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非只要想起青年现在这幅模样是为什么便不由嘴角微微抽搐，他额头尚有些许余痛在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事吧？”伸出递出一块方巾，顾子非还是上前了。
闫旭目光落在顾子非递出方巾那只手的衣袖上，停顿了一会儿，抬眼看了眼面无表情看似十分冷静的顾子非，嘴角微翘，伸手接过了那块方巾。
顾子非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别过眼去，维持着自恃的冷静。“你就在这边处理一下自己的情况，本尊去沐浴。”
“好。”闫旭点头，目光依旧放肆地落在了身前的顾子非身上，只是神色有些复杂，双眸却明亮异常。
青年过于爽快的回答让顾子非有些不安，他睨了眼身旁好像有些过度兴奋的小徒弟，没想太多便拉开门离开了。只是刚来到自己专属的浴室欲脱衣的时候，他便明白闫旭那时候的异常是为什么了。他浑身僵硬，解开衣带的手有些颤抖。身上积攒的灵气不自觉往外泄，寒气蔓延。
这衣服······不是他的。
虽然他们师徒之间的衣服很相像，但为了相区别花纹还是有所差异的，且他们贴身衣服多为量身定做，一点细小的痕迹都会被察觉出来。
难怪刚才总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如今才发现，这身衣服肩部对他来说未免有些宽了，就连衣袖其实也长了些许，不是适合他的尺码。难怪······
顾子非脸色微一变，突然就想起来了刚才青年过于爽快的回答和一直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也未免太放肆了些。原来是因为······
他停在腰间的手突然之间进退不得，神色也还有些怪异，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因性格使然，向来只穿自己的衣服。可现在······好像也没有很难受？顾子非低头，看向自己停在腰间的手。他的身体，好像并没有此前那般抗拒以至于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还是说因为换了个身体的原因？
闫旭直直地看着顾子非离去的身影，眼眶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面色沾染上些许可疑的粉色红晕。他没有看错，师尊穿的是他的衣服！闫旭浑身热血沸腾，双手甚至因为亢奋而微微发抖。
师尊不仅穿了他的衣服，而且完全没有抗拒不情愿的意思。师尊他，他果然······
闫旭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温泉里，只是他一坐下来水汽漫上的时候，自隔壁来的寒气瞬间将整池的温泉冻成了冷水。他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只有一墙之隔的右边。只是不一会儿，那股寒气便消退无影，热气逐渐氤氲升腾。他不由得失笑，可以想象出来另一边的师尊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师尊啊师尊，都到这一步，可就不容得你再逃避了。
顾子非神情有些恍惚，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洗的澡，脑子里面一阵糊浆。此前的梦境与现实的分界线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一些被他有意无意忽视掉的细节渐渐又浮现。
他其实并不是一开始便是这样的性格，但衣服确实是只穿自己的。即便是小时候那个家尚且维持着表面平和之时，他就是这样了。后来一些突变的事情将他本身的性格塑造得更加偏激了些，但有些习惯还是改不了。那么现在来说，小徒弟，不，闫旭对他来说又是意味着什么呢？
从名义上来说，他们即是师徒也是道侣。可从他自我的本心出来，闫旭这个人，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
顾子非有些困惑，他一言不发，步向了不远处女子特意为他准备的书房。
案桌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他沉默半响，打开了一卷宣纸。随手拿起一支毛笔，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在上面描摹着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面将自己来到这修真界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过滤了一遍，特别是有关闫旭的事情。
但是很奇怪，他蓦然发现，从第一天开始，他的身边就一直跟着这么一个人。那个人自跟在他的身边起，未曾离开过，好像那个人做的所有事情，都只为了他。
他抿紧唇，手下一顿，毛笔停在半空，笔尖一点黑墨晕开，模糊了青年的衣角。他低头，不自觉咬了咬唇，瞳中色彩深沉。
宣纸之上，青年极具侵略性的面容显得张扬又锐利，一头长发胡乱地随风飘扬，双目炯炯有神，嘴角轻扬的弧度显示他性格的不羁，可那一身白衣却又似困住他的一轮枷锁，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亦正亦邪。
他眉头紧皱，手中一个不慎用力，掐断了手中的那一支毛笔。他转身，不再去看宣纸上的青年，断掉的毛笔亦在接近地面的瞬间被一阵寒气彻底消弥了声息。
心底有些烦躁，他捋不清，看不透，心上便愈发不耐了些。这不像他，他顾子非并不是这般优柔寡断的人。
他信步走了出去，眉间一点化不开的冰霜，带着一身寒气挑着人少的地方越走越远。他的脑子乱，心也乱。等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身旁的景色他全然没见过。
顾子非：“······”
他抬头望了望四周，试图找出自己来时那条路的灵气残留，却被斑驳混杂的灵气搅浑，彻底不知道自己从哪个方向而来。
周围是斑驳混乱的灵气，高大直冲天际的巨树遮挡住了日光，地上便显得有些阴暗了。远处不时传来妖兽和鸟类的叫声，倒有一股空灵的幽美之感。
顾子非也不在意这些，凭他现在的实力，这些妖兽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他心不静，也不想待在这，便随意选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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