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着近在眼前似乎失去了所有意识只依靠本能行动的小徒弟，沉默着用力捏着手中的长剑，看起来像似要捏碎那柄长剑一般用力。
本尊没有哭，哭的是你。
他在心底暗想，眼底的墨蓝色光晕有些黯淡。
被催促的男子也没有顾虑这么多，他等了这么久才把那手持双剑的青年逼到这个地步，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了。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随着夜风习习往前，肉眼里只能捕捉到那么一道残影，想要跟上他的速度，凭顾子非现在来说是不可能的。
闫旭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面上皮肤剥落露出的血肉模糊有血迹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他单手所持的黑剑往前一送，脸上没有任何变化，黑剑便如愿地对上了半空中往下窜的那身灰蓝色身影。
由于顾子非就在灵力中心场，因而他感受是最为深刻的。那颗不堪重负的大脑开始迅速地运转，如今这种情况，只有用外力才可以阻挡。
虽然敌方和彼方都只剩两个人，但战斗力不可相提并论。小徒弟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再继续下去，这具肉体也会承受不住过于强大的灵力输送。
肉体排斥剥落的那一层皮肤便是证据，他必须得想个办法中断小徒弟无意识的灵力输送，不然他真的会死。
可光中断小徒弟的灵力输送还不行，必须得把这个道士的行动给一同剥夺，不然这么下去也是死局一盘，没有任何下的意义。
顾子非思考的同时，眼底淡淡的光晕咋现。那只沉睡在他眼中的冰蝶开始缓慢地振动翅膀，眼睫上覆盖上了一层新的霜花。
他本人并没有关于原主的所有记忆，偶尔的一点零星也找不住什么痕迹。但既然那人是他的母亲，再加之结道大典时的宾客……
他只在古籍上虚虚地瞥过一眼，但这并不妨碍他自身的过目不忘。
既然是那一族，那么还祖也是能够做到的吧。
蝴蝶颤动时翅膀所挥动的每一次频率都是新的灵力输送，他本来灵力近乎枯竭，而这突如其来的灵力输送更是将他整个身体重新连接了起来。
很痛苦，所有被灵力震断的筋脉被一一重连。更何况这种霸道的灵力跟以往的更加不一样，每一处都在侵袭改造着原本的身体。
既然放弃了为人，那么总是要承受一点代价的。
顾子非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将所有的情绪掩饰在一双眼中。他的眼极为漂亮，即便是染上了这样痛苦的色彩，看上去也是迷人得紧。
耳边充斥着刀剑相接的各种声音，灵力划过的痕迹从未如此清晰。
快了，很快了。
闫旭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毕竟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依靠着本能行动罢了。他只知道，就算是死也要护住身旁的这人。所以即便是战斗中，他也不肯放手。
身旁的人软绵绵的，身上还有一股清香，虽然混杂了浓重的血腥味有点淡了，可靠近之时还是会有余韵残留。
他喜欢这种味道，也喜欢这个人。
男子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可黑剑相接时挥出的动作也丝毫不含糊。这时，男子额上已经布满了细汗，眉宇间微微轻皱，看来他本人也不是很轻松就是了。
顾子非手捏着的银白长剑无声地颤动，灵力自他指尖充斥着将银白剑身灌上一道长虹。
男子见状，又是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顾子非抬眸，眼中的冰蝶已经焕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生机。他直起了身子，指尖仍带着银白的灵力。
一旁的闫旭侧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一双无色的眸子先是一片虚妄，最后才映落了那么一道熟悉的身影。
“师……师尊？”青年喉结微动，略显空灵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悠远。
他的手改成捏住了顾子非被削了一半的衣角，黑剑上鲜血淋漓，整个人的高温未曾消退。
顾子非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徒弟，他因修炼功法原因，体温较常人低，而焕发这种灵力，体温更低。
他低眸，手中捏得很紧的长剑突然被他松了开来，然后在小徒弟一脸茫然的眼神中，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怀中的温度有些惊人，但体重显然也不是低的，顾子非差点因为过重而直接想把人给扔回地上去。他面色黑沉地盯着怀中的小徒弟，思索间补了个浮空诀。
他本身就精瘦，怀中抱着的青年也绝对不小，小时候还好，长大了这一抱，区别就出来了。顾子非突然很想把小徒弟给变回小时候那模样。
闫旭更是一脸茫然，无色的眼中倒映着青年完美光洁的轮廓，然而却是无意间整个人便一个腾空。
他手中还拖着一把黑剑，摇曳着垂落在了地上。这个状态之下的他只剩本能，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自我感觉有什么不对。他试探性地想要自己起来，但师尊好像不怎么高兴，板着一张脸。
他想了想，又重新躺了回去，甚至还做小动作靠近了师尊的胸膛，自以为做的很隐秘。
顾子非：“……”
他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突然之间很想把怀中的小徒弟就这么给摔出去。他是看不到吗？不，他什么都看得到。
闫旭似乎也发现了顾子非兴致不高，他小心地偷看好看的师尊，另一只空余着的手缓慢地靠近了离他最近的胸膛，随之轻轻地覆了上去，无声地给予安慰。
顾子非一愣，胸口处的位置暖暖的，带着别样的温度，但是却不会让人有讨厌的感觉。
说起来，他也是好久没有感受过属于他人的温度了，虽然这有点超高温。
低眸的同时，刚好迎上了那一双无色的眸子，其中还是只有他一人清晰可见。小徒弟脸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只是看起来有些可怖，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地弯眼扬唇，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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