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烟雾散去的同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镇子里面突然多了一件客栈,而乱葬岗的所有生物在瞬息间被抽取了所有生命力,只有一块块的石头堆砌在上面,光秃秃地,于是那些一座座的坟头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少年抱着那件衣服,将其和男子的巨剑一同,埋葬在了那间小小的木屋里。而他,一直守在乱葬岗里,身上的怨气一分分浓重,却亦在瞬息间消失,用以维持另一处。少年开始变得越来越瘦小,一张美艳的小脸也弄得脏脏的。
可他始终不在乎,就这么地守着一座乱葬岗,寸步不离地守了那么多年。
视网膜中,少年瘦弱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小,那一根根的红线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红线绘就的结界开始破裂,顾子非面色不改地看着自己回到了现实。
闫旭表现的十分紧张,他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前来,一只手失控地攥住了顾子非的手腕,一双褐眸之中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本尊没事。”顾子非一瞬间的反应是微微皱眉,但是看着小徒弟这幅紧张的模样,他不动声色地将心底的那一点排斥给压了下去。
闫旭没有说话,他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微微地放松,却是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玄冥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瘦弱的少年跌坐在红色的图阵之上,手里轻轻地攥住了一截红线,他的神情看上去极为地乖巧,跟此前他们所见有很大出入。
红线却也只是轻轻地绕着少年,看起来十分地心疼,灵力震荡的痕迹亦是十分明显。
即便是看了那么多,顾子非依旧是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动容之意。倘若是了解他的人便会发现,他眼中的冷意似乎没那么深了,至少没有明摆着杀意。
闫旭稍微有些好奇,他并不知道此前顾子非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东西。这样一想,他不免又有些不悦,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顾子非了,能够打动得了这人······
“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你明明知道,没有你,我是活不下去的。”少年低垂着一颗头颅,那双赤瞳中闪烁着泪光,一滴血泪从他右眼滑下,滴落的瞬间将他身下的图阵给迅速灼烧了一个洞。
少年的话听起来像是埋怨,可是他那说话的语气,怎么都得带着一股祈求的意味。他的姿态做的很低,很卑微,他甚至并不顾及还有他人在场,喉咙里的哽咽声在暗夜中回响得很是明显。
“对不起······”红线缠绕的同时,却是逐渐凝聚出来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虚幻的模样。他跪在少年的身前,情绪有些低落。
他虽然知道自己也许会死,但他始终是舍不得带着少年一起去死的。说是私心也罢,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自私。
他起初并不知道,怨气衍生的灵,会对其饲养人产生那么大的依赖。等到最后他有所察觉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灵不同于他们人类,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即便是修真者也不过区区百年,多者上千年,可他们终究会死。
少年突然抬起了一双红通通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眉头拧得很紧。明明该是欣喜,少年却像是怨恨更多一些——因爱生怨,因爱生恨。
“你为什么,不带我走?”他始终固执于问这一句,之前是他来不及,如今却已成为了执念之一。
顾子非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这是他能够做到最大让步,不干涉。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动容的人,他只是觉得,少年某一刻让他有些熟悉。
既然顾子非没有行动,闫旭就更不用说了。他始终握着师尊的手腕,一双褐眸却是有些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好,我带你走。”之前是他魔障了,他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喜欢上了这个小少年,因而在知晓之后就更想着要保持距离。毕竟本来就不相等的寿命,那得是多么痛苦而漫长的时间等待。
但现在无所谓了,他能够感觉到,少年身上的生机已经所剩无多了。让少年无端端地等待了那么几十年,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男子微微伸出手的同时,迎来了少年含着泪光的相拥。
他们脚下的图阵开始散发出极为耀目的红光,条条红线缠绕在两人的身上,逐渐模糊了视线。男子抱着怀中的少年轻笑着,目光却是看向了拉着手的两人。
“木屋里面有坛三百年的梨花酿,送给你们吧,就算是······我对你们的祝福吧。”红线缠绕着逐渐收紧,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渺然,听起来是男子的声线。
他本想直接送两人修为,但是看着两人相牵的手,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他松了另一份大礼。至于那坛梨花酿,那可是大有用处啊~他们两人应该会喜欢的吧?应该会喜欢的罢。
无形中,一条红线缓缓自男子两人消失的地方隐匿于暗夜中。红线先是绑住了闫旭的一只手,随即便顺着两人相牵的手缓缓爬到了顾子非的身上,红光一隐,红线便彻底消失了痕迹。
冥冥中,姻缘线自有注定。
顾子非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一双漂亮的眸子若有所思。梨花酿吗?听起来倒是很好喝的模样,也许该尝一尝。难得的好酒,他还是愿意品尝一番的。
闫旭微微侧眼,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的师尊。
梨花酿?师尊喜欢酒吗?他记得,师尊一直就很自律,连吃食也不会刻意去准备,却是喜欢喝酒吗?褐色的眸子微微低垂着,似乎是在寻思着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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