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夜明珠被用作照明，一室清明。黑子和白子横布于棋盘之上，顾子非冷漠地时不时伸手，自己与自己博弈。
闫旭非常安静，起码看上去是这样，他低眼看着那来来回回不知道继续了几盘的棋，倒也坐得住。终于，最后一子落下，而起主人完全没有要作罢的意思，似乎能救这么下一夜的时候，他坐不住了。
“师尊。”他微微倾身向前，开口道。
“嗯。”顾子非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伸手将黑子和白子一一归位，头也没有抬去看对面的闫旭。
“不如弟子和师尊下一盘，如何？”顾子非如此之冷淡的表现，他倒也不恼。甚至还笑嘻嘻地提议道。他如何会看不出来师尊这一招就是为了拉开与他的距离呢？想下一夜的棋？那也得问过他愿不愿意啊。
顾子非没有立即回答，这回他终究是抬起了头，用那双淡淡的眸子扫了对面一脸笑眯眯的小徒弟一眼，其中的蕴意十分值得考究。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之间开口道：“本尊记得，不久前你的手尚且还不能执棋。”
闫旭：“······”
他也想起来那是怎么回事了，偏生对面的漂亮青年端正着坐姿，就连表情也堪称完美，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揶揄的意思，可为什么他从里面听到了嘲讽的意味了呢？
“是啊，真的是光阴如箭啊。”一发不可收拾，而他，再也不是当时的那个他了。
“没事，本尊还记得。”面对小徒弟的感慨，顾子非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小徒弟一眼，只是那个眼神十分地耐人寻味。
闫旭：“······”
师尊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抓着那么一个点不放了？他认识的师尊可不是那么一个·····
看着对面小徒弟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顾子非这回总算是打算放过他了，他将注意力放回了棋盘上，落下一子白棋。
闫旭无端地松了一口气，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顾子非，得到了其默许的眼神，这才拿起一旁的黑子落子下棋。
他突然想起来，好像当初还真的是挺好笑的，他手短，师尊的矮桌特别大，而如今······大手一放，存在感就强烈地无法忽视了。
彼时两人安静地下棋，你来我往地，倒是一种别样的温馨感。褐眸落在棋盘之上，闫旭突然心血来潮，抬眼看向了对面的顾子非，道：“师尊，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顾子非一顿，懒懒地抬起了眼，看到了小徒弟眼里那股闪闪发亮的光芒。他忍不住想打击一下小徒弟，于是开口道：“修身修行，你是怎么学的？”
闫旭一听，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都有些黯淡了下来，但他也没有完全说要放弃的意思，一双褐眸还不时地偷偷瞄向了对面的顾子非，似乎想要得到他的认同。
顾子非只是抬眼，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可他只是很突然地不想看到小徒弟那股丧气的模样，他故作无事地又落下一子，淡声道：“说吧，什么事？”
闫旭眼前一亮，显然是明白这是顾子非的退让了，于是他顺着落下一枚黑子道：“这盘棋弟子要是赢了的话，师尊可以不那么躲着弟子吗？”
闻言，顾子非手下的动作又是一顿，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做的多完美，甚至一些掩饰的意思也没有，但是就这么被小徒弟拆穿的话······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他继续落下一子，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之上。
“好。”他思索了一下，看着棋盘上的黑子，点头了。
闫旭听着，那双褐眸之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就知道！师尊对他其实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这要是其他人敢这么跟师尊说，一定会被以为是得寸进尺。虽然他本人也确实也在进行着得寸进尺的行径，但是他非常地有度，不会引起师尊的厌烦。
师尊啊师尊，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的容忍度意外地高呢？
“谢谢师尊~”闫旭点点头，褐眸开心地半眯起来，看起来十分地高兴。他的棋艺，多半来自当时的无聊自己琢磨的，带着强烈的自我风格。但是战胜师尊的话······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没问题的。
棋盘上白子黑子一步一杀，可谓是腥风血雨，两名主人则是面色沉稳，手下的动作非常地睿智。所谓落子无悔，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所走的每一条路都有着来自他们主人的思量。
白子最后被逼进一个角落，黑子满布，显然是退无可退。顾子非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道：“本尊输了。”
他是一个输得起的人，并不会因为那么一点事儿失去所应该有的冷静和风度。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小徒弟，面上还是那般的波澜不惊，似乎刚才输棋的人并不是他。
“那师尊答应弟子了吗？”闻言，闫旭抬头，认真地看向了对面的顾子非，褐眸里面的眸光看得人不可忽视其中的份量。
“答应了。”对上小徒弟的那双眼，顾子非眨了眨眼，颔首道。
“那师尊，我们去睡觉吧，已经不早了。”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后，闫旭咧嘴一笑，嘴角的那颗小虎牙微微凸现，尖锐地看上去却有些可爱。
顾子非：“······”
失算了。
似乎感应到了对面之人的僵硬，闫旭忍住了自己的笑意，无辜地开口道：“弟子困了，想睡觉了，师尊难道不困吗？”
他真的只是想单纯地睡一觉，毕竟现在师尊对他的承受度还不高，师尊都想哪里去了？思及此，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怕师尊察觉到什么，他又憋着不敢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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