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想逃。可是又希望这一刻无止尽延长。
郑薇薇红着脸，忽然想起正事还没办，从包里把袖扣拿出来，推到顾长安面前，“你的袖扣，谢谢你啦。”
顾长安不接。袖扣就摆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袖扣两边，是郑薇薇和顾长安的手。
她的手，纤细白皙。他的手，修长有力。
郑薇薇垂着眼睛不敢看顾长安，可是她的脸很烫，她知道顾长安在看她。
“收着呀。”郑薇薇低声催顾长安。
始终觉得局促，她想收回自己的手。
手背忽然一热。
顾长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郑薇薇想抽回去，他却握得很紧。掌心温热，肌肤相亲。
郑薇薇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浑身发热，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跟顾俊毅恋爱结婚这些年，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
“嗡嗡嗡……”顾长安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了，郑薇薇一眼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写着一个大大的“老妈”。
顾长安不动，他的手仍然紧紧握着郑薇薇的手。
“接电话呀。”郑薇薇一开口才惊觉，她的声音，听上去竟然娇滴滴的！
这是怎么了？郑薇薇使劲抽出自己的手，摸摸脸颊，滚烫的。
手机一直在震动，隔壁桌投来异样的目光。
顾长安接起电话。
“长安，你现在在哪儿？快到世纪医院，奶奶中风了！”白婉真心急火燎的说道。
“什么？”顾长安猛的站了起来，“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郑薇薇看他脸色都变了，关切的问。
“奶奶中风了，在医院抢救。我得马上过去。”顾长安匆匆结账，“薇薇，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嗯，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看到顾长安的身影消失在咖啡馆外，郑薇薇拿了自己的包准备走时，看见了桌子上的袖扣。
这枚袖扣，顾长安忘记带走。又留在了她这里。
郑薇薇把袖扣攥在手心。微微的一点凉，让她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医院。
顾长安赶到医院时，奶奶刚脱离危险，还在观察室。
顾家老老少少都赶过来了。顾俊毅也过来了。
看到顾长安额角的纱布，顾俊毅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听医生说，奶奶情况不太好。”顾俊毅跟顾长安搭讪，“按说这种情况要做手术，可是奶奶年纪大了，做手术太伤元气了。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叫医生出个会诊方案吧。等方案出来再说。”顾长安焦虑地从大玻璃窗里看着病床上的奶奶，觉得很揪心。
顾家的孙辈，全是在奶奶的花园里长大的。那座带花园的老宅，承载了他们所有的童年记忆。
祖孙之间，感情都很深。
观察了几个小时后，医生把老人家推到了病房。
“怎么样，医生，病人情况稳定吗？”顾岳山焦急的问道。
“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她这个还是比较危险的，毕竟年纪大了，一定要避免情绪的大起大落，要让她保持心情愉快，不要受什么刺激。”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注意。”
会诊方案要过几天才能出来，顾家人在医院守了大半天，都累了。顾俊毅一家子先回去了，只剩下顾长安一家三口。
“长安，你过来。”顾岳山朝顾长安招招手。
顾长安跟着父亲走到套间外面的会客室。
“长安，结婚吧。”顾岳山看着儿子额头上渗血的纱布，语气沉重而无奈，“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临死前能看到你结婚生子。”
顾长安不说话。
结婚，他是想的。可是跟谁结？他和郑薇薇之间，还隔着千山万水。
“王伯伯家的女儿王雨彤，你还记得吗？你妈妈跟王夫人打听过了，雨彤也是单身。两家知根知底，你们俩也算青梅竹马。两边家长都觉得很合适。这周六，你抽空跟她见一面吧。”
顾岳山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脸上有浓重的阴影。
顾长安哑然。
父亲做事果然雷厉风行，前脚知道他和郑薇薇的事，后脚就把相亲安排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上有老母要操心，下有儿子要操心。
看着老爸疲惫不堪的样子，顾长安说不出那个“不”字。
“跟郑薇薇断了吧。”顾岳山叹口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家人多嘴杂，这事如果被你奶奶知道了，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顾长安明白他的意思。奶奶的身体，经不起任何刺激。
心脏一阵阵紧缩，顾长安忽然觉得嗓子火辣辣的，每呼吸一次，都会带来刺骨的疼痛。
命运向来苛刻无情。顾长安知道，他和郑薇薇完了。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顾长安脸色颓败，一言不发。
顾岳山知道儿子已经做出了选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你跟郑薇薇不合适。即便她跟俊毅离了婚，她也是俊毅的前妻，你跟她在一起，流言蜚语会淹死你。”
他转身往病房走，顾长安听见他喃喃自语，“我顾岳山的儿子，还不至于娶个二婚头。”
郑薇薇发现自己心神不宁。
女儿和老妈已经睡了。她坐在电脑跟前，想把白天没处理完的工作再做一下，结果，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顾长安在干什么？他额头上的伤口又重新包扎了吗？奶奶情况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郑薇薇索性从桌子旁站起来，到外面阳台去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不，给顾长安打个电话问问？郑薇薇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不，她不是想他了，只是想关心一下奶奶的病情。
郑薇薇一边说服自己，一边走回屋子拿了手机。
电话响了好一阵顾长安才接起电话。
听见他一声低沉的“喂”，郑薇薇的心马上悬了起来。
顾长安的心情不好，她能感觉得到。那么，是奶奶病情恶化了吗？
她悬着一颗心地问顾长安，“那个，我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奶奶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在医院住院。具体情况，要等会诊报告出来才清楚。”
听见顾长安的声音，郑薇薇开始后悔。
顾长安的声音，很冷淡。
不是她多心，他声音里的冷淡，不是因为疲惫，不是因为焦虑。
那种冷淡，就是想和她拉开距离的冷淡。
他不想搭理她，不想和她有更多交集。
“哦，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郑薇薇心里难受，却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过两天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挂了电话，郑薇薇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活该，叫你自己没脸没皮地贴上去，叫你自作多情，郑薇薇，你真是活该啊！
郑薇薇不知道为什么顾长安的态度来了个180°的大转弯。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握着她的手，还用那么深情那么热烈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全世界，他只在乎她一个人。
为什么，忽然之间，一切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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