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茹望着办公桌上一大堆有关陆一夫的案件卷宗,不由得皱起眉头。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跟踪监视,侦查人员没有在陆一夫身上找到任何线索和疑点。陆一夫每天上班工作,下班回家,生活非常有规律,侦查人员没有发现他和任何可疑人员有过接触。这期间他只去过一次他家附近的银行。
经查,陆一夫的确在那家银行租用了一个保险箱,保险箱中只存放了一些存折、证书之类的物品,存折中的存款数额也不大,完全在陆一夫正常的收入范围之内。
“难道搞错了?”秦茹开始有些动摇,“是中了敌人的离间计,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就在秦茹胡思乱想的时候,助手小刘为她送来国家安全机关昨日对陆一夫进行跟踪监视的情况报告。从侦控报告中可以看出陆一夫一切如平常,只是在下班的时候又去了一趟他家附近的银行,打开他租用的那个保险箱,向里面放了一件东西。国家安全机关提供的报告还附有那家银行的监控系统当时拍摄下来的录像资料。
“放进录像机看一下。”秦茹把录像带交给小刘。
这是一部由固定摄像头拍摄下来的黑白资料带,地点是银行存放保险箱的地下室。从电视画面可以看到陆一夫的确向保险箱内放了一件东西,但因为固定摄像头距离太远,导致图像太小,无法看清陆一夫放的到底是什么。
“倒回去,放大他的手,看他放的是什么东西。”秦茹对助手小刘说。
小刘把录像带倒回去,锁定陆一夫从口袋里拿出东西一瞬间的画面,然后层层放大。
“像是一个信封。”小刘经过仔细辨认后说。
秦茹凑到电视荧屏前,对因放大而变得模糊的图像仔细辨认了一番,认定陆一夫手里的确是一个信封。秦茹皱起眉头想了一下,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从陆一夫的卷宗中找出他上一次去银行时拍下的录像资料。
“看一下这盘。”秦茹把从案卷中抽出的录像带递给小刘。
小刘接过录像带放入机器内播放。秦茹聚精会神地审视着电视荧屏上的每一个画面,当看到陆一夫开启保险箱往里面放东西的时候,秦茹喊:“停!”
秦茹让小刘放大陆一夫手里拿的东西,确认陆一夫上次向银行保险箱内放的东西也是一个信封!秦茹又回到办公桌前,拿起办公桌上的卷宗逐个翻阅。
“在这里。”秦茹打开一册卷宗,经过对卷宗中的几张照片仔细辨认后,她一拍桌子,“我们上当啦!他打开的不是自己租用的保险箱!”
“什么?”小刘不明白。
“上次发现陆一夫在银行租用了保险箱后,我们曾经清查过陆一夫在保险箱中存放的物品,这是我们当时拍的实物照片。”秦茹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小刘,“陆一夫保险箱内的东西没有一样套有信封,而录像资料又表明他的确把一个信封放进了保险箱。这说明什么?”
小刘接过照片看了看,照片中果然没有电视荧屏上显示的那个信封。他说:“这说明陆一夫的那个信封根本就没有放进自己的保险箱!”
“不错。”秦茹向荧屏上一指,“你马上带人给我搜查这个保险箱!”
凌肃第一个从秦茹那里得到陆一夫已经被秘密逮捕的消息。秦茹在电话中告诉凌肃,他们在陆一夫租用保险箱临近的一个保险箱里找到陆一夫放入信封准备向外传递的绝密军事情报。秦茹还告诉凌肃,根据陈明的交代,大川社在中国的组织结构已经基本查清,潜伏在我内部的间谍网也初露端倪。根据中央领导的指示精神,近期将会在全国采取统一行动,一举摧毁大川社在中国大陆发展的所有据点,撕破大川社和美国中央情报局在我国各级政府官员中精心编织的情报关系网。
“我们的人正对陆一夫进行突击审讯,以评估他给我国国防造成的损失。”秦茹说,“我想你很快就会被提升的。”
“这么说‘联合攻坚工作组’可以解散啦?”
“我想是的。”
“但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凌肃说,“你当初为什么把‘联合攻坚工作组’组长的位置让给我?”
“你知道啦?”秦茹笑。
“但我不知道原因。”凌肃说。
“是这样的……我看过你的档案。”秦茹说,“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男人,凡事只可能由你来做决定,我根本无法对你这种男人发号施令,所以……我只能给你当副职喽。或许还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谢谢。”
“说真的,我也很高兴没有看错人。”秦茹真诚地说。
“我会把你的鼓励看成一种鞭策。”
“你好像不太谦虚嘛。”秦茹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
“什么事?”
“据陆一夫交代,漱石夏子曾要他搜集有关‘台风’计划的情报。”秦茹说,“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台风’计划是我军以美国出兵台湾海峡为假想目标制订的一个军事部署和武器研发计划。包括我军在现有装备条件下如何在台湾海峡迎战美国,以及我军在今后五年内在台湾海峡对美国军事力量进行‘不对称’军事打击的新式武器研发计划两部分。西津市的308研究所和临脂市的518研究所都是‘台风’计划中参与新式武器研发的单位。”
“看来漱石夏子一直在打‘台风’计划的主意。”凌肃说。
“不错。但这份计划属于最高机密,陆一夫也不知道它的具体内容,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接触到它。”秦茹说。
“他们也真笨!直接偷计划本身不比逐个偷那些参与研发的单位更容易?”凌肃说。他突然想起什么,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中拿出一个文件夹查阅。
“‘台风’计划是不是保存在江西?”凌肃一边查看资料,一边问秦茹。
“‘台风’计划的存放地点是绝对保密的,我也不知道。”秦茹说,“你发现了什么?”
“我们查到有一男一女两名法国秘密情报局秘密行动分局退役人员,一个叫德里克,一个叫马蒂尔德,两周前分别从上海和广州入境,至今没有出境。从住宿登记和信用卡使用情况看,这两个人最后留下记录的落脚点都是在江西南昌,此后再没有任何记录。”
“你怀疑这两个人是冲着‘台风’计划来的?”
“从我们掌握的情报看,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大川社高薪聘请来的人员。”凌肃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设法查一下‘台风’计划的存放地点。”秦茹说。
一小时后,秦茹给凌肃打来电话:“台风”计划存放在江西蜀山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中。
凌肃和秦茹分别从北京和西津飞抵江西南昌,然后在一位秦茹称之为“廖叔叔”的将军陪同下,驱车赶往蜀山军事基地。
在路上,廖将军对秦茹说:“老首长有交代,你们这次只能考察与安全警卫问题有关的环节,不能提任何涉及‘台风’计划具体内容的问题。”
“知道啦,廖叔叔。”秦茹说,“我离开北京时我爸已经反复叮嘱过我,不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问些不该问的问题。他是不是也反复叮嘱你们对不应该让我知道的事情要守口如瓶?”
“是的,老首长是这么嘱咐的。”廖中将笑道。
“唉——如果我们国家所有领导干部都能和我爸一样,对自己女儿都跟防贼似的,我们国家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严重泄密事件啦。”秦茹打趣地说。
到达蜀山军事基地,履行了严格的身份核查手续后,凌肃和秦茹在将军的陪同下进入了蜀山核心军事禁区。一路上,陪同人员为凌肃和秦茹详细介绍了核心山洞的防卫部署和相关的防窃密措施。
“看来想从这个山洞里偷走‘台风’计划是根本不可能的。”凌肃对秦茹说。
秦茹点头:“看来问题不是出在基地内部。”
“你们与外部联系有几种途径?”凌肃问陪同人员。
“我们主要是通过军线电话、密码电报和邮局的机要通信渠道与外部联系。”
“你们也用邮局的机要通信渠道?”凌肃为之一震。
“是的,经常使用。”
“那么你们两周来有没有使用邮局的机要通信渠道传递过涉及‘台风’计划的内容?”凌肃问。
基地负责人看了一眼廖中将,廖中将点头示意他可以回答凌肃的问题,于是基地负责人对凌肃说:
“一周前,我们按照惯例向相关战斗部队下发了与‘台风’计划有关的作训计划,这些作训计划都是通过邮局的机要通信渠道邮寄的。”
凌肃与秦茹对视了一眼。法国秘密情报局秘密行动分局的两名退役人员正是一周前在南昌失去踪影的,而这两个人的专长都是从防卫严密的外交邮袋中偷窃机密文件,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秦茹望着凌肃的眼睛笑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孟可欣按照约定,与在蜀山军事基地内服役的猪脸上校在一间嘈杂的夜总会里会面,她需要时刻从这名变节上校口中了解基地里面的动向。猪脸上校报告的基地内部情况表明,中国人现在对她实施的这一秘密行动仍然一无所知。
“还有其他情况吗?”孟可欣问。
“噢,昨天上面派了几个人到基地检查工作。”猪脸上校说。
孟可欣的心中突然一悸,她详细追问了秦茹一行人的情况,猪脸上校据实回答。当她听到在检查工作的一行人中还有一个不穿军装的人时,她的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孟可欣的手下仍然按部就班地等待蜀山军事基地的机要员到邮局发送这一天的机要邮件。上午十点钟,蜀山军事基地的吉普车和往常一样准时到达蜀山邮局院内,机要员把要发送的机要邮件送到四楼的机要通信科后离开。
十一点半钟,下班铃声响过,蜀山市邮政局机要通信科的五个人和往常一样把收到的机要邮件锁进厚重的保险柜内,然后回家吃午饭。不久,几名穿着邮政局制服的搬运工来到机要通信科,打开门锁和保险柜,把蜀山军事基地交发的几个特殊密封邮袋套上邮政局常用的普通邮袋,拖下楼。
“邮袋在动!”距离邮局数百米处的街角停着一辆集装箱货车,集装箱内密集地摆放着各种电子仪器,秦茹的手下正紧盯着荧屏上的亮点。
凌肃和秦茹闻言也凑到荧屏前,亮点的确在动。那是从今天上午蜀山军事基地交发的几个特殊密封邮袋中发出的无线定位信号。
“它在向楼下移动。”操作人员报告。
“盯住它!”秦茹命令。
几名穿邮政局制服的搬运工把邮袋拖下楼,从容地放进一辆邮政局的小卡车。几天来他们一直重复这相同的工作,已是轻车熟路。装上邮袋,小卡车驶出邮政局,驶入不远处一栋大楼的后巷。一个穿西装的人拎着大皮箱从小卡车里下来,走进大楼,把大皮箱搬上楼。
法国秘密情报局秘密行动分局的退役人员打开皮箱,从里面取出邮袋。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邮袋时,在邮袋中发现有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在不停地闪烁。当他们刚刚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无线定位装置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外面的铁门已被炸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
“不许动!举起手来!”
“全部靠墙!手放在脑后!”
……
大川社高价招募的法国秘密情报局秘密行动分局退役人员全部落网。据落网人员辨认照片,指挥这次行动的正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骨干间谍漱石夏子。据交代,漱石夏子这些天一直亲临现场坐镇指挥,事无大小全部由她统一领导,但她今天却没有到,昨天晚上还从工作现场拿走了装有前几天拍摄完成的微型胶片的铝箱。
“要么她未卜先知,要么我们有内鬼!”秦茹说。
第二天,秦茹便下令拘捕了猪脸上校。
“凭什么抓我?”猪脸上校不服气。
秦茹向猪脸上校出示从现场搜出的半张纸,上面是猪脸上校为孟可欣写下的军事基地机要取送车的车牌号码:“你不该在这上面留下你的笔迹和指纹。”
“完了。”猪脸上校像泄了气的皮球,“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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