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老崔认为在师弟走了以后,秦薇才自己或者被别人注射海洛因导致猝死,然后再有人毁其容、抛其尸。
“师弟有可能说谎。有可能是秦薇先吸毒,师弟再和她发生性关系,发生完性关系才发现秦薇死了,或者他看秦薇睡着了或者昏迷趁机强奸秦薇。”有人不同意老崔的看法。
“你是说这是奸尸啊?”
“这种解释说得通啊,师弟和秦薇发生性关系之后发现秦薇死了,害怕担责,就起歹念抛尸。”
“这没必要吧。秦薇是自己吸毒死的,师弟正常报警又不需要担责,没必要铤而走险。”
“他也许担心自己的演艺事业受影响,也许那天晚上酒喝多了,也可能他也吸毒了,行为失控。”
“你这种说法无法解释十二点过后秦薇打电话给司机和助理,能打电话说明秦薇那时人还是清醒的。师弟如果有什么不轨行为秦薇肯定会告诉助理。当然除非师弟说谎,他并非十二点之前离开秦薇家的。”
通过对秦薇手机通话记录的调查,秦薇在8月7日晚上12点07分和12点09分分别打电话给秦师傅和林梦梦,秦师傅的电话没打通,林梦梦的电话打通了。不知道两个人在电话中谈了些什么。
根据秦薇家发现的海洛因残余以及注射针筒,专案组推测秦薇家中经常存有毒品,她应该是在自己家中注射毒品的。她没必要在这个时间出外寻找毒品,秦薇离家到毒贩或者毒友家吸毒身亡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秦薇打电话给林梦梦,说明此时林梦梦已经离开秦家。而此时师弟是否还在秦薇家呢?他有没有说谎?
5.消失的林梦梦
检验结果证实秦薇阴道内的精液是师弟留下的。师弟还主动要求测谎,测谎结果表明他对专案组叙述的8月7日自己和秦薇接触经过始末基本属实。
那么老崔关于秦薇是在师弟离开丽晶华府之后才注射过量海洛因,导致猝死的分析是比较靠谱的。
尸检结果比较支持秦薇自己注射海洛因猝死,是意外。老崔从最初接触8·12女尸案对这个结论就没有异议。因为瘾君子戒毒后复吸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更不要说像秦薇这样短期戒毒回家又没有任何约束的人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戒毒,人体对毒品的耐受力下降。这时候复吸,即便是沿用之前的剂量都有可能给身体造成极大伤害。秦薇很可能一下注射过多海洛因或者注射纯度特别高的海洛因引发身体机能衰竭导致猝死。
由于在秦薇家主卧卫生间内发现剩余海洛因及注射用针筒,针筒上的指纹和在秦薇卧室内采集到的其他指纹相同,针头上遗留的生物质与8·12死者一致,因此,基本可以判断秦薇在师弟离开之后并未离家,她是死在自己家的。
由于丽晶华府的管理方式导致可以进出秦薇家的人范围很小,所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丽晶华府物业方面称秦家前后一共办过六张出入卡。有一张在秦薇家发现。王金花手中有三张,一张是秦薇替她办的,另两张是艾豆搬离秦宅和保姆辞职后交还给她的。剩下两张应该在助理林梦梦和司机秦师傅手中。
案发当时手中有出入卡的人中王金花、艾豆当时都在外地,没有作案时间。而早已经辞职的保姆虽然也曾经持过王金花给她的卡,不过她离开后就还给王金花了,而且经调查她也一直不在北京。初步可以排除她们亲自作案的可能性。但是这不能排除她们涉案,理论上最想掩盖秦薇死亡消息的是她的经纪人王金花以及美虎公司;其次就是替身艾豆。她们都有作案动机。王金花的作案动机在于她早已经为秦薇找好替身,说明她对秦薇遭遇不测有心理准备。秦薇猝死之后掩盖封锁秦薇死亡消息,她的主观意愿应该很强烈,因此她乃至美虎公司可能会做出抛尸的决定,找人来执行。
艾豆是掩盖秦薇死亡真相的直接受益者,否则秦薇死讯如果公开,她就失业了。
由于目前失踪的司机秦师傅和助理林梦梦手中都拥有出入卡,所以目前他们涉案的嫌疑最大。艾豆仅仅是秦薇的替身,指使他俩抛尸的可能性较小。而他俩都属于美虎公司员工,美虎公司或者王金花指使他们抛尸掩盖真相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师弟供述他是从王金花处得知秦薇临时决定出国,《白骨精》因此拍摄暂停的消息的。王金花是不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秦薇死亡的信息呢?否则无缘无故她为什么要通知《白骨精》剧组拍摄暂停?
王金花对专案组解释说,她通知《白骨精》拍摄暂停是由于秦薇临时出状况退出演出导致的。这个状况并不是她知道秦薇死亡,而是她于8月12日收到秦薇短信,短信上说:我决定还是回美国,一回国我就想吸,再待两天肯定前功尽弃,我决定坐今天的航班去纽约。抱歉,勿念。这则短信在王金花的旧手机内一直保留着没删,她出示给了专案组。
这也有道理。女主角出国了,戏自然拍不了。但是由于各方面都准备妥当,该花的钱都已经花出去了,为了不让投资商赔钱,所以美虎公司最后决定让替身继续。
王金花还说,之前警方调查时,她没有出示短信的原因是那时还不知道秦薇已死亡,她一直以为秦薇在美国戒毒。她对警方说联系不上秦薇是因为她不想让外界知道秦薇吸毒的事实。但是她后来确实联系不上秦薇,她想秦薇这次真心想戒毒,刻意与外界中断联系。再加上自己非常忙,也就没有刻意去找秦薇。没想到真出事了。
而替身给美虎带来的收益很有限,根本没有外界猜测得那么多。因为秦薇收益最大部分在于广告代言、演唱会和走穴收入,这些工作替身艾豆并无能力承担,所以去年全年秦薇的大部分工作都停了。替身主要作用在于展示健康形象,清除外界有关秦薇吸毒的猜测。
至于林梦梦,王金花以为她陪秦薇去美国了,因为秦薇之前去美国戒毒就是林梦梦陪同的。
专案组现在已经知道8月7日晚上林梦梦与秦薇和师弟一同回家。师弟与秦薇交欢期间她离开了秦家。12点09分她和秦薇通过一个电话,然后两人在一刻钟后又通过一个电话。这之后她是回秦家还是去了其他地方,还不得而知。
林梦梦会是秦薇猝死的见证人和抛尸人吗?如果她是抛尸人,她的动机是什么?
专案组获取的信息:林梦梦是福建莆田人,在京工作多年,无房无车。现住在雇主秦薇在音乐学院教工宿舍的私房。
根据王金花的介绍,林梦梦在美虎公司每月有固定3000元的薪水,每年秦薇会给她二三十万的红包。同时作为秦薇的私人助理,秦薇不时会给她各种名牌衣物、箱包等物品。折算下来林梦梦每年收入接近四十万,而且她免费住在秦薇提供的房子内,这也是个不小的福利。
正因为秦薇待林梦梦不薄,所以林梦梦对秦薇照顾得也很尽心尽力。如果秦薇死了,这些收入一下子就全消失了,道理上林梦梦是会尽全力保护秦薇平安的。即便秦薇自作孽不可活,林梦梦也没有抛尸的必要。抛尸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会不会由于秦薇吸毒成瘾,实际上经常虐待林梦梦,林梦梦怀恨在心,秦薇猝死之后,她因恨毁尸、抛尸?”专案组有人的想法别出心裁,但很快就被大多数人否定了,“那也太变态了。秦薇身边围了多少人,又不止她一个。秦薇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经纪人的怀疑。抛尸败露的风险太大,为了出口气把自己折进去?不值得。”
确实,除非林梦梦的脑子也被毒品熏坏了,否则一个智商正常的人这么做简直是匪夷所思。专案组大多数刑警都认为林梦梦参与抛尸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作为秦薇多年的贴身助理,秦薇死后林梦梦不辞而别也不符合常理。
林梦梦的手机在8月7日之后就处于关机状态,无法联络。其家人方面说她很久没和家里联系,家里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专案组搜查了林梦梦的住所。林梦梦的衣物和私人用品依然摆放在屋内各处,但已经满布灰尘,没有发现林梦梦的身份证件,也没有发现她的手机。
林梦梦的银行账户里有三万多元现金,这笔钱有将近一半是美虎公司近几个月汇给她的工资。林梦梦余额宝账户里数额比较大,有45万元。这些钱在去年8月7日以后都没有动用过。同时,林梦梦的信用卡没有使用记录,没有酒店登记记录,没有出境记录。
“林梦梦还活着吗?”“林梦梦不会也因为吸毒猝死被抛尸了吧?”
王金花和秦薇经纪团队的工作人员都表示秦薇的助理林梦梦给他们的印象是身体非常健康,充满活力,绝对不像吸毒人员。
替身艾豆和林梦梦接触不少,她表示两人同居期间她没有发现林梦梦有任何吸毒举动。
如果前面专案组还有人怀疑林梦梦是抛尸人,随着调查深入,现在更多的人怀疑无影无踪的林梦梦是遇害了。她会不会因为保护秦薇(比如阻止抛尸)而遇害?
秦薇死亡的消息还是走漏了。
“摇滚天后秦薇半年前暴毙!毁尸!抛尸!”“一代摇滚天后死于非命!”“毒后暴毙!”还有什么比这个“惊天命案”更能上媒体头条的吗?
专案组本不想那么快曝光,但是纸又如何包得住火。调查牵扯到那么多人,秦薇死亡消息很快走漏。记者很厉害,8·12女尸的照片第一时间被挖出来,简单打几个马赛克就赤裸裸地摆上头版。什么“吸毒暴毙”“毁尸”“抛尸”都是新闻关键词,“娱乐圈史上第一凶案”“自杀?他杀?”“谁是凶手?”各家媒体竭尽全力争夺眼球。
现在,夏彦应该庆幸这个案子由重案组来接办了,否则被领导臭骂、被记者堵在单位大门口追问为什么这么大的案子早没有上报(公开),为什么拖了这么久都没有破案的人有可能就是他了。8·12女尸案的破案压力已经转到分局重案组的头儿霍遵身上。分局领导和市局方面指示务必尽快破案!
虽然专案组对秦薇的经纪人王金花和替身艾豆持有疑问,但是她们都有不在场证明,都坚决否认涉案。专案组只能暂时搁置对两人的怀疑,继续把精力放在寻找当天晚上和秦薇在一起的司机秦师傅和助理林梦梦上。
6.神仙水
司机秦师傅“投案”了。秦师傅解释说自己这一段时间在外地谋生活,不知道警方在找他。说起去年8月7日的事,秦师傅倒是记得很清楚。当天下午他送秦薇去参加《白骨精》网络开机仪式,晚上送秦薇参加剧组聚会,聚会完送秦薇回家。林梦梦和师弟以及秦薇同车。到家秦薇没事让他下班,于是他就回家了。然后几日他联系不上秦薇和林梦梦,他联系到王金花,王金花告诉他秦薇出国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失踪”,秦师傅解释说虽然是秦薇的全职司机,但他是美虎为秦薇特派的,他的劳动合同是和美虎签的。在美虎只有基本工资,收入大头在秦薇这边。秦薇出国几个月,就没有给额外补贴,每月只有基本工资3000元,还要扣保险,在北京养家都不够。他知道秦薇出国是戒毒,这一去又是一年半载,他实在耗不起,于是就辞职了。现在他和朋友在野三坡合资经营一家农家乐。秦薇出事的消息他也是在媒体上看到的,他很吃惊。
秦师傅四十出头,中等身材,面色红润。他是地道的北京人,口齿相当流利,和负责问话的黄波一问一答,没半小时就把所有问题都回答完了。
老崔和霍遵等几位同事在另一个房间通过监控看审,大家都注意到秦师傅不时地擦汗、喝水,很可疑。
“我是主动来说明情况的。”秦师傅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强调。实际上,专案组在秦师傅家附近蹲了三天,上门对家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两趟。
秦师傅是秦薇死亡当天晚上最接近她的人之一,之后“恰巧消失”,上他家找人,家属却称联系不上,专案组已经把秦师傅列为重点调查对象。但是“审问”之下,秦师傅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合情合理,一时找不出破绽。
负责问话的黄波过来请示。霍遵说:“你不觉得他很紧张吗?”
黄波说:“我注意到了。他满头细密的汗珠,还不停地喝水。但是他的表情还是很镇定自若的,眼神也敢和我接触,没有躲闪。为什么流汗他有自己的解释,他说我们这儿的暖气太热了,他现在经常待在野三坡,室内没有暖气,他已经习惯比较低的气温环境,回到北京反而不习惯。”
“野三坡那里冬天室内应该烧炭炉吧?再说冬天谁还去野三坡?”有人质疑秦师傅是否真的如其所言在野三坡经营农家乐?
“派个人过去去核实一下就知道真假了。”“有些问题没等你问完,他就抢答了。他似乎有点过于亢奋了。”老崔对黄波说。
“是有点反常。他会抢话,这种情况比较少。我就是觉得他回答得太天衣无缝了,好像做过准备似的,反而让人怀疑。霍队,你看怎么办?”
霍遵问大家意见。大家都觉得秦师傅很可疑,但没有证据就没有羁押的理由,只能放他回家,继续跟踪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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