身上，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就如同东皇太一三番两次所说，她对人类并无恶意，但也绝对谈不上善意。人类，是古神通过炼金技术，改造了猿猴的基因链催生而来，在东皇太一眼中，人类，是可有可无的宠物。她不会去主动干涉人类的事务，但是却也不会允许人类在她面前指手画脚，所以，她让萧暮雪杀死了尹梦星和纳兹波。而“波旬”，因为沈润敏的求情，以及这家伙在战斗中爆发出的意志，让东皇太一对他收起了杀意。并且，对他转换成了观察者模式。
她是王，虽然她的故国早已灰飞烟灭，但是，她作为王的气度不会改变。她只会以超然一切之上的姿态，去观察人类的行为，就如同人类观察着动物园中的猴群。
而“波旬”身上的故事，则刚好激发起了东皇太一那颗无聊之下诞生的好奇心。
“说吧，人类，你的故事。”东皇太一对着跪下的“波旬”说道，“还有那个龙族遗迹的事情。等你说完，我再考虑是不是要对你提供帮助。”
“好的，那就从我的出身说起吧……”点了点头，“波旬”轻声说道，“我现在的名字，是汉尼尔·赫莱法加切兹·弗里希。不过，这并不是我的本名，这是我在结识我的导师，海瑟薇娜·赫莱法加切兹·弗里希之后，她给我起的，用的也是她的姓氏，所以，我的名字很像丹麦人。至于我原本的名字，老实说我忘了，因为那是一个带给我无数耻辱的名字。因为，我是一个印度人，一个印度贱民。”
“嗯？”萧暮雪有点意外，包括除了沈润敏之前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眼前这个拥有着俊朗外表，气质放荡不羁，而且全身上下穿着看上去都非常考究，隐约透着一股贵族风范的家伙，居然是个印度贱民？
“难怪，先生你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印度人。”梁霄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么一说，确实是合情合理。”
稍微了解一点印度情况的人，都知道“贱民”这个词的含义。在印度教教义中，他们甚至不能被算作“人”，与家畜野兽同等。生活境遇比起四等种姓之中最末尾的奴隶阶层——首陀罗更加悲催。
“当然，那个愚昧而迷信的国度……”带着讥讽地笑容，“波旬”不屑地说道，“它带给我的，只有不幸和苦难的回忆。像个牲畜一样的生活，没有人愿意接触我，甚至连我生病的时候，蜷缩在路边呻吟，也没有人会看我一眼。明明拥有着超越他们的才能，却没有人愿意给我哪怕丝毫的机会，因为根本没有人愿意和我相处，甚至想要依靠自己的智慧赚些小钱都不被允许。这就是我可悲的祖国啊，永远被宗教，种姓，以及自欺欺人的谎言所主宰的国家！”
“然后，就只有她，当我因为生病，倒在路边快要死去的时候，是她救了我。”提到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波旬”眼中充满了神采，“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我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的时候，那个声音问我：‘你渴望力量么？’那是我一生中，听过的，最美好的声音！是啊，在绝望中听到那样的声音，真的，很好啊……”
好吧，果然印度人都有表演艺术家的天赋，这位汉尼尔大兄，你知道你现在的语气和神情有多么中二么？
这大概是现场所有人的心声。
然而“波旬”并不为所动，继续沉浸在回忆中：“我知道，她是看中了我的某种潜质——没错，我和‘心魔’有着天然的适应性。她替我治好了我的病，然后，她就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助手，帮她完成一个实验。正是我一直以来都在进行的实验，利用‘心魔’来强化人体，然后让人类突破躯体和寿命的限制，成为超凡的生命。这个计划的最初提出者，就是她。”
“不出所料……”沈润敏点了点头，“对于这位‘白色女皇’进行人体试验的传闻，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对方不太好惹，再加上当时华夏国内的情况……呵呵，所以我也没去找过她的麻烦。不过按你这么说，你的力量，正是来自于那个实验？”
“是啊，我的运气真的很好啊，我不但成功融合了‘心魔’，而且还在机缘巧合之下，激发了我体内，来自我那根本不知道家谱的祖先的神代基因，在这两者的相互融通下，我瞬间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贱民，成为了强大的五阶巅峰能力者！这一切，都是她赐予我的！你们说，我怎么能不报答她呢？”
“我感觉她只是把你当成试验样本，小白鼠。”萧暮雪说了句大实话，“你居然不恨他？你知道你活下来，这是多么小概率的事件么？”
“我当然知道！”冷笑一声，“波旬”大手一挥，“可是那又如何？我本来就是个贱民！我一无所有，我的生命本就毫无意义！可是，我还是想要活下去，当我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时候，她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一切！我不在乎她怎么看我？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即使是她让我当面把心脏掏出来给她做炼金材料，我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懂吗？”
众人齐齐被“波旬”脸上流露出的疯狂震慑了一下。
这三观，已经彻底没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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