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时为了救小徒弟应下的条件，顾子非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应允了女子们的随行。男子提出的交换条件虽然有些苛刻，但他也是因此才换回来闫旭的一条命。思及此，他似是不经意间扫过身旁已然恢复了健康的小徒弟。
也罢，就这样吧，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闫旭听着，却是不怎么高兴，这可是他们增进感情的好机会。只要没有其他人，那个境灵和梦魇之兽可就好解决了，扔进空间里那可是只有他们两人的小世界，然而这些人······
一双褐眸透着些许的深沉，看似安静的瞳眸之下时不时闪过丝丝红光，他是想要就这样解决掉这几个女的，可师尊就在这里，他不能······
闫旭正在纠结怎么办的时候，身旁的师尊就答应了那些女子的随行，他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眸，眼神一转却是在考虑怎么耗死······或者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这些人。
“她们的命灯在本尊手里。”顾子非几乎是瞥了一眼身旁看似无害的小徒弟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他这么说也是在警告小徒弟不要做什么小动作。那种滴水不漏的眼神，他以前在商场上见识过很多。
“啊？嗯······”闫旭，一时间是有些惋惜，竟然什么都不能做。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不由愣了愣看向身旁的顾子非。彼时那人已经不在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只是淡淡地扫视着那些侍女，像似在确认些什么东西。
所以，师尊是什么都知道吗？
那一瞬间，闫旭只觉身体的每一分血液都凉透了，他浑身冰冷，喉咙干竭着说不出话来。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师尊什么都知道？他之前在师尊面前的那些伪装······师尊他都知道吗？
眼前视线所及开始微微模糊，他整个人都有些眩晕，褐眸里丝丝血红爬升，让他整个人魂身分离。他几乎是颤抖着手用力攥紧了手里握着的那只手，可是他现在所处的状况根本就不正常，因而他只是稍一用力，耳边便响起了骨头扭曲断裂的声音。
他一愣，眼里的血丝潮水般褪去。他傻傻地低头去看手中攥紧的那只手，颤抖着松开手才看到了那被他捏碎了手骨的手。
那只本来白皙漂亮的手，上面有些许青筋暴露，指骨和手背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甚至还有些许充血得近乎青紫的地方，看上去格外地触目惊心。
“师，师尊······”
闫旭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吐字都不慎清晰，下嘴唇微微发抖着没能合上，他用力地咬穿了自己的唇瓣，不过那猩红的血液被他一口咽下不敢表露出其他的思绪。他死瞪着一双眼不敢眨眼，眼眶甚至微微发涩，有水光自眼眶处溢出。心脏跟挂在他眼眶内的水光一般吊在了半空中，一颤一颤被他死死地扼住，生怕暴露出什么情绪。
“嗯？”顾子非只是微微转眼，低垂下眼去。他当然不是没有痛觉，那疼痛太过剧烈，他甚至有一瞬间僵直了身子。只是因为他一向擅长伪装，那张脸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师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闫旭低着头，不敢去看顾子非的脸色，他害怕，害怕看到师尊脸上责备和失望的事情。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开手，他只是虚虚地托着顾子非的那只手，指尖有些小幅度的颤抖之意。
“没事。”他眉心有细小的皱痕，这是他忍痛时的小动作。他下意识想从小徒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将那些被捏歪了的骨头给拧正回来。只是他刚刚有动作，身旁那人的动作却更快。
“师尊，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闫旭动作十分轻柔，他用两只手轻托起那只受伤了的手，低着头去轻吻那只已然伤痕累累的手。
顾子非眉心微一蹙，正想抽手而出的时候，对上了青年那双乞求似的溢满水光的褐眸。他想要说话的嘴微张，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受伤的人明明是他，可是小徒弟哭丧着脸难过的表情却让他莫名有些烦躁和心疼。
“本尊没事，小伤。”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当顾子非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出言安慰了一下看上去十分伤心的小徒弟。
他又不是没受过更重的伤，哭什么呢？
“可是，这是因为我······”因为我才受伤，而且是我制造出来的伤痕。
他一直立志要保护这个人，可是现在他又做了什么呢？击溃闫旭内心的不仅是这么一个小插曲，他只是害怕之前他所有的伪装和企图都让顾子非知道了，他的心挺脏的，并不是顾子非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本来他情绪就一直低落着即将到达极致，而他伤害了顾子非的这个事实却是给他一个更大的冲击，他十分害怕顾子非以此为由将自己推出去。
“本尊不是说了没事吗？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般哭哭啼啼的？”虽然不想承认，但眼前的青年确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长大了。即便小徒弟仍是习惯在他面前低着眼去看他，不让两人之间的身高拉开太大距离。
闻言，闫旭又是一愣，他颊边还有自己轻轻举着的顾子非那只受伤的手，他小心地往前看的时候，眼角一滴泪光不受控制地消失在空中。
透着微微盈光的褐眸中，那张一向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异色瞳中并没有他担心的拒人于千里之意，反倒是闪着淡淡的柔光，映衬的那张脸更漂亮了。他呆滞着，恍惚间又明白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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