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必杀也是必死的突袭成为全军特战圈子传唱的鸟事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实际在战争中出现这样的人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但是这不是和平年代嘛,故事的背景、人物、情节进行了换位,再加万分之一的巧合,结果自然也就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讲,这件子突袭一做,我小庄就是想是不出名的小鸟人都不行了。随着我的突袭被无限制地夸大,搞得后来演习的时候各个兄弟特种大队的主官都要来看看,谁是小庄啊?哦你就是啊!没事没事我就看看!好了好了忙去!我一转身马就是俩大队长打哈哈,你这个鸟兵不错啊!我跟你换一个!何大队就说不换不换,你拿俩我都不换!然后那个大队长就说我给你一个中队长!何大队就说你自己的中队长你自己留着,我的兵一个不给你!……出了帐篷我还一身汗,成为公众人物是个什么感觉你就知道了真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我就是去军区总院也有一堆不认识的女兵女干部过来看看,我心里说你们看个屁啊?!但是还是满脸堆笑,小影也没脾气。我们赶紧出去,连个私人空间也没有。其实还真要感谢小菲,好多时候,要不是她站在门外横眉冷对,我们真的就连接吻都要到公园里面了但是还是难受啊!
说了这么多,你们觉得我一定是在故意吊你们的胃口。
真的不是,那就是事实。
所以我说,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成为公众人物。
我在林间穿行,脚步轻盈落地无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好几次搜索队就从我身边不到2米的地方拉网经过,但是就是没有发现我一个是我命好,一个是人不可能每次都是那么全神贯注的,搜索队搜索的时间久了,在敌情不严重的情况下打马虎眼的事情不是没有,毕竟不是真打仗。
我端着95背着1满身迷彩满脸迷彩就是一个迷彩的小庄,迷彩是我身的颜色,也恨不得是我心里的颜色。我真是恨不得干脆就是迷彩的内脏,和林子连为一体。真的是紧张啊!因为我当时觉得我们狗头大队的荣辱就在我这一击了,连特勤队都被人家收拾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你在别的地方得手,但是你的狼牙的尖子被人家连根拔掉你觉得有面子吗?
问题就在他没有彻底拔完,就剩下我一个小尾巴一个小列兵。一个不起眼的小列兵。我小心翼翼,胸中却是火焰升腾。攥着步枪的手心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汗珠从额头从鼻尖滑落,脖子也有汗珠,流到衣服领子里面很不舒服,但是我顾不了。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他个狗日的!
我接近指挥中枢的时候天色擦黑。我静悄悄低姿匍匐了山梁,俯视整个山谷。炊烟升起人声鼎沸狗声自然也是鼎沸的,你们在电影见过的越战美军基地也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就不再赘述了。层层警戒警戒层层真的是无处下嘴,天线满天满天天线你就可以想象电波的繁忙。看得见的警戒哨看不见的警戒哨到处都是,你也不知道怎么渗透进去。
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天黑。
只有一个缺口,那就是贯穿基地的那条小河。
我的计划就有了,就是趁着天黑从小河潜水进去接近指挥部的大帐篷扔进一颗发烟手榴弹,然后就是等着被锤。但是赢了。
就等天黑。你知道看着底下的兄弟部队开饭是什么感觉?就是流口水啊!我就咽着口水在等天黑,我都想好了被他们锤完就要吃的他们也不会不给,还得给我好的。是个好汉谁都佩服,其实最佩服你的就是你的对手,这个真理现在也没有过时。
然后我就听见隆隆的马达声越来越近。我就知道是陆航的直升机。我拿起95步枪的白光瞄准镜装我没有带望远镜,白光瞄准镜的倍数虽然不高但是还是看得清楚点。
我就看见一架迷彩米跟只大蜻蜓似的降落在远处的机场。我还看见附近戒备森严。然后就看见一群明显不是士兵的穿迷彩的官员下了飞机。当时我就乐了!兄弟部队的头头来了!这回我可给你们好看了!我靠!谱子真大啊!还有个一步三摇的明显是女兵啊!解放军什么时候也有女秘了?!
我当时还真傻了一下子。我就看着他们进了大帐篷再也没有出来。要是实战我真的不用下去,手头要有40火我一颗下去这个一等功我想不要都不成,但是问题是我没有40火啊!有也屁用不顶啊!我打也打不了啊!就冒个烟,我说我打中了,人家就说没有,人家人多啊!我一张嘴说了也不算啊!这种对抗性很强的演练都涉及部队的荣誉感,所以谁也不会让步,然后又是无头案。部队这种鸟事多了去了,谁让是军队呢?这种事情谁也不会谦让。
没辙了,我还是得下去冒险。等!那个女兵还在小河边洗手洗脸。她就没进帐篷就在附近忽悠。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干啥的,我也没想出来野战军什么作战职务是女干部干的。她那个样子看去也不像作战干部啊?这么自由?也没人管?谁啊?!谱子这么大啊?!
他们出来一次,吃了点东西说了会子话。我正在担心,坏了!这下子他们要飞机走了咋办啊?这个大便宜不就没了吗?!但是他们说说笑笑又回去了。我就放心了。天黑得很快,帐篷里面的灯早就亮了。从打开的窗户里面我就看见一片人头还有烟雾升腾。
野战军的领导不抽烟的少,烦心的事情多啊!我又等了一小会,等天彻底黑了。我就下去了。还是低姿匍匐悄悄地接近小河。当然有哨兵,但是是游动哨。我早算好了他们的规律,知道他们多久换一次哨,视线怎么交叉的。
我抓紧那不到一分种的空差就下河了。河水不深,刚能没我的顶我就潜水。当然嘴里叼跟芦苇管子是少不了的,解放军前辈侦察兵的老套路其实还是管用的,就看你怎么用了。机动灵活的原则也是特种部队的原则之一,不能老是觉得自己不行,咱们老前辈的聪明才智还是要继承的。
水底当然有铁丝隔网,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我一看差点没喷出来。借着面的探照灯光我看见一大堆各种鱼类还有蛤蟆老鳖都在网子那边跟我大眼蹬小眼,水是向我这边流的,所以它们就被挡在那边事后我得出的结论就是军转民真的没那么难,军用水下隔网就可以作淡水河的渔网,那个质量比一般的渔网好得多的多!我就拿出多功能特战匕首开始切割。我深吸一口气就到最下面,傻子都知道面绝对有铁皮罐子甚至是有防步兵雷达的,那个是不能切的。我在那儿割啊割,极小的动作,割的当然也极慢,割一会就去叼着芦苇管子换口气。
再下去割。割开了一个小口子,鱼啊蛤蟆啊老鳖啊就挤着往外出啊!那个热闹啊!我还得伸手去维持一下交通秩序。它们也不知道感谢我,自己走自己的路。我就等它们走了再下去继续割。终于割开一个我可以进去的口子。
我就进去了。我游啊游啊,揣摩着差不多了就看面没探照灯就来小心翼翼地换口气,还是不敢全出来,就出来个鼻子轻轻换了一下。然后才观察四周。
一个中尉在远处晚点名,一群士兵在唱《说句心里话》。一个哨兵在打哈欠。狗爷摇着尾巴刚刚过去。大帐篷还是亮着灯。戒备当然森严,但是没有外围那么严了。
我找了一片芦苇悄悄去了。怎么接近呢?到处都是人啊!我就藏在芦苇里面看啊看啊!眼睛刚刚晃过去我就又回来了,我看见了炊事班在河边刷锅。离我大概有30多米,但是有几个人抬着大锅在刷。我拔出一颗发烟手榴弹窝在手中。投弹不求远求准这是我们反复强调的原则了,也练了无数遍了!
去你奶奶的!手榴弹就出手了!在空中旋转着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都没注意,大黑夜的半天飞来个手榴弹你能注意啊?!
咣!就落在两个炊事兵刚刚洗好往回搬的大锅里面。
“啥玩意啊?!谁跟老子捣乱啊?!”一个兵就骂,还是东北的。
“砰”!都是军人反应不是吹的,几个炊事兵赶紧卧倒。其实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他们早都报销了。黄烟起来了我就不知道这个锅子他们要刷多久了,那玩意的颜色不好去。就开始喊:“敌人进来了!敌人进来了!”
就都过去了,脚步嘈杂。我右手握住95枪,左手拿着又一枚手榴弹冲向大帐篷!我的100米成绩是11秒刚刚出头,所以我的冲刺绝对快!喊没喊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的表情绝对是狰狞的!日你奶奶的老子拼了!警戒在大帐篷的兵们赶紧把枪端起来,但是已经晚了!手榴弹已经出手!
什么叫快!准!狠!
这就叫快!准!狠!
记忆里面,我好像看到慢动作。一个浑身湿透的士兵狰狞着自己1岁的脸,右手端着95步枪,身还背着一支1枪,左手在甩出一颗底火滋滋冒烟的手榴弹!他的面前是几个士兵在忙乱地持枪!手榴弹在空中旋转着。它在空中旋转着,带着这个1岁的士兵的希望和决心!
这是我必死的突袭必须命中的!如果不命中我的突袭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换句话说就是白死了!我看见手榴弹极慢极慢地旋转着滑过那些戴着钢盔的士兵的头顶,他们还张大嘴抬头看,但是他们谁也不是守门员,谁也不可能跳起来扑住那颗冒烟的手榴弹!
他们就那么极慢极慢地长张大嘴看着手榴弹极慢极慢地飞过。同时我手中的枪也响了!活着干死了算!虽然是演练,但是我的心里就是这个念头!
“啊”我扣动扳机打出一连串连发!当然没有人在弹雨中抽搐,但是他们的反应还是惊讶。他们也举枪了!但是手榴弹已经在里面冒烟了!我大叫着老子赢了!大笑着兔崽子你们输了!我打完一个弹匣的同时左手在背一抄1枪也到手了。老子接着打,锤高兴了再说!反正我知道一会就是被他们按住暴锤!那还不如先过瘾!
帐篷里面的黄烟在黑夜中还是格外醒目。我高兴得不行不行的,老子小庄就给你们这些狗日的看看什么是狗头大队的狗头兵!小庄告诉你们什么是特战精英!1枪刚刚响了两声,只是两个点射。
对面的枪就响了!不是那几个士兵的1,是几把手枪!是几个灵活的刚刚从帐篷窗户伸出来的手,他们拿着77!我一个本能的反应就是侧倒滚翻,我知道是空包弹,但是这就是战斗小组射击养成的本能。我在滚翻的同时觉得胳膊被什么咬了一下。我没有在意,以为是地面的石头磕着了继续滚,但是再滚就不得了了,我的肩膀又被咬了一下!然后我就感觉到液体在流,我就滚也滚不动了!
实弹!他们狗日的手枪里面是实弹!
我操!他们怎么会是实弹呢?!怎么会是实弹呢?!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枪还在打,我另外一个胳膊也被咬了一下枪就掉地了。我刚刚抬起头就感到一颗子弹擦过凯芙拉防弹头盔的边,我听见清晰的子弹滑过耳朵的锐利声音。我张开嘴但是无声,我真的感到疼了,我喊不出来了。我的额头被擦伤了血就流下来,我的眼前一片红色。
狗日的……你们怎么用实弹!我的嗓子嗫嚅着但是说不出来。红色中我听见一声女孩的尖叫:“住手!”我就看见一个女兵向我跑来。我还看见一群穿着迷彩的青年军官向我跑来,手里还拿着77手枪如临大敌神色严肃。
女兵把我抱起来尖叫着:“住手”
青年军官们把我围住,枪口都对着我。我睁着眼睛,我流着鲜血,我不知道怎么会是实弹。他们狗日的演习怎么能用实弹呢?!
“把枪给我放下!”我听见一个苍老但是愤怒的声音,和我爷爷一样心疼我,急得心急火燎。我模糊看见一个白发老头子被人簇拥着走过来,他穿着迷彩服肩膀暗绿色的肩章面两个大星星没有杠杠,我知道是中将,但是我的意识已经模糊,我不知道是谁,我真的看不清楚他的脸……
然后我就感觉到女孩的泪水流在我的脸。她抱着我叫我的名字:“小庄!小庄!”
我看不清她的脸,我真的看不清。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就说了一句:“小影,他们狗日的用实弹……”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1)
我再有意识就是在直升机面。真的是疼啊!我受伤的肩膀和胳膊真的是生疼生疼的,知觉是慢慢恢复的。我感觉到柔软和芬芳,我知道是女孩的怀抱。她抱着我的头和我的半身,怕直升机的颠簸弄疼我。她用自己的胸口抱着我,怕我摇动的时候疼。
我还能感觉到她的泪水不时地滴在我的脸。
我还能感觉到她的手指不时地滑过我的脸颊。
我还能感觉到她的嘴唇不时地亲吻我的额头。
于是我感觉到柔软和安详。
“小影……”我轻轻地呼唤着。她不说话,就是把我抱得更紧更紧。泪水也就更多更多。我就下意识地笑了:“这是我的党费……”
本来我想开个玩笑,但是她哇的一声哭了。我就一下子睁开眼了。这哭声不是小影,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小菲……”模糊中,她抱着我抱得很紧很紧,抽泣着说。我就醒了。我看见小菲哭的红肿的眼睛。哎呀呀这叫什么事情啊?!我怎么能躺在小菲的怀里呢?!我赶紧挣扎但是没有力气挣扎,因为我受伤了。她抚摸着我黝黑瘦削的脸,固执地看着我:“别动!”
她的眼神跟小影不一样,是一种另类的鸟。我就不敢动了。再鸟的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是假鸟。我就那么看着她哭。她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我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换了你你知道该说什么?!她就抱着我,不说话,就是流眼泪。居然居然还敢轻轻亲我一下。
但是我还是不敢动。我是个1岁的中国陆军士兵啊!我是真的傻了!就这么飞啊飞,飞向省城。
我为什么会受伤?要我说真的就是命了。军区副司令员解放军中将的警卫参谋们能够不带装有实弹的手枪吗?!正好是因为什么事情事关军队的事情我就不能详细多说了,只能告诉你们是关于怎么对付类似于我们狗头大队这种特种部队渗透的战法研究,他跟那个兄弟部队的军长政委参谋长下一线检查,听取汇报。我就这个时候打进去了。警卫参谋听到枪声职业本能就是有人要刺杀首长啊!说实话我还真是刺杀,只是空包弹和发烟手榴弹罢了。但是警卫参谋们在那种情况下能怎么作呢?!开枪啊!保卫首长啊!我至今也觉得他们没有错,我挨枪是我的命。谁让我那时候动手的?!警卫参谋要是没有开枪我倒觉得该换人了,太不称职了。
小菲为什么来呢?军区副司令解放军中将也是人,他也喜欢外孙女啊,正好他还真的有心脏病,总院专家叮嘱他只要外出必须带护士,他外孙女又是总院胸外的护士你们说他不带外孙女带谁啊?!于公于私都没有错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外公跟外孙女在一起玩玩乐乐,你们说这叫公费旅游吗?我觉得不叫,这只是一点点人间的乐趣而已。我小庄就那么看着小菲哭,我一句话都没有。小菲的眼睛里面有泪花。傻子也知道那种眼泪不光是因为我是战是姐妹的男。何况在女孩这方面我真的不是傻子啊!但是我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躲,她亲我的时候我也不敢躲。她抱我抱得很紧,生怕我颠簸生怕我疼着。我就傻乎乎地贴在她的胸口。你们说我这个特种兵当的?!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在部队这些事情是万万不敢说的,一说就要被弟兄们暴锤!哥哥们都在山里当和尚,你有一个还不够,居然还敢占俩女兵?!还都是漂亮的?!
但是你们说,这能怨我吗?我说啊,这都是人的命。
直升机嗡嗡嗡准备降落,天色也快亮了。一直到在楼顶降落,一个小兵去开舱门。小菲才慢慢放开我。我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她轻轻在我唇吻了一下,就那么很轻的一下。
那时候舱门刚刚拉开。她从我脸起来的时候我就听见下面在尖叫:
“黑猴子!”然后就是大哭,我又被抱住了。当然这次是小影,不是小菲。我被一个女兵在飞机抱了一路。然后飞机一降落,我又被另一个女兵抱住。两个女兵都在哭,都在因为一个叫小庄的列兵。你们说这叫什么事情啊?!但是,确实是真的。
我被小影抱着被小兵们抬着在担架下了飞机。我能看见停在楼顶的直升机和站在飞机前的小菲越来越远。小菲的脸还有泪水。我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我又写一个什么东西,想起来一个词。就是怅然若失。
小影看见了吗?我现在想,肯定看见了!不看见是不可能的啊!她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直升机降落啊!舱门没开她就想往扑啊!开舱门的瞬间小菲的嘴还在我的唇啊!所以,我现在有时间回想往事了,我就断定她看见了。
但是小影没有说。我更没说了,我傻啊?!我以为小影就没有看见。现在我知道她看见了,我也知道她为什么没说。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微妙啊!
2.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2)
音乐是什么?是一种打动你心的旋律。
如何打动你心?你的回忆中的某些敏感的神经,被旋律的情绪拨动。那时候你也许会哭,也许不会哭。但是你会傻傻地坐在那儿,很多画面就浮现出来。我不是个文化兴趣高雅的人,虽然我也号称是艺术学院毕业的,但是我还是喜欢流行歌曲。这一点我不伪装,交响乐我也听,但是不会有那么多被打动的时候。我总是会为了一首流行音乐流泪,或者不流泪。但是就是那么傻傻地坐着。
譬如刚才,我就在听《永远到底有多远》。我说我没有哭,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没有哭。因为我知道我一哭起来就抑止不住,我就没有办法往下写。但是我必须写,因为我必须把这些真实存在过的人,真实存在过的小兵们的故事讲完。
无论男兵,还是女兵。他们都是小兵。他们的故事,我不讲,还有谁会知道?或者说,还有谁会去真正的关注他们?是坐在宾馆里面编故事的人吗?不可能,他们关注的不是小兵,是别的什么。
我不敢说我是小兵的代言人,但是我起码是代表了我们那一群小兵。我们的爱恨情仇,生生死死,我都要如实地不加任何掩饰地写下来,给他们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我要让人们知道,小兵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我就是那么过来的。他们是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爱人,我青春的全部世界。我们曾经在一起,无怨无悔地在一起。我闭眼睛,睁开眼睛,都能够看见他们年轻的脸。他们在对我笑。
我就不能停下我的写作。因为他们在对我笑,我的眼睛就是再疼再看不清,我的心口就是再疼再顶不住,我也要写下去。我要告诉人们,我们的小兵是怎么过来的。我没有什么使命感,只是我应该作的。我不追求语言的华丽,不追求结构的完美,我只追求我们的朴实,但是绚烂的青春在我的丫丫电子书重新再来一次,这样,我也就不枉为文者这个狗屁称号了。
因为他们在对我笑,不在我的回忆,就在我的眼前。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我的敢死的突袭由于实弹的介入,被加了传奇的色彩。甚至有的兄弟大队都传说我们狗头大队发明了一种新的闪躲战术,可以躲避第一波的子弹其实哪儿有那么神啊?一个是我确实命好,加身体灵活反应快,第二,就是天黑看不清楚,再加帐篷里面的黄色烟雾很浓,基本警卫参谋们都是盲人摸象,打着打不着再说,先给你逼退全世界受过严格训练的警卫都是这个心理的,也给你们普及一点军事常识。因为在混乱的情况下击中目标尤其是视线被黑夜和别的什么因素限制的时候是很难的事情,那种所谓的中南海保镖只是电影里面的就是先给你打怕了赶紧掩护首长撤,下一步往往不是他们贴身警卫的事情了。所以,我是被手枪的弹雨擦着了一点边而已,加小菲喊得快,跑得快,一把就给我抱住了,警卫都是反应很快的高手,一见这个哪敢朝小菲开枪啊?!我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我住进军区总院以后是外科主任师级专家亲自给我开刀取子弹,按说这点子小伤不算什么,都没伤着骨头。但是这是军区副司令亲自打电话交代的一定要全力以赴治不好就要收拾人,所以总院不敢怠慢,进手术室的全是专家伺候我这个小兵。手术当然顺利,不顺利那就麻烦了,就是个军医大学的高年级学生作这种取子弹的小手术也是易如反掌啊!何况是真正的军医专家了!
没敢让小影在现场,虽然她已经是外科的护士,但是这种场合是绝对不能让她进来的。她想进来也不行,一帮子女兵在小菲的带领下就是给她按在手术室门口。她哭就大家陪着哭,她说什么大家就听着,她要是说不行不行小庄小时候在地摔一跤都疼的哇哇哭我要进去看看,小菲就一把给她按在椅子然后大家就都给她按住,她要是喊小庄小庄大家就警告她小庄在手术,他要是听见了心脏一激动怎么办?正在麻醉呢!
小影就不喊了,就哭。我是在昏昏沉沉中听见小影喊我的。但是我无力张嘴。后来我被推出来的时候麻醉还没有完全结束,我就被小影抱住了。我就看见她在哭,我还看见她的姐妹们的脸都有泪水。但是我没有看见小菲。
我当时没有看见,但是我现在回忆的时候看见了。是回忆出现了偏差吗?
好像不是,我说过人在回忆的时候会看见自己,不信你回忆一下试试?这个科学原理是个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心理学家一定是有解释的。我看见小菲孤零零地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她的脸已经没有泪水。她抹了一下自己残留的泪水,苦笑一下。然后默默地走了。她还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不是属于她的。
你们说,她还能怎么样呢?
我进了病房,都安置好了,女兵们都出去了。小影就陪着我。就给我削水果,细细地切成块,然后一点点地喂我。就给我倒奶,在勺子里面一点点吹温了,喂我。
我就那么傻傻地看着她,不敢笑,一笑伤口就疼啊!你们没有中过枪不知道,开始的时候真的不疼,但是越来越疼,打了麻药也真他妈的疼啊!我不是关老爷我没有那么牛,我就是觉得疼。
小影就那么陪着我,我困了睡着了她就那么看着我。我的手和她的握在一起,紧紧的。她的温暖就那么传递给我,她的温柔就那么传递给我。我在梦中都美得不行不行的。现在想起来也美得不行不行的。
什么叫幸福?!那时候是真他妈的幸福啊!我在回忆里面还是可以看见小菲,就是在我睡觉的时候也是真他妈的怪了啊?!难道说是我小庄现在学了导演编故事能力强了就自己想出来的画面?!不是啊?我确实看见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的回忆里面是明明是看见了啊!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忠实现在的回忆。
我看见小菲就那么悄悄地从病房前面不经意地经过。就那么偷偷地看一眼。然后就走了。我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哭了。她喜欢我我是知道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我?!她是谁啊?!军区副司令的外孙女!多少小白脸军官巴不得的老婆啊!我是谁啊?!一个小兵而已啊,还是个列兵啊?!我还比她小三岁啊!
她是为了什么呢?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我当时也没有费那个脑子,不像现在我经常周旋于不同的女孩之间,我那时候单纯得要命,就是小影!没别人了!这辈子就是她了!谁都不换!
所以是真的没有多想。多想我有个屁用啊?!又不现实!我也不敢啊!我怎么可能对不起小影呢?!就没多想。就是天天和小影在一起,还是在回忆里面,我在睡着的时候看见小菲一次次地经过,一次次地偷偷看一眼转身就走。
我住到第三天头,渐渐可以坐起来了。何大队就来了。人没到声音先进来了:“妈拉个巴子的这点子小伤就住院啊?!”然后那张大黑脸就进来了。小影正在给我喂奶,我赶紧想站起来,奶就泼了一身。
“坐那儿!你们该干吗干点啥!”何大队一瞪眼我就赶紧坐好,我是真的服他。
小影为什么不愧是小影呢?就是她真的敢继续给我喂奶!一个小列兵就那么坐在床,被自己的女朋喂奶。校部队长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眯眯地看。完了还点头。他点个什么头啊!我就紧张了。
“都他奶奶的要来!大队常委都要来!我就说,妈拉个巴子的都不能来!小庄这点子破伤在前线算个蛋子啊?!我代表就行了!”何大队就说,“我来还是要批评你!违反敌后作战原则!没吃过苹果啊?1枪没打过啊?怎么稀罕那个玩意呢?有什么好吃的好耍的?所以,我宣布给你一个处分!”
我就含着奶点头:“是,我知道错了。”
小影不说话,就是把奶杯子往桌子一敦,眼泪就嗒嗒的。何大队就嘴角想乐。
“人都这样了,你们还惦记着处分他?!”小影语气就比较厉害了。
何大队就不笑了。
“小影!”我赶紧说她。小影不说话,一转脸就抹眼泪。何大队就哈哈笑了,我不知道他笑什么,就更紧张了。何大队就对着小影的背影认真地:“姑娘!你给我记住了!你这么作就对了!他就是你的男人,你就是他的女人!他好也罢歹也罢你就得跟着他护着他!别人说他你就要敢摔脸子!别人夸他你要敢骂他!让他头脑清醒!我最见不得的,就是见了首长就满脸是笑恨不得把自己男人说得狗屁不是的家属!那不是女人,不是老婆!是想帮助他升官的!你就要这么作!你什么时候不这么作了,我何某人就要瞧不起你了!因为你就跟那些女的一样了!就惦记男人立功受奖有个好职位!那你就配不是一个男人的女人了!你就变了味道了!”
这话我当时就听蒙了。小影也蒙了。我1,她20不到,你们说听得懂吗?
但是何大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态度很认真。很多年后,我在接触了很多事情之后,我才明白何大队的意思。我再看看,真的没有真正的女人了。这话说着难听,但是你们自己寻思。
什么叫真正的女人呢?何大队的话,绝对是句句应该用“子曰”的形式纪录下来供后人警醒的。小影是没有听懂,但是起码知道我们大队长不是对她发脾气。再不懂也知道话里有夸她的意思啊,她又不傻。她就赶紧站起来擦擦眼泪转过身,歉意地:“首长……我态度不好……”
何大队就笑:“小丫头片子我跟你计较啊?你问问你男人他那时候叫我狗日的大队长我生气没有?”
我就不好意思了:“何大队,我……”
小影也不好意思,何大队一口一个“你男人”,换了哪个20不到的女孩好意思啊?脸就红了。何大队还在回味:“还是带你这个狗日的小杂种在山里耍好玩啊!现在我叫你去,你还敢那么跟我耍吗?”
我就摇头,是真的不敢了。何大队就不说什么了。小影就拿椅子:“首长,坐。”
何大队就坐:“行,还是知达礼啊!”
小影就不好意思了,善意的小讽刺她还是听得出来的:“首长,瞧您说的。”
何大队就说:“我来,还有一件事情。”我就听着。
“你的三等功批下来了。”我一听就傻了,先处分后给功?!
“本来大队常委想给你申请二等功,但是我说不行!这点子破事就二等功,以后真打仗了怎么办?我们怎么给战士评功?带兵要严!不能这么小就翘尾巴!”他说。我就点头:“我那个三等功就不要了?”
说实话我是真心的,因为三等功在我眼里没什么大意义。我也不用拿这个功找工作啊?我学还没完呢!当兵只是一个过程而已,至于以后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你端掉一个战区司令部,收拾了5个将军,三等功还是要给的!”
我就笑了,真是的啊!连我们军区副司令在内5个将军啊!这种鸟事不是谁都可以干得出的啊!把自己的军区副司令和他的战区指挥班子给端掉了啊!我小庄在狗头大队绝对是鸟一把了!我敢说多少年也没有人比我鸟!看他狗头高中队见了我怎么说!
“还有一件事情,我个人希望你考虑一下。”何大队看着我说。
我就认真听。
“想参军吗?”他看着我,极其认真地说。
我一怔:“我现在不就是军人吗?”
“我不是说这个。”何大队说,“我是说你大学毕业以后,想参军吗?”
我还是没有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当过兵了吗?
“回来,当带兵的干部。”何大队的态度是很认真的。
我这回明白了。我靠!在这个狗日的狗头大队当干部啊?!也就是说我大学毕业以后还要在山里一猫就是起码10年!我一下子就蒙了。不会?真的蒙了,转不过来了。
“好了,你考虑考虑。”何大队就说,“不用现在回答我。”
我只有点头,我是真没有这个想法啊!天地良心!我小庄当兵就是误会,当侦察兵就是大误会,当特种兵是天大的误会,还要当特战军官?!那不是误会到家了吗?!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我脑子乱作一团。小影就给何大队倒水。何大队就跟她说话,问哪儿人啊多大了什么的这种老一套的淡话。小影就跟他笑着说话,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直都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何大队夸她,她就对何大队礼貌。话听不全明白但是意思是明白的,就是夸她是个好女人呗!那时候的女孩,就喜欢听这个!跟现在的不一样啊!
我的脑子就在合计这些事情。特战军官?!那不跟狗头高中队混为一谈了吗?!以后菜鸟们不就叫我狗头小庄了吗?!我还没明白过来,小菲就风一样进来了:“何叔叔!您来了啊!”
何大队就笑:“还说找你耍呢!你就先来了!丫头,什么时候再带你那帮子女兵进山耍去!这回我让他们带你们去好看的地方,划船耍,回去的不算,那是破山!你不知道啊,你们得来,得常来!这是提高士气的一个办法啊!”
小菲就笑:“何叔叔,瞧您说的!我们哪儿有那么厉害啊!”
何大队哈哈乐:“我告诉你啊!你给我们战士下命令比我好使!我下他们是不敢不听,你下是他们不愿意不听就喜欢听!哈哈这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就没德行了啊!不说了小庄你给我听着啊,我跟她们说的不准回去乱传达去啊!都不安心训练了!还有啊,影响不好啊!你明白?!”
我还在蒙着:“啊?是!”
何大队就跟小菲小影打着哈哈,我就跟那儿考虑何大队的话。我能不考虑吗?!他是何大队啊!是我们的帝我们的灵魂!但是,我能不犹豫吗?当兵是我的错误,我只是喜欢和我的弟兄们在一起而已啊!做职业军人?!真的做职业军人?!我是学导演的啊!真的是心乱如麻,我只能用心乱如麻来形容啊!这都叫什么事情啊?!我,小庄,大城市的大学生,学艺术的,学导演的,到特种部队当特战军官?!
你们觉得,换了你们,心里能不乱吗?!我还没合计过来呢,何大队告辞了。我坚持要起来送,小影就扶我到门口。何大队就挥挥手,别送了,我就看见他宽广的穿着陆军军官制服的背影渐渐地下楼了。真爷们下楼的时候也山响啊!
一步步,敲在我的心里啊!
我该怎么办?!我是真的在思考啊!这是我第一次在认真思考我的命运我的选择我的未来。我以前真的没有这么思考过。但是,我现在不能不思考了。我还在想着,小影就说:“小菲,我得去洗个澡了!好几天没洗澡了,你就陪这个黑猴子了!你替我看着他!省得他到处乱跑,勾搭别的女孩!”
小菲就哈哈笑:“我看得住他啊?!他现在可是全军闻名的特战精英啊!”
“狗屁!”小影敲我脑门,“就你还精英呢?”
我就嘿嘿乐,我愿意让小影呲叨我,有时候人就这么贱。小菲还笑着呢,小影就真的走了。我当时1岁,也没有想那么多,但是我知道女孩3天没有洗澡是很难受的事情。我就想小影是真的要去洗澡了,就没往别的地方想。但是跟小菲单独在一起我不自在。确实不自在,怎么可能自在呢?
我看小菲一眼,小菲还笑着。我就看着她的笑容凝结在脸,慢慢地消失了。我没敢说话。小菲就扶我:“走!进去!”
我赶紧说:“我自己能走,腿没伤着。”
我就自己进去了,坐在床,确实局促不安。我怎么跟小菲说话呢?!小菲大大方方站在我的面前,双手插在白大褂里,就笑:“你怕什么啊?”
“我怕?我不怕啊!”我就说。
“那你流汗干什么?”她就说。
“哦,屋里热。”
小菲就一笑:“你别瞎想,你不了解我。我是性情中人我当时第一次接触这个词,想哪儿是哪儿。我就是看你可怜,我没有弟弟,你做我弟弟。”
我就点头,这时候是真的不鸟了,鸟不起来了。
“弟弟?”小菲就奇怪地笑,“姐姐委托你一件事情。”
我就点头,说什么我都得答应啊,我惹不起她啊!
“好好对小影。”小菲说,“她是为了你才转的外科的。”
为了我?我就一蒙。
“你们特种大队是24小时待命的快速反应部队,随时可能投入战斗。”小菲认真地说,“虽然没有战争,但是一旦有战争,你们就跑不了。小影怕万一,你真的去了,她在后面干着急。她说你为了她参军的,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就蒙了其实,军外的人都觉得战争很远,但是军队忙活的就是这个事情啊?!我们也知道没有战争,但是天天都是准备打仗啊!所以,战争的阴影其实在野战军还是比较浓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定义谁就是敌人了,不是那么回事你是野战军就是打仗的,这就是你该干的事情,所以你就要考虑战争时间一长,精神就容易一直崩着这根弦子换了你,你天天在快速反应部队拉战备试试?!你的精神也得有变化!
“她说,如果你去了,她就第一批去做战地护士。”小菲看着我说,“如果你受伤了,她就照顾你;如果你残疾了,她就陪着你一辈子;如果你牺牲了,她就自杀。”
我一下子震了,我抬头看小菲。小菲点头:“她认真的。”
我的泪水就下来了。小影,我的小影……漂亮的柔弱的任性的小影,一个20岁不到的女孩,就因为她的男是个军人,她也是个军人,所以,她就要在心理承受战争一旦来临的阴影。而且,准备了死亡的最坏打算。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我就那么默默地流泪。小菲把手放在我的头:“弟弟!好好对她!”
她也是忍着眼泪,转身无声地走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很久很久。小影洗澡完了,进来了:“小菲呢?”
她看见我在流泪:“怎么了?”
我一把抱住她哇哇哭了。小影着急地:“怎么了?你怎么了你?黑猴子?!”
我抬起头大喊:“我爱你”
声音很响,我喊番号喊出来的嗓子,我相信全总院没有听不到的。记忆中我听到回声,一声声“我爱你”在走廊里面回响。也在我的心里回响我一生,就对小影一个女孩说过这三个字。而且,就那么一次。
小影呆在这个回声中。小影的眼泪慢慢地下来。她紧紧地抱住我。她的手摸过我的泪水,带着笑:“傻样!”
然后,泪水嗒落在我的脸。我紧紧地抱着小影。紧紧地,我紧紧把她抱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我紧紧把她抱在我的心里。从此,再没有离开过。
小影的泪水,嗒嗒落在我的光头。
我爱你。我后来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孩说过。这三个字,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因为,是爱,不是喜欢那么简单的。是爱。你知道是什么吗?
3.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3)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因为我的心口在一点点地疼,我只能停止,因为再写下去我真的就撑不住了。而我的故事还没有写完。也就是我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还不到倒下的时候,我不能让我们的青春故事没有结尾。那样,将是我终生的遗憾。我只能停止,让自己睡一会。强迫自己入睡是什么滋味,你只有体会过才知道。我还是睡着了,真的是心力交瘁。一睡就是一夜,昏昏沉沉。我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我们的军号。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是不变的军号,每天都在呼唤着一代又一代年轻的士兵。我在昏昏沉沉中看见了我们的军旗。还有军旗下面的迷彩方阵,头盔下面一张张黝黑消瘦的脸,朴实的脸,年轻的脸却是神圣的脸。
我在昏昏沉沉中魂游天外,我在我们的狗头大队的山沟空俯视我的青春岁月。我曾经在直升机,无数次地俯视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美好过。
番号依然震天,杀气依然升腾。我在昏昏沉沉中随风而去,随梦而来。我像一个影子一样穿梭在无数绿色的营盘,从男兵和女兵的方阵中掠过,我伸出手却抓不住他们任何一个人,我才知道自己是透明的。
男兵还是那么黝黑慓悍,女兵还是那么白皙美丽。他们都还年轻。于是男兵和女兵的故事不断地演。爱情,和条例无关更何况连干部都知道,条例是约束不了男孩女孩的爱恋的。爱情,在我短暂的青春岁月,在那些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离的封闭的绿色世界,就是爱情。
小兵的爱情,和他们的军装一样的颜色,一片纯洁的朴实的绿。
小兵的爱情,和他们的迷彩一样的颜色,一片变幻的绚烂的绿。
……
当我从梦中醒来,我知道自己又哭了。很没出息的事情,也是火里泥里滚过来的人了,一个糙老爷们,怎么现在那么好哭呢?就不哭了,还有事情没有作完。
完了,我再哭也不迟。就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我们的故事。士兵的故事。爱情的故事。湮没在尘世间的小人物的故事。我们自己的故事。
何大队走了以后,我是真的有了心事。如果说我小庄以前真的是没心没肺,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话,何大队把我做军官的问题一摆出来,我就知道事情的严肃性了。因为很明显,这不是由着我的性子来的事情。是一辈子的事情。当兵就那么两年啊,我又不签士官,过去了就过去了,该干吗干吗去了。但是真的做职业特战军官呢?倒真的不是怕死,当时我的脑子还没有那根筋。
按照我对中**队的理解,从军做军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大学本科毕业,就算我前面的两年军龄,我大学也算军龄我不知道我这种情况大学期间算不算军龄,军校是算的,我这是地方大学和军校八杆子打不着边啊,谁知道面怎么处理啊就是6年军龄,我毕业回到狗头大队是正排,少尉军衔。三年一调的话,我到正连中尉要六年,到少校正营呢?12年啊!12年对我意味着什么呢?!我的妈妈啊!我要熬12年才能到狗头高中队那个级别啊!而且还未必啊!军队这种地方是典型的铁打的官僚管理体制,金字塔结构,尤其是野战军正式带兵的干部,有一个空缺下面多少人打破头啊文职技术干部不用这个,他们没有实权,到时候就走技术级该升就升?!起码起码是1比4啊!我小庄有这个耐心拉得下这个脸挨个跑首长家吗?和平年代的军队就是这样啊!军队的升迁是太麻烦的事情啊!像我们何大队那样的有几个啊?!而且他还是一等功战斗英雄,这么多年不也是一个正团校吗?!
就算我一切顺利升了正营少校,从正营到副团是一个大坎儿啊!你们以为给自己的肩膀加一个校官的豆那么容易啊?!到这一步的比例就是1比6啊!从起码6个正营军官才能挑出来一个副团啊!这个比例是多低啊!去年狗头大队几个中队长争副参谋长职务的记忆我还犹新呢!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是个权力机构都这样,外军也一样我小庄要在30多的时候去趟这汪混水啊?!
还有,你到了副团可以稍微安生一下,一般到正团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就算是不能在狗头大队当大队长政委,相关部队单位也有位置,部队升迁不光是本事关系,还要有位置啊!没有正团位置你升个球啊?!不过副团一般都能成为正团,就是为了照顾你转业升一下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到处有位置,还有那么多仓库呢!当个主任什么的过渡一下不是多难。
但是下一步呢?两条路。
第一,转业。
但是正团转业在地方算个球啊?!地方单位哪儿要你啊?!特种大队转业稍微好点,公安、安全这些相关单位还喜欢要,但是你去了是县团级别怎么安置你啊?!人家一个市级局的局长也不过是县团级别啊!你一去就当局长政委?!扯淡的事情啊!能混个处级不错了,还真不一定愿意给你啊!人家也有自己人啊!你来了能愿意要吗?!再说要是你真的到下面当了办事的,你心里能平衡吗?!你那么多年就白熬了啊?你在部队混的资历算什么啊?!不就是废纸吗?!
第二,升迁副师,再加个豆豆。
我靠!这是容易的吗?!这又是一大坎儿啊!我就不用说多少人抢了,你们想都想得到啊!副师级就算是中高级军官了,换了你,你能不打破头往里面钻吗?!我小庄要真的变成这样的人吗?!
就算我小庄走狗头运,面还有正师大校呢!
这就更难了!野战军的师长这种带兵的干部,是要一号首长亲自签字批准的我靠!我小庄,一个混进人民解放军的艺术院校毕业生,当师长啊?!首长看了不也得好好合计合计吗?!这小子是这块料吗?!
再往是副军,就是少将。
这我就不用想了,那就不能算纯粹是军界了,是和政界挂钩的。全世界的军队都一样,将军就是将军,说话办事是有分量的。当然,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要花多少心思你们自己想去!……
这就是我1岁的时候考虑的事情。这种考虑来自我爷爷,一个老八路的政治浮沉。我不得不考虑。而且,狗头大队还是独立大队,我说过了特战军官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仕途的。专业性太强,编制太小,面太窄了。人不能只考虑看着光彩青春火爆?我还有未来?我要有老婆孩子?特战大队长当野战军高科技步兵师的师长?!玩传奇游戏啊?!他就会那几套把式,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天生就是当贼的材料,你非得让他去拦路抢劫啊?!是个级都不会这么考虑啊!
而且,走仕途多累啊!这是我小庄能作得到的事情吗?!你们真的以为当个青年军官跟电视剧里面一样简单啊?!就是在跟什么老的战略指导思想在作斗争,全心全意把部队战斗力搞去?!军区级别的司令什么的再一重视就是一路绿灯?!那也太简单了?!太小看全世界军队都有的官僚管理体制了?!任何斗争都是曲折的,过程是复杂的,能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吗?!你有本事就能升迁啊?!那么简单啊?!什么叫宦海沉浮?!我还是一个1岁的列兵就知道的道理,怎么现在那么多大人就想不明白呢?!
当个职业军人,真的那么简单吗?!部队在改革,撤编了怎么办?!那时候哪儿管你什么优秀不优秀啊?!百万大裁军的时候,难道里面就没有优秀的青年军官是有抱负要当将军的材料?!国家军队大计,那时候顾得了那么多吗?!你一个小庄何况我觉得自己也不是将军的材料,说给你裁掉就给你裁掉啊!你在部队忽悠了那么几年,回地方都要30了,还要重新开始啊?!
这不是什么弊端,全世界的军队都是这个鸟样的。老美也一样,你们以为鲍威尔能当四星将是那么容易的啊?!他不是多少残酷的竞争中的幸运儿吗?!真的做个将军那么容易的?!做梦呢!才华、斗志、关系、眼色、坚忍不拔的决心还有很多我说不出来的东西,你一样不能少,还未必是你啊!还要有机遇啊!
我小庄有个屁啊?!除了鸟我还有什么啊?!仕途是我可以鸟的地方吗?!我鸟得起来吗?!而我的梦想,是当作家当导演当艺术家啊!这个反差也太大了?!
我1岁的小脑袋,天天转忽的就是这些。换了你,你受得了吗?!头疼,现在都头疼得要命。何况我1岁的时候了。茶不思饭不想。真的头疼。
献身国防?奉献青春?你们真的以为我二五眼啊?!我告诉你们谁要是了军校不考虑我考虑的这些就不可能!技术干部例外,凡是准备到野战军干一番事业的,都不容易!当兵你可以奉献青春,就那么两年啊!当干部,你奉献得起吗?你总要有转业的一天,你怎么办?!你说说你怎么办?!转业安置就那么容易啊?!你还不是得跑关系?!
唉!我小庄1岁的时候多他奶奶的不容易啊!我就翻来覆去地想,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不答应,对不起何大队的信任和期望。答应,我这辈子怎么办?!小影是考虑不了那么多的,说实话是个女孩就考虑不了那么多。她还是天天陪着我,逗我开心。我为什么不高兴,她也不知道啊!她还以为是自己惹我生气了呢,就对我更好了。但是我还是不高兴啊!
我高兴得起来吗?!换了你,你高兴得起来吗?!我就在这种快乐的幸福和未来命运的折磨中煎熬着。有时候笑笑,但是也是无奈的。小影这时候就眼巴巴地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就出神,不知道看哪儿。小菲有时候来看我,也看见我在出神。她就把小影拉出去,说让我自己安静安静。小影就听她的,虽然小影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小菲的话她是听的。
她们就出去说话,小影有时候会哭,小菲就安慰她。但是安慰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真的在考虑自己的命运啊!1岁的小庄,我容易吗我?!现在回忆起来,小菲是知道我为什么发愁的。她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啊?!但是我当时是不知道啊!
当兵,你不怕苦就行。
当官,你不怕苦就行了吗?!
军官制服是那么好穿的吗?!唉
我小庄这个兵当的呦!要是我的农村兵战,他们不知道多高兴呢!提干还不高兴?他们提干就是干部转业啊,就有工作了!在城市里面有家了啊!他们没什么可以挑剔的,本来的目标也确实确实没有那么高。我呢?我满足于在城市里面随便找个干部职务吗?我是那种人吗?你们说呢?
但是何大队就是认定我是特战军官的材料。我现在也觉得是个误会,但是他认定了。我现在觉得要是打仗的话,当年的小庄不是吹的,绝对是个带兵的好材料;但是在和平年代,小庄不是那个材料啊!何大队战场下来的,他不考虑那么多,就是一切从部队实际战斗力出发啊!说实话,他也真的没有那根脑筋啊!他要有官场的脑筋,他那个资历能那么久做正团吗?!
痛苦之极啊!我真的很烦,军官,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的。尤其是我这种心比天高的人。我在痛苦中寻找答案。自然是没有答案。1岁的小列兵,有个屁答案啊?!我就不信你比我1岁的时候成熟,这些问题就是摆在现在那些已经成熟的军官面前都是难题他们可能都吓一跳,我操!一个小列兵想他妈的这么多?!是人吗?!但是我真的是想了那么多的,这是事实。
我不断地想起我爷爷,一个政治命运多灾的老革命。他最喜欢跟我念叨的,就是官场的险恶。也不管我听得懂听不懂,反正就是喜欢抱着我讲。我现在知道他是在倾诉。他最惨的,就是彻底被打回老家务农多年。所以我的一家,都是农村户口。就是政策落实了,我爷爷的心也死了,我大爷,我姑姑也都无所谓了,那么多年过来了,给孩子一个城市户口以后学找工作容易就得了,自己还折腾什么啊?种地就种地呗!只有我爸爸参军提干,有了城市户口。我小庄才成为城市孩子。
唉我该他妈的怎么办啊!
小菲不断地找小影说话,时间也越来越长。小影的眼泪也就越来越少。她的脸,有了一个20岁女孩通常没有的成熟,和她的个性不相符的成熟。她变得懂事了,不再缠着我让我笑了。她变得沉默了,不再缠着我让我讲故事了。只有她的眼睛里面的东西,没有变。
终于有一天晚。我对小影说:“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正在给我洗脚的小影就笑了:“什么?这么严肃啊?不像你啊?”
我就认真地说:“何大队次跟我说……”
小影就淡淡地一笑:“那你就别跟我商量了。”
我一怔。
小影叹口气:“你们男人天地良心!她第一次用这个词啊!的事,我不能瞎出主意。你自己拿主意。”
我还没有缓过劲来。
“你自己觉得想作,就作;觉得不想作,就不作。”小影给我的脚打着肥皂。“反正,你自己觉得值得,觉得开心就成臭脚进去!”
哗给我按进去了。我还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小影抬头看我:“无论你是什么,你都是我的黑猴子小庄。这就够了。”
她又低头给我洗脚,洗得很仔细。我傻傻地看她,张嘴又失语。外面的军号响,是熄灯号是个部队单位都有军号,军区总院也不例外。我听到军号。虽然我每天都听,但是今天的感觉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因为,军号在我的血液里面升腾。
因为,军号在我的心脏里面回荡。
我睁开眼睛,是穿着军装的小影。
我闭眼睛,是我山沟里面的狗头大队。
我再睁开眼睛,还是小影,她在给我擦脚。
她还是那么笑着看我,拍拍我的脚:“黑猴子给我去!”
我就去。她起身去倒水。我拉住她。她回头看我:“干吗啊?”
她的脸,真的有变化。是的,是成熟了。我其实想问,如果我真的听了何大队的话,你愿意跟我在山沟里面做家属?让自己的青春在山沟里面一点点枯萎?远离繁华?远离时尚?这是任何一个年轻都市女孩,尤其还是漂亮女孩都作不出来的事情。但是我没有问。我就说:“没事儿,看看你。”
她就笑:“松手!有什么好看的?让我倒水去!不然泼你身了啊!”
我就松手。她去倒水。她回来的时候,给我盖被子,小心地掖好被角,关台灯。我乖乖的,看着她的影子在忙活。她做完这一切,低下头轻轻在我唇吻了一下:“睡,晚不要蹬被子!明天我给你送早饭。”
我看着她悄悄地离去,轻轻地带门。我听着她的脚步小心地离去,她穿着护士鞋,但是在寂静的走廊,我还是能够听见她猫咪一样的脚步声。
我再次听到第二遍熄灯号。我还是没有打定主意。但是,我在梦中,梦到了我的狗头大队。梦到了我的黝黑憨厚的弟兄们。梦到了我的军旗。梦到了军旗下面一张张年轻的庄严的脸。他们无声,我也无言。我不知道,这个梦说明什么。真的,至今都不知道。
我还梦见了小影。我们的迷彩方阵正步经过观礼台,番号震天。小影穿着军装,列兵军衔。神色圣洁,敬着军礼。一个中国陆军的女列兵在检阅我们的方阵。中国最慓悍最精锐陆军战士的方阵。我们向右看向前踢正步每分钟115步每步75公分。我们向前看向前踢正步每分钟115步每步75公分。我们肩枪我们持枪我们喊番号声音嘶哑犹如狼嚎但是震天动地。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女列兵。
都是为了,我们的爱情。
都是为了,把自己的青春爱恋无怨无悔地留给我们大山里面的小兵的中国女兵。
我们不该接受她的检阅吗?不该吗?你们说呢?
4.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4)
很多年以来,我最不想路过的地方就是军医院,尤其是陆军的军医院。我害怕见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女兵和女干部,如果是冬天,她们的白大褂下面总是有绿军装的衬托,里面还有各色的毛衣装点着她们青春的脖颈,短发的白皙脸庞是永远的那种你看了就想笑的鸟气,鸟气地走来走去,行色匆匆好像总是在忙碌什么军国大事,其实也许就是去什么药房取药,但是还是那么鸟气。你一点脾气都没有。我在军区总院的深秋转初冬的住院的岁月里,对军医院的女兵和女干部就是这种认识。
没办法,第一印象是很难改变的。问题是我现在搬家以后,大院出去没有100米就是一个总部的军医院。这是很令我头疼的事情,简直是帝在故意抓弄我,不过好在我已经变得冷漠还是抵挡得住的。所以有时候我外出,在车路过这个总部医院的时候,就那么过去了。就那么过去,鸟气的小女兵们来来去去,在我的心里没有留下任何影子。什么都没有。
谁也不知道在那辆匆匆路过的切诺基里面,有一颗曾经热烈的心。我就那么过去,就那么回来。匆匆忙忙,来来往往。不在医院门口停留,也没有去试图结识里面的任何一个护士或者年轻的女大夫这不附和我的个性,如果是地方医院,我不会这么消停的。你们骂也罢轻谑也罢,我就是这个操性的,我就不相信你没有想过去勾搭不同的漂亮女孩。只是我是个毫不掩饰自己男性劣根的性情中人罢了,我也不需要伪装,伪装对于一个自由职业者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直就没有往那个军医院多看一眼。因为,我知道她们都在鸟气地来来去去。和我记忆中那年深秋转初冬的青春岁月一样。女兵的鸟气,是你不会记不住的。
她们的鸟,是天然的鸟,是一种在阳钢庇护下的阴柔。
她们的鸟,是绝对的鸟,是一种男性军人们几乎是无限制容忍的鸟。
就因为,她们是女兵。在一个性别有极大悬殊差异的相对与社会封闭的群体,女兵的鸟,其实真的是男兵们惯出来的。但是,男兵们就是喜欢惯着她们。
因为,她们是女兵。
女兵,在部队,你不鸟你还是个什么女兵?!女兵,就应该鸟气冲天,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才是女兵。女兵,就是女兵,不是什么别的。所以,我知道天下的总部医院护士都是一样的鸟。我就不去看,真的一眼都不看。
因为,我害怕见到她们那种青春朝气的鸟。
军区总院绝对是个鸟气冲天的地方,是女兵和女干部的鸟的天堂。我在住院的时候,如果不是小影的因素,没人对我鸟当然还是因为我成了传说中的“特战精英”的一部分缘故,但是我觉得这个缘故的成分不多;来看病或者公干的野战军官兵对女兵们的鸟是报以永远的憨笑和宽容的,见一次女兵,她的长相打扮音容笑貌就会在来看病的小男兵所在的野战军的营房久久流传,当然,最多的还是那句评语“鸟啊!真他妈的鸟啊!”说的弟兄还砸巴砸巴嘴,回味得意犹未尽。这种鸟事我也干过,但是问题是我跟前的女兵们都不跟我鸟,客气温柔得不行不行的,我就只能编她们鸟的故事,好在我还真的有编故事的小底子实话是真的不敢说,我要说了,我的弟兄们准会说:“操!你小庄是在军区总院住的吗?怎么都不鸟呢?地方医院?”女兵在野战军心里,你不鸟都不叫女兵,你有什么办法?都愿意听关于女兵的鸟事,都愿意想象女兵们的鸟样子,都愿意被鸟气的女兵们多看一眼,那种鸟气的眼神在你身那么一飘,弟兄们就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野战军,这就是野战军,我魂牵梦绕的野战军。野战军的弟兄们,就是这个德性的。因为,性别的悬殊,真的是太大太大了。都是青春期的小伙子啊!有的在山里,一窝就是一年,甚至几年啊!想想,女兵同志们不鸟都不像话,你们让野战军的弟兄们多失望啊!呵呵,很多往事一回忆起来,小感触多得要命啊!你们说,这个兵当的呦!
还说我在军区总院。那些鸟气冲天的女兵们见了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半点也不跟我鸟,都是小庄今天好点吗?小庄感觉怎么样了?或者是小影去洗澡了我来陪你说说话,小影怕你一个人呆着难受。再就是小庄,这是我老家给寄来的肉酱,我给你和小影拿点过来你们也尝尝。然后都是对我调皮地一笑,真的是一点都不鸟啊!
我都不习惯了。小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我是她的男啊!这是姐妹们应该作的,况且我还受了伤。其实顺便说一下,在战争年代的野战医院,女兵们是绝对不会鸟的,她们的鸟气都被年轻的男兵们的鲜血和硝烟所融化得无影无踪。除了泪水,就是汗水,有的时候,这些年轻的小女兵还要付出鲜血乃至生命……她们为了那些不认识的年轻战弟兄们的伤痛和牺牲流下了无数的眼泪,在一个特定的规定情境中,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女兵的实质了,无数动人的传说就在战地和战后归来的野战军的弟兄们中间久久地流传所以,在和平年代,她们鸟气一把也是没什么的,也是应该理解的,更是应该支持的都是10多岁20出头的年轻女孩啊,一旦战争或者灾难来临,她们就要顶去,就因为她们是女兵,死亡的阴影也会伴随这些年轻而美丽的生命你们说,和平年代,鸟气一把不应该吗?战争本来就应该是男人的事情啊!难道就因为她们是女兵吗?
是的,就因为她们是女兵。兵,这个词语,是没有性别定义的。但是她们首先是女孩啊!所以,军人们对她们的宽容和理解是你们想象不到的。该鸟,不鸟不行,就得鸟!很多官兵不一定从女孩的角度去理解女兵,但是在潜意识里面他们是这么认识的。所以,女兵们不鸟都不行啊!
呵呵,还是说我的小故事,只是我想起来的回忆总是千头万绪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军营的回忆总是这样,不是线形的单纯的岁月流逝,是面形的复杂的情感的交替。
其实后来在军区总院,真的没有什么多的故事了。只是一些记忆重复的残片而已。
小影陪着我。我也始终没有说何大队跟我商量的事情。我的伤基本好了的时候,狗头大队派车来接我回去。头天夜里,我和小影就那么坐在床。我抱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也没有说,也没有哭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孩子,但是我们都是士兵。我们不需要多说什么。还需要说什么?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我们心中的百感交集?
从一个不懂事的男孩,到一个合格的士兵。
从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到一个合格的士兵。
这种过程,是什么语言可以表达的呢?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在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的男孩女孩身和心灵的变化,真的是难以表达的。我们就一直那么偎依着坐着。后来小影睡着了。
还是像猫咪一样,睡得很香很香。一直到军号声撕破天边的彩霞。军号声,在我的胸中燃起的,是青春的热血。我知道它在呼唤我。我当时没有什么更深的认识,我只是个1岁的孩子啊!但是我知道,它在呼唤我归来。我的狗头大队,在呼唤我的归来。
小影睁开眼睛,就那么看着我。然后,我就拿起收拾好的东西下楼。小影没有送我下楼,她还留在房间里面。哭还是没有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出门的一瞬间,我的心变得坚定。穿着士兵军装的我,脸是一种和年纪不相符的神圣。小菲在大厅和什么人说话,见我下来很奇怪:“这么早就走啊?小影呢?”
我笑笑:“在楼。”
小菲点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小菲看着我,很久,轻轻地说:“注意点儿,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小影,还有……姐姐。”
我的心头一热,但是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我转身出去,我不知道小菲有没有看我。我转身出去,我不去看她也不去看身后的军区总院。17天,整整17天。我的青春的爱情,我的纯洁的情,都在这个不起眼的军区总院。我穿过来来往往鸟气的小女兵们,走向副参谋长带的车。他对我笑笑:“小庄,走?你对象呢?”
我就淡淡一笑:“走,她有事儿。”
我就车,副参谋长坐在前面给我讲最近部队的训练和安排,还有对狗头高中队的处理意见。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在车拐弯的时候,我从后视境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后面的街跑。她的护士帽跑掉了,在风中像一只白色的蝴蝶飞得很远很高。是冬天了,风很大。她的白大褂跑散了,穿在里面的绿军装露出来,还有脖颈的高领白色毛衣。
我看不见她脸的泪水但是我知道自己在流泪。
我看不见她脸的表情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心痛。
“停车!”我突然高喊。司机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踩一脚刹车。212指挥车一下子刹车刹住了,副参谋长也吓一跳,不知道我小子怎么了又要干什么鸟事。我一把打开车门冲了下去。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我的小影。
她向我跑来向我冲来嘴张开但是无声。我们在马路一把抱住抱的很紧,如果现在一定要我说怎么拍摄,那就是斯坦尼康加升降车,全部是运动镜头全部是行云流水。因为,那就是我们的心情。
“黑猴子!”她抓住我狠狠地说:“你要是再受伤我饶不了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
“你不能那么玩命你不是你自己的!”小影高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黑猴子小庄,你听见没有?!”
我点头。她扑在我怀里狠狠地咬我。我一声不吭。副参谋长和司机都在下面看着,一句话都不说。我转身走向他们,我不能不走向他们。我是一个士兵啊,我难道能跟我的小影回去吗?!小菲骑着自行车过来,不知道她跟门口谁劫的,因为那车不是坤车是男车,女兵不骑那个。她过来轻轻抱过小影,也没有说什么。小影就在她的怀里哭。
小菲看着我:“走,你不走远了,她还得追你。”
我车离去。车的人都一句话不说,副参谋长也是战场下来的,这个道理他明白。他递给我一支烟干部给兵烟,我就见过这么一次。他把打火机扔给我。我点着了,没有抽。我把烟放在窗口,看着烟尘一点点被风吹散。我没有再回头看。我知道,这一看,我就真的走不了了。
真的。
很多年后,因为写这个小说,我再次提到了军区总院。提到那些鸟气的小女兵。我闭眼睛,就想起军区总院。我走出家门,就看见一个真正的军医院。还是那些小女兵,鸟气地来来往往。只是,没有人知道,她们的故事,她们的爱情,她们的青春是怎么样地流动在这些绿色的岁月。
永远没有人彻底知道,这些小女兵的心里是个什么世界。
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但是我知道,永远在我们青春的誓言里面,总是觉得并不是那么遥远。好像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你们说,不是吗?
5.兵歌(1)
在我刚刚买车的日子里,我时常会开车到郊外的山区去兜风。谁都不带,就是一个人。我会开车在盘山公路走很远,然后下车远望,好像这里的山和我记忆里面的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雾色,梯田,放羊的老汉,郁郁葱葱的山脉,当然,还有路不时经过的拖拉机。面有时候坐着一个老太太,有时候没有,有时候是一个小媳妇,有时候又是一群小娃娃。
我会站在一些相似的山路,一站就是很久。不是回忆,是出神。自由职业者的好处就是没有人催你下班,干完了手里的活,你想干什么干什么。自由自在,有时候真的是无所事事,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开车到处乱转。
我第一次在这里出神,还是和那个长得像小影的女孩在一起。那是她刚刚考完期末考试的夏天,我带她出来散心。我们一路听着约翰?兰农的摇滚乐,一路眉来眼去我对于刚刚认识的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子。
那时候她去过我家,知道我当过兵。仅此而已,她对军队没有什么兴趣。我开车山,路过一辆卡车。又路过一辆。接着又是一辆。一列车队停在半路,自然不用说,是军车队。可能是哪个出来住训或者参加某次演习的野战军部队,在半路打尖。披着伪装网的卡车和大屁股班用吉普车,散布在四周的戴着钢盔穿着迷彩服的哨兵端着1枪,炊事班的大锅冒着热气还有几个炊爷在趾高气扬地招呼添柴,于是几个小列兵跑得屁颠屁颠的,干部们在树荫底下抽烟说话,战士们或者在车好奇地看着我的车经过我知道是因为车有一个漂亮女孩,或者是站在路边也是一样的表情看着我的车经过。
他们不是特种部队,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是他们黝黑消瘦的脸,憨厚的好奇的表情,是我熟悉的。他们的车牌编号,也是我当年的军区的,虽然后来换了很多次的代号编码,但是原理和大致的顺序是一样的。我开车到了最前面,就停住了。
“怎么了?”女孩问我。我摇头,只是回头又看了一眼。
“碰见熟人了?”她也回头,“你在军队的同志?”她说“同志”这个词语总是很奇怪的感觉。我又摇头。
“那怎么了?”
我笑笑,没说什么,下车了。她也下车了。我就摘下墨镜,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车队,看着那些穿着迷彩服戴着钢盔或者光着头的战士们来来去去。看着他们脸好奇地看着我和女孩的表情。看着炊爷们的大勺在大锅里面搅动。
我靠!我鼻头一酸。我再一转脸看见小影我当时就一激灵。
“怎么了你?”小影问我。
我才回过神来,不是小影,我总是能看花眼睛。
“没事,走。”
我要车。一个小兵戴着钢盔背着1枪跑步过来,还敬礼给我:“同志!我们营长问你有事吗?”
我摇头。小兵黝黑消瘦的脸都是警惕:“那你干吗要盯着我们看?”
我笑笑,一指树荫下面的干部们:“你就告诉他们,我当过兵。我的部队番号是……部队。去。”
小兵疑惑地看我,他的鸟样子和当年的我一样。他还是去了。我就那么笑着看着他过去跟干部们汇报。干部们就看我,然后都笑了,眼神里是亲切和意外。这个我不意外,我们狗头大队的鸟名气全军都是知道的,只要是我们军区的部队干部,好像还没有不知道我们的部队番号的。一个年轻的少校显然是他们营长就热情地招手,要我过来侃山的意思。
我就笑着看着他,摆摆手。他向我作了一个潇洒的美式军礼,现在的野战军的干部也看盗版碟了。我就还了一个美式军礼。然后,我就戴墨镜车了。
我开车默默地离开军车的车队。女孩没有问我什么。我也没有说什么。车里的音乐还在继续,还是约翰?兰农。忘记是什么歌了,好像是个软摇滚。
兵车的队伍在我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了。这时候天开始洒雨,雨刷哗哗摆动。我们谁都不说话。她知道我心里有什么情绪在流动。其实,我心里只有一句话,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
就是:“真的不是一路了。”
兵车行是个什么概念?大兵团的调动是个什么概念?只有你见过才真的知道。
数百辆披着伪装网的军车在盘山公路蜿蜒前行,犹如一条绿色的毛茸茸的大蛇,开着摩托的通讯员崩崩崩来来回回公务繁忙带着一股股尾烟,纠察占据交通要道红绿小旗挥动不停。地面装甲车侦察车突击车步兵战车主战坦克维修坦克指挥车卡车吉普车就是军车的长蛇,空中运输直升机武装直升机侦察直升机编队掠过犹如迷彩色各种大小蜻蜓的方阵。一句话,就是金戈铁马的成语的现场注释。
我就在直升机面俯视整个车队,我们都很激动。是个士兵就会激动。因为你真的知道自己属于多么庞大的一个武装团体。你不再觉得自己渺小,当你看到这么多的铁家伙的时候。我们低空掠过,我们跟地面的野战军弟兄挥舞步枪和头盔嗷嗷怪叫。他们就挥舞步枪钢盔嗷嗷怪叫。干部也不管,干部也沉浸在军队难得的自豪中。
我们就喊:“演习见!锤你们狗日的!”
他们就喊:“演习见!锤你们狗日的!”
都是嗷嗷乱叫,都是士气高昂,都是铁血沸腾。
都是青春年华,都是热血儿郎,都是迷彩心情。
演习,难得的陆空军山地万人规模以的对抗性大演习。我从军的三年中,就经历了那么一次。国家穷,军队就穷。难得的大规模演习,我们都很珍惜。那时候已经是冬天,但是在我们那个省份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亚热带丛林山地就是这样,省城在平原的反应多一点,山地还是一片绿色。
我们在直升机,开飞机的也是个老鸟,每次都要俯冲一下地面休息的兄弟部队,搞得他们正在作饭的炊爷们举着菜勺子高叫狂骂我们狗头大队不是个东西,往锅里吹灰。我们在飞机就哈哈笑,一股青春恶作剧的快乐。我们向演习地域开进。这时候我已经领了三等功的军功章,回大队休养了半个月以后身体好得很快,又恢复训练了一个月就可以参加正常军事演习了。狗头高中队挨了个处分,但是他也不能说什么,因为是他的错。他也没难为我,毕竟我给狗头大队挣脸了。
何大队跟我谈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他。但是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我不用说你们都知道是什么。我喜欢这个狗头大队,我喜欢野战军。因为,在这里我活得充实,我有我的信仰,我有我的兄弟。我还有小影,无论我怎么样她都会支持我理解我。
我不想回到城市了,这是真的。以前那么忽悠忽悠的,活得好像很轻松,但是真的很累很累。在这里虽然苦,但是我真的很快乐。做军官就做军官,我也不是个当官的材料,把青春留给我热爱的狗头大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转业了就回去跟老爸作生意,这个我在电话里面跟他商量过,他当然支持,觉得这比我完大学搞艺术好。老人都是这个心理的。他们都觉得作艺术不是正路,当官是正路,当军官更是正路中的正路。
我呢?没那么多想法。我只是舍不得离开我的狗头大队,舍不得我的兄弟们。因为我现在已经是等兵,明年我就要退伍了。而我,还没有当够这个兵。我愿意毕业以后再来一次。
真的。
我们跟着大队常委的狗头001号直升机编队飞行,心情的舒畅不是一点半点的。马达这时候已经是班长,原来的班长和副班长都退伍了。我还当了副班长,狗头高中队没有反对,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那个时候我越来越不鸟他了,但是命令还是听的。我已经学会了军队的生存原则,你鸟要鸟的是个地方,不是地方的鸟没有人支持你,鸟对了地方你就是地位低也可以很鸟。
我现在虽然不鸟,但是难得的鸟一把的时候,还是遵循这个狗头大队的鸟的原则。我们向演习地域开进。地面是兵车行。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场面,我在什么电影都没有见过。那时候我们兄弟激动极了,深深为自己是中国陆军的一员而自豪。我们的陆军,我们深爱的陆军。我们各个兵种的弟兄在一起开进。像一条绿色的威武的长蛇。
我那个时候,最喜欢的有两个。
一个是我的小影。
再一个,就是我的中国陆军。
6.兵歌(2)
我们在群山之间的山谷扎营,迷彩色的营盘和群山连为一体。直升机频繁地起降着,运来我们弟兄和我们弟兄的装备给养,配属的高炮部队严密防守着山谷的空。进入90年代的中国陆军,演习的难度和对抗性越来越强,往往导演部的命令还没有下,演习的序幕其实就已经拉开了。所以我们不得不防兄弟特种大队的奇袭,实际这种事情的始作俑者还是我们狗头大队。还是得怨那个狗头高中队。那还是几年前的一次演习,本来他的任务是侦察监控兄弟部队的坦克团的开进和驻扎情况。这个任务不难完成,当时的中国陆军参加演习的部队还习惯于导演部一声令下才开始按照演习预备方案互锤,甚至有时候结果都是事先设计好的。这是现在都已经被报告文学小说电视剧公布了无数次的往事,说说也不算犯规。当时的中国陆军确实就是这样,没有办法,多年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很难绷起这根筋。狗头高中队带人化妆成车站的民工,跟那儿混事扛大包。兄弟部队坦克团的平板车刚刚进站,还没有开始卸车。黄色烟雾就在坦克运输板车的四面八方升起来了。不用说,是狗头高中队带人干的。这一下子,按照演习的规则,一个坦克团还没有卸车就报销了。兄弟部队的军长不乐意了:“这还没有说开始呢!”官司一直打到导演部,最后还是我们副司令拍板:“一进入演习区域,就是战争开始!”
得!兄弟部队吃了个哑巴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从此,我军区的演习部队在进入演习区域之前,就卸下炮衣空包弹膛最后越演越烈,甚至在离开营房之前就开始部署反侦察手段,派空车走别的路线,大部队秘密开进。甚至是真正的秘密行动,跟导演部也不敢完全说实话。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就是因为狗头高中队扔了十几颗发烟手榴弹。都是剑拔弩张紧张得不行不行的,瞅谁都像对方的情报搜集人员也确实有不少混在地方百姓里面来回寻摸,有时候邪乎玩起来还动过医院的女兵化妆侦察,绝对的防不胜防。
演习开始以前,情报侦察和特种部队渗透就进行得如火如荼了。一中队化整为零在我们来之前就出去了,或者空降或者机降或者跑路,到蓝军敌后进行侦察破坏袭扰,给空军弟兄和地对地导弹部队指示地面重要目标。我们到作战前进基地的时候,最后一个分队刚刚从帐篷出来,一身迷彩满脸迷彩背着武器和伞包就直升机。我们就互相打招呼:“锤他们狗日的!”就回答:“锤他们狗日的!”演习的时候,这都成了口令了。都是一笑一嘴白牙,演习的时候士兵的军人感觉是真的找到了。就看他们的直升机离去,消失在黄昏的天边。夜间空降渗透,什么任务呢?我在心里寻思,但是没有问。都在寻思,都没有问。因为不该你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我们弟兄也跃跃欲试,但是我们是特勤队,是红军司令部特战指挥部直属的战略特种部队你想出去就出去啊?战略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不是战术侦察或者打击,是战略侦察或者打击。首长是要在全局考虑给你任务的,想锤啊,等着。
不过我们心里也高兴,要我们锤就是绝对锤狠的。要不怎么还叫狼牙的牙尖子呢?晚就给我们特勤队介绍敌情,参谋长亲自讲解对手的主要情况。蓝军,一个机械化步兵师加一个陆航大队,配属相应的后勤保障部队和空军强击歼击轰炸部队。这个我们都清楚不算什么,该怎么锤怎么锤。接着就说这回军区为了给我们狗头大队一点颜色,让我们别太猖狂了,专门从兄弟军区借了一支特种大队,跟我们打特战对特战。我们底下就叫嚣,谁啊谁啊锤他个狗日的!
参谋长就笑,干部看见战士这种斗志昂扬的样子都是想笑的。然后投影就出现一个猫头。我们就笑:“猫头对狗头!倒是天生对手,打了几千年了!”然后才知道这是兄弟军区的王牌也是号称全军数一数二的特战精英黑虎大队。弟兄们就笑,原来是黑虎还以为是猫头!参谋长也笑,他也不敢说什么,俩大队长都是一等功臣都是战斗英雄都是特种部队的开创者,在前线还是一个锅子吃饭的战一起生死的弟兄,都是他的老前辈老级他能说什么?还都喜欢自己设计特种部队的标志,结果一个像狗头一个像猫头,就是缘分你能说什么?
我们特勤队的任务就是搞掉猫头。
深入敌后去抓猫头大队的大队常委,抓几个算几个,一个也抓不住都成,但是你得弄掉几个就是撕了他的胸条证明阵亡,说白了就是出奇制胜出其不意先给他个颜色看看,搞掉蓝军的特种部队指挥系统,当然更重要的是给一向也是在全军鸟气得不行不行的猫头大队的大队长我们何大队的战兄弟一点颜色看看,省得全军特种部队部队长一起开会的时候,级总是拿猫头大队跟狗头大队一起说事儿,还说都是王牌都是第一。这回就给他们看看谁是王牌谁是第一。我们就嗷嗷叫,抓住猫头抓住猫头!
然后何大队就进来了。我们就起立。何大队就说:“妈拉个巴子能不能完成任务?!”
“能!”十几个人还是山吼得跟什么似的,部队战士就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把他妈拉个巴子给我抓回来!”何大队就说,“黑虎的雷大队要活的不要死的!其余的要死的不要活的!”
“是!”还是山吼。
“高中队!”
“到!”狗头高中队还是那个德性,一个立正显得自己好像很酷。
“今天晚点出发!”何大队就指着他鼻子说,“你小子要是还完成不了任务,妈拉个巴子的我就收拾你!”
“是!”狗头高中队迟疑一下,显然次被俘是记在账的。我就心里打鼓,这事儿提一次狗头高中队记一次,看来这事儿不算完,还得跟狗头高中队矫情,一定又是变着法子锤我。但是我来不及多想,何大队又说话了:“你们是什么?!”
“狼牙!”
“你们的名字是谁给的?!”
“敌人!”
“敌人为什么叫你们狼牙?!”
“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我们十几个人还是山吼。这是我们狗头大队的誓言。
“精神面貌还可以啊!”何大队就看我们,“别光说漂亮话!给我把雷大队带回来再说漂亮话!记住了?!”
“是!”我们山吼。
“我们一定把猫头大队的雷大队给您带回来!”我突然来了一句,还是孩子,看见投影的猫头就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么一句。都傻了,你这时候插什么嘴啊?!我喊完意识到自己失语了。何大队想想,严肃的脸笑烂了:“好!猫头这个名字好!把雷大队抓回来我就给他个名字叫猫头大队!我们还叫狼牙还叫狼牙!好!妈拉个巴子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叫他猫头大队呢?”
我们就忍笑,不敢告诉何大队其实我们自己叫自己狗头大队。我们就去准备,吃点东西不敢吃多,因为还要跑路半饱最好。就回帐篷检查武器装备备份弹药准备干粮水囊再对着小镜子化妆,那时候我们妆都化得极好极其认真,每人的妆还略有不同,不是级要求是我们自己追求不同的风格,战士也有自己的个性也希望体现自己的个性,我们没有别的地方体现,就在脸的迷彩油体现。
马达班长喜欢在脸来道粗点的黑条贯穿自己的脸部一直到脖子圆领衫的位置,我老说他跟画了条蚯蚓在脖子一样。我喜欢斜斜的两道黑条比较醒目自己觉得比较酷。然后就最后检查,仔细检查。就列队跟着狗头高中队直升机了。
一路的见到的弟兄都喊:“锤他狗日的!”
我们就喊:“抓住猫头!”
大家就跟着喊:“抓住猫头!抓住猫头!”
喊的态度都极其认真,简直是跟喊为人民服务一个认真的鸟样子。后来我觉得是一种革命的浪漫主义的黑色幽默。我们给战争带来一种生气,这种生气就来自于我们弟兄的兵味的幽默。当时不知道什么是幽默,就是觉得好玩。我也是,就是觉得狗头对猫头,绝对是好戏。但是狗头明显要比猫头厉害,多少年的真理了。我们直升机以后底下的弟兄们都喊:“抓住猫头!锤他狗日的猫头!”我们也喊:“抓住猫头!锤他狗日的猫头!”
我们就起飞了。我们十几个狗头兵就踏抓住猫头大队的雷大队的征程。暗夜里,我们攥紧步枪在低空飞翔,掠过原始丛林。前方,就是战场。
7.兵歌(3)
直升机超低空在山谷里面穿行,当然是为了躲避蓝军的雷达。为了造成蓝军监控部门的错觉,我们走的不仅是之字型路线,甚至是来回走,还在不同的地方进行悬停。在敌人未侦察明白我来势何为之前,把人赶紧放下去就跑啊!给特种部队开飞机的也是真的不容易啊!要是在实战,深入敌后是个什么道理我不说大家也明白。这种颠簸的快速飞行和快速急停是我们当时已经习惯的了,刚开始的时候绝对是吐下泻啊!那就狠狠练你,部队就是这样,管你难受不难受适应不适应练练你就适应了。我们开始不适应后来就适应了,再后来还嫌开飞机的小子开得不过瘾,跟坐小汽车一样没劲。
在飞机我们就借着微弱的灯光传阅猫头大队的常委们的照片,自然都是那种穿常服的大头像。都知道别人不重要,撕掉胸条就算完,撕不掉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那个猫头雷大队是一定要带回来的。
照片发到手里背面用荧光粉写着姓名职务年龄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谁都没有看背面,只是仔细再仔细地看照片抓特征生怕到时候抓错我们在帐篷里面已经听了参谋长的简报,一遍就够了,特种兵的文化程度再不高脑子是要一定够数的。我拿过来照片就看雷大队。
一看就知道是个鸟人,跟我们何大队基本属于一个德性的鸟人,但是实质略有不同。脸没有何大队黑,也没有何大队壮,还戴着个金丝边眼镜,哎呀呀看去不像特种大队的大队长,像是军校里面的教研组老师,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个善碴子你就看他眼镜下面的眼睛就知道,那种被光学镜片过滤过的杀气犹存,绝对的寒光刺骨我相信凡是能在特种部队当军事主官的都不是一般人,而且能跟我们狗头大队在全军有那么一拼的也不会是一般的部队,绝对也是鸟气冲天很有折腾劲头的部队。叫猫头归叫猫头,那是战略藐视敌人我心里估计人家也叫我们狗头,都是小兵这点子心思,我们还是能猜得出来的;喊完口号不管用,还得去干,就得在战术重视敌人。
我们要先到哪儿再到哪儿,说实话我们弟兄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是看过红军情报军官给我们作的猫头大队的三维立体纸版模型。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他们没有告诉我们,我们也没有问,怎么进去也没有详细说,就说到时候有人带你们进去。都是军人都是士兵这点子道理我们是明白的不过我就在那时候嘀咕,难道军内演习何大队也在蓝军内部安了内线?都是解放军都是一家人这可能吗?就是那么一转念就过去了,不该我操心的就别瞎操心,小兵就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命,还有什么可以问的?
我们就飞啊飞,狗头高中队就给我们絮絮叨叨猫头雷大队的一些往事。
我这才知道原来狗头高中队不仅认识他而且也是很熟悉很熟悉。
边境特工战的时候雷大队还是我们军区的,也是侦察大队的,居然还是我们何大队的副手。狗头高中队和我们苗连都是他们的手下,包括我们政委还有几个主要的军官都是他们的老部下,互相都熟悉得不得了。让我差点没有想从飞机跳下去直接摔死的就是雷大队这种特种部队的部队长居然不是军校毕业的,那就罢了,怎么可以是个学音乐的呢?还居然是名牌音乐学院学指挥的,我不知道交响乐的指挥跟特战的指挥之间有个什么必然联系,我那时候不怎么听交响乐,到了部队就更加不听文革时候的工农兵大学生,但是不是选票选去的,是真本事被看中了点名要他,他跟大队农民大队啊记的关系还不错,是个有心眼会来事的知青,就了音乐学院当时还叫五七艺大,这么一算我居然还跟他算得校,因为文革的时候我们大学也在五七艺大编制里面,文革结束后我们才分家的,当然分家也是一个妈,都是文化部直属的院校我当时就感叹部队真是什么人都敢要啊!一个学指挥的居然投笔从戎还做了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他毕业干点什么不好到侦察部队趟这汪混水?问题是热血青年就是热血青年,你有什么办法?毕业后到了部队的一个文工团,然后南边和小鬼子开始互锤就去体验生活。一体验就去了侦察连,这家伙可不得了啊!狗头高中队说那时候自己还在少林寺跟和尚师父互锤呢,雷大队就前线了。然后就是跟他不错的一个老班长被小鬼子祸害了,尸首都没有带回来,这下子未来的指挥家雷先生是真的怒了拿起56就要前线啊!左拦右拦当然不让他去啊,那还得了?!结果一个分队一出发雷先生就跟了,当时都紧张啊,真的有百米封锁线有的地方千米都敢有啊!谁能注意到队伍里面多了一个人啊?!过了火线侦察连长发现了!细皮嫩肉的雷先生来了!你还能让他回去吗?当然不能啊!怎么回去啊!就带着他跑路,没办法这是唯一的选择啊!结果小雷的军事素质还真的不是弱的,农村苦出来的知青一般都不会差太多,尤其是小雷这种立志要好好表现离开农村的同志自然要给自己加码。这就造成了他第一次出击的时候虽然没有太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是确实也没有掉队真锤的时候就更不得了啊!小雷端着56荤不吝就杀进去了!绝对的英雄虎胆绝对的报仇心切啊!侦察连长喊都喊不住啊!没办法改变作战方案就一起进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呢?!你能看小雷在里面送死啊?!等进去发现小雷杀红了眼,一口气杀了11个,站在尸体中间眼睛冒火枪管冒烟,然后就哇哇大哭,老班长我给你报仇了!所以说小雷就是音乐学院毕业的,这时候你哭个屁啊?!连长赶紧带他走,任务是完成了,抢一个密码本而已,不是什么大任务,人全给锤死了找个小本子还不容易?!一路跑啊一路杀,小雷真的是疯了逮谁杀谁,连长都有点怕了这是怎么了?一向笑呵呵温文尔雅的小雷同志怎么了?回去以后小雷跪在老班长的墓前墓里没有尸首,只有衣服和鞋子就是一夜啊,也没有哭也没有说什么就那么跪着这是个重兄弟情意的真汉子啊!
然后他就申请到作战部队。
不批准也不说话,就那么又跪在老班长墓前。
又是一夜。
首长都惊了,搞文艺的也有这样的?!
还真有这样的,你看我看得紧不让我前线,我去看看老班长不行吗?!就跪,一跪一夜一跪一夜。
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让一个大学毕业的文艺兵到作战部队的,这个情况一直反映到战区最高指挥部。首长就发话:批准!是军人就要杀敌!这样的军人你不批准你们是吃什么饭的?!
于是音乐学院指挥系毕业的小雷就放下指挥棒拿起冲锋枪,脱下燕尾服穿迷彩服,从舞台彻底地消失了,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丛林里出现在黑夜里出现在血火里。
跟何大队不同,他的侦察技能不是在学院学习的,是在战场实践出来的。
跟何大队不同,他不说脏话不骂部下没事也不喜欢骑摩托带战士跑路,喜欢听交响乐。
跟何大队不同,他在前线呆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刚刚开始打就在前线。后来野战军轮战他就被送到军校学习,学的什么专业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硕士毕业,然后分配到了我们军区司令部当参谋坐机关。
跟何大队相同,就是组建侦察大队他也是被抽调的骨干之一,而且也是中队长只不过是副的。前线住在一个帐篷吃饭一个锅子侃山一个团伙锤人干部就不互锤了吗?野战军的干部脾气都大得很啊也是一对搭档。何大队结婚的时候他还是现场的伴奏,找了个破二胡居然拉了个不错的《婚礼进行曲》。
但是两个人是有本质的不同的。要我现在回忆,就是一个是火,一个是冰。
火是热情,是感染,是鼓舞。
冰是冷漠,是冻结,是威胁。
在野战军里面这两种干部是绝对的典型环境的典型人物。战争结束各回各家,然后组建军区级别的特种大队,何大队和雷大队在总部都是榜有名,但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谁都明白,领导也明白得很。好弟兄好战不一定能在一起共事啊,个性不同方式不同就比较容易产生副作用要不我怎么老说,在部队干什么的就是干什么的呢?干部部门的就是干部部门的,想的绝对周全。但是两个都是大队长的材料,最后的处理就是一个在原来军区一个去兄弟军区,这样就皆大欢喜兄弟军区也早就仰慕雷大队的英名,不是自己没有,要我的话说,是他太狠了!怎么狠你们就自己想去,学音乐的做了铁血战将是种什么思维模式,你们想不出来吗?
部队的个性就是主官的个性,何大队的狗头大队什么个性你们都知道了。雷大队的猫头大队呢?你们也能想的出来。
缜密、低调、狠毒。真的跟冰一样。何大队有什么话都敢说,雷大队有什么话都不说,不是他不敢是他不愿意说。什么事情他都藏在自己心里,所以他的兵确实怕他,当然也服他,但是不像我们服何大队那样像看帝像看父亲一样雷大队在猫头大队的说一不二不是喊出来,是那么一眼过去,不再有什么声音,该干吗赶紧干吗。
他这样的大队长,带出来的兵,你们说会怎么样?难怪总部首长一开会就说一开会就说,老何老雷你们俩是我手底下的宝啊!他们都不说什么还打哈哈,我听说他只跟我们何大队打哈哈。但是心里能服气吗?一山不容二虎啊!这不是内斗,是军人们之间的那种天然的竞争都要证明自己是最好的。
何大队说在面,雷大队呢?我就不知道了。这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标。
我当时小啊,只知道自己鸟。我看狗头高中队紧张得研究地图什么的都想乐不就是抓捕吗?至于吗?我现在回想起来,狗头高中队的紧张是有道理的,因为就算他不了解雷大队,但是雷大队的个性他不是不知道的。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何大队当然不会跟我们多说什么,我们是士兵啊年龄阅历都小也确实听不懂啊!但是他是军官是带队的,何大队肯定是叮嘱再叮嘱的。
我现在想想,我靠!是挺值得紧张的,这种对手100年你也不一定遇一次。但是遇了,就是对手。而且,是最狠的对手。
我们在一个山谷空悬停,我们就从四根大绳垂降下去。下地后集结,展开队形,悄无声息地水银一样钻进密集的丛林深处。我只记得,夜视仪里面绿色的画面在晃动。我们的目标,就是猫头大队的雷大队。我当时还不知道厉害的一个绝对厉害的神人。
野战军,永远都是藏龙卧虎的。
8.兵歌(4)
其实在敌后活动真的不是很惬意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哪里就给你安排监视哨或者干脆给你拿地雷阵布。尤其是现代战争中这种情况更不好办,山地丛林我要是安排不了那么多独立的监视哨,就给你空投各种各样的警报器,各种都有,你一过那边就呜呜叫;不能工兵人力布雷就给你飞机满天撒,反正我不会去的地方是个空挡就给你先撒再说,在这种亚热带山地丛林落叶是层层叠叠的,撒地雷尤其是各种小型的地雷你还真不容易看出来,根本就不用埋下去就行,都是暗绿色或者迷彩色,科学技术再一发达就给你越来越小型化。也就是说我们在蓝军后方的丛林山地活动的危险性还是很高很高的。虽然不会有真地雷,但是给你冒烟一下子也是不得了的事情,快速反应的专门反渗透的部队马就能搜山那时候跑得出去跑不出去真的不是别的,就是命啊!所以我们前进的速度不会很快,当然也不会很慢,一切都看情况而定。
但是接头时间和接头地点是死的,这个你没什么说的。特战是太缜密的事情,一个环节抗了就能给你拖死备用方案是有,但是他要好的话干吗还备用啊?就是这个道理,谁都想实现第一方案。尖兵是个老士官,虽然是我班里的兵,但是我是不敢怠慢他的尖兵是什么?就是特战分队的眼睛和第一个送死的啊!军事素质是绝对过硬,头脑也绝对灵活,都是孩子他爸爸了但是体能是绝对跟我们这些未婚的士兵有一拼的他的速度不快,但是他探过的路我们都敢走,干什么的就是干什么的,提高警惕是提高警惕,但是你要相信自己的队不是?
我走在第二个,也就是第二个可能送死的。演习还是和实战不能比的,因为林子里不会有那么多的狙击手在候着你送死。虽然可能有埋伏但是致命的伤害是一般不会有的,除非是你自己点背。
我们在林间穿行的过程我不知道怎么描写,因为我从来没有写过。大家可以自己去想象,各种大片都看了不少,无非是小心翼翼搜索前进而已。都是一个样儿的,就是没有大片那么猛而已我们都是人不是超人,命是第一位的。
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预定的接头位置了。我当时的疑惑马就有了答案了解放军内部演习真不至于安插内线,但是必要的侦察是少不了的。
当时我们小兵都差点没有喷出来。因为我们看见我们的副参谋长就是到医院接我的那个,穿的跟包工头小老板一样还拿个假的鳄鱼包,居然戴个中分的假发套子还着油,月光下闪闪发亮,最过分的是还粘了个小胡子搞得自己跟日本小太君一样,旁边还跟个穿得很妖艳的女的,我一看,我靠!狗头大队真的是不惜血本啊!连我们公认的唯一的队花,医护所里面唯一的女干部当然也是30左右了只是相对年轻漂亮而已都给用了。也来个大波浪假发,那时候时兴这个啊!穿的也是我们在山沟里面没见过的,不穿迷彩常服我们大队穿的人极少极少,因为随时都可能战备一下子,你再换这个就麻烦了穿露肩的那种当时不知道什么叫性感,就是大家眼珠子差点没跳出来!
俩人跟一辆小轿车那儿站着还欢声笑语。不至于搂搂抱抱,毕竟是野战军的干部,不是职业特务,但是那种打情骂俏的感觉是少不了的我们都惊了,哪儿见过这个啊?!狗头高中队就学了几声狗叫。他学这种东西绝对在行得不得了,什么动物叫都能给你来那么两下子,还真的像。
他俩就车开车过来了。然后暗处有车灯亮,一辆大面包跟着过来了。全是地方牌照,也是绝对的地方车,我至今不知道他们怎么搞到的。开面包的是那个广东士官连他都给派出来了!我们弟兄就知道要重视了,不重视不行啊!广东士官还是穿着假的一身名牌,本来就是南方人,一张嘴再是鸟语我们私下里都学过他,他知道也不生气,不仔细看你真的不一定发现他小子真的是军人两眼冒光不光是特种兵,受过训练的保镖也这个样儿狗头高中队一挥手我们就赶紧车。
女干部就自己在前面开那辆小车带路。我们了面包车,副参谋长也来了,就开始给我们交代情况。我们都在车里趴着,身盖着毡布,面还有一堆礼品,不敢抬头,就那么看着他说。两辆车开始走,拐出山路了大路。我在底下趴着可以看见兄弟部队的军车的灯光一下子一下子滑过去。
有时候也能听见直升机和喷气式飞机滑过天空,战争气氛绝对是有了。有检查哨就女干部去应付,检查我们的车我们早就把自己盖好了。广东士官一支应就是鸟语。副参谋长就说话,还真的给名片!说是到城里送礼,给什么什么建委什么什么局的主任,不是快过年了吗走个礼数。
手电晃晃就过去了我说过牵涉到军地关系谁也不敢车查啊!部队演习归演习,老百姓还是要过日子的啊!就放行,我们就在底下憋着气走。我为什么觉得现在的影视是误导,对特战的认识就是那时候有看法的,《第一滴血》没有这个,别的电影也没有这个。
真的那么牛吗?当时我在车的地板躲在礼品和毡布底下憋气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回头有机会我真的做了导演,我就一定要告诉大家什么是真正的特战。就是跟贼一样,偷偷摸摸。这是我1岁的时候对特战的直观认识,现在也没有改变。
9.兵歌(5)
我们的车一大一小经过层层检查,天快亮的时候就到了我们的前进基地。直到车停稳我们的毡布被副参谋长一把揭开我的睡眼还没有醒,然后就跟弟兄们一起下车了。这时候才算是呼吸了几口新鲜点的空气,但是赶紧就被带进屋子了。
我这时候才注意到我们这个前进基地竟然真的是个工地,只是没有人了。显然是盖了一半没钱了就撤了,留个壳子。然后狗头大队在演习以前就秘密堪察了这一带,最后选中这儿作为插在蓝军纵深的特战小组前进基地绝对是不到万万一的时候不用的。再花点银子给这里收拾一下,地方关系是怎么打点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门口绝对是站了穿着保安服装的门卫的,看去还真的不是我们的兵。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部队再穷这种东西是不能省掉的。
我们这帮子特战装束的小伙子跟走错了门一样忽悠进原来民工住的红砖砌的简易房子。窗帘自然是拉着的,日光灯打开了。我们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屋里。我老是看副参谋长的小胡子想乐,但是不敢乐。副参谋长自己先乐了:“你小子盯着我看啥啊?”东北人没办法,一开口我就觉得像小品。
就乐了。都乐了。就狗头高中队没乐,他其实想乐但是就是不乐。就开战情简报会。
这个会开得我终生难忘,贴着日本小太君小胡子的副参谋长中分油光水滑,一本正经地给我们介绍搜集到的有关猫头大队的情报。他指挥我们俩兵掀开一个通铺的床板,我靠!一个精致的手工沙盘就出来了,锯末作的,面还有小蓝旗和比例尺,还用精致的仿宋字写着重点目标区的兵力部署和部队番号。副参谋长就介绍哪是哪,我们怎么进去,几套方案,怎么接应乱七八糟的。我们就听,没有笔记就是脑子。特种兵在敌后活动记笔记还得了?就是不被俘牺牲了怎么办?笔记就把大家全给卖了!所以特种兵的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啊,那么复杂的情报真的是一遍就差不多了。不清楚赶紧问,两遍都可以记得住。
猫头大队的基地也在一个山谷。我们就要趁着夜色潜入,抓捕雷大队和他的大队常委也就是蓝军的特战指挥班子。我们认真地听,脑子在记也在活动,分析研究自己的任务。
态度是绝对认真的。其中的每个环节,都是很关键的。进得去进不去?进去怎么抓捕?怎么出来?这是三个大环节,里面还有很多小环节,哪个都不能出错。特战的精密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不是进去拿杆K或者60就横扫的那就是送死啊!你要完成任务的!最好是不交火一枪不开,做不到再说做不到最高境界就是一枪不开,一刀不砍,犹如水银般的进入,水银般的撤出。隐秘,是特战行动的至高追求。
简报会开得差不多了,外面隐约响起车队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响。我们就一紧张,都抓紧了自己的武器绝对是下意识的,室内战斗队形已经摆开了。每个门窗都在弟兄们的火力控制范围内。
如果是战争,是实弹,真的有敌人,就是血肉横飞。有敌人的,当然也有我们的。但是这不是战争,没有实弹,当然也没有敌人来。是那个女干部。
“1号目标来了!”她的语态严肃跟她的装束绝对反比。弟兄们还没有适应过来,副参谋长和狗头高中队就都变了脸色了。副参谋长一指沙盘:“都给我进去!”
我们就鱼跃进去趴在底下,锯末的尘土飞了一片。鼻子里面都是但是谁都不敢打喷嚏。然后床板就盖了。然后我就听见一声清脆的耳光:“妈的!你个王八蛋!又背着我勾引别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副参谋长的东北话:“你干啥啊?有毛病啊?!敢打老子啊?!”
然后就是厮打和男女的争吵。我在底下是真的傻了,黑糊糊的我看不见别人,但是我估计别人也都傻眼了。然后门就开了。争吵还在继续。但是我从床下的缝隙看见了几双军靴。
一双擦的发亮的大牛皮靴子。
其他的都是几双跟我们一样的高靿迷彩伞兵靴。外面还有更多,那就一点也看不清了。猫头!我一下子一激灵。我知道是猫头大队的猫头兵来了。是不是冲我们来的?风声走漏了?就抓紧了自己的武器。
我看见我们那个女干部一下子对大牛皮靴子跪下了,抱住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放军同志你们来的正好啊!你们给我评评这个理啊!他骗了我还不算还骗别的女人!你们说说他是不是人啊!”
我真的惊了演的是真他妈的好啊!然后就是副参谋长给她拉起来:“你别跟这儿丢人现眼的了!赶紧起来!”又是吵又是打的。我靠!我至今回忆起来都惊讶野战军干部的智慧和表演才华还不是职业特务呢!一个带兵的,一个还是医生,怎么就演的这么好呢?!
那几个猫头兵都没有动。就是那双大牛皮靴子显然是个官儿,随便地走了几步。也没有说什么。俩人还是吵得热火朝天的。大牛皮靴子转身走了,出门了。猫头兵们的靴子都跟了。
“雷大队!我们下面去哪儿?”我听见一个兵问。我靠!这就是雷大队!猫头的大队长?!我一激动就想冲出去先抓住这个狗日的再说!但是一只手给我按住了。我一偏脸是狗头高中队。这小子也不说话,就那么按住我。抓的我真疼啊!我也不敢喊,就忍着。
然后听见熟悉的突击车特种摩托一溜烟开走了。俩人还是吵了很久。后来渐渐安静了。床板就掀开了。我们就露了出来。
副参谋长和那个女干部都是互相揪打得乱七八糟五彩缤纷,但是我们谁都不笑。也是真的顾不笑。我们要抓捕的猫头雷大队和我们擦肩而过。这到不是我们谁都可以想到的,我相信就是副参谋长都没有想到。
狗头高中队?就他?!他有那个智商吗?!
很多年前的一个早晨,解放军陆军的一个特种大队的校大队长,突然闯入了一个工地。他还进了一个大通铺的床板下面藏着要抓捕他的十几个另一个特种大队特战队员的房间。看见了两个正在厮打的狗男女。他就那么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十几支自动武器都打开了保险如果是战争,这些精巧设计的杀人利器会在一瞬间射出无数弹头撕破薄薄的床板,把一个个死亡之吻送入他的身躯。当然,前提是他发现床铺下面的秘密。
咫尺之遥的两个世界。他发现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无论是战争还是演习,结果都是一样。我们肯定是跑不了的,但是他也一样。他的胸条将不得不撕掉,退出演习。他发现了吗?我现在肯定他发现了。打过仗的老兵,老特战油子,专业素质的业余音乐家,你们说他可能看不出纰漏吗?从事艺术的人对人情世故是个什么认识?你们说呢?
但是他就是没有说。这就是高手。同归于尽,是傻子的选择。高手,就选择单面的胜利。我现在也这么认为。
10.兵歌(6)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狗头高中队曾经让我们滚过比猪圈更恶心的地方,就发生在猫头大队的雷大队离开以后,因为这个基地是明显不能再呆了。原因很简单都知道雷大队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不会随便跟搜索队来回乱窜的,他来就肯定是有比较确凿的情报起码是可以肯定五成以把握,这个工地就是我们狗头大队的秘密前进基地。他敢进来就是证明是拿准了我们不会现在动手,因为出其不意是绝对的兵家智慧,深入险地的后果往往是要更安全谁都想全胜,不是想两败俱伤,我们也不例外。
雷大队这个专业素质的业余音乐家就是拿准了这一点。他就是想进来看看,看看而已。他是想看看他的老级老战老弟兄何大队到底有什么妖蛾子。部下汇报不算换了别人的兵他就不冒这个险,就因为是何大队的兵,他就一定要来看看。两个老弟兄一旦成为这种竞争的对手,无论关系怎么好都是不会互相留情面的演习结束该一起叙旧归叙旧,该一起抹眼泪说那些牺牲的弟兄一起肝肠寸断归一起肝肠寸断,甚至演习结束以后雷大队见了何大队当即就是一个立定敬礼:“何中队!”而何大队也就是点点头,然后就是一拳过去:“妈拉个巴子你小子又瘦了啊!回头我跟你嫂子说给你做点红烧肘子补补!”
然后俩40多的汉子就大笑,猫头大队的兵都惊了他们后来告诉我,从来没有见过雷大队这个冷面战将如此大笑,更没有见过说着说着就哇哇大哭啊!
什么叫军人?这就叫军人。什么叫爷们?这就叫爷们。军人,是不会把战场或者演习的恩怨带到自己的弟兄情意里面的。
我听苗连讲过一个故事我们军区侦察大队的一个老志愿兵就是何大队那个警卫员,为了掩护大家把敌人引开了,然后就是孤身对敌数百人。这一通杀啊!最后发展到肉搏发展到用牙咬,最后的最后当然就是光荣弹。当他牺牲以后,敌人特工部队给他悄悄举行了隆重的纪念仪式。敌军前线特工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好像是校亲自出席他的仪式,并提笔挥毫:“东南亚第一勇士!”然后,这位敌军特工指挥官就通过极其秘密的渠道提出护送我们战士的棺木到我们的阵地办交接,但是条件是把我们战士的被炸的不成样子的钢盔留下作个人纪念。
为了战士的遗骸得到妥善安置,我方答应了。一个黑夜,双方接壤的某个阵地进入紧急备战状态。此前,双方的炮兵都进行了密集射击,但是不是互锤是覆盖双方阵地中间的无数地雷将其引爆。
子弹膛炮弹栓。钢盔和盔式帽下的年轻的战士的脸都是警惕十足。然后就是双方的军官进入阵地。然后就是通过电台联络。
语言是相通的,双方都有说对方语言好得不行不行的鸟人。然后,就看见一队光头没有戴盔式帽没有携带武器的穿土黄色军装的敌军特工抬棺入场。接着,就是一队光头没有戴钢盔没有携带武器的穿迷彩服的我军侦察兵入场。
两个民族最慓悍最勇敢的战士就这样见面了。接着就是你可以看见双方阵地的将士一片拉开枪栓的声音。绝对的虎视眈眈。只要对方一个小动作,马就是双方交接的将士血肉横飞。两支敌对的军队代表在双方阵地中间相遇了。
都傻了一下。
敌军的带队代表是那个校。我军的带队代表是何大队,当时的少校中队长。
然后就是敬礼,握手没有我不知道给我讲的苗连当时在战壕里面,狗头高中队在他身边,夜色很浓只看见人影子当时单兵夜视仪没有那么多啊;当年的雷大队在掩蔽部里面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拿电台的话筒心里紧张得不行不行的,他是看见了但是谁敢问他啊?顺便说一下我们的狙击教官也在现场,当然是拿着狙击枪对着那个敌军军官,他也肯定看见了但是你敢问他吗?
交接烈士的棺材。然后就是再敬礼还是握手没有我不知道。一句话都没有说。都转身离去了。没有语言,就是一个军礼。回到各自的阵地。默默地走到剑拔弩张的两军前沿后面。
此事当然不会公开报道,至今也没有披露,因为那场战争已经不能再提及了但是这个故事的真伪我是怎么证实的呢?因为凡是我们大队的狗头兵都见到过荣誉室里面的狂草条幅:
〖JZ〗〖TK〗东南亚第一勇士〖T〗
绝对的狂草,可以想见写者当时的心潮澎湃。我后来看了点子关于法的东西,就知道是好东西,这两把刷子就是在国内的法界也是不弱的。当然,落款是被掩盖住的。但是传说就在我们狗头大队成为永远的传说。
所以,战争是战争,但是军人是军人。
国家利益真的高于一切,但是军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感情虽然国家一声令下,他们相互杀戮不会手软,是弟兄也不会手软但是他们的内心世界你们知道的有几个呢?最佩服你把你永远记在心坎子里面的,不是那些仰慕你的英雄事迹的还未懂人事的青少年。他们很快就会遗忘你,把你忘记在成长的过程中间不再提及。
能那么作的就是你的敌人。
我都可以想象多少年来,那个敌军指挥官的桌子面都会放着那个炸烂的钢盔,面可能还有残存的迷彩布,黑色的泥土和硝烟,甚至,还可能有烈士的鲜血;我都可以想象多少年来,无数静谧的夜晚,这个指挥官是如何对着这顶钢盔在心里无声地感慨往事,也许这个也是硬汉的军人会泪流满面?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我们用“狼牙”这个敌人给的称号呢?这个称号就是那个敌军特工校给的。
其实我觉得,真的是军人之间这种难以用某种语言表达的情感的东西在起作用。对军人的研究,不能局限在他们的军装面,他们的内心世界,是人们应该关注的。
扯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明,连敌对的军人都可以惺惺相惜,都是解放军都是特种兵鼻祖都是老战都是老弟兄的何大队和雷大队,互相的仰慕和多年的情感交融是多么可以理解的事情了。所以我常常说,只有真正的军人的心境,是最纯净的。不含任何的杂质。不会把恩怨带到各自的情感交融中。所以我说,只有真正的军人,才配得“老爷们”这个称号。
你们可以相信,可以不相信,我说过了这是小说。小说的意思,就是不是纪实。
11.兵歌(7)
其实是真的不愿意再往下回忆,因为确实是不堪回首的回忆。譬如我现在每天都洗澡,闲得蛋疼的时候洗很多次也没什么说的,交点子煤气和水费而已而已;衣服呢?自然也都是全自动洗衣机洗得好好的,晒干了还带着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绝对的干净绝对的干燥。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也是你们大多数人现在的生活。除了确实是懒得要命的哥们,我想咱们过的都是这样。
但是很多年前,我还真的不是这么过的。
猫头雷大队走了以后,我们就准备转移。怎么转移?列队肩枪喊着番号跟傻子一样走出去啊?直接就给你按倒开锤,没什么说的。
当然是秘密转移啊!然后连门都没有出,副参谋长把我们卧倒弄得稀巴烂的沙盘搬开,就看见了一块厚木板,我们就给他搬开,再一看,我靠!一个地洞。
绝对专业的地洞。我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专业工程兵这种人挖的,边沿都修理得很整齐,跟我们休息日被集合在那儿修理树的浅坑子边沿的感觉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军人水准。真不知道为了一次演习中国陆军怎么花了这么大血本啊!这不是一个两个工程兵可以完成的啊!起码是一个工程兵班啊?!
还得连轴转好几天啊!怎么进来的?土怎么运出去的?怎么掩饰开工的声音的?我都可以想出来满脸红土满身红泥的工程兵小兵弟兄们是怎么小心翼翼吭哧吭哧跟那儿挖啊挖啊,一会就得换人一会就得换人地洞没有挖通的时候,下面是绝对空气不会流通的,缺氧啊!
当兵是真他奶奶的不容易啊!我当时就这么感叹,现在更是,军令一下你就开干啊。真的是不跟你讲价钱的,多苦啊!底下不仅缺氧,挖的过程还绝对的热啊!有亚热带的地气和潮气啊!那土的水分是极大的,下去就知道厉害了。
我们就赶紧下去,然后副参谋长就在面盖好木板子收拾自己的事情他是绝对要恢复得一点都看不出来的。然后我们就开着手电在里面走,都是1米左右,基本弟兄们是匍匐前进。空气还是流通的,原来工程兵弟兄真的是为我们这帮狗头兵考虑啊!还给弄了几个通风口,不知道面在什么地方了。修得那个整齐那个好啊!我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现在知道军队是个什么鸟地方了?演习在老百姓眼里好像没什么概念,但是对于军队就是头等大事啊!没有战争啊,战斗力怎么提高啊?就是演习,高标准的演习啊!
我们前面走,后面后卫就开始倒退着跟手布雷就是那种一踩就冒烟的模拟地雷,这小子埋的不是一般的好,你是真的看不出来的。我们前面走,后面就被地雷封死了。没有退路了一般特战小组在敌后就是这样,在敌后不会走回头路的。绝对的一往无前,不是什么勇敢,是本能。换了你,你还敢走回头路啊?!我现在到什么地方去,去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都不是一条路,不是害怕埋伏,我离开军队很多年了,是习惯了。我们就在里面爬,我一边爬一边在心里对陆军充满了由衷的敬意这个看去土拉巴唧的鸟陆军是真他妈的看不出来啊!
我们就爬。出来的地方是条河边,草丛里面一个假的下水道盖子。早就有人在接应了特种作战其实就是这样,在敌后没有接应是很难办的事情,就跟以前的游击队是一个道理的,如果没有接应就得自己探路,不是一般的难。电影就是吹牛,兰波没有接应也一样就是个肌肉架子。我再次感叹中国陆军的牛。因为接应的是一辆大卡车。
那也就罢了。是运猪仔的大卡车。你们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弟兄们就去了。然后就把自己藏在密集的猪仔的头和屁股底下,就那么趴着一动不敢动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找哪个参谋问这个计划是谁定的。
你可以想象是个什么场面了?!我们十几个一身武艺的特种兵战士,隐身在几十只肥硕的猪仔肚皮底下。味道不是一般的享受,卡车的箱底板都是猪仔大哥们的粪便,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黏液。猪仔大哥们还哼哈不乐意乱拱我们弟兄,我踹它一脚还不乐意就要狂拱啊!几位大哥就一阵狂拱啊!还张嘴啊!当时我真吓坏了,以为猪仔大哥也吃肉啊!
换了你你不害怕?!几位猪仔大哥对你张开嘴就过来狂拱?!还是黑色的猪仔大哥?!卡车就走啊。一路我们弟兄就在和猪仔大哥们绝对的0距离接触啊!猪仔大哥们一边不满意地哼哈,有的就开始拉啊!就在我们弟兄的头顶啊!我们十几个特种兵战士就那么抱着自己的枪趴着,猪仔大哥们就在我们的头顶。或者是肚皮蹭着你,或者是脑袋对着你,或者干脆屁股对着你。
回忆啊!不堪回首的回忆啊!我的特战岁月啊!我的一点都不牛的特战岁月啊!我的天爷啊!我们就这么跟猪仔大哥们混在一起啊!就那么在一起啊!我们的迷彩服很快就看不出花色了,颜色已经和猪仔大哥们的俳谐物混为一体了啊!那是什么感觉啊?真的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啊同志们!小兵们真的是听话啊!都是人啊,换了你,你跟猪仔大哥们在一起混混?你愿意吗?你在满是猪仔大哥排泄物的车厢底趴着啊!猪仔大哥们还盯着你啊!都是黑色的猪仔大哥啊!我现在好像又看见它们了!我的天爷啊!真的是恶心啊!我们就这样再次通过道道检查哨。去第二个基地。
很多年前,我1岁的时候,是中国陆军特种兵战士,等兵军衔,三等功勋章获得者。所谓的全军闻名的小“特战精英”。我就和我的弟兄们,还有几十只肥硕的黑色猪仔大哥们在一起混混着。浑身的味道,还用说吗?
看着猪仔大哥们的脸,它们哼哈着不满意地仇视地拱你的感觉还用再说吗?它们甚至真的去拱你的脸啊!你们现在知道什么是特种兵了吗?我现在回忆起来自己的特战青春真的是欲哭无泪啊!我要赶紧去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不然我会发疯了。
我的天爷啊!
12.兵歌(8)
我现在是真的开始后悔写这个劳什子小说了,洗完澡也没有用,鼻翼呼吸还是那种味道。不能说臭,是一种比较另类的味道,从你的鼻子一直到你的五脏六腑全是那种味道你只要呼吸一下,马就可劲地给你来一下子全身心的置换。绝对的不堪回首,没有法子继续想啊!
1岁的我就是饱受这个刺激。你还没有什么说的你个小兵有他妈的什么可以说的?!你不是特战精英吗?这点子苦都吃不了啊?但是我当时是宁愿前线也不愿意跟猪仔大哥们混混的,这是心里话。但是你是小兵就是服从命令也许是我不够坚决不够特种兵的资格?但是我相信没有谁愿意跟黑色短鬃毛猪仔大哥们一起混混的?你总是有人类的好恶?是人就喜欢干净?我又不是变态啊?!
但是我们,我们这帮子弟兄们,就是那么一声不吭趴在猪仔大哥们的肚子底下,呼吸着这种味道,绝对的一声不吭。马达就在我身边也是一声不吭。狗头高中队当然也在但是我说过了他不能跟我们在一起相提并论啊!他天生就是喜欢这个的!这小子是真的没有什么反应的!我为什么老是说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呢?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是真的脸没有反应!当然我相信他也不喜欢,但是他是真的没有任何厌恶的感觉,哎呀呀当时我就断定这小子和我们长的不是一个脑袋。
回忆啊!我该怎么回忆啊!写个小说容易吗同志们啊?!
我们就这样和猪仔大哥混混着来到二号前进基地。还真他奶奶的是个肉联厂!我下车的时候真的是对中国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肉联厂居然你也能在演习的时候给发动起来?!来迎接我们的是个老板,40多岁,就那么一挥手,我们就什么都没说跟他进去了。后来我知道他也是我们的前辈,但是不是狗头大队的,是前线的侦察大队下来的老兵何大队跟他说借借地方用,你们说他能不答应吗?
我们就进了一个仓库。绝对的黯淡无光。然后就是战前分析会议,这个没什么可以说的,就是对着地图不是手绘的了,这回真的是卫星侦察的图片一大摞子加极其专业的军用地图讲解突击战术。然后就休息等天黑啊!
怎么休息?演习就是战争你怎么休息?脱光了洗澡再换个衣服啊?!开玩笑,这就是战争!什么叫枕戈待旦?我们就那么穿着这种味道的衣服跟那儿休息,都睡不着,只有狗头高中队跟那儿还真的着了这小子该休息的时候绝对能休息。
我就跟马达靠在一起出神。马达也睡不着,但是他是农村出来的,喂猪的活计也真的干过,所以不是那么难受,一会就迷糊了。我就自己出神。味道真的是难受极了,我没办法只能在幻想小影身的芬芳。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告诉你们我当时真的是鼻头发酸啊!我干吗要来吃这个苦啊?!累就累了锤就锤了枪子挨就挨了,但是我为什么要吃这个恶心的苦呢?!我的青春啊!我的应该在大学里面跟漂亮女孩在一起混混的青春啊!我的应该在大学校园的草坪弹吉他唱校园民谣的青春啊!将心比心地想想,换了你你受得了吗?
我在进入狗头大队后第一次产生一点点的动摇就是那个时候。只是一点点而已,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你毕竟是个士兵了。你还是副班长了,虽然副班长不算个鸟,但是你毕竟要对自己的弟兄负责他们都比我大啊,选我当副班长是为什么啊?!你们以为在特种部队当个副班长是那么简单的吗?我是最小的兵啊!他们可都是士官啊!为什么啊?!因为服气我小庄鸟啊!知道我不怕死啊!知道我有头脑关键的时候冷静啊!知道跟着我不会死啊!
所以,很快这种想法就消失了。我记忆中看到弟兄们在黯淡的仓库中渐渐酣然睡去。站岗的弟兄两个小时一班,就在仓库的风扇边往外张望。我就那么看着,没有睡觉。我们弟兄就在那个味道中间睡觉这是和平年代啊!我们为什么吃这个苦啊?!要是战争我们绝对不吝这个,哪怕是粪池子我也敢下去啊,毕竟是命重要啊!但是这是和平年代啊!我们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一场演习而已啊!用得着吗?中国陆军,是真他妈的狠啊!
我当时的感叹就是这个。我1岁,你要求我的理性分析有多高呢?我相信换了你你一秒种都忍受不了,是个人就忍受不了啊!这不是罪啊!是折磨啊!在这种味道中一直穿着被猪仔大哥的粪便和排泄物浸透的衣服睡觉啊!不是折磨是什么呢?
这些小兵,他们曾经牺牲的,仅仅是汗水和鲜血吗?在这样一个歌舞升平的和平年代,这些平凡的小兵,他们吃了这个苦有谁知道呢?不是我乱发感慨,这是心里话啊!我那时候刚刚1岁,在城市长大,就是农村长大的也不会没事跟猪仔大哥那么混混啊,那时候自己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吃过那么大的苦啊!我不怕累不怕锤不怕挨枪子,但是我真的受不了这个味道啊!
你们说,我们这些小兵当时是为了什么呢?哎呀呀又有人不爱听了,不过我真是想问一句,换了你,你受得了吗?渐渐的我也慢慢睡去了。确实困了还是睡了。真的是恶心啊!睡了都是这个味道,都想吐啊!但是还是睡了那个时候自己真的那么贱吗?还真是,就因为自己是个小兵。
记忆里面好像是天黑以后,我没有站岗,班长和副班长都不用站岗,因为要保持战斗骨干的休息和睡眠。我们就起来了,然后就准备出发。已经是深夜了,我们就悄悄来到空无一人的工厂篮球场。
然后就是领动力伞。动力伞就是自己带个螺旋桨发动机的翼伞,这个东西背在身你飞起来跟《红警》里面的飞行兵一样看着很酷,其实很难操纵的现在也没有几个俱乐部敢玩这个的,一玩就真的有出事的。那伞是从一个箱式卡车拿出来的,我们就挂。就相继起飞编队飞行。我们的目标就是猫头大队的林中基地。我前面是尖兵我身后是马达。我们弟兄在空中编队飞行,夜色中你只能听见发动机低沉的嗡嗡声。隐蔽隐蔽再隐蔽就为了,最后的一击。
然后呢?回得来吗?看命了,真的就是看命了。我们就踏奇袭猫头大队基地的飞行路程。如果你一定想知道我们弟兄什么德性,就去玩玩红警游戏,飞行兵什么德性我们那时候就什么德性,只是多了个伞而已。
夜色中,我们一字纵队就飞向猫头大队的基地。1岁的我心里就想着:
“抓住那个狗日的猫头!”
好像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吃过的这种没法子启齿的苦。我还能想什么呢?
13.兵歌(9)
记忆中我的脸又开始出现阵阵掠过的朔风,群山就在我的脚下,苍穹在我的头顶。那些难耐的味道已经被朔风吹散,我们在夜色中犹如黑色大雁一样一字飞翔,我们的目标就是猫头大队的基地。如果你也在我们的行列,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特战精英的心理感觉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找到真正的特战精英的自豪和冲动。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弟兄才像电影的英雄一样浑身斗志聚精会神,当然,两眼是绝对冒光的。
猫头啊猫头,我们来了。猫头啊猫头,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利用动力伞的一个好处是快捷迅速,一般的雷达是肯定发现不了的,加本来飞的就不高。只要月色不是很明显给你在天来个剪影,你不是那么容易暴露的但是问题是我们狗头大队有猫头大队就没有啊?!教材都是一套的呢!器材就不用说更是一个型号了啊?!但是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就是值得互相揣摩一下子了。我们现在用就绝对是险招。在战争中要是被发现,不用高炮或者高射机枪,只要普通步枪就给你收拾得差不多了。所以隐蔽是第一要务,要隐蔽地出发隐蔽地接近,然后隐蔽地降落这个玩意就可以不要了,换个路子撤退。这是出击,要是侦察就是还要的,还得飞回来啊!当然要是被发现了就一定是回不来了,这个玩意能飞多快啊?
我们就飞,隐蔽地飞。着陆地点就在距离猫头大队10公里的一个山谷空地。当然还是有接应的,一中队的一个分队早早就把这一带布警戒圈子了,给控制起来。
我们就下来了,然后就是车。我一看吓了一大跳,怎么是猫头的车呢?原来是假的,是我们自己的车早就过来了,藏在什么地方了。但是都给重新涂装过,还重新换了车牌子车牌子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确实不是我们军区的,还真的是猫头的序列。
我们就车。广东士官早就来了,亲自开车,副参谋长坐边冒充带车干部。俩人都换了猫头的臂章我们的迷彩服什么都是一样的和蓝军的标识后来我知道如果是战争是违反什么日内瓦公约的,但是我现在也没有搞明白那我们特种部队还怎么打仗啊?!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这些公约是谁定的,战争本身就是兵不厌诈啊?!我估计是被民族主义游击队打怕了的?就此打住啊,我们不讨论这个啊!
我们就放下车篷子,身盖一大堆蔬菜什么的出发。一路就那么冒充猫头炊爷过检查哨啊,还确实畅通无阻都是解放军,一个演习而已,搞到蓝军货真价实的通行证很难吗?我不觉得啊。
接近猫头大队基地的时候开始紧张了。这个就不是开玩笑了。都攥紧了步枪。其实是没有意义的,被发现就是全歼。猫头大队也是特种部队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给我们十几个人跑出来的啊?
按照计划,为了掩护我们的突袭抓捕,红军机械化步兵和装甲部队已经进行了逼真的大规模佯攻,吸引敌人注意据说是准备付出2个坦克营的代价,就为了我们这次抓捕,这也是特战的一个原则之一,全方位的配合协调,一般的侦察大队是绝对做不到的,不是深入敌后就是特战行动,是很复杂的,一般的抓个舌头跟本就不算啊。
按照计划,接应的直升机三架,一架运输两架武装,已经超低空到了附近。按照计划,我们从进去到出来只有10分钟时间。到时候直升机就来接人,武装火力掩护,运输就下来两分钟走得了你就走,走不了你就留下。这就是特种部队,谁让你自己愿意来呢?
按照计划,紧接着空军强击部队和二炮地对地部队就是立体强击和轰炸。为了掩护我们能走的弟兄撤退。
如果我们没有抓住呢?能走还是要走。
如果我们被缠住呢?那么你就走不了了,演习无法是被猫头锤一顿而已。
战争就是全部战死。这就是特战的残酷性。真正的特种部队,是不能怕死和牺牲的。极小的代价,换取极大的胜利。我们十几个弟兄就是极小的代价啊,就算我们没有抓捕成功,但是这么一捣乱也够蓝军一呛啊!随后他们就不得不抽调大批兵力用于对付我们的渗透,尤其是猫头大队要抽调大批有生力量进行反渗透对付敌人的特种部队,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特种部队这就减缓了我们红军正面战场反渗透的压力啊!
所以,我们弟兄不管成不成,还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我一直坚持特种兵就是“精锐炮灰”就是这么个道理。
战争就是要牺牲的,十几个人真的不算什么事情所谓的0伤亡概率你真的要看打什么地方了,我就不是很相信的,那不是天方夜谈吗?那你索马里怎么还挂那么多小兵呢?!我们在猫头大队基地的门口停住了。自然是检查,接着放行了。我心里一直打鼓。
这时候我们就出来了,在车后面的篷布集结准备。我是第一突击手自然要看外面,我从缝隙看到外面的纠察和狼狗,人很少,估计派出去的多一点?我们的车没有开向炊事班,在路口一拐弯加速就冲向指挥部的帐篷群啊!我就听见咔咔的压断铁丝网的声音,然后是哨子。
车径直冲到大帐篷前面然后我们弟兄就下去了!跳下去的次序都是反复演练过的老科目了,谁先下谁后下怎么掩护谁扔发烟手榴弹是严格训练过的不是为了这次,我们一直就练这个啊。然后就是空包弹响成一片发烟手榴弹乱飞啊!
两个小组掩护,我就带着一个小组冲向大帐篷啊!按照情报,现在蓝军特战指挥部正在开例行的简报会。门口自然有警卫,但是我们的95先响的,就只能看着我们冲过来。这时候你就是锤有什么用啊?我们人多啊!而且这种情况下你就是阵亡了,这是显然的啊,你不阵亡报去导演部就扣你的分啊!这一分扣的时候没什么,你挣的时候难着呢!演习不是演练你不听就行了?!那还有个屁打的啊,干脆把枪一扔直接开锤多利索啊?!
我就冲到跟前,弟兄们包围大帐篷动作迅速。马达端着机枪在我身后,我就一下子冲进大帐篷啊!其余的弟兄跟着就进来几个啊!进去我就蒙了。
哪儿有什么他妈的指挥官啊?!灯亮着,狗屁都没有啊!就十几个假人啊!完了,我就知道中计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见外面直升机响。那就赶紧闪啊!我大喊一声:“当了快撤啊!”
然后弟兄们就撒丫子啊!三个小组交替掩护就撒丫子啊!去找直升机啊!说实话这个基地都他奶奶的是假的!因为没有什么兵啊!就那么几个纠察,看来猫头雷大队这个狗日的早就准备好了啊!我心里顾不骂,就是跑向接应地点啊!三架直升机在空中滞空盘旋,一架运输两架武装。我们就展开警戒线。直升机就下来了。但是没有降落。把我们弟兄围起来了。
啪啪啪!三盏机腹底下的大灯就亮了。把我们照得都睁不开眼睛。狗日的你疯了?!我刚刚想骂,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张着嘴没有什么说的了。三架直升机型号花色都和我们的一样一样的。不一样的就是机身不是狗头。是猫头。我们都傻了。我再看狗头高中队,这个小子还是那个操性,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我**!”我拿起步枪就要打啊!空包弹也要打!不管用也要打啊!不打怎么行?!我小庄就是战死也不能被俘啊!狗头高中队一把按下我的枪,空包弹就都打下面了。我就看他,眼睛都冒火。四面八方都有亮着灯的突击车过来,还有地下走的猫头兵们。比我们多好几倍啊!
狗头高中队一把把自己的步枪扔在地下:“放弃。”
他个狗日的少校都放弃了,别人能不放弃吗?!就看见听见弟兄们的枪哗啦啦都丢在地。我还攥着我就是想打!不管用我也想打啊!但是被狗头高中队按住枪身。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冲着狗头高中队就大喊:“我不投降!”
“这是命令!”狗头高中队高声呵斥我。
我操!我恨不得当即给他一拳!死就死了!干吗投降啊?!马达也劝我:“算了,演习不是真打啊,都这样了。”
我含着眼泪一跺脚,冲着狗头高中队高喊:“我操你姥姥!”
咣!我把步枪恶狠狠地摔在地。眼泪就下来了。狗头高中队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生气。也许是这个时候没法子锤我。我空着双手,我真的脑子空了全都空了。我木然地站着,任凭猫头兵们解下我的武器装备再戴手铐。直升机旋转的螺旋桨吹起的飓风吹散了我脸的泪。
“哭啥啊?”一个猫头兵笑眯眯地拍拍我,“又不是真的,都是自己人啊?第一次演习啊?”
我操!我恶狠狠地看他,但是已经无可奈何。因为,你的首长都投降了,你的步枪都放下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跟别人叫嚣呢?!换句话说,你还鸟个屁啊?!其实在演习中相互俘虏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如果是实战,我们都知道绝大多数是绝对的战死沙场宁死不降,但是演习就是演习,没那个必要。但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这些,我第一次参加实兵对抗性演习啊!老鸟们都参加过,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太丢人的。但是我当时是真的难受啊!我怎么能投降呢?!我小庄怎么能投降呢?!那个猫头班长笑眯眯地给我松松手铐:“不紧?没事,一会就给你松了!”
我们就被带了运输直升机。我一看副参谋长和广东士官也被带过来了。全部被俘,无一幸存。后来我知道,接应的直升机根本就没有通过封锁线就被导演部判定被锤下来了。蓝军早就严阵以待了。这就是一个圈套。猫头大队的基地是假的,就等着我们来。牛吗?作这么大的一个假基地,就为了一次演习。就为了等我们这不到20个人。我含着眼泪坐在直升机慢慢天了。
我被俘了。我的特战生涯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放下武器。耻辱的感觉,就占据我当时的心底。
我怎么会被俘呢?我小庄怎么能放下武器呢?但是,这是我不承认都不行的事情。因为,事实是不能更改的。要不怎么还叫事实呢?
14.兵歌(10)
我在1岁的时候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足智多谋诡异狡诈和兵家大智慧,这个认识就来自抓捕猫头雷大队的行动失败。以前光觉得自己鸟,自己勇敢,自己跑路快,自己打枪准,自己不怕死,自己敢去死当我戴着黑色手铐坐在直升机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些说到底都是小兵的那点子本事战将是个什么概念?
玩智谋的,这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玩阴谋的。猫头雷大队,一个毕业于音乐学院指挥系的特战指挥官。他给我的特战生涯了最重要的一课。
我在直升机的时候开始明白过来,其实猫头雷大队早就对我们狗头特勤队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清楚得不行不行的我们的任何转移包括老鼠一样钻地道,包括和猪仔大哥一起混混,也包括在肉联厂仓库里面,和那种我一生不愿意再回忆的味道一起共眠,当然,也包括我们在天飞和把自己藏在蔬菜下面蒙事过关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就是不动手。
他为什么不动手?因为不爽。他一定要自己爽了才动手,不然那么大个基地不是白设了吗?就等着我们这帮子小兵钻老鼠夹子呢,不进夹子干吗要动手呢?老特战油子的心理就是这样,不爽怎么动手?那不如直接把运我们来的直升机锤下来得了。所以就等我们一直到了他的老鼠夹子才给我们来了一下子。
让我们彻底失败。是的,什么失败比得彻底失败呢?我在心底是真的感叹啊!为什么小兵就是小兵,战将就是战将呢?区别就在于这里小兵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战将在大的概念当然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但是他左右我们这帮子小兵的命运还真的是易如反掌啊!
我们就给他左右了,老老实实进了他的老鼠夹子。
直升机在空中滞空,开始缓慢地降落。我从舷窗看到外面,也是一个军事野战基地,但是,是一个野战医院的感觉。除了确实没有女兵和女干部,这里还真的就是一个野战医院。
猫头的老巢,就在这里了。我们就被带下飞机,然后在下面列队。在探照灯的灯光照射下,我看到周围人影嘈杂。我还看到一个很瘦的军官站在一辆突击车。由于灯光照射着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脸和军衔,但是我知道他就是猫头雷大队无疑在一支这样的特种部队能站成那个鸟样子的,只有他们的部队长。我眯缝着眼适应强光,还是看不清他。但是我知道他在看我们每一个人。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老猫在满意地看着自己抓来的群鼠。然后他跳下车,很利索的身手。他向我们走来。我渐渐地看见他的身影由逆光变成顺光,也就是由黑色变成彩色。他戴着黑色贝雷帽穿着野战迷彩服黑色大牛皮靴子,除了胳膊那个猫头臂章,和我们在狗头大队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全军的陆军特种部队都是这个模样。
我还看见什么?他的笑容,不是微笑,也不是嘲笑,就是那种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这就是老猫。光学镜片下他的眼睛也是似笑非笑。
他挥挥手,猫头兵们给我们打开手铐。他看着我们。狗头高中队手铐打开,去就是一个立定敬礼:“雷大队!”
老猫就还礼,动作确实潇洒,显示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爽啊!我开始还想心里骂狗头高中队,你敬礼干蛋子啊?!求饶啊?!后来一琢磨都是解放军还是老级你怎么能不敬礼呢?但是我想我不认识他我就不敬礼了现在想想真是高看自己了,老猫那样的人物会跟我这个小兵说什么呢?他会跟我互敬军礼?开玩笑,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他又不是何大队还会高看我一眼,在他的眼里我们都是小兵不算,还是他的老猫嘴里的小老鼠啊!
老猫就看看我们,对狗头高中队说:“你们来的还是挺准时的,不愧是何大队的兵啊!”
我心里就想你骂谁呢?!就是不服,有本事你找人跟我对锤,锤死我也不害怕,你这叫什么本事啊?设了个套子等我们弟兄来钻,狗头高中队还他妈的真的往里钻啊?!反正我就是不服气。
老猫看出来了,看不出来他是老猫吗?老猫就看我。我也看他。老猫就笑,我也不知道他笑屁啊?!我就是不服气地看他。
老猫就问:“你的姓名?军衔?”
我不说话。大家都看我。老猫也有点意外:“我在问你话呢?”
我就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大家都惊了。老猫没惊,他要惊了还是老猫吗?
他还是笑了:“小庄是?”
我不吭气了,是又怎么样?!老子就是什么都不说!老猫没再问我什么,就看看我。他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意外,因为实弹误伤的事情全军特种部队是内部通报的以防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说实话那个滋味不好受,他的目光不像何大队那么火热,看你一眼你暖乎乎的,跟蛇一样跟冰一样看你一眼你就冷到了骨子里面。
但是我还是不后退,锤都不怕枪子都不怕你看两眼算个球啊?!再说我是何大队的兵又不是你的兵,再说现在演习还没有结束你就是敌人我凭什么给你敬礼?!我胸口是红条你胸口是蓝条,我是红军战士你是蓝军指挥官我们誓不两立,红军战士怎么能跟你退缩呢?!被俘了老子也是硬汉,老子也是何大队的兵,老子就是鸟气冲天!有本事你就把老子毙了当然我知道他是不敢的,就是不是演习我跟他真是敌人他也不敢,还有日内瓦公约呢!
而且我知道他也真不敢让人锤我我的武器已经放下我的武装已经被解除,按照演习规则我就是被俘,你还敢虐待战俘?!这个事情海牙国际法庭管不着,是中**队内部事务,又不是战争,但是导演部管得着!
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去狠狠告你!我1岁的时候不傻?!我就那么站在我的弟兄们中间,就那么看着老猫。老猫没有怎么看我,其实他也真的没有盯我,就那么扫了我一眼,我就紧张得不行不行的其实现在想想他也真的是没有把我当个人物,是我自己把自己当人物了。他是真的没有仔细看我,就扫了一眼而已,我的小脑瓜就动那么多神经,真是自己高看自己了人家一个大队长犯得看你这个小等兵吗?!
老猫就扫了我们弟兄一眼。然后就挥手:“带走,给他们洗洗换衣服,再开饭。”然后老猫就走了。我们弟兄就被带走了。
手铐也没有,但是警卫是有的,开了保险的95就对着我们弟兄这种措施是有先例的,演习被俘的特种大队战士以前就有反败为胜在敌人心窝子捣乱的,也算赢。我们在一个班的猫头兵的押解下就去了防化沐浴车那边。其实说实话猫头兵对我们不错,都是笑眯眯的,很多人还跟我们的老鸟认识,因为以前在全军特种部队骨干集训的时候都是一个帐篷一个锅子的兄弟。
但是我不认识啊!我也不愿意答理他们。弟兄们就笑哈哈地洗澡把一身臭洗掉。那边就给你准备好了新的衣服,连崭新的八一大衩和袜子都有。猫头的炊爷们还在那边喊:“猪肉炖粉条子中不?口重口轻啊?”
真的是没有把你当外人,都是自己人啊犯得吗?但是我就是不洗澡不换衣服,就站在防化沐浴车外面。猫头班长就问我:“怎么了?怎么不洗澡啊?你不吃饭了?”
我不吭声,就是不吭声。狗头高中队看我一眼:“他不洗算了。”
妈的!我恶狠狠地想,何大队还对你这个孙子那么好!还培养你造就你栽培你,你这个孙子还能军校还能当中队干部,没有何大队你算个鸟啊?!早就劳教了!你居然还带头洗猫头的澡穿猫头的衣服吃猫头的饭?!你还是不是我们狗头大队的中队长了,你整个就是一个王连举啊?!马达就光着膀子过来拉我:“干啥子啊你个龟儿子?尽整鸟事?走走洗澡去!”
我一甩他:“不洗!”
马达就问我:“你干啥子啊?”
我不理会他,马达你也算一个,亏我把你当兄弟!要是打仗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马达哭笑不得:“你个龟儿子是不是跟别人的脑壳长得不一样啊?这是演习不是战争!走!赶紧洗澡赶紧换衣服,吃饭去!快快!”
我一甩他:“我就不洗!我就不洗猫头的澡不穿猫头的衣服不吃猫头的饭!我就喜欢穿脏的,因为这是我们狗头大队的!”
我这一喊不得了了,都安静了。我就抹鼻子,爱谁谁!老子喊都喊了要锤就锤!说你们猫头就是猫头!几个猫头的班长就看看我,再互相看看臂章,再看看我的已经脏了的臂章,想笑不敢笑。
“小子,还看不出来蛮有种的嘛?”一个猫头班长就拍拍我的光头。
我就甩开。
“好了好了!”一个猫头的中尉就笑着过来,“他要不洗就先不洗,这小子把演习当真的了,一会就习惯了。”
就没有人管我了。狗头高中队,我看见他一边洗居然还在笑!我操!你笑个蛋子啊!叛徒!我心里就骂但是不敢骂出来。一会开饭了大家都吃饭。我就是不吃,自己跟远处坐着。猫头炊爷就举着大勺招呼我:“哎那个兵过来吃饭!”
我不答理他。猫头炊爷就喊:“过来过来!好吃极了!我们黑虎大队的厨子不比你们狼牙的差!”
我还是不答理他。其实,我是真的想过去的。不光是饿,也确实饿,那饭菜确实香得要命。主要是那个猫头炊爷,那个老士官,跟我们的炊爷班长一样一样的年龄,都是看我跟孩子似的。我是想过去,但是我就是不过去,再饿再感动也不过去。一会吃完了,猫头兵们就跟我们狗头兵坐下侃山,好多都认识都是全军的骨干,不是外人。狗头高中队就跟几个猫头干部侃山,他们也认识,一起集训过。我就自己坐着,也没人再喊我,知道我不过去。马达过来了在这个范围内,我们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要不出警戒圈子就行。我还是不理马达。
“龟儿子你想气死我啊?!”马达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是整啥子呢?”
我就不说话。
“又不是真打仗,干啥子啊?”
“那要真打呢?!”我就冲他。“给个猪肉炖粉条子你就投降了?!”
马达哭笑不得:“我的14.兵歌10
我在1岁的时候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足智多谋诡异狡诈和兵家大智慧,这个认识就来自抓捕猫头雷大队的行动失败。以前光觉得自己鸟,自己勇敢,自己跑路快,自己打枪准,自己不怕死,自己敢去死当我戴着黑色手铐坐在直升机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些说到底都是小兵的那点子本事战将是个什么概念?
玩智谋的,这是好听的说白了,就是玩阴谋的。猫头雷大队,一个毕业于音乐学院指挥系的特战指挥官。他给我的特战生涯了最重要的一课。
我在直升机的时候开始明白过来,其实猫头雷大队早就对我们狗头特勤队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清楚得不行不行的我们的任何转移包括老鼠一样钻地道,包括和猪仔大哥一起混混,也包括在肉联厂仓库里面,和那种我一生不愿意再回忆的味道一起共眠,当然,也包括我们在天飞和把自己藏在蔬菜下面蒙事过关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就是不动手。
他为什么不动手?因为不爽。他一定要自己爽了才动手,不然那么大个基地不是白设了吗?就等着我们这帮子小兵钻老鼠夹子呢,不进夹子干吗要动手呢?老特战油子的心理就是这样,不爽怎么动手?那不如直接把运我们来的直升机锤下来得了。所以就等我们一直到了他的老鼠夹子才给我们来了一下子。
让我们彻底失败。是的,什么失败比得彻底失败呢?我在心底是真的感叹啊!为什么小兵就是小兵,战将就是战将呢?区别就在于这里小兵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战将在大的概念当然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但是他左右我们这帮子小兵的命运还真的是易如反掌啊!
我们就给他左右了,老老实实进了他的老鼠夹子。
直升机在空中滞空,开始缓慢地降落。我从舷窗看到外面,也是一个军事野战基地,但是,是一个野战医院的感觉。除了确实没有女兵和女干部,这里还真的就是一个野战医院。
猫头的老巢,就在这里了。我们就被带下飞机,然后在下面列队。在探照灯的灯光照射下,我看到周围人影嘈杂。我还看到一个很瘦的军官站在一辆突击车。由于灯光照射着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脸和军衔,但是我知道他就是猫头雷大队无疑在一支这样的特种部队能站成那个鸟样子的,只有他们的部队长。我眯缝着眼适应强光,还是看不清他。但是我知道他在看我们每一个人。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老猫在满意地看着自己抓来的群鼠。然后他跳下车,很利索的身手。他向我们走来。我渐渐地看见他的身影由逆光变成顺光,也就是由黑色变成彩色。他戴着黑色贝雷帽穿着野战迷彩服黑色大牛皮靴子,除了胳膊那个猫头臂章,和我们在狗头大队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全军的陆军特种部队都是这个模样。
我还看见什么?他的笑容,不是微笑,也不是嘲笑,就是那种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这就是老猫。光学镜片下他的眼睛也是似笑非笑。
他挥挥手,猫头兵们给我们打开手铐。他看着我们。狗头高中队手铐打开,去就是一个立定敬礼:“雷大队!”
老猫就还礼,动作确实潇洒,显示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爽啊!我开始还想心里骂狗头高中队,你敬礼干蛋子啊?!求饶啊?!后来一琢磨都是解放军还是老级你怎么能不敬礼呢?但是我想我不认识他我就不敬礼了现在想想真是高看自己了,老猫那样的人物会跟我这个小兵说什么呢?他会跟我互敬军礼?开玩笑,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他又不是何大队还会高看我一眼,在他的眼里我们都是小兵不算,还是他的老猫嘴里的小老鼠啊!
老猫就看看我们,对狗头高中队说:“你们来的还是挺准时的,不愧是何大队的兵啊!”
我心里就想你骂谁呢?!就是不服,有本事你找人跟我对锤,锤死我也不害怕,你这叫什么本事啊?设了个套子等我们弟兄来钻,狗头高中队还他妈的真的往里钻啊?!反正我就是不服气。
老猫看出来了,看不出来他是老猫吗?老猫就看我。我也看他。老猫就笑,我也不知道他笑屁啊?!我就是不服气地看他。
老猫就问:“你的姓名?军衔?”
我不说话。大家都看我。老猫也有点意外:“我在问你话呢?”
我就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大家都惊了。老猫没惊,他要惊了还是老猫吗?
他还是笑了:“小庄是?”
我不吭气了,是又怎么样?!老子就是什么都不说!老猫没再问我什么,就看看我。他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意外,因为实弹误伤的事情全军特种部队是内部通报的以防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说实话那个滋味不好受,他的目光不像何大队那么火热,看你一眼你暖乎乎的,跟蛇一样跟冰一样看你一眼你就冷到了骨子里面。
但是我还是不后退,锤都不怕枪子都不怕你看两眼算个球啊?!再说我是何大队的兵又不是你的兵,再说现在演习还没有结束你就是敌人我凭什么给你敬礼?!我胸口是红条你胸口是蓝条,我是红军战士你是蓝军指挥官我们誓不两立,红军战士怎么能跟你退缩呢?!被俘了老子也是硬汉,老子也是何大队的兵,老子就是鸟气冲天!有本事你就把老子毙了当然我知道他是不敢的,就是不是演习我跟他真是敌人他也不敢,还有日内瓦公约呢!
而且我知道他也真不敢让人锤我我的武器已经放下我的武装已经被解除,按照演习规则我就是被俘,你还敢虐待战俘?!这个事情海牙国际法庭管不着,是中**队内部事务,又不是战争,但是导演部管得着!
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去狠狠告你!我1岁的时候不傻?!我就那么站在我的弟兄们中间,就那么看着老猫。老猫没有怎么看我,其实他也真的没有盯我,就那么扫了我一眼,我就紧张得不行不行的其实现在想想他也真的是没有把我当个人物,是我自己把自己当人物了。他是真的没有仔细看我,就扫了一眼而已,我的小脑瓜就动那么多神经,真是自己高看自己了人家一个大队长犯得看你这个小等兵吗?!
老猫就扫了我们弟兄一眼。然后就挥手:“带走,给他们洗洗换衣服,再开饭。”然后老猫就走了。我们弟兄就被带走了。
手铐也没有,但是警卫是有的,开了保险的95就对着我们弟兄这种措施是有先例的,演习被俘的特种大队战士以前就有反败为胜在敌人心窝子捣乱的,也算赢。我们在一个班的猫头兵的押解下就去了防化沐浴车那边。其实说实话猫头兵对我们不错,都是笑眯眯的,很多人还跟我们的老鸟认识,因为以前在全军特种部队骨干集训的时候都是一个帐篷一个锅子的兄弟。
但是我不认识啊!我也不愿意答理他们。弟兄们就笑哈哈地洗澡把一身臭洗掉。那边就给你准备好了新的衣服,连崭新的八一大衩和袜子都有。猫头的炊爷们还在那边喊:“猪肉炖粉条子中不?口重口轻啊?”
真的是没有把你当外人,都是自己人啊犯得吗?但是我就是不洗澡不换衣服,就站在防化沐浴车外面。猫头班长就问我:“怎么了?怎么不洗澡啊?你不吃饭了?”
我不吭声,就是不吭声。狗头高中队看我一眼:“他不洗算了。”
妈的!我恶狠狠地想,何大队还对你这个孙子那么好!还培养你造就你栽培你,你这个孙子还能军校还能当中队干部,没有何大队你算个鸟啊?!早就劳教了!你居然还带头洗猫头的澡穿猫头的衣服吃猫头的饭?!你还是不是我们狗头大队的中队长了,你整个就是一个王连举啊?!马达就光着膀子过来拉我:“干啥子啊你个龟儿子?尽整鸟事?走走洗澡去!”
我一甩他:“不洗!”
马达就问我:“你干啥子啊?”
我不理会他,马达你也算一个,亏我把你当兄弟!要是打仗还不知道怎么样呢!马达哭笑不得:“你个龟儿子是不是跟别人的脑壳长得不一样啊?这是演习不是战争!走!赶紧洗澡赶紧换衣服,吃饭去!快快!”
我一甩他:“我就不洗!我就不洗猫头的澡不穿猫头的衣服不吃猫头的饭!我就喜欢穿脏的,因为这是我们狗头大队的!”
我这一喊不得了了,都安静了。我就抹鼻子,爱谁谁!老子喊都喊了要锤就锤!说你们猫头就是猫头!几个猫头的班长就看看我,再互相看看臂章,再看看我的已经脏了的臂章,想笑不敢笑。
“小子,还看不出来蛮有种的嘛?”一个猫头班长就拍拍我的光头。
我就甩开。
“好了好了!”一个猫头的中尉就笑着过来,“他要不洗就先不洗,这小子把演习当真的了,一会就习惯了。”
就没有人管我了。狗头高中队,我看见他一边洗居然还在笑!我操!你笑个蛋子啊!叛徒!我心里就骂但是不敢骂出来。一会开饭了大家都吃饭。我就是不吃,自己跟远处坐着。猫头炊爷就举着大勺招呼我:“哎那个兵过来吃饭!”
我不答理他。猫头炊爷就喊:“过来过来!好吃极了!我们黑虎大队的厨子不比你们狼牙的差!”
我还是不答理他。其实,我是真的想过去的。不光是饿,也确实饿,那饭菜确实香得要命。主要是那个猫头炊爷,那个老士官,跟我们的炊爷班长一样一样的年龄,都是看我跟孩子似的。我是想过去,但是我就是不过去,再饿再感动也不过去。一会吃完了,猫头兵们就跟我们狗头兵坐下侃山,好多都认识都是全军的骨干,不是外人。狗头高中队就跟几个猫头干部侃山,他们也认识,一起集训过。我就自己坐着,也没人再喊我,知道我不过去。马达过来了在这个范围内,我们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只要不出警戒圈子就行。我还是不理马达。
“龟儿子你想气死我啊?!”马达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是整啥子呢?”
我就不说话。
“又不是真打仗,干啥子啊?”
“那要真打呢?!”我就冲他。“给个猪肉炖粉条子你就投降了?!”
马达哭笑不得:“我的天爷啊!你这脑瓜子怎么还真的长得跟别人不一样啊?”
我就不说话。马达就坐我边,我就一闪。马达就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馒头,还夹着好多肉:“给你留的。”
真他妈的香啊!但是我就是不答理他。马达就没办法了:“你说说你啊!就是真的战争,被抓住了该吃也得吃?不吃你饿死就是英雄就是硬汉了?忘了怎么学的了?保存实力准备脱逃!光顾自己鸟啊?你饿死了算个球啊?”
我不说话。马达就说:“你不吃有啥子实力脱逃啊?演习不还没有结束吗?”
我想想有道理,就一把抢过来馒头大口吃,噎着了。
“你等等啊!我给你拿碗蛋汤来啊!”马达就忍俊不禁,调头跑过去拿蛋汤。我就那么坐着使劲往下咽,马达拿过来蛋汤我就喝了,跟报仇似的大口吃大口喝。
我就想,我要保存实力我要脱逃!就那么恶狠狠的吃啊喝啊!马达就看着我,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我们就被带去休息。我们在一个大帐篷休息。我还穿着又脏又湿的迷彩服,但是肚子已经饱了,还在打嗝。狗头高中队走在前面。我们进去了。狗头高中队进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跟过电一样僵住了。我们被俘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震惊过。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一向装酷的这样震惊过。但是他确实不装酷了,确实傻眼了。我开始还纳闷,但是紧接着我也傻眼了。我们都傻眼了。
狗头高中队的语音都哆嗦了:“你……你怎么……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那语音中的震惊愤怒无奈是显而易见的。
我脑子也是一蒙啊!我也想问啊,你怎么也在这儿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狗头高中队这样喜欢装酷的在什么情况下会震惊?就是在这个事情他不得不震惊的时候。
什么事情连他都不得不震惊?就是在他看见面前这个人的时候。
换了谁,谁也会震惊,何况狗头高中队?
天爷啊!你这脑瓜子怎么还真的长得跟别人不一样啊?”
我就不说话。马达就坐我边,我就一闪。马达就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馒头,还夹着好多肉:“给你留的。”
真他妈的香啊!但是我就是不答理他。马达就没办法了:“你说说你啊!就是真的战争,被抓住了该吃也得吃?不吃你饿死就是英雄就是硬汉了?忘了怎么学的了?保存实力准备脱逃!光顾自己鸟啊?你饿死了算个球啊?”
我不说话。马达就说:“你不吃有啥子实力脱逃啊?演习不还没有结束吗?”
我想想有道理,就一把抢过来馒头大口吃,噎着了。
“你等等啊!我给你拿碗蛋汤来啊!”马达就忍俊不禁,调头跑过去拿蛋汤。我就那么坐着使劲往下咽,马达拿过来蛋汤我就喝了,跟报仇似的大口吃大口喝。
我就想,我要保存实力我要脱逃!就那么恶狠狠的吃啊喝啊!马达就看着我,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我们就被带去休息。我们在一个大帐篷休息。我还穿着又脏又湿的迷彩服,但是肚子已经饱了,还在打嗝。狗头高中队走在前面。我们进去了。狗头高中队进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跟过电一样僵住了。我们被俘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震惊过。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一向装酷的这样震惊过。但是他确实不装酷了,确实傻眼了。我开始还纳闷,但是紧接着我也傻眼了。我们都傻眼了。
狗头高中队的语音都哆嗦了:“你……你怎么……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那语音中的震惊愤怒无奈是显而易见的。
我脑子也是一蒙啊!我也想问啊,你怎么也在这儿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狗头高中队这样喜欢装酷的在什么情况下会震惊?就是在这个事情他不得不震惊的时候。
什么事情连他都不得不震惊?就是在他看见面前这个人的时候。
换了谁,谁也会震惊,何况狗头高中队?
15.兵歌(11)
其实真的不是故意卖关子,是我自己也需要从那种震惊当中摆脱一下才能继续往下写我当年的故事。因为真实发生过的这种戏剧性很强的事情,尤其是在你自己身的,你总是会再次进入那个规定情景,自己给自己来那么一下子。
真的是太惊讶了。因为我确实好久也没有缓过神来。事情怎么会这样呢?是啊,我现在都想问,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当时,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希区科克是我很喜欢的悬念大师,但是我常常想,如果是他老人家也未必能够结构出这样的悬念来。
因为,兵家的悬念,是大悬念。你的想象永远也达不到。否则,还要战将干什么?都是战将了。
狗头高中队的震惊是有传染性的,我们这帮子弟兄都被传染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因为你们可能无法理解。因为我看到的,是昨天晚饭前还在给我们进行战情简报和任务部署的狗头大队的绝对骨干军官。我们的狗头参谋长,陆军中校。如果你曾经在部队呆过,你该知道野战部队的参谋长是个什么角色了。除了军事主官,他就是部队军事的灵魂人物了。而且军事主官往往只是拿大主意,真正在策划运筹帷幄的就是参谋长。
他怎么会在呢?我的爷爷啊?!难道我们的狗头大队被老猫连窝端了?!这是我脑子里面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是随即一看不是。为什么不是?因为参谋长也是一身野战装束,脸的迷彩油还没有下去。
他怎么也来打仗了?!我脑子还是没有反过神来,什么任务要动用参谋长带队啊?!他是什么地位啊?!狗头高中队就是个带队打仗的,而他不是啊?!他是参谋长啊?!参谋长是什么?是何大队的神经中枢啊!但是他就站在我们面前。我再看,他的身后是十几个我们狗头大队的兵不是兵,都是军官,都是干部。
我靠!我一看绝对惊了啊!一色的中尉和少尉啊!军官突击队啊!在任何野战部队,如果一定要抽调最精干的人员的话,往往还真的不是老士官最精锐的就是这些年轻的连排级基层干部,他们的军事素质就不用说了,头脑的机敏、军人的果敢斗志等等也是绝对第一流的。我们狗头大队也不例外,真正的真正的核心不是老士官们,他们早晚会退伍的真正的核心力量就是一代代的年轻军官们我们何大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相信不是空穴来风:“只要我的这帮子青年军官在,三个月我就把一个步兵团带成特种大队!”由此可见,这帮子青年军官在何大队心目中是个什么位置了,也确实是这样,这帮子军校毕业没有几年的青年军官也真的不是善碴子受过系统军事高级教育啊!很多战法都是他们研究的啊!都是他们传授的啊!他们都是我们狗头大队的精华中的精华啊!都是副分队长以的干部啊!他们怎么在这儿啊?!
是啊,他们怎么在这儿啊?!他们怎么到这儿来了?!什么任务值得动用他们这批何大队眼中的精华中的精华啊?!军官突击队啊!这是个什么概念啊?!这是我们狗头大队的血本家底啊?!怎么把他们集中起来组成了突击队了呢?什么任务啊?我们的日子不过了?!他们一抽调是多少个分队的主官啊?!
我是真的震惊了。狗头高中队看着参谋长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参谋长看着狗头高中队,确实是很愧疚的。我们十几个狗头兵看着十几个狗头官,也说不出话来。狗头高中队怒了,他真的怒了。
“我日你奶奶的!”他一把揪住参谋长我从来没见过狗头高中队这么愤怒,就是锤我他也是一向装酷的“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这些弟兄们?!你看看他们?!你看看他们是怎么被俘的?!我把自己往虎嘴里面送啊,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吃的啊?!啊?!”
参谋长居然也没有生气,我说过他也是个鸟人。但是他真的没有生气还低下了头。我们的青年军官都低下了头。我们弟兄还是没有明白也许你们明白了,但是我们都是士兵啊,军官就是级,我们是绝对服从级的啊!我们怎么可能怀疑级呢?狗头高中队眼睛都冒火了,他一把把参谋长推开:“全他奶奶的完了啊!我们就白牺牲了啊?!白被俘了啊?!”
我慢慢地回过味道来。我不知道弟兄们回过味道来没有,但是我是明白了。我操!我的寒意从后脖颈子就出来了啊!我们是饵子啊!我们这十几个弟兄是饵子啊!就是故意往猫嘴里面送的小老鼠啊!让老猫光注意我们这些小老鼠啊,然后派别人来抓猫头啊!那个基地是假的,大队常委早就知道;我们被老猫盯着,他们也早就知道他们是故意把我们往猫嘴里面送啊!
然后趁机派出精华中的精华,参谋长这个战斗英雄亲自带队的军官敢死队孤注一掷啊!来干吗?趁机抓猫头啊!猫头的真实基地他们早就一清二楚啊!要是我们是饵子,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吗?!当然用得着啊!因为老猫会轻易当吗?你不付出点子代价他会当?!你不把自己狼牙的牙尖子送他嘴里他会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老猫啊!这一点何大队是心知肚明啊!
于是就是两套方案,一真一假同时进行。我们是假的,军官突击队是真的。但是,假的当然是失败,真的也被老猫给看出来了。都被俘了。
寒意真的是从我后脖颈子就出来了啊。我的爷爷啊!这是演习,我们还不至于怎么回事啊!要是战争呢?我们这十几个弟兄带狗头高中队他不算,他就是欠收拾我们不就是来送死吗?!我们就是来送死的命啊!何大队我脑子里面一激灵,那个像我们父亲一样的何大队!那个满嘴妈拉个巴子的老爷们!那个我们愿意为他去战死沙场的真汉子!他在把自己的兵往死里面送啊!我的爷爷啊!可能吗?可能吗?可能吗?他妈的可能吗?!我真的蒙了,现在也蒙了。我的天,何大队……
我想起了和我去打兔子的大黑脸,想起了在我们授枪入队仪式的大队长,想起骑着摩托带我们跑路的父亲一样开心的老爷们……他会把自己的兵往老猫嘴里面送?!我不相信啊!我真的不相信啊!但是眼前的一切告诉我,这都是真的。而且,我们也确实死了白死,因为军官突击队参谋长带队的精华突击队,都在这儿了,老猫不愧是老猫啊!全看出来了!
我们狗头大队真的是血本无归啊!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被俘的时候狗头高中队那么冷静,一点都不发火了。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是应该的。我们这些小兵呢?都不知道,在我们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我们这些小兵真的成了铁血战将手中的棋子,就那么推去了。然后对面的战将就不客气地吃掉这些小棋子。但是另外一手也被这个对手破获了。这就是血本无归。
这也就是我们小兵的命运。小兵,就是最小的棋子。你再说自己精锐也罢,再说自己怎么也罢,你就是一个小兵。这个本质是改变不了的。我站在那儿张着嘴,我的后脖颈子在发凉啊!真的在发凉啊!我不敢相信啊,但是确实是真的。真的,我们被当成饵子丢出去了。就是被那个父亲一样骑着摩托带我们跑路的大队长。我的何大队,我的灵魂,我的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一个人。我像热爱父亲一样热爱的一个人。
现在我的后脖颈子也在发凉。真的在发凉。你们知道,什么是战将和常人的区别了吗?也许,你们真的还不知道。只是在纠缠一些所谓的人性所谓的应该不应该。我告诉你,天底下的战将都是一样的。战争就是战争,战将就是战将,小兵,也就是小兵。哪个国家的战将都不例外,电影永远是电影。
小兵,就是战将棋盘的小卒子。小兵,这就是小兵。1岁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小兵的本质是什么。还不是战争,一次演习而已。
16.兵歌(12)
我曾经是一个小兵。不用给我什么“特战精英”的狗屁称号,那一文不值。那根本改变不了我小兵的实质。很多年后我在写这段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疼得要命。因为确实觉得自己的心口在滴血,这是很难受很难受的事情。因为,你作为一群牺牲品中的一个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送不归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你们相信是我的真实经历也好,觉得我是在编一个蹩脚的小说也好,我小庄的心情就是这样。因为,我曾经是一个小兵。而小兵的意思,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地位类似于中国象棋中的“兵”或者“卒”,可以随时牺牲。但是,下过中国象棋的人都知道,千万的千万,记住一点。
不要让对方的小兵过河。是的,小兵绝对不能过河。你会死得很难看的。一定会的。因为他是小兵,所以你会忽视他的存在;而忽视的后果,就是把你的老窝捣掉。再牛的战将,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中国象棋的道理,同样适用于战争。
真的是记不清过了多久,我的脑子才从震惊和恐惧中渐渐地缓过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帐篷里面已经没有声音,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我看见大家都睡去了。沉默地睡去了。还能怎么样呢?我们都知道,在这场狗头对猫头的特战角逐中,我们输了。
真正的血本无归,我知道狗头大队的损失是巨大的最好的分队干部都在这儿了,你还能派出什么人带队呢?老士官吗?是可以,但是那干吗还要分队干部的编制呢?就是因为军官毕竟是军官啊!我们输了,我不得不指出在这场角逐中,我们的何大队犯了个战略错误,就是兵家大忌“孤注一掷”,也就是不留后手。这和他当时的个性有关系,40多岁的军事主官,全军瞩目的特战老油子,自然希望能够独占鳌头啊!意气用事,真正的意气用事这是我现在总结的,当时我是没有这个头脑的。其实那回演习以后,何大队是很沉默一段时间对自己进行总结的,是个人就会犯错误,何大队也不例外他的错误就是太想赢了,连着出手就是两招狠棋,一明一暗,一正一奇,确实是很难防范的。但是他还是忘记了,音乐学院指挥系毕业的猫头雷大队的战争指挥思维不是在军校养成的,是在交响乐的舞台养成的交响乐就有主调,有负调名词我不是很懂,交响乐的“交响”两个字是绝对有含义的猫头雷大队的思维不是战将的思维,是指挥家的思维,所以他看出来了。艺术和战争之间的关系,其实真的是很微妙的猫头雷大队就是个真正的老猫,他仔细地看着鼠辈的来来回回,就是不动手,以不变应万变,绝对附和《孙子兵法》中的信条“不动如山”谁再跟我说是小日本的我就骂人了啊,自己老祖宗的都不认识不丢人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军?!高手对局,先出险招的,就是输家。
于是何大队就输了。是人就会输,我们的灵魂何大队也不例外。自古就没有不败战将啊!在这一点,猫头雷大队绝对比何大队高出一筹。从军事技能和战术指挥来说,客观地讲他不是何大队的对手,他毕竟是半路出家;但是从战略分析和冷静判断来讲,巴顿似的战将何大队不是他这个专业素质的音乐家的对手。
我现在的反思就是这样的。艺术和战争,其实就是双生兄弟啊!而真正在这两个领域都有造诣的,就是猫头雷大队了。他不得不赢啊,没有天理他不赢啊?因为他不出险招啊,他在等何大队出手啊,后发制人啊!所以他赢了啊!他现在就是敞开自己的基地大门,能抓捕他的分队还有几个主官啊?所以接下来就是他收拾何大队了,谁让你先出手的呢?这就是结果啊!
但是当时我在想什么呢?我一直在回忆,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好像就那么穿着自己又脏又湿的迷彩服坐在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好像也不是,回忆中我看到自己眼中的火焰。我不由得心里一个哆嗦,那是我吗?1岁的我?那眼睛中的火焰是多么可怕,多么愤怒,多么伤心欲绝?那会是我吗?一个1岁的孩子?一个1岁的小兵?一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我?
是的,那就是我。不会是别人。那个操性不会是别人,我想不承认都没有用处了。我就只能承认,那是我。我在恨,恨谁?何大队。我不能再恨别人了,因为当时的我不会有现在的头脑和分析能力。我总得恨什么人啊不然我这个情绪怎么发泄啊,我那时候不会去恨战争恨军队,我只能去恨一个实际存在的人。那个人就只能是我们的战神我们的帝我们的父亲何大队。我恨他,恨得不行不行的。因为他出卖了我们对他的信任。或者说,是我对他的信任。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我知道怎么报仇,因为我了解何大队。
我们都了解他。
我的眼中的火焰在燃烧。
我的冰冷的躯体在发热。
我的骨骼在咔咔作响。
写到这里我自己都打了个寒战,怎么会是1岁的我呢?怎么可能呢?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啊?怎么会呢?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不承认都不行。事实就是我要跟我们的何大队报仇。我主意已定。
马达睁开眼睛:“你个龟儿子怎么还不睡觉啊?”
我的目光转向他,他吓了一跳:“怎么了你?”我摇头,我知道我吓着他了:“没事。”
“怎么了?”马达披外衣过来坐在我的行军床:“你小子又想啥子呢?”
“咱俩是不是兄弟?!”我认真问他。马达就摸我的脑袋:“你没发烧?”
我拨开他的手:“没有。”
“当然是啊!”马达纳闷地看我,“龟儿子你发神经啊?”
“是兄弟你就帮助我!”我看着他说。
达问,“啥子?”
“我要脱逃。”我看着他说。马达看看四周,低声地:“都有这个主意,明天咱们跟干部商量一下。”
“不,”我说,“我一个人逃。”
马达看我:“你疯了啊?一个人你逃得出去吗?”
“是兄弟你就帮我。”我认真地说。马达看着我:“成,你说,你怎么逃法?说不服我你就老实睡觉,明天咱们跟干部商量。”
我就对着他的耳边说了自己的法子。马达边听边笑:“你个龟儿子还真有一套啊!这法子也就你想得出来,太他妈的鸟了!”我们就准备。
半小时后,小庄的脱逃行动开始。我捂着肚子嗷嗷乱叫,马达从床爬起来就过来:“龟儿子你怎么了?参谋长!高中队!你们快来看啊!”
然后大家都起来了。参谋长就摸我的头:“没发烧啊?”
我的脸绝对是汗如雨下,我的叫声绝对是嗷嗷可怜,我的表演绝对是真听真看真感受。大家都急了,不能不急啊我是大队最小的兵啊!参谋长就问:“他割过阑尾没有啊?”
马达就说:“他这么小肯定没有啊!”
参谋长就着急了:“是阑尾炎?”
狗头高中队也急了,我没想到他这么着急。
他冲到帐篷边就喊:“哨兵!哨兵!”
哨兵就赶紧跑步过来敬礼:“首长?”
“我们一个兵病了!快送你们医务室!”
狗头高中队一指我。哨兵就进来一个拿手电照我。
“照他妈的什么照!”马达就吼叫,“没看见我兄弟什么样子吗?!赶紧送医务室!”
哨兵在犹豫,他是不敢作这个主。参谋长就急了:“我告诉你啊!他是我的兵,出事了你负责!”哨兵就赶紧立正:“首长!我去找我们中队长!”
“赶紧去!”狗头高中队就喊我还真的不知道他还有点人味道,但是我对他的观点始终就没有改变过。谁让他一直锤我来着?!也难说他是不是表演是?!
我又嗷嗷叫了一会,猫头警通中队长来了。我们参谋长就说话了:“你看看我们这个兵的情况!赶紧送医务室啊!”猫头警通中队长就敬礼:“是!赶紧送医务室!”
俩猫头兵就来抬我。狗头高中队就穿衣服:“我跟着去!他身边得有我们个干部?”
猫头警通中队长就赶紧拦着他:“老高你就算了,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你那两下子我还真不一定弄得住你!换个人!”
参谋长就说:“我去。”
猫头警通中队长也为难。我们狗头参谋长的大名也不是吹的啊!
“我让我们班长去!”我就艰难地说,然后又是嗷嗷叫。
“好好我去!”马达班长就穿衣服。
“好,那你去。”参谋长就说,“万一是阑尾炎赶紧报告我!”
“是!”马达就点头穿鞋子。
“放心。”猫头警通中队长就说,“如果是阑尾炎,我们就给他送医院。”
“要送就送军区总院。”我们一个弟兄冒出来一句,我们弟兄就哄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的开玩笑?!”参谋长就吼。都不笑了。马达就背我:“走!不要紧?”
我就含糊点头,还是嗷嗷叫豆大的汗珠哗啦啦下来。我们就出去了,俩猫头兵一个前面打手电一个后面押着去医务室。医务室自然也是帐篷,是个男干部。我就被放倒床检查。医生刚刚俯下身子要检查,我一个锁喉就给他按住了。俩猫头兵马就拿枪要拉栓,马达咣咣就是两个重拳啊!这孙子的拳狠着呢!俩猫头兵都捂着脸眼睛就花了,马达戴着散打手套我戴着护具都觉得跟庐山升龙霸似的,何况现在是什么都不戴来就是脸?!医生是不会武的,我控制他跟控制小鸡似的。马达一个胳膊一个夹住俩兵脖子谁都喊不出来,想动手马达就使劲就喘不来气我来就是两脚踢在他们脸,这两脚是绝对狠的,因为我心里恨啊!我还穿着军靴,你想想他们俩的滋味?!就拿出他们身的手铐给他们铐住,还用胶带粘住嘴真是一家人啊,手铐和胶带都和我们一个型号的啊!医生也是一样就是没有手铐了,直接就是胶带都粘了。
一人一把95一把92披挂好了,马达就拿一个猫头兵身的手榴弹。我已经拿了4个了,但是我一伸手:“都给我!”
马达就一愣:“干啥子啊?”
“都给我!”我眼睛都冒火了。
“好好给你!”马达就都给我,我就有了颗发烟手榴弹。我们就小心地出去了。黑夜,探照灯在晃。发电机嗡嗡响着。很隐约很隐约,我听见什么音乐响。马达在前面,一看我往相反方向走:“你干啥子啊?!车场在那边!”
我不答理他:“你自己走!”
马达急了但是不敢喊:“你去干啥子啊?!那边是猫头的大队部!你找死啊?!”
我哗啦一声拉开95枪的保险,继续大步跑去。一个猫头哨兵看见我了,就喊:“口令?!”
马达没法子了,一下子跳出来哒哒哒就一梭子空包弹:“去你奶奶的!”
猫头哨兵纳闷地看他,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吹哨。马达向一边跑去,边跑边打枪:“龟儿子来抓我啊!”我知道他在引开猫头兵们。但是我没有时间感激他,因为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冲向猫头大队部!我的心中都是恨意!
一个猫头兵冲来拦我,我起脚就是一个凌空边踢,他被踢中脖子在空中一个后滚翻重重摔在地!第二个猫头兵来锤我,我低头闪过他的拳,然后重重的一枪托砸在他的肚子,只听见一声惨叫!我继续冲向大队部。我听见身后人声嘈杂,我知道他们在追我,但是我不回头!我知道老猫在什么地方,因为我听见音乐响!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音乐,但是我知道是交响乐!
我知道野战军听这个玩意的干部不多,所以我敢肯定老猫就在那儿!我冲进大帐篷。帐篷角落有一个老的唱片机,磁头在沙沙响着,音乐完了但是没有人去换唱片。一个瘦子背对着我,穿着迷彩服,头发微微秃顶。我知道他就是老猫!
“看来我还真小看你小庄了。”老猫头也不回地说。
外面的猫头兵跑向这里还在叫喊。我拿出一个发烟手榴弹拉了弦往地一扔,砰的就一声黄烟起来。我又拿出来一个发烟手榴弹拉了弦往地一扔,砰的一声黄烟又起来。我一口气扔了个发烟手榴弹。帐篷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了,除了黄色烟雾。我知道很呛,但是老猫没有咳嗽,我也不能咳嗽!我们就那么在里面呆着。然后很多手把我拖出帐篷按倒在地下就开锤。我就不吭气任他们锤!
奶奶的!我看你老猫怎么收拾我!我看见那双蹭亮的大牛皮靴子出来了,站在我的面前。我被猫头兵按倒在地,所以我只能看见靴子!
“停手。”我听见老猫淡淡地说。猫头兵们都一愣。
“这个是你的了。”
我抬头,我看见一个什么东西慢慢飘下来,其实当时的速度不慢但是我回忆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慢动作,没有办法,回忆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儿!
胸条。一个蓝色的胸条慢慢地飘下来。落在我的眼前。我被猫头兵们拉起来。我流着鼻血看见了老猫的脸。还是那么似笑非笑。我就那么看着他。老猫淡淡地看着我,撕掉我的胸条:“这个是我的。”这没什么说的,我们同归于尽,我的胸条本来就应该撕掉。
“致电导演部和蓝军战区司令部,我退出演习。”老猫对身后的一个猫头干部说。干部一怔,但是还是立正:“是!”老猫看看我的军衔:“等兵,我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从来没有中过一枪一弹我第一次被意外袭击,就是被你!”
他慢慢抬起右手。我以为他要锤我,就那么梗着脖子。但是他的右手给我敬了一个军礼。一个标准的军礼。我傻了。猫头兵们放开我,我还不知道该不该还礼呢。老猫已经转身走了。
夜色中,我看到他孤独的瘦瘦的背影。夜色中,我好像听到交响乐的旋律。夜色中,老猫的背影渐渐地消失了。
我还在那里站着。
我阵亡了。老猫也是。一个是等兵。一个是校。你们觉得值得吗?
两个人的地位如此悬殊。但是,你说哪个更贵重?哪个更卑贱?你说的出来吗?
关于老猫,我后来只见过他一面,就是演习结束以后他去和何大队叙旧。据我所知,半年后,老猫死于一次意外的车祸。事情就是很巧,那天他的司机结婚,临时换了个新手。老猫的三菱吉普车和一辆运煤的大卡车接吻。于是,老猫死了。
其实,客观来说,老猫是个难得的特战指挥官,甚至可以说是个天才,他其实真的比何大队要高一筹的,好像就是因为具有艺术思维的缘故。如果他不死,我想应该是会比何大队现在的地位高的,他也更年轻,学历也更高。但是生活就是这样。
最优秀的天才就是这么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
17.兵歌(13)
我停止写作几个小时的原因,是想让自己彻底清醒一下,能够理智地看待我的特战生涯中的这段伤心的往事。当年的小庄不怕死,别说是演习,就是真的战争,只要一声令下,小庄就敢赴汤蹈火。士兵的鸟其实就是这个概念但是我不知道那件事情我到底该怎么看待,现在是知道了,但是当时是真的真的不知道。我在那种难言的懵懂中得出的结论就是何大队出卖我们弟兄。是的,他出卖了我们弟兄。换句话讲,还只是演习,他就出卖我们弟兄。
如果是战争呢?那我们弟兄就是死了也不知道啊!我相信如果是真的战争我们没有人投降狗头高中队也不会,虽然他是个孙子,但是他还是个军人,一定会抱着自己的步枪绝望地高喊着“日你奶奶的”绝望地射击,在弹雨中抽搐我们自己年轻的身躯,到死还坚守着自己是一个士兵的信念一个士兵的誓言。我们就会这么在一起。为了一个假目标假基地假任务死去,到了天国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我们,是被故意出卖的。出卖,在弟兄的情谊中,是个多么可怕的字眼?!我长到1岁,第一次被出卖。我一直是个重兄弟情意的人,从小就是。我留在狗头大队,不光是我知道我是个军人了,我的一切属于我的祖国和我的信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兄弟们在这儿。这里面当然不包括狗头高中队,有马达,还有……我们后来一直不敢提及的生子他们……还有炊爷,狗班的狗子他们许多许多弟兄……
还有一个,甚至是占据了最重要地位的。就是大黑脸军工老大哥我们的何大队。我敬佩他信任他热爱他就像对我的父亲,我可以为了他的命令去死毫不犹豫。我们敬佩他信任他热爱他就像对我们的父亲,我们可以为了他的命令去死毫不犹豫。但是,我被他出卖了。我们十几个弟兄都被他出卖了。出卖这是个多么严重的罪行?!在我心里,这比什么罪行都严重。但是,这是真的。我想不相信都不行。1岁的时候,我心中的火焰就是这么在燃烧。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我的血液变得沸腾,我的眼睛变得血红。
我的父亲……出卖我。
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1岁的我,就是在承受着这种内心的折磨。
直升机在空中滞空,开始降落。演习并没有结束,但是在特战中我们其实已经以微弱优势赢了群猫无首是个什么概念?老猫都退出演习了小猫还能怎么蹦达?军事主官就是军事主官,你临阵换将?谁能指挥得动这帮子特种兵?换个外行?还是换个原来的副大队?都没戏,谁的部队谁自己知道,战斗力是大打折扣的,不是不能打了,是很难打了一支鸟气冲天的特种部队,部队长就是鸟气的灵魂,这对士气也是一个严重打击。狗头还是赢了,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狗头何大队还在,基本所有的老士官和部分青年军官都还在。而且士气就占了一筹。所以,其实无论演习结果如何,狗头在特战这一亩三分地的地位是不可动摇了。失去了指挥的交响乐团会是个什么德性?你乐手的素质再高有个屁用啊?再给你换一个对原来的全部谱子和乐手特点都还不熟悉的指挥?那还能听吗?
战争,也是一样。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小猫们注定蹦达不出什么结果了。狗头就赢了。但是不是我赢了。我与狗头无关。我坐在直升机就是这么想的。我在演习中阵亡,按照演习规则,我可以退出演习,回到原来的部队休整。我就坐了导演部的直升机,回狗头基地。但是,不再是我的家。
当阵阵朔风吹着我的脸,我就是这么想的。不是,那里不再是我的家。他不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不会这么……出卖我。一路我可以看到群山,丛林,河流……当然,还有中国陆军,那些野战基地,交错的火线,主战坦克兵团,机械化步兵部队。但是,不再是我的陆军。不再是了。我靠在直升机的舷窗旁,闭眼睛。我知道,胸中的火焰在燃烧。我不再是中国陆军,我不属于这个陆军。万念俱灰是个什么味道?不要说你们有多成熟,我1岁的时候就尝试过了。
直升机缓慢地下降在狗头大队的林间基地。
“到了!”陆航的哥们招呼我。我睁开眼睛,笑笑,眼泪就掉下来,拿起自己的背囊武器和头盔就跳下去。螺旋桨扇起的飓风吹散了我脸的泪水。警通中队的弟兄们来拥抱我,把我举起来扔得很高,他们欢呼着跳跃着,发自内心深处的高兴:“锤他狗日的猫头!锤他狗日的猫头!”
连原装德国狗爷也在狂吠,好像也在庆祝这个狗头大队难得的节日。来往的干部们都笑着看着。远处还在做饭的炊爷们也对还在空中的我举起手中的大勺,也在喊:“锤他狗日的猫头!锤他狗日的猫头!”
我知道在他们心里我是英雄。但是我的脸没有笑容。警通中队的弟兄闹够了,才把我放下来。警通中队的中队长就过来笑着说:“辛苦了啊!大队常委都在等你!”
我不说话,掂起自己的背囊头盔武器就径直走向大队部。回忆中我看到四周的干部和弟兄都诧异地看我。炊爷也诧异地看我。我不说话,就是那么阴沉着自己的脸走向大队部的大帐篷。帐篷前站岗的哨兵就立正还敬礼。但是我没有还礼,就那么进去。回忆中我看到他们诧异的脸。但是我什么都不顾了,就那么进去。我看见大队常委们都坐在会议桌边。
我看见了他。他的背后是一面军旗。他也看着我。我的背后是帐篷外嘈杂的基地。我喘着粗气,不说话,就是那么死死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大黑脸毫无表情。大队常委们我当时没有看见,我是在回忆里面看到的都在看我,也看他,但是都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连政委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也确实不知道我怎么了,更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他就那么淡淡的一句:“你们都出去。”
大队常委都一怔。
“出去。”他淡淡地说,“我和他单独待会。”
政委先带头起来了,出去了。几个常委就都出去了。帐篷卷着的门都放下了,但是我知道不隔音。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他还是那么看着我,没有什么表情。我就那么看着他,脸的肌肉在抽搐。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看着,一直看着。互相看着。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的火焰越烧越烈。我拿起背囊头盔武器高高举起然后恶狠狠地摔在地,恶狠狠地摘下自己的臂章摔在地,还恶狠狠地踩了一脚,最后再恶狠狠地脱下自己的迷彩服衣迷彩短袖衫摔在地!我恶狠狠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
“我就操你这个狗头大队!我不干了!”
喊完我就哭了泪水哗啦啦流啊,不是哭自己,是哭小兵的命运。我现在回忆起来,其实我对战争对军人尤其是对小兵的认识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逐渐形成的。他还是那么看着我,但是脸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就那么流着眼泪光着膀子露着一身黝黑消瘦的精肉,面还有点点伤疤,就那么恶狠狠地看着他。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我哭,一句话都不说。
也没有表情。
很多年前,我就这么对一个陆军校怒吼。不是因为他是校,我是等兵。那我一定不会这么怒吼。是因为我曾经把他当兄弟当大哥或者说,是当成自己的父亲。是的,“曾经”,这个词语很重要。因为在那一瞬间,我对他所有的感情都被他的出卖葬送了。我说过,我是个重感情的人。一直都是,现在也是。但是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被自己信赖的人出卖,就是他干的。而他,对于我那么重要。你们说,1岁的时候,我容易吗?
因为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纯。
18.兵歌(14)
其实,我当年费了那么大的劲脱逃,然后冒着被锤的危险去“刺杀”老猫,其实就是等着骂这一句。就是:
“我操你这个狗头大队!我不干了!”
就为了这一句。很简单的目的,没别的。这就是我的报复我不干了!你让我大学毕业以后回来做军官?!我不干了!而且我现在就走!我远远离开你这个狗头大队!我回我的步兵团侦察连去找我的苗连他不是战将只是个连长,就是死他也会跟我在一起!不像你,把我们推出去,你还在指挥所的大帐篷里面对着地图和沙盘指手画脚。
我们为什么死的?!或者说如果是战争,我们弟兄为什么死的?!我不得不把自己的心重新放到那个时空,回忆那个画面这么多年来我从来就没有再提及过,因为有些事情总是你不想再提及的。
但是现在,我不能不提及这些。不是为了我小庄,是为了小兵。是的,为了小兵。我想告诉人们,小兵是怎么过来的。
时间过去多久?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哭累了,变成抽泣。但是我的眼睛没有放松,我还在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还是没有表情。如果一定要我拍这个画面,我的想法就是轨道车缓慢地移动,叠化两张脸一张没有表情的大黑脸,一张哭得淅沥哗啦的小黑脸。
不需要音乐,因为没有人可以作出来这个音乐。我们就那么看着,看着。久久地看着。他说话了:“你要走的话,我不留你。”我没有说话,我的去意已决。我知道我的走对他意味着什么,我不是傻子,我虽然小但是简单的人情世故是懂得的。他慢慢地把抱在胸前的手放下来,撑在桌子。还是那么看着我没有表情。我还是那么恶狠狠地看着他的大黑脸。那么陌生,那么冷静那么冷血。
我第一次看到了另一个他,我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他。但是我一定要离开他,远远地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他。他看着我,还是没有表情:“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不听!”我断然地打断他我从来没有那么打断过他,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世界第一次载员坦克空降,发生在前苏联。”他不答理我,自己就那么缓缓地低沉地说,“前苏联空降部队的司令员,一个中将亲自坐镇指挥。都很紧张,因为是历史的第一次,坦克那个铁玩意下来不是闹着玩的。人在里面能不能受得了,很难说。那个中将就那么冷静地看着,看着,运输机过来了,坦克出来了,伞包打开了,就那么往下降,往下降。落到地面的时候人们欢呼,因为这是空降部队历史性的突破一个年轻的空降兵中尉,坦克中唯一的成员脸色苍白地钻出来,在人们的簇拥下跑步到中将面前,敬了一个军礼你知道他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说话。
“他说:报告中将同志,报告我尊敬的父亲!我回来了!”他缓缓地说。
我一怔。
“第一个作试验的,是这位将军的儿子。”他慢慢地说,然后戴自己的黑色贝雷帽。我还在看着他。
“这就是军人。”他慢慢地说,“为了最高的军人荣誉,为了最高的军人义务敢于牺牲,就是军人的天职。”
我默默地听着,看着他。
“我不强迫你留下。”他缓缓地说,“这只是一次演习,如果是战争,我也会这样作的你怪我恨我甚至是想报复我,我都理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你自己选择留下,我欢迎你;离开,我尊重你。”
他慢慢地出去了。我默默地站在大帐篷里面。我光着膀子,什么都没有说。我那么站着,什么都没有作。天色渐渐黑了。我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外面,警通中队的弟兄在饭前高歌,狼嚎一样。“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说句心里话,我也有爱,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来来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就知责任大……”
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在我的光膀子。我打了个冷战。阴暗的光线下,我隐隐约约看见了那面军旗。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军旗前发誓的时候眼中的泪水。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军旗指引下正步通过检阅台嘶哑的口号声。我还记得我的陈排倒在10000米武装越野场拉枪栓逼我走的嘶吼。我还记得什么?还记得苗连的一只掉进脸盆的假眼。还有穿着军装的小影……还有呢?生子他们……我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到底是个什么思维过程,很乱,真的。
我什么都记得很乱。
天色全黑的时候,我又看见了他。他站在基地旁边的小山,看着远处的公路桥和群山出神。桥一会过去一辆车的灯光,一会过去一辆车的灯光。群山都是黑色的,风中丛林枝叶瑟瑟。我慢慢地走向他的身后。我就站在他的旁边。他也不看我一眼。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指着群山和公路桥:“看!妈拉个巴子的跟老山那个狗日的地方一模一样!”
我看着群山和公路桥,什么都没有说。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却一直在说,在说老山,在说往事,话从来没有这么多过。虽然他在控制自己,但是我还是能够发现他的声音中隐约的颤抖。我就站在他的身边。戴着我的黑色贝雷帽,穿着我的迷彩服,戴着我的臂章。
一直就那么听他说。
很多年以前,一个1岁的陆军等兵和一个40多岁的陆军校就那么肩并肩地站在一个小山。校在说自己的往事。等兵在默默地听着。后来这个等兵曾经对那个校说,你哭了。校就不承认,一直说没有没有。等兵就再也没有问过。永远也没有问过。
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19.兵歌(15)
直升机在丛林空掠过,我坐在舱门边,朔风再次吹拂我的脸。我没有什么语言。都没有什么语言。都在直升机里面坐着,有的弟兄睡着了。狗头高中队也睡着了,他逮着哪儿睡到哪儿。我摘下头盔和风镜,立即就睁不开眼睛了。我闭着眼睛,让迎面的风麻木我的脸。过了好一会,我才因为喘不过气来把自己的头缩回来。马达递给我一支烟,我拿过来点着了抽了一口,深深地吸进去。
在我的脚下,还是兵车行。只不过是撤回原来的驻地,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多了。我抽着烟,默默地看下面的兵车队伍,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的编队还是以狗头001机为中心,我们在回程的路。我看着群山,丛林,河流……熟悉而又陌生,我觉得连自己都陌生了。我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对什么都没有那么激动了。
这不太像我啊?我觉得压抑,把烟扔下去,在机舱里跪起来抓着舱门,对着外面的群山,丛林,公路,兵车……我的侧面是吹来的朔风,我睁不开眼睛。我撕破自己的喉咙高喊:
“啊”
机舱里的弟兄都被吓醒了,下意识地抓手中的步枪;狗头高中队的反应最激烈,眼睛还没有睁开步枪的保险已经拉开了虽然连空包弹都没有,但是职业反应就是职业反应,你有什么办法?我还在高喊:
“啊”
声音一出机舱就被螺旋桨的噪音吃掉了。但是我还在高喊,脸都憋红了,一直到用尽肺里的最后一点氧气。我大口喘着气。里面的弟兄都惊讶地看着我。马达拍拍我:“龟儿子?你疯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在喘气。狗头高中队只是那么淡淡地笑了一下,显得自己很酷我说过装酷是他的本性,我也没有答理他他就又合眼睛了。弟兄们纷纷寻找刚才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嘴里骂着我神经病,又睡去了。马达没有睡,在我边担心地看着我,把嘴里刚刚点着的烟给我。我坐回来,把他的烟叼在嘴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淡淡地笑了。急速吹散的烟雾中,我的笑容很奇怪。马达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不认识了?”我很纳闷。
马达看看我,又看看狗头高中队,不说话。我纳闷地看他:“怎么了啊?拿我当外人啊?”
马达摇头,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的语气:“你越来越像他了。”
谁?!我一激灵。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狗头高中队。我操!不会?我出了一脑门冷汗。马达叹口气,离开我去睡觉了。我还那么坐着。傻傻地坐着。马达闭眼之前,看了我一眼,眼光很复杂。我又笑了,我怎么会像他呢?他狗头高中队?!马达闭眼睡觉了。直升机在丛林空飞行。
我在回忆中看见自己的奇怪的笑容。现在正在写作的我打了一个冷战。是的,我1岁时候的笑容和狗头高中队简直是一模一样。
很多年以后,我喜欢一个人在山里开车转悠。找到个地方就下来,张望四周。我也不知道在寻找或者等待什么。我的脑子在很多年的奔忙中变得很迟钝。直到有一天,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我每一次来的,都是一个地方。就是一次我碰见兵车队伍的地方。我在寻找的,是他们。还是我在等待的,是他们?
我也不知道。
20.风中想念着的你,是我全部的美丽
那次演习是我生命中一个重要转折点的开始其实和猫头大队的作战还真不是何大队跟雷大队的个人恩怨或者说叫板,那你们也太小看两个大队长了。雷大队的猫头大队先给红军一点颜色还是比较狠的颜色,红军战区指挥部不得不先给他收拾了,不然就有更厉害的颜色特战虽然规模不大代价不高,但是起到的作用是战略性的。我也就不讲猫头是怎么给红军颜色看的,一个是说了你们也不懂,再一个就是军队的**不能乱说所以何大队就是把家本豁出来也要拿下老猫。特战,都是必然性中偶然因素在起作用。不扯那次演习了。
我就那么回到狗头大队,继续训练,继续踢球,继续和弟兄们在一起侃山。但是他们看我的眼光渐渐地变了,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我变得不爱笑了,笑也是跟狗头高中队有点像了。我不再会为了马达的一点臭事笑得前仰后合,不再会为了谁滑降的时候挂在攀登绳下不来了笑得一蹦三丈高,也不会为了我们踢球输给哪个中队就气得想跟人互锤更关键的是,作为副班长,我在带队训练的时候的态度越来越严厉了,搞得我们班里的老士官都不知道我怎么了,但是看我的眼神和语调都不敢不听。
我变得冷漠,变得低沉,变得冷静或者说,变得冷血。是的,冷血。那种转变是我一生忘记不了的,因为记忆太深刻了。我经常会沉默,突然地沉默,在大家一起洗澡一起侃山一起打牌的时候变得沉默。就那么一下子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的脸色在记忆中变得阴翳,是的,阴翳我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爱哭爱笑的小庄了,我也不再对什么抱有激情。
我只是习惯性地在作自己该作的一切。装酷不再只是狗头高中队的本性以前我老在弟兄们中间学他装酷学的特别像,但是现在我那个操性就没有人笑了,因为都看出来我不是装的我也和他一样了。
我就是那么训练那么吃饭那么洗澡那么睡觉。就是那么突然地沉默,或者在笑的时候也是那么孙子似的一笑。什么笑话都不能让我再开心,什么臭事都不能引起我的笑容,什么样的伤心都不会再让我激动抱着自己的弟兄哇哇大哭,他们还拍着我的肩膀问我小庄小庄你个龟儿子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他们知道,我不再需要这些了。他们和我变得疏远,不是人为的,是自然的。我1岁的那年冬天,就在发生着这些变化。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变了。一个沉默的阴翳着自己年轻的脸的等兵在大院里面来来去去,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却又是那么陌生。
我也不觉得难受,没什么特殊感觉了。我知道何大队作的没有错,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换了我是他我也会那么作。我就那么来来回回,什么事情也不能让我多看一眼。变了。真的变了。只有在暗夜里,我打着手电在被窝里面给小影写信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温暖在流动着,一点点渗透我的心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还是小庄不是别人。但是小影,你在哪儿啊?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啊?快速反应部队逢年过节的时候是绝不可能给你假让你进城的。道理不说你们都知道,但是我知道小影的军区总院不会这样啊,她们都有周末啊,是随便活动的啊!小影,你为什么不来呢?你知道小庄在想你吗?
第二天的军号一响我的这些柔弱的念头又全部打消了,我再次变成一个阴翳的小庄。是的,是我,双重人格的1岁。我就是那么过来的。原来刚刚当副班长的时候自己能吓一跳,我靠!当官了?!虽然副班长不是什么官还是兵,但是在狗头大队这样的鸟部队也是不得了啊!开始是真的不适应,喊个队还不好意思,跟老鸟们嘿嘿乐啊,他们也瞅着我乐啊!但是现在我是真的不乐了,就那么阴翳着脸喊队。马达是班长但是他现在也不怎么带队都让给我,因为他不想带队,看见我的眼神就让给我,我也不知道谦虚,就是那么带队喊队喊操,给狗头高中队报告敬礼再敬礼然后转身稍息然后归队。
就这么一天天的。小影也没有来信,我还是天天写啊。然后天亮的时候又是一个阴翳的小庄继续着自己该作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想念小影啊,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她,想在她的怀里痛快地大哭一场啊!小影啊小影,你在哪儿啊?!谁能告诉我啊?!你怎么连个信都不给我来呢?!你知道不知道我多么需要你啊?!但是她就是没有音信。打电话,也不在,也没有人告诉我她干什么去了,小菲也不在。她们屋里的女兵,还真的都不在。
我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作自己该作的事情。一片苍白,我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时间是一片苍白。什么颜色都没有。和军队无关,因为我是小庄,我很敏感,所以我有这样的感觉。我也从来没说自己是个出色的军人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求我是个最好的军人,但是我真的不是,我就是小庄而已。所以你们不要对我要求那么高,我就是一个小庄,一个不争气的军人,现在还退伍了以写小说为生。
转眼到了大年初二,我终于接到了电话。我跑步到中队部拿起军线。我听到那面是小影的声音:“喂?!黑猴子!”我的眼泪刷的下来了,那半个月我从来就没有哭过,但是我哭了。
“黑猴子你怎么了?!”小影听出来了,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虽然我很压抑自己的哭声,但是她是小影啊!小影怎么会听不出来啊?!
“没事……”我擦擦眼泪,“就是想你。”
小影在那面格格就乐了。
“你干吗去了?怎么连信也不给我写一个?”
我就问她,但是没有责怪的意思,我怎么可能责怪小影呢?小影就笑:“你猜不出来!”我就笑了:“说,你干吗去了?你们屋的女孩怎么都没有人影了?”
“你打开电视,看7点的新闻。”
看新闻干吗啊?我就纳闷了。
“去看啊!”
我看看我的潜水表,已经是7点03了,我就说来不及了,我还得去中队俱乐部呢!那帮子家伙都在看欧洲杯,我要换台绝对是当即按倒暴锤。小影就不高兴了:“电视有我!”
我就一激灵:“怎么会有你呢?!”
“去看就知道了!”我就纳闷了。中队文一直在边,好像是在看报纸,这个时候站起来了:“真的假的?!电视有小影啊?!”
小影就在那面说话了:“谁偷听呢?”
我就笑说是我们文。小影说:“你看就看,不看就算了啊!”我还没反过味来文就跑出去了。我就听见楼道里面文在喊:“换台换台!新闻里面有小影!”然后就听见楼道尽头的中队俱乐部那个热闹啊,一片小马扎响啊!我还拿着电话发楞呢,就听见那边一分队长跟那儿喊啊,小庄呢!叫小庄过来,还没有呢!别赶不了!
可是我舍不得放下电话啊?!我还没说话呢那边马达就喊了:“搬过去搬过去!给这龟儿子搬过去啊!”然后那个热闹啊狗头高中队不在去大队战备值班室值班了,大家都是恨不得把房子先给拆了再说,当然房子是不敢拆的,就是说说显示我们弟兄心情愉悦楼道里一片靴子乱跑还喊小心点小心点日子还过呢!我就知道是后勤股副股长,他是个铁杆球迷,就喜欢跟我们中队球,看着极爽,因为我们中队球迷多,一有球他就过来,干部的样儿就没有了,就是球迷。小影在那面就笑:“你们干吗呢?”
“搬,搬电视呢!”我都被这帮小子整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影就乐翻了,你们搬电视干吗啊?我还没有解释呢,电视已经搬到中队部门口了,一帮子兵哗啦啦就进来了,地床坐了一大片啊!文就搬张桌子过来,把我们中队那台破牡丹就搁在桌子,赶紧就插电调台啊!就看见新闻了,一帮子老头老太太开会啊。这有啥看的啊?我就蒙了,兄弟们也蒙了,嚷嚷着没有小影啊?!小影就在那面说:“都老实等着!”
我就老实等着,弟兄们也老实等着,就看老头子老太太开会,过年了开开茶话会,这种淡新闻多得要命。接着就不是开会了,是一个大山里面的帐篷群。弟兄们就嚷嚷谁啊,哪个部队啊?然后觉得不对劲啊,怎么都是女兵啊?
我就仔细看。没看清小影,就看见一帮子女兵在演练战场救护演练越野,甚至演练射击还穿着迷彩服军靴我从来没有见女兵穿成这个样子,这是干吗啊?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女子特警队呢,弟兄们都惊了,咱们部队有女子特战队啊?!然后就真的觉得不对劲了,怎么戴的贝雷帽和我们不一样啊,蓝色的不说还有个金黄的帽徽啊,这是什么部队啊?我一下子就醒了,我知道是什么了!然后弟兄们还在嚷嚷,小影呢,小影呢!后勤股副股长就喊:“别吵吵!”
他也明白了,干部就是干部,这个时候不是球迷了。就都不吵吵了。野战部队干部就是干部,球也是干部。然后我就看见一帮子女兵在帐篷里面整理自己的东西。我靠!我心里面一凉啊!我是真的一凉啊!我看见小影了。
小影就在那面叫:“小庄小庄你看见我了吗?我在最左边,我们班的女孩都在电视你赶紧找我!赶紧找我!”
我拿着电话当时就蒙了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我就听见播音员在说:“……我军第一支参加联合国维持和平的医疗队在结束了紧张的培训后即将踏征程,远赴东南亚某国去执行光荣的使命,这是我军第一次派出医疗队参加联合国的维持和平行动……”
都惊了都张着嘴。我就更不用说了,拿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张着嘴啊!
“你看见我了吗?”小影还在那面笑啊,“还有小菲呢!我们屋里的女孩都在了!”
“看,看见了!”我张着嘴还没有缓过神来。
“明天我就走了!”
“真的去啊?!”我问。
“那还有假的?”小影格格在笑啊!我就心里疼啊,你笑个屁啊,你知道我在担心你吗?话到嘴边就出不来啊!
“以前都是你在第一线,这回是我了!呵呵,我是自愿报名的!”小影在那面说,“没事,别担心啊!凡是派医疗队的地方都是局势得到控制的!我得给你普及一下子啊!”
我还是张着嘴啊,我不知道说什么啊!小影还在笑啊:“怎么了?吓一跳?”
不会?小影去战区啊?不是演习的战区啊?是真正的战区啊?就是控制了也是战区啊!我是特种兵这点子常识是有的啊!被控制的地区就是适合打特战的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的思维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弟兄们都惊了,都嚷嚷不会!真派女兵去啊?男的都死光了?你们不知道野战军的弟兄是怎么心疼女兵的。都惊了都觉得奇怪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影就在那边说:“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开会了!明天午我就走了!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不比你差!哈哈!崩儿一个!”
挂了。我拿着电话一直到盲音啊。新闻完了大家也沉默了。马达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小影她们真的去了?”一个弟兄就说:“新闻都播了你说能不去吗?”
大家就看我。我谁都没有看,就盯着电视发神。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呵呵,很多年过去了,我可以平静地写这段往事了。呵呵,很多年过去了,我可以坦然地写这段往事了。
小影去了前线,我还在山里。这就是我的小影,她就是这个性格。要我现在说,她就是想和我看齐。因为她知道,我也许要在狗头大队真的从军了。呵呵,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维持世界和平振我军威扬我国威的理想。小影更不是那种女孩,她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她就是小影,就是因为爱我。这就是当年的事实。两个真实的小兵的故事。
但是,还没有结束因为一切,都刚刚开始。
21.脏手(1)
刚刚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电话响的时候我刚刚买烟回来,还没有开门,等我开了门电话已经不响了。我看看来电显示一串子0,我吓一跳,什么号码啊?后来就在网骂人玩,电话又响了。我就拿起来。没人说话。只有呼吸。我喂了好几声没有人答理我,我就挂了。但是又响了,我拿起来就怒了,因为我这段时间尤其是今天的心情不好极端不爽:“他妈的谁啊?!”其实我现在一般不这么鸟,但是心情不爽尤其是隔离自己这么久了就有点子过分了。我就听见抽泣。我就傻了,谁啊?
女孩的抽泣。谁啊?我脑子里面转过很多张脸。最后定在两张脸,然后两张脸重合了。我就知道是谁了。我也就不说话了。快一年了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过。我就坐着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说了一句就是:“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这还真的是个问题,因为中间我搬家很多回,电话换了好几个,手机也换。
“问了好多人。”她淡淡地说。那种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使得我一下子傻了。半天,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
“我看了你的小说了……”开头几个字还清楚,后面的马就是泣不成声了,哭得不行不行的了。很多回忆就出来了。但是真的和小影无关,我想起来的就是那只迷彩色的蝴蝶在我眼前飞舞,我伸手去抓我拼命去追但是什么都是空的。我的脑子也空了,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坐着。
“求你了,别跟他们生气了……”她抽泣着说,“我一直在看,从第20节开始跟着看,我知道是你。后来你公布了自己我也没有惊讶,因为我知道一定是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网络是个好东西是个坏东西呢?
“你好好休息休息,别生那么大气好吗?”她抽泣着恳求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本来不想打扰你,怕影响你写东西,但是今天我坐不住了,我必须跟你说话……你这么是在耗自己,你知道吗?!”
我深呼吸一下,红肿过的左眼又开始疼。我知道是眼泪,有盐分所以会沙疼的。
“赶紧休息,不要这么跟人赌气了!”她说,“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了,我理解你……”
我闭眼睛让眼泪一直流啊流啊。还能说什么呢?
“按你自己的想法写完。”她说,“我们很多朋都在看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就是那只迷彩色的蝴蝶。”她笑了。我不知道大不列颠现在几点,但是我知道一定是黑夜,因为我这里也就是地球另一边是白天,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
“中国士兵小庄!”她孩子一样地笑了,“现在你的名字在好多留学生嘴里呢!本来好多人不认识,都挺淡漠的关系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无论当没当过兵的,无论喜欢不喜欢军队的,都喜欢这个小庄你啊!我都有点吃醋了呵呵,赶紧休息!小庄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啊!”
我睁开眼睛,左眼绝对是花的,右眼是清楚的。我们说了很久,还说了什么我就不记得很清楚了。我的心情好多了,踏实多了。我原来不想写或者说怕引起争论的故事,真实发生在我身的故事,我也一样要写了。因为,这已经和我的荣辱没有关系。我个人在这些故事面前算个蛋子啊?!何况这个故事是整个东方民族的问题是几千年的民族心理的问题,或者说是民族应该铲除的劣根!
是一个过去的小兵的故事。你不会知道他,你不会注意他。小兵,是的,一个过去的小兵,被人遗忘的过去的小兵。永不为人知的一个过去的小兵。死在我枪下的一个过去的小兵。其实,还应该说是我的前辈。
我亲手杀了他。
大年初五的凌晨三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我是值班的班长,跟楼道坐着给小影写信。我们特勤队的警报响了,是战斗警报,我们的警报是分级别的,特勤队出动和大队全体出动是不一样的警报这个警报是特勤队的警报。
我顾不别的了,把信往兜里一塞就吹哨子。当时我没有那么紧张,因为我一直以为是狗头高中队又跟我们过不去不让我们好好睡觉,估计又是跟炊爷的三轮叫劲,还是去家属院偷谁的自行车什么的,这种鸟事真的是屡见不鲜啊!可是我一抬眼又不是啊!文都出来了,拿着钥匙哗啦啦开枪库啊!还对着对讲机说:“二中队特勤队请求开枪库!”文是江西人,一张嘴就是江西普通话,我至今也学不像特种部队枪械管理是非常严格的,虽然你天天要跟枪打交道,但是枪支的管理不是闹着玩的。
干吗取枪啊?!我就有点发蒙。那边文已经开了枪库大喊:“特勤过来取枪!”
这边我们弟兄已经穿好衣服拿着头盔背囊什么的出来了。马达把我的头盔和背囊扔给我,我就跟着大家去取枪。这回枪库没有停电我都很意外啊!哪次夜间战备不停电啊?!但是当时顾不这么多啊!赶紧就抄起自己的步枪手枪匕首,披挂好就往外跑啊!全大队都没有动静,只有我们特勤队在战备。我确实奇怪啊,这回是干吗啊?单练我们啊?!批准非训练时间开次枪库那么容易啊?!绝对麻烦的要死啊?!但是我顾不那么多啊!赶紧就跟着跑啊!
我们十几个弟兄哗啦啦全副武装除了没有子弹就跑到楼下在兵楼前集合,我就喊队,大家赶紧就向右看齐报数。狗头高中队早就在下面了,也是全副武装。我就报告应到多少实到多少请高中队指示。狗头高中队还是那个表情,就那么一挥手:“放背囊!”
我们都一怔,但是还是放背囊,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小值日!”狗头高中队喊。“到”那个在兵楼里面坐着的兵就赶紧跑步过来。
“一会你负责把他们的背囊拿回去!”
“是!”
我就更蒙了,背囊不带战备什么啊?
“一号区,登机!”
我们就跑步过去,只拿着武器背着一个水壶,干粮什么的都没有带。我心里还合计着呢这是什么战备啊?这么莫名其妙啊?野战部队出动不带背囊干吗啊?真的练我们风餐露宿啊?就是野外生存也带个背囊啊?还只带武器?我还没合计出来呢已经到大操场了。
我们特勤队的直升机就在那儿等着呢,螺旋桨在转动着。然后就发弹匣啊弹匣一到我手里我一看就惊了!我靠!实弹啊!绝对的实弹,不是空包弹。我们都惊了,但是什么也不敢问,就是往自己的装具里面装弹匣。然后把一个步枪弹匣到步枪一个手枪弹匣到手枪,不敢开保险。狗头高中队就看表。然后一辆突击车就过来了。我们一看更惊了!何大队啊!他也全身披挂啊!除了没有步枪挎了个手枪以外别的什么都不缺,还真的戴个头盔他脸比较大,所以戴去比我们威武得多,我们戴去都跟小麻雀似的,看着你都觉得忽悠忽悠的。
何大队就跳下来径直过来。我就看见他没有戴军衔和臂章,胸条也没有。狗头高中队就敬礼啊大队长同志!二中队特勤队应到多少人实到多少人集合完毕请指示!何大队就还礼,也不说什么,就一挥手:“出发!”
我们就飞机出发,何大队也来了。直升机起飞了,何大队也在,我们都不习惯,就拿出迷彩油要画。何大队就摆手:“不用了。”
我们就收好。
“撤掉你们的臂章胸条军衔。”何大队淡淡地说。我们都蒙了,干吗啊?狗头高中队在撤,我们就撤,收好了放在兜里。直升机径直向远方飞去。何大队严肃的脸不知道在看哪儿。我们就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第一次和何大队一个直升机,你想想什么滋味?!
何大队叹口气,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叹什么气啊?他就缓缓地说:“今天的事情,就死在你们脑子里谁泄露出去,按照泄密处理!”
我们就更紧张了。什么事情啊?何大队亲自带队?还撤掉我们的臂章胸条军衔?干吗啊?我第一个反应还真的是战争行动,这个不骗你们,美国大片你看多了也是这个反应。我还以为边界那面出事了,或者是派我们去什么国家或者地区真的秘密干什么事情。
于是就紧张得不得了啊!战场啊!但是接着知道不是了。因为直升机在往城里飞啊?我就蒙了,这是干吗啊?何大队看着城市,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那么看着。微弱的光线下,我看见他的脸色复杂。或者说,确实是痛心。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是士兵,只知道服从命令。何况,是何大队跟我们一起去。
很久很久,何大队才缓缓说:“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清理门户。”
22.脏手(2)
该怎么讲这个故事?我真的是犹豫了半天,虽然我决定不写不行,但是还是犹豫肯定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我还是要写,不能不写啊?!我不能让这件事情真的跟我进了地狱啊我知道我没有天堂的命,那样我就不是内疚的问题了毕竟,那一枪是我开的。
他是死在我手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按照有关原则,密级早就可以撤销了何况这件事情还真的没有什么密级,只是不对外公布而已;何大队所说的按照泄密处理也是针对狗头大队的范围说的,我现在说也确实不犯规。但是我是真的不想给自己招惹是非的人。
所以我会犹豫啊!我只希望大家好好地反思一下关于一些民族心理的问题。真的,我就是个人荣辱其实都是扯淡的事情了不至于牢狱之灾,因为这种小事真的不算是个什么蛋子事情,何况还是写在小说里面不能成为什么证据那写惊险小说的就都别写了,干脆都改言情绝对保险所谓的个人荣辱,就是一定会引发大量的争论,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要我说,还是真的和政治无关。是整个东方民族的问题,我说的是整个的。唉,就是争论就争论,如果我小庄豁出去自己的荣辱被人骂个狗血喷头其实在前面的段落你们应该十分的了解我的写作风格了,绝对的小心翼翼,但是这个段落你怎么写都是一堆事情只要这种劣根能够引起大家的一点点反思,我算个蛋子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压在心头的难道是虚幻吗?呵呵,你可以相信,可以不相信我说过了,这是小说。
直升机在省城空飞翔,降落在一个工厂的停车场。我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工厂,我进城本来就少得可怜,何况一进去就在军区总院扎着不出来。我就透过舷窗看见外面到处都是警车的海洋,就围着工厂的办公楼。何大队就下去,我们在面等着。然后就看见何大队在和几个警察说什么顺便说一下,警衔我至今认不全,就是觉得麻烦看不明白然后就一挥手,狗头高中队就下去。他们还在说什么。我们弟兄就在面等。当时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地方公安遇到硬碴子了,收拾不了找我们。
我们那帮子学生就是特警队也在现场,但是我看见人挂花了,正在包扎。没有什么枪声,但是救护车在来来往往。我就知道刚才有一场恶战啊!看去真的是有不少警察挂花有没有牺牲的我至今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不会跟我们小兵通报。何大队一挥手我们就下去迅速列队。何大队看着我们,很严肃:“目标一个疑犯,持有79微冲一支,77手枪一把,弹药不确定,并在身绑缚TNT炸药块,电子触发雷管。劫持人质7名,就在那个三楼!有没有信心?!”
“有!”
我们齐声吼啊绝对是有信心啊!1个人算个蛋子啊?!我还以为有多少呢?!何大队还是担心地看着我们,不下命令。他又转身看大楼。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这种简单的小科目练了几百遍都不止了啊?!就是野外住训的时候,逮着附近部队的兵楼办公楼机场什么的也是抽个时间狠造啊?有时候扮演“恐怖分子”有时候又是反恐怖部队“恐怖分子”这个词是开玩笑啊!意思就是渗透破坏啊别给想歪了啊!为了提高0.5秒我们可以练10遍20遍,绝对的快准狠啊!
但是何大队真的在犹豫。他就那么看着大楼。狗头高中队不敢说话,他敢说什么啊?他就是在握着自己的手枪把,在想什么我当时就想喷,哎呀呀你也会思考啊?!
何大队看了半天,就说:“还是我跟他谈谈。”
一个警官就说:“算了,我们跟他谈的,他都开枪了。”
“我去跟他谈,好吗?”何大队客气地说,毕竟这是人家的地头啊。几个警官想想,但是不敢下决定。
“我去和他谈给我一次机会。”何大队缓缓地说,谁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沉重和心痛:
“他毕竟是我的兵。”
我当时脑子就蒙了!“我的兵”?!“清理门户”?!我操!不会是我们狗头大队的哪个小子胡闹?!这他妈的可玩大发了啊!但是转念一想又不是啊,我们大队就那么屁大点院子,看得死死的谁也出不去啊?!就是有这种操蛋的我们也马就追捕啊?!特勤队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还没有反过味道来。但是我看见狗头高中队把头低下了。我知道,他是真的难受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难受啊!警官们看看何大队,再看看狗头高中队,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何大队就拿着高音话筒往前走,一个警官要给他防弹衣。何大队怒了,真的怒了,一把推开“我要那个妈拉个巴子的玩意干啥啊?!他是我的兵!你让他向我开枪试试?!他敢?!”
我明白了可能是退伍的老兵。这种事情,不是没有,确实也有,比较痛心后来我退伍后接触了一些国外的资料,知道全球特种部队都出过这种倒霉事情,一般警察是真的对付不了的,只有找特种部队自己解决我们的行话,就叫“清理门户”。我相信所有的特种部队在处理这种类似于“清理门户”的事情的时候,都比较难受,但是不得不为你是军人,就要执行命令,况且,你的弟兄也真的是犯罪了,国法难容啊!
但是这个兵绝对不是一般的退伍兵。否则犯不何大队亲自来啊?!这个智商我还是有的。何大队在往前走,狗头高中队一挥手,我们就急忙跟,前后左右成了人墙,打开保险枪口对着大楼我们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任何可能射向何大队的子弹。
“妈拉个巴子的给我滚!”何大队第一次踹了我一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打小兵,这是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还踹的是我。我们不让开我们必须用生命捍卫何大队,他是我们的军神。
“高中队!”何大队喊。
“到!”狗头高中队立正。
“你让他们给我让开!我自己过去!”何大队吼。狗头高中队在犹豫。
“这是我的命令!”何大队怒了,“我就不相信他会开枪打我?!”
狗头高中队不敢怠慢了,命令我们让开。但是他使个眼色,我和我的两个突击手就悄悄过去了。何大队的注意力在前面,他也许感觉到了,但是顾不我们。他一直在看着那幢黑压压的大楼。我们都知道在三楼,但是不知道哪个窗户,目光就在那里寻摸,步枪就抵在肩,但是枪口是向下的,不敢刺激对方啊!我们三个就戴自己的单兵夜视仪展开散兵线,慢慢地跟在何大队后面我离何大队最近,只有半米,只要有风吹草动,我就一下子扑到前面去!我会用我的生命捍卫他!我那时候已经理解他,而且我知道我自己也会这么作的。
何大队走到空地。他站住了,看着大楼。我们都很紧张握紧步枪都是步枪速射的高手,但是没有目标你打个屁啊?!夜视仪里面绿呼呼的一片啊!你看清个球啊?!我当时已经意识到对方也绝对是高手狗头大队的老兵不是高手吗?但是是真的发现不了他。何大队就拿起高音喇叭:“妈拉个巴子你小子玩什么呢?!赶紧给我出来!”
里面没有动静。
“要玩就先跟我玩!”何大队喊,“你想怎么玩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啥啊?!你在找死知道吗?!”
里面有声音了,是个男人:“何中队,是你吗?”
何中队?!我一激灵啊!不得了啊!这不仅是老兵是我们的前辈啊?!打过仗的老侦察兵啊!素质绝对不是吹的啊?!是真开枪打人的主儿啊?!我们呢?就打过靶子啊?!
“妈拉个巴子不是我是谁啊?”何大队就说,“你大半夜的整什么整啊?!把我也给整来了!你说我怎么办啊?!赶紧下来,什么话下来说!”
“何中队,”那个男人的声音干涩,“你走……我没有回头路了,我杀人了。还不是一个。”
何大队就惊了:“你……你怎么能……你他妈的干什么啊?!”
“是真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变得坚硬,“我不会出来的,除非警方答应我的条件,给我提供直升机出境……”
“你以为看电影啊?!”何大队怒了,“你没当过兵吗?!可能吗?……你自己寻思可能吗?!他答应你他是干什么吃的?!啊?!你这是自找死路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他是真的痛心了。
“何中队,我不怪你,不是你的责任。”那个男人说,“你左右不了,我知道。怪就怪我自己,没有自杀,还活着回来了。”
何大队痛心疾首:“你怎么那么混蛋啊?!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还年轻啊?!那点子破事算什么啊?!你怎么就不自己想想呢?!”
“我根本就没有出路!”那个男人说,“他们都拿那种眼光看我!挖苦我!还欺负我!何中队,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怎么过的!我受够了!这个狗日的厂长还欺负我老婆……我能不杀他吗?!我算个什么男人啊?!”
何大队急得团团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不是说对你的政治前途没有影响吗?!咱们不是有政策吗?!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政策是政策,但是他们根本就不那么看我!”那个男人都哭了,“你知道他们怎么骂我的,何中队?胆小鬼,怕死鬼,王连举,叛徒……”
那个男人哇哇地大哭啊!一个男人,一个年近中年的男人哇哇大哭撕心裂肺你知道我是多么震惊吗?!我当时1岁,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这个前辈是怎么了啊?!
“你不是!”何大队的眼泪也要下来了,“你是我最好的兵!你是我最坚强的战士!你是我最他妈的过命的弟兄!你下来,我给你作证!我看哪个敢欺负你?!我把这个厂子给他拆了!”
“晚了!”那个男人哭着喊,“我杀了人,连欺负我老婆的那个厂长,还有跟他一块去的,4个,我还打死了警察我没有活路了!”
何大队急了,真的急了:“我就操他奶奶的!为什么这样对我的战士?!为什么?!党纪国法他违反了哪条了?!他有什么对不起你们这帮子狗日的?!他为了你们流血!为了你们受罪!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的战士?!凭什么?!”
他破口大骂,但是不知道在骂谁。我也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但是我当时就知道,是无济于事的。何大队的对讲机响了:“何大队长,疑犯劝出来了吗?面的时限是还有15分钟。”
“妈拉个巴子的等着!”何大队对着对讲机喊,随即一把在地摔坏了,还踩了一脚。他抬起头,看着黑压压的大楼,语重心长地:“……你出来,不能一错再错了。”
“我没有活路了,何中队,你就给我一条活路。”
何大队叹口气,指着我们三个:“你看看他们三个,你再看看后面的十几个都是你的小兄弟,加我,加你的哥哥老高,就这么些人了你先开枪把我们都打死,打。”
那个男人喊:“何中队!你说的什么话?!”
“你不要忘记了,”何大队的眼泪在眼里含着,“我还是军人他们这些小兄弟也是,既然我们来,就是有命令的军令如山倒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下命令让这帮子你的小兄弟,还有你的哥哥老高进去和你对着杀?还是……你说呢?我不能对你下死手啊!你是我的战士我的兄弟啊!你是为了我们这帮子老哥们吃的苦啊!那么些年,你在那个里面受的罪,不是为了我们这帮子老哥们吗?我只有选择让你先开枪打死我,还有你的哥哥老高,还有你的这帮子小兄弟,然后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但是我不能离开,不能不管我是军人啊!你的哥哥老高也是,他就在后面这帮子小兄弟也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不服从命令呢?”
那个男人泣不成声:“何中队……”
何大队摘下自己的头盔,随便地一丢:“这个玩意号称防弹,到底咋样我也不知道你开枪,朝我这儿打”
他指着自己的额头。我们都惊了。沉默。何大队就那么光着头站着,惨淡的灯光下真的泪如雨下啊!沉默。还是沉默。
一支79微冲丢下来了。
“何中队”那个男人高喊。“我宁愿打死100个警察,我也不能向我的兄弟开枪!”
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然后,何大队就闭眼睛。眼泪在他的大黑脸就那么流我们是真的,从来没有见他哭过。然后,那个男人就出来了,站在楼门口,站在灯光下。我看见了他的脸,一张惨白的脸。他慢慢解下自己身的炸药,丢在一边,空着手,就那么站着看着何大队。何大队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惨淡地一笑:“何中队,我又见到你了,真好,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
何大队喉结蠕动着,什么都没说。警察们扑来按倒他,搜身戴铐子。他看着何大队,还是惨淡地笑着。警察们围着他,准备带走。
“小庄。”
我听见何大队压低的声音,颤抖的声音。我看何大队。
“射杀目标。”
我一惊不会?不是投降了吗?!
“执行命令!”何大队的语气严厉。
我不能再犹豫了战士就是这样,不能问那么多。我端起自己的步枪,瞄准那个男人。但是我的右手食指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射杀他?!如果他在反抗,当年的小庄绝对是毫不犹豫啊!但是他没有啊?!他投降了啊?!
“射杀目标!”
何大队的语气极端坚定。
我无法犹豫我无法抗命我无法拒绝我只能射杀我是战士我只能服从级的命令何况我也不会怀疑我的级,我信任他,那件事情之后我更加信任,因为我知道战士就是要牺牲的,这是天职。我瞄准目标头部,屏住呼吸,虎口均匀加力,食指扣动扳机。我听到枪声。虽然我天天听到95枪的枪声,但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因为,子弹在真的去射击一个人。不是靶子。随即,我从夜视仪看到那个男人一下子栽倒了。
警察们紧张起来纷纷拔枪但是马就知道那一枪是我开的。我的枪管还在冒烟。何大队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带回!”
我们就集合警察谁也没有拦,他们怎么敢拦呢?!我们就跑步去我们的狗头直升机。路,我们跑过那个男人的尸体。我看见他的头脑浆迸裂红白分明。我就感到恶心了。是我杀的人啊!我们了飞机警察也没有敢拦,何大队也不跟警察说一句话。起飞后,我开始吐。何大队和狗头高中队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默默地看着脚下的城市。这件事情就一直记在我的心里。
对谁也没有说。
要我现在分析,何大队的心里就是:
“与其让他接着受辱,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的结束。他毕竟曾经是个战士,他的结局无非是一枪而已,不如直接点,何必让他再接着受辱呢?”
你们说,是吗?其实他的命运,真的和政治无关,政治没有为难他。是人,社会中的人。一个民族的极端恶劣的心里劣根。呵呵,这个故事,其实真的没有完。因为,他死之前的故事,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你们有兴趣听吗?
一个过去的小兵的故事?
23.脏手(3)
我刚刚又打了半天电话,打给谁不说你们也知道。我不知道应该感谢网络还是感谢什么,但是在这个网络世界写这个劳什子小说她居然还一直默默地看着,还抹眼泪,后悔当初不理解我说实话我的眼睛也一直在疼,因为也在流眼泪,我一直就没有这么哭过但是现在就是疼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其实我这才知道,我真的那么需要她。只要她在看,她在关心,小庄的故事就不会结束。我们打了一小时越洋电话。我不知道几个钱,但是钱现在对于我没有蛋子意义了。她没有跟我提我开枪杀人的事情,虽然我知道她看见了,但是没有提有心眼的女孩都不会那么傻,她更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告诉她。
呵呵,这个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我连小影都没有告诉。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杀过人。虽然那时候我是士兵,但是我还是杀过人而且还是我的前辈。小庄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一直压着这件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不想告诉也不想说,只是现在不得不说我不能让这个前辈,过去的小兵就这么消失掉我倒不是纪念他,他也不是什么伟大的战士。
客观来讲,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我开枪,其实是给了他一个解脱而已。但是,这个人毕竟是我杀的。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萨特的剧本《脏手》。我看到这个剧本是在到大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从军队回来一年多了。当时要排一个戏剧片断。一个同学迷萨特迷得不行不行的,我对萨特比较一般,我喜欢尤金?奥尼尔和彼得?谢佛。我一向对事事儿的讲哲学的比较反感,喜欢讲故事的,所以根本不看萨特。我那时候在大学里面已经适应了这种慵懒闲散的生活,不是刚刚来的时候那种鸟样子了,我说过,环境的力量是无穷的。所谓的一次当兵,一辈子都是军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你身边退伍和转业超过一年以的人,那种社会的暴锤是你抵挡不住的。因为不是身体的暴锤,那个算什么呢?
是对你心灵的暴锤。很多话很难说清楚,要是讲述这些故事我干脆再写一个小说。我还是说《脏手》。他一定要我演雨果好像叫这个名字,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现在脑子很乱很乱,不是大作家雨果,是剧本里面的一个角色,因为觉得我的气质很像雨果。我也不知道哪里像,但是你不喜欢归不喜欢,表演课程的作业还是要完成的啊!就跟在部队的道理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说。
我就拿过来剧本。只看了一半我就已经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没有眼泪,只有胆寒。《脏手》讲的是一个清理门户的故事,只不过发生在二战的法共游击队。雨果就是那个被处死的人。他被处死了,被自己的战。我要演的就是雨果。我拿着剧本,我都能清楚地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我一下子把剧本扣在桌。真的太可怕了……最后打点我们学校的行话,就是考试的时候,我真的在被杀的那个瞬间在台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我躺在医院的床看着满天的星星。
脏手。我的手也是脏的吗?我不知道。没有泪水,只有颤抖。因为,你会恐惧。你会一直觉得自己的手是脏的。那双眼睛在看着你。就那么看着你。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但是始终没有勇气读他的剧本的原因。《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名字就让我感到恐惧。后来我还是偷偷看了,但是恐惧就没有那么强了,但是因为我有过当兵的历史,还是真的跟游击队一样在敌后游击作战的特战队员,我还是会感觉到恐惧。
这真的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要不你干脆拉光荣弹,或者是把手枪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但是你要是来不及呢?我们会怎么样呢?这个问题真的无法回答,你可以说豪言壮语,但是你不到那个分,你就不会知道。什么样子的训练,都比不实战。设身处地地想,在你离开特种部队那样的一个激情单纯的环境,你在社会被暴锤以后设身处地地想,作为士兵,他的价值是什么呢?是自杀吗?还是活着?自杀就是英雄吗?生存就是耻辱吗?人的价值是什么呢?
我真的没有答案。这也是个不宜展开的话题。因为,东西方民族在看待战俘问题的思想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区别的。我只能说,如果是我,我被俘的话,我就自杀。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就是为了我还在战斗的兄弟们。光荣弹、手枪的最后一颗子弹、匕首、咬舌头……我都干得出来。
因为,我不能出卖我的兄弟。在我刚刚接受这种训练的时候,我就是这个主意。现在也是,如果战争爆发的话。这就是小兵的命,该着了就是你,该不着就不是你。所以,别跟我扯什么英雄。
那么清理门户呢?你清理门户以后的手是什么呢?
脏手。我的手是脏的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谁能回答我呢?所以我几次想把电脑砸了,不敢写这个段落。但是我又不能不写。为了那双一直看着我的绝望的哀怨的眼睛。
我真正开枪打死的第一个人。
他的故事我是很久以后才陆续听说的,这个陆续的意思就是不是一个人在一个时间说的。都是传说了,甚至有不同的版本。这种事情,在狗头大队内部,那么多侦察大队下来的干部,你觉得能保密吗?谁不认识谁啊?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叫他是“他”。因为我不认识他,只能说我写的也是传说而已。加我又是写小说的,所以你们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
他,当年是一个热血青年,就是我们军区所在的省会城市高中毕业,市体校的。
当时南边刚刚开始互锤没几年,局势还是紧张,他毕业没考大学就报名参军了。他也有一个女,当时叫对象,了大学。但是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好,女经常到部队看他。他的身体素质好,侦察连当然是对他敞开大门的。然后组建军区侦察大队,他就报名,但是他所在的部队没有名额。当然是血,一封封地写啊,就是要前线啊!战士想前线,你觉得哪个首长认为是坏事?当然没多久就批准了啊,就分到了何大队的中队。
他头脑灵活,军事过硬,文化素质也高,何中队很喜欢他。他和狗头高中队是好兄弟这个是我没有想到的,当时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啊!然后就一直打仗,还立了个二等功。绝对的战斗英雄的材料,绝对的临危不惧,绝对的杀敌不留情面也绝对的真爷们。然后就是深入敌后的一次任务,这个事情就是比较巧了我觉得是演义的成分多点吗?我也不知道,就先写在下面?
夜,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亚热带丛林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世界。一小队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在林间穿行,知名和不知名的枝蔓抽打着他们年轻的躯体。他们的身挂满了冲锋枪、手枪、匕首、手雷当时我们侦察兵是用手雷的,专门为山地丛林研制的、电台、指北针等等你们都知道的劳什子,他们的眼神是果敢的,他们的喘息是粗重的,他们的脚步,却是轻盈的。
但是事情就是比较倒霉什么叫点背呢?先是40火手把自己的火箭弹给丢了,我一直纳闷怎么丢的呢?但是就是给丢了,你有屁办法呢?偶然因素就是偶然因素啊,这种神事真的是没有解释的。然后就是迷路一帮子最优秀的侦察兵就是迷路了。神了,都对着地图和指北针发蒙啊!没办法带队的何中队就说,妈拉个巴子走他狗日的!你只能走啊,你还能在山里呆着等天亮搜索队来吗?就走,摸索走其实事后证明还真的没有走错,但是当时那种气氛对大家的影响比较大,这个很重要。就走啊。
咣!金属撞击的声音。
都安静了,都不动了。夜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个时候没有单兵夜视仪配备单兵啊。但是他走在第一个,是尖兵,他知道怎么回事。
撞击,就是撞击。不是撞击了什么东西。是撞击了一个人。人的躯体。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都可以感觉对方的呼吸,但是谁都不敢动你什么都看不清啊怎么动啊?!都安静了,都知道出麻烦了,但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就谁都不敢动。
突然之间一道白光啊!附近不知道哪边的火箭炮部队发射了!全看清了。第一道白光就全看清楚了。
蒙着迷彩布的高低错落的钢盔,钢盔下面年轻的画着厚厚的黑色油彩的犹如原始部落战神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们中间摇曳的无线电天线……
土黄色的盔式帽,帽檐下同样年轻的黄色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
大概只有不到0.5秒的停顿,从他的喉咙里面迸发出来一声极其原始极其野蛮极其粗暴的:“杀”
然后就是小巧灵活锋利的侦察兵匕首划出一道白光。第二道火箭炮的白光起来的时候,对面那个年轻的生命的脖子已经喷出鲜血,在白光下面是那么的红……
对面的年轻的士兵也迸发出自己民族的原始的嘶吼。紧接着,就是小巧灵活锋利的侦察兵匕首和粗犷但是也是锋利的前苏联制造的突击匕首在空中飞舞,道道白光中血光四溅啊!两个民族最优秀最勇敢最慓悍的战士就那么用最野蛮的方式杀在了一起了!
没有时间拔枪,绝对没有时间因为真的太近了!在火箭炮阵地的射击的道道白光中,就这样嘶吼着杀啊!绝对的血腥绝对的野蛮绝对的残酷,就是在老美也绝对属于限制级别的画面。
但是,这是真实的。
很多很多年前,两个亚洲民族最优秀最勇敢最慓悍的战士,就是这样巧合地相遇了谁也不知道对方要走这条路,而且是现在走然后就这样用最原始的方式杀在了一起!
你可以听见杀声的嘶吼。你可以看见血光的飞溅。你当然还可以听见从不同民族的战士中间发出的惨叫。毫不犹豫就是杀啊!你怎么可能犹豫呢?
这就是战争啊!这就是敌后作战啊!这就是遭遇战啊!血染红了每一个人,也染红了他们的心很多年后,当我们的参谋长给我讲述当年的血战的时候老泪沧然而下,我听得是惊心动魄啊!换了你在现场你会怎么样?!你会那么嘶吼着最原始的“杀!”去用最原始的方式和另一个民族最优秀最慓悍最勇敢的战士厮杀吗?!你们以为战争就是你们在电脑前面说几句牢骚话风凉话吗?!是杀!就是一个字啊!杀!没有别的!小兵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啊!他们都是两个最不怕死的亚洲民族的最不怕死的战士啊!
这一通血杀哟!没有赢家,都是血杀,血人,血战。都是伤亡惨重啊!他杀红了眼睛,就是不断地嘶吼着杀!就是不断地在杀!战争,就是杀!
过瘾吗?!小兵们就是这么杀过来的!你敢来试试吗?!真的没有赢家。都是不怕死啊!都是杀啊!没有退缩的啊!
他被一个人抱住了,另一个人来就给他一刀啊!没有捅中要害,但是在肚子。他一梗脖子用钢盔撞击对方的脸!然后用自己的侦察匕首刺到抱住他的那个人胳膊,那个人惨叫一声松开了。他的肠子一下子从被粗犷的突击匕首割开的伤口流出来了他一把捂住,右手还是拿着侦察匕首杀啊!
都在杀啊!都在杀啊!全都在杀啊!死的就一声惨叫或者没有,没死的就杀!反正就是杀啊!战争就是这样啊!人是越来越少啊,真的是越来越少。何中队大喊撤!边杀边撤啊!他右手举着匕首左手捂着肠子边杀边撤啊!但是,他流出来的肠子被枝蔓挂住了,他没注意,还挥着刀后退一步。
“啊”
你们知道有多疼吗?我们的小兵有多疼吗?!他晕过去了。再醒来,你们就知道在哪里了。
他的故事没有完,我先休息一下。因为,真的太血腥了。我的眼睛里面,都是红色。喜欢吗?过瘾吗?!这就是我们的小兵!他们就是这么杀出来的!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这些小兵?!
你们记住了,战争就是一个字:
“杀!”
24、脏手(4)
真的是太血腥了。虽然我们当年的训练也有白刃战的练习,但是毕竟是拿橡皮匕首啊!我知道这个故事以后再看那些和何大队一起下来的一个中队的老前辈,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他们或者是笑着跟你说小庄你个小子看我干啥啊?或者是我们狙击教官那样就那么看你一眼不笑也不怒。或者就是狗头高中队根本就不答理我看他还是装酷这个孙子的本性就是如此你没有什么办法。或者就是跟我们何大队一样大黑脸喜怒无常全都挂在脸你们谁能看出来他们曾经经历过怎么样的一场血战?!真的是血战啊!我的寒意是从后脖颈子一直传递到全身的。太他妈的血腥了!当年我们的老前辈就真的是这么杀出来的啊!
真的是看不出来啊!你如果知道身边有很多从那场血战幸存的人,你会怎么看待他们?!我1岁的时候就是这么敬畏的看着他们的。甚至看狗头高中队的眼神都是带着敬畏的。我的妈妈啊!怎么杀出来的啊?!怎么活下来的啊?!
但是他们真的不跟我们说这个,除了参谋长喜欢照相没事也喜欢划拉几句诗什么的他还真出过一本诗集但是没有火好像是叫《迷彩兵俑》还是什么的我也记不清了,因为他也没好意思给我看,和我聊以前的事情比较多他给我讲的时候就老泪纵横啊,说小庄你个狗日的一定要记在心里,这场过去的战争已经被人遗忘了,你等到能写的一天你一定要写下来,我是不敢写啊!一写就心口疼啊!只能讲给你听啊!你给我记住了一定要写下来!一定要告诉人们我们当年是怎么杀出来的!告诉人们“他”当年是怎么杀出来,这样对他不公平啊!绝对的杀出一条血路啊!你知道有多少弟兄没有回来就那么被活活捅死或者砍死了吗?你没有见过你是不知道那个阵势啊!然后就是哭,就唱《送战》我的妈妈啊!我哪儿见过这个阵势啊!我也哭啊!我也唱啊!其实我心里也难受啊!因为经过这场血战幸存下来的其中一个勇士死在我的枪口下啊!那时候我刚刚1岁啊!我怎么能不哭怎么能不唱怎么能不为了我的前辈痛心疾首啊!相比很多前辈,何大队参谋长狙击教官包括狗头高中队他们真的都是幸运的。这就是命啊!该着你死了你就得死,该着你活下来你就活下来啊!但是他的命呢?他没有死在那场血战。死在我的枪口下面。我现在也在哭我算个鸟儿啊我怎么能对这样一个硬汉这样一个勇士这样一个侦察兵老前辈开枪啊?!我必须开枪赶紧结束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命!
我不能让他再次受辱。虽然他已经不是战士是个罪人,但是他毕竟是这么杀出来的啊!
他血战无数伤痕累累进了战俘营备受折磨难道要他再一次我们自己的法庭然后插个白牌子游街然后被押到刑场跪下来让他跪下来啊!这是个血战幸存的勇士啊,虽然他犯罪了,但是他毕竟曾经是勇士啊绝对不能啊!从哪个角度我觉得都不能!我觉悟不高,我觉得他犯了死罪无非是一死而已,还不如自己的小弟兄给他一个痛快的,何必再折腾他呢?
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啊!我不后悔开了那一枪。至今不后悔。我只是难受。真的,难受啊!你们知道难受这个词的含义吗?
他被搜索队发现然后就送进医院,治好了就关进战俘营就开始审问他。他还特别配合提供很多东西,然后战俘营的我们的哥们就不乐意了啊当时确实有很多战俘的,这个是真的,哪场战争没有战俘呢?都有很多来不及自杀的啊!他们身在战俘营但是绝对心向祖国,我至今也没有听说一个孬种这个我敢说狠话!都是我们朴实的干部战士啊!然后就收拾他,就臭揍他!他也不还手,就那么让人揍也不说什么几乎天天就被按到床开锤啊!这是对敌不是训练更不是你在军营弟兄们一句话不高兴互锤啊!真打啊!他就是不还手什么都不说。然后敌人的特工队就按照他提供的情报去袭击我们军区的侦察大队。就进了地雷阵,要不就是伏击圈子。损失惨重,绝对是有去无回。敌人回来就收拾他。他就是什么都不说了。任凭你怎么收拾啊!
先被战弟兄锤,又被敌人锤。这是个怎么样坚强的战士啊!你们不该尊敬他吗?!这一下子他在战俘营弟兄们中间的威望就去了,都知道他不仅不是孬种还是绝对有头脑有决心不怕死的好样的!就都服他,渐渐的他就成了除了干部以外的首脑人物了。
他就组织越狱回国。那一通黑夜的赤手空拳夺器械啊!好多侦察兵前辈都是杀红了眼啊其实,步兵还真的不一定被俘,最多的就是侦察兵,还有就是被特工队伏击的在路的干部真的就杀出去了啊!几百人就那么跑啊!
往祖国跑啊!一路杀啊!打啊!死啊!伤啊!但是没有一个退缩的。到了边界线就遇到搜索队来了。他就掩护弟兄们走,还有十几个弟兄跟他留下。能走的注意我说的是能走的!然后搜索队就来了,封锁了边界线,我们那边的兄弟部队真的是干着急啊!怎么办啊?!炮兵不敢打步兵不敢越界线啊就被包围了,最后子弹打光了,十几个弟兄就肉搏啊!
但是基本再次被俘了。你不能怪他们不坚决不自杀身体真的是太虚弱了,很快就被制服了。他又进去了。自然又是连轴暴锤。他从来没有屈服过,没有提供过一次情报。硬汉啊!当代就没有这样的硬汉了吗?他离我们很远吗?
不远啊!但是你们谁知道这个硬汉这个战士的故事呢?!大概半年以后交换战俘他就回来了。其实并没有难为这些人不是文革的时候了,国际战争就有战俘都是知道的,当然也不会把他们当英雄我说过东方国家都对被俘过的没有什么感觉,这是自然的事情和政治无关,是民族心理的问题。接着就是退伍,安置工作。他就到了那个厂子。他的女一直在等他,就结婚了。但是是真的受歧视啊!军队还真的没有难为他啊,他不是干部是战士到年限就退伍这没什么好说的啊歧视他的就是厂子里面的人,因为他的档案里面有“被俘”这两个字。
就这两个字,一个硬汉一个勇士一个战士的英名就葬送了。军队还是没有错啊?档案不是该写什么写什么吗?所以不要说那么多其他的。他只是在这个厂子,在这个城市倍受歧视。他的亲戚朋都歧视他,甚至他的父母都觉得有这个儿子不光彩。他连父母家都不敢回,怕看见母亲的泪水和父亲的叹息那个年代啊!你们能理解吗?
他只有爱情,只有他的女人。就那么孤独的在歧视中生活。她从来没有歧视他,依然爱他,无论他是英雄还是曾经的战俘。要我说就这么过也不错,我就对那些劳什子看的很淡。真的,你爱作我的哥们就作不爱我也不求着你,你爱正眼看我就正眼看我不看我我也不答理你我就是这个狗脾气,当时的我觉得有爱情就够了。
多幸福啊!还结婚了!我觉得换了我也乐意。但是什么叫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他们在一个厂子工作,一个是工人,一个是技术员。厂长这个狗日的一直对她垂涎三尺啊!这种狗日的王八蛋到处都有我说了也不犯规就是献殷勤啊就是想得手啊!各种诱惑都使出来了但是她就是爱他,这你能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一道命令就给他发到山里的一个分厂。然后他和她就牛郎织女了。她还是不答理这个狗日的王八蛋厂长。那就恼羞成怒了就来硬的了要不怎么说是王八蛋呢?!还来了4个,都是厂长的亲信因为一次来硬的,她曾经咬过厂长的耳朵虽然没咬下来但是绝对给这个王八蛋一点颜色看看了厂长就觉得极端不爽,一个叛徒的老婆还这么牛逼这怎么能爽呢?
恶梦就真的发生了。她就真的自杀了。她是他全部的世界啊!你们说,换了你,你会怎么办呢?你们说呢?!告?开玩笑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你等的及吗?!何况这个厂子的厂长还真的是个有级别的干部?!是那么容易的吗?他是什么身份啊?!一个被俘虏过的士兵?!
于是他就要报仇。以一个战士的手段报仇。对于这种侦察大队打过那样血仗的老兵来说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他的思维就是这样啊?你们能对他有什么要求呢?!他就是血里面杀出来的啊!虽然很久不见血,但是这种事情你们能指望他去找有关部门慢慢解决?!就偷枪偷炸药。和特工队搜索队相比,公安和厂矿的防范不是跟摆设一样吗?很容易就到手了。
就出事了……
然后,就是我那一枪。
这就是这个过去的小兵的故事。我说过了,这是小说,所以不用相信。我说过了,这是小说,所以不要考证那样世界就没有小说了。我要说的,就是你们凭什么歧视他?
真的,凭什么呢?这样一个硬汉,不值得你们尊重吗?卢梭有句名言“人变坏是环境逼的。”就是这样。当然,如果没有那个王八蛋厂长,当然不会搞成这样一个结局。但是,你让他在歧视中生活,你们觉得公平吗?他是经过怎么样一场血战的勇士啊?!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肠子都流出来还在喊杀啊,还在杀啊杀啊!谁知道呢?他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不为人知。
民族,整个民族都有责任。反思!真的,你们都敬佩我们的“东南亚第一勇士”,因为他自杀了。那是来得及自杀。但是他呢?他来不及自杀呢?
就不是勇士了吗?
为什么要强求他必须自杀呢?换句话说,家乡还有一个姑娘在那么等着他,为什么要他自杀呢?他就是不肯自杀我也觉得没有错啊?有什么错啊?
反思,你们只会说风凉话,只会说看看他是被俘过的是叛徒是王连举。
但是你们知道事实吗?!如果是叛徒是王连举,军队能放过他吗?!叛徒是死罪啊!军队能不处理吗?
歧视,就是因为这个民族的畸形心理。强求一种畸形的纯洁。说个你们容易懂的例子,我在大学时候有个法国哥们跟我不错,他是留学生,研究谢晋的电影。其中有一部叫《舞台姐妹》的,我不知道多少人看过,里面的姐姐嫁给了一个恶霸,妹妹就问你为什么嫁给这样一个人?姐姐就一闭眼眼泪就流下来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个法国哥们就不理解了,他是个对中国很有研究的中国话说的好的不行不行的好哥们。他就问我小庄我不懂啊?我问怎么不懂了?他问什么叫“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就解释就是发生了性关系。他就瞪大眼睛:“这就是他的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还一定要嫁给他?!”
我当时还想喷呢,想你小子毕竟是洋人不懂中国文化。但是随即我就明白了,当时就是一身冷汗啊!我操!我真的明白了根子不在别的,在这个民族自已为豪的民族文化的所谓某些传统里面的操蛋东西,还真的流传下来了。还真的一直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我真的明白了。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就是说我一旦和他发生了性关系就是不洁的女人了我不嫁给他就要被社会歧视但是那个法国哥们说的绝对正确,这叫什么事儿啊?!有什么大不了啊?!
现在这种情况好起来了,你想不好都不行社会进化很快婚前性行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告诉你们,这就是社会进步因为这真的不叫什么事儿。反过来,他曾经是战俘,不是你们歧视的理由。因为,这叫什么事儿啊?!被俘过就不是自己的退伍兵了吗?
你们干吗追求那种畸形的纯洁呢?就因为他没有拉光荣弹?!就因为他没有把手枪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就因为他被俘了还活着回来了?!你们就这么对待他歧视他?!公平吗?为什么呢?为什么什么事情你们都追求一个畸形的纯洁呢?
无论是女人,还是对士兵你们干吗都要求一种畸形的纯洁呢?女人有了婚前性关系就要自杀,就不能被你好好看待,就不值得你们珍惜?士兵曾经被俘过就要自杀,就不能被你们好好看待,就不值得你们尊敬?
公平吗?你们觉得,这个不是民族的劣根吗?不应该反思吗?不应该正视吗?不应该坦然接受吗?
我们该怎么对待“纯洁”这个概念?呵呵,要是有一个读者反思一下,我小庄也就不枉写这个脏手了。或者说,就是死也安心了。
25.飘着我的思念的你的梦(1)
还是要感谢她,我的远在大不列颠的迷彩蝴蝶别笑啊我知道你在笑啊,小样儿臭美什么,我小庄两句好话就美得屁颠屁颠的不像样子,亏你还是香门第哎呀呀写成情了,不合适不能在这儿写,我回头单独给你写不给这帮子鸟人看啊,让你自个儿臭美去啊,先说小说啊没有她,我不会这么快地进入下面的这个段落,其实我不说你们都知道是我生命中最难以忘记的那段时光我真的是不想写了,不骗你们。但是在电话里面她告诉我:“你要写啊,你要告诉人们,你的小影的故事不能让她就这样没有结果啊……”
呵呵,对于这样的女孩,你还能说些什么呢?除了写下去,我不能有别的。因为,我知道,你也在看。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当你走了以后,我才意识到,你不是小影的代替品,你就是你。
真的。呵呵,回头电话里面说。还说我的青春。
杀人对我的冲击其实不是那么大当时年轻啊,又在那么个铁血的环境里面,我知道特种部队就是和平年代也要执行这种非战争的行动见血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对于特勤队来说,是随时都有可能的。这种撤掉军衔臂章胸条去帮助地方公安收拾残局的事情真的干了不止一次,我也不想说我还杀过什么人,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是第一突击手,也就是突击小组的组长,还是副班长战斗骨干。喜欢怎么理解你们就怎么理解了,我觉得这都不重要了我说过这个小说不是猎奇,所以那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我就不写了,因为电影你们都可以看到,仅此而已。
大年初七的时候我被狗头高中队叫到了大队部。
何大队等大队常委都在屋里,还有两个校官大校我认识是军区某部的部长,主管我们狗头大队,经常来我们大队,演习也在一起,校我不认识,也是黑黑的但是没有何大队黑,一看也是野战部队的,但是杀气没有那么浓,我要不客气地说就是乡土气息更浓烈这一点我想军人朋不会介意,事实就是事实,我对农村出身的干部战士都是非常有感情的。
我就敬礼喊报告。就让我进去了。我就再敬礼:“何大队好!某部长好!……首长好!”
那个校就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干吗的何许人也。何大队就说:“这就是小庄。”
校再点点头,就看看我拉倒了,没别的话。接着某部长就问我最近忙什么呢,我就回答过年战备什么都没干,还有什么给家里打电话没有之类的淡话特种部队由于和高层司令部机关接触比较多,所以跟军区主管部门的主官都比较熟悉,优秀的干部和战士都是记在小本子的,实际这一级别的首长往往都很和蔼,不像大队里面的干部,我想也是“隔辈亲”的道理,在机关坐久了见着小兵就高兴。
那个校就问何大队:“还能不能抽个干部给我?”
何大队就说:“小庄不错,可以当干部使。”
那个校就说:“还是给我个干部。”
何大队就打哈哈:“我们过年战备年后就是某次演习抽不出人了,高中队都不愿意给你,你点名要,我没法子说实话小庄我都不舍得给你。”
我就知道有什么任务要抽调我们的人了。我就打量这个校,实在看不出他是军队什么强力机构的负责人。我就合计这是干什么的啊?还这么大谱子啊?你爱要我不要我!拉倒!我就敬礼:“某部长!何大队!政委!高中队!首长!我回去了!班里还有事情。”
我就转身。
“回来!”何大队就说话。我就转身立正:“是!”
何大队:“一点礼貌都不讲!你小子现在不得了啊?!”
我就站直:“是!”
“是个屁啊是!”何大队就说,“回头我再收拾你!先回去!”
我就敬了一圈子礼转身要走。
“小庄。”
我就转身:“是!”
我一看是那个校叫我。
“首长?有事吗?”
我绝对的不卑不亢,真的是你爱要不要!
“看来你还真是有点子本事啊!”校就笑,“敢在某部长和你们大队常委跟前这么鸟,不是一般的本事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首长过奖!”我就说,“我没本事,是首长们爱护!”
校就笑:“好啊!你就是说你们何大队带兵不严了,啊?”他就笑了。你笑个蛋子啊笑!我心里暗想,但是嘴不说,还那么站着。
“这个小子我要了!”校站起身,戴帽子,跟何大队握手。你要我?!我还不去呢!我心里就想。
“下午就让老高过去,还有这小子!”
校就一指我。何大队就打哈哈:“让你笑话了啊!这小子就是个蒙古牛!素质没的说就是不懂事!妈拉个巴子的,出去!先给我跑个10000米!然后再回来向我报告!我再换个法子收拾你!”
“是!”我敬礼,转身就要走,想起什么就回头:“报告!”
“讲!”何大队一板脸。
“现在过年战备,特勤队都是一级战备,年后就是演习!我离不开!”我就说。何大队倒吸一口冷气:“不得了啊你啊?!你个小兵也敢在这儿跟我讲条件?!”我知道他生气了,但是罚我我不怕,只要不去就行我这么一说,傻子都知道我不想去。
何大队指着我的鼻子:“去!原木!自己给我搬到楼前面来!收拾不了你了我?!”
“是!”我敬礼苦算个蛋子啊?!心里不痛快是真不痛快!
校就笑了,他当然不是傻子:“好了!不去就算了,我也不能勉强啊!老何,你还是给我选个干部!这回去某国维和关系重大啊!安全是第一位的啊,别看你只能派俩人给我,但是就等着你们起作用了!”
我操!我脑子一激灵!维和?!去某国?!小影!小影啊!小影也在某国啊!我就傻眼了,我操!我干了点子什么破事啊!现在想起来,何大队挑我去最重要的目的绝对不是因为他知道小影也在某国维和部队,是要刻意让我见见真正的战区磨练一下我,说真话还是培养我,虽然我现在写这个的时候很惭愧但是我现在是知道他当时是为什么这么做的还有一个原因自然也是小影也在。
我真的蒙了这怎么办啊?!把人家得罪到死了啊?!我傻站在那儿。
“你还站着干什么?!”何大队就说,“我一看你就来气!赶紧自己玩原木去!”我还不走。都看我。
“妈拉个巴子的?!”何大队这回是真的怒了,我也真的是太过分了,太不给他脸了“反了你了?!啊?!”
说着就要骂人了。我就敬礼,非常标准的敬礼。我就恳求,非常认真的恳求。“首长!我去!”
当然是都傻了,几个校级军官不知道我这个小兵是玩什么。校一笑:“回头再说,你先走。”
得!我就知道他来脾气了,不想要我了。完了完了!我心里就凉了。这下子怎么办啊?!
“滚!赶紧滚!”何大队就轰我。
狗头高中队赶紧推我出去:“去!赶紧去搬原木去!”
我给推出去了。门关了。我站在门口,真的是欲哭无泪啊!小影啊!我真的和你是失之交臂啊!
26.飘着我的思念的你的梦(2)
又是电话的倾诉我不知道中国电信和大不列颠电信到底挣了多少银子,但是,我知道什么比银子重要。在电话的另一端,是我的迷彩蝴蝶。渐渐的,我的心平静了。
我不能不平静,因为她在抚慰我年轻的剧烈跳动的心。
我不得不平静,因为她在心疼我年轻的易于感伤的心。
渐渐的,我的心平静了。我开始写字,我知道,她会一直看下去。我还知道,她会生气,因为我没有休息。但是,我已经顾不这些了。因为我知道,我欠了谁的。我应该还给谁。于是我就开始继续自己的小说,继续自己的青春,继续自己的回忆。
哪怕像白天鹅歌尽而亡。因为,我的生命再一次不属于我。属于那些黝黑的消瘦的朴实的憨厚的脸。属于那些白皙的漂亮的调皮的可爱的脸。属于我的姐妹弟兄,属于我们的青春岁月,属于我们的迷彩色的往昔。我不得不写,不能不写。继续写,因为我的生命属于我应该纪念或者怀念的那些平凡的生命。
在我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刀,一把迷彩色帆布鞘的刀,一把黑色刀刃开口锋利的粗壮的匕首面有一个白色类似的产品标志,鹰语的白色商标“西班牙制造”等小字。这些都是可以一擦就掉的,但是我当年就没有舍得擦掉,是个难得的纪念,后来就更没有擦掉,因为我不想再看见。
黑色的刀身沉甸甸犹如我的特战青春。
白色的刃口冷冰冰犹如我的往昔心痛。
这把刀凝聚了我一段重要的往事。
其实我还是漏掉了自己的一点子往事没有写,就是我第一次出国参加特种兵训练营的事情。在那里我接触了许多洋人特种兵哥们,当然有一个从陌生甚至敌视到熟悉到称兄道弟到过命交情的过程虽然我们是兄弟是过命的兄弟,但是心里都知道自己是军人,兄弟归兄弟,如果彼此发生战争我们就是敌人,先杀再说别的,顶多杀了你给你保存好尸体和遗物对于特种部队这个可能性都很少,逢到中国的清明节或者国外的复活节还是什么节我也不懂,所以不要在这个问题跟我矫情去纪念一下子你,再黯然伤怀很多很多年。
仅此而已。
后来他们很多人还和我再次接触过,当然也是在国外那种特定的环境。
我们也是兄弟,不同国家军队的军人也可以是兄弟。
虽然都知道战争如果爆发我们就会第一批战场,都是快速反应部队的尖刀部队中的尖子,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我们会厮杀,因为我们是军人。
但是不耽误我们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做兄弟当然是侃山的时候都自己心里明白有个限度的,都是军人都有纪律互相也不勉强,能进了这种训练营的就是真正的军人不是职业特务,所以都不会多问,但是还是兄弟因为我们都有故乡都有亲人都有情人或者都有爱人,都是年轻人都是爽直的军人也都是鸟得不行不行的特种兵,所以我们不会为了那种蛋子事情互相叫劲,只是兄弟之间的谊和交情。
军人的世界,军人的心情,就是这么复杂和微妙。呵呵,你们知道什么是军人吗?穿个军装就以为是机器了?呵呵,当然不是,军人,也是人,都有自己的生命的。洋人特种兵哥们也是人,他们也是鸟人。我们都得到这把刀,所以我会一直留着。
因为,这也是我的兄弟的回忆。
值得一生纪念的回忆。
那些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哈哈乐着的脸。
那些和我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当然是偷喝的,还是从军官食堂偷的,也是一次我们自己的特战渗透行动,我们的行话叫“湿活儿”,呵呵,什么意思你们自己理解,还有“干活儿”这个词,就是见血一起打牌一起骂娘一起和那帮子狗日的训练军官士官叫板的幽默的诙谐的脸。
那些第一个学会的汉字就是“鸟”第一个学会的词组就是“鸟人”第一个学会的短句就是“不行不行的”说得乱七八糟还说得挺美的脸。
那些第一次跟我见面就装酷最后都哭得跟孙子一样的真诚的脸。
那些在帐篷里面合着黑人哥们在铁皮罐头盒子制作的打击乐摇摆自己身躯的欢乐的脸。……
都一幕一幕随着这把刀从鞘子中抽出而再次浮现眼前。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我的洋人特种兵哥们。我们在分手的时候真的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都是哭得不行不行的,就怕以后命不好真的在战场再见面当然见面也是杀,这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但是兄弟还是兄弟我们还是哭。
后来,他们中的一些脸我又再次见面了。呵呵,我其实特别想写这段故事,因为我真的很怀念那段岁月。但是由于涉密的问题我可能不能写这段往事了,我想喜欢我的小说的朋也不会介意。我还是继续讲完这个故事,虽然有些间断的地方但是,我想大家会理解小庄的,小庄太累太累了,需要担心的事情和问题也太多太多了,毕竟特种部队不是个省心的地方,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保密这根弦子。
我从大队部出来以后就毛了,真的毛了,不知道怎么办好这叫什么破事儿啊?!自己那点子鸟气还真给自己找来麻烦了!得,人家不愿意要了怎么办?小影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该怎么恨我啊?!谁恨我都成,我小庄就是这个鸟性格,但是我就是不能让小影心里不痛快!我就一边搬原木一边想啊想啊,也没有想出个好法子来。但是心里是真着急啊!你们不知道我当时的后悔啊!怎么办啊怎么跟人家解释怎么跟人家道歉怎么跟人家作工作啊?
你们以为在部队混个校是吹的?老兵油子了能没有自己的脾气吗?不爆发是涵养是修行不是谁都跟何大队似的啊,他这样的干部少啊!但是心里绝对不是没有数啊!我个小等兵跟人家扯蛋人家看不出来啊?!都不愿意给自己添堵,谁都是这样。原木搬到办公楼前面快一个小时了。我远远就看见一分队长跑步进去,我知道何大队又叫他了。这个人是职业军官,他要放过这个机会那就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且我知道这个人的素质,真的不是吹的啊!军区的好几项纪录都是他的啊,还是个神人在狗头大队当干部还在某学院是在职研究生,你们觉得是不是神人?信不信由你们,但是这种神人不敢说多,确实是有的还说我跟那儿吭哧吭哧搬原木。
我搬啊搬啊眼神就跟楼门口溜达啊。结果一分队长那小子真的出来了,还跟着那帮子校官我心里一凉啊,完了完了!真的一凉啊!我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被看中了。然后他们就敬礼握手再车。车要走了啊!
我把原木一丢拔腿就跑!我管他三七二十一,谁爱说我什么说什么!我小庄当时就是拔腿就跑啊!何大队他们就看我。何大队就喊:“妈拉个巴子的你跑个什么啊?!”
我不管,就是跑!车在部队院里都是限速的,所以他们开得很慢,而我跑得很快当然就追了,还当然就拦住了啊!我就那么往路中间一站就不动了。某部长先下来了:“小庄?你干什么啊?”
我就不说话。何大队他们就过来了。狗头高中队来就要锤我。某部长就说:“让他把话说了啊,他肯定是有话啊?”
那个校也下来了,他也有点惊了。我就看他,不说话。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看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某部长叫你说你就说!”何大队就说,“赶紧说!完了给我把那个原木给我玩方了再说别的!”
某部长也不是简单人物,主管特种部队的能是一般人吗?所以何大队也跟他是兄弟。某部长就说:“小庄,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立正,敬礼给那个校:“首长!是我不懂事,我要求参加您的任务!您要怪我埋怨我就收拾我,我眉头都不皱一下!怎么收拾我都成,就是让我去!我不怕苦!我敢吃苦!我不怕死!我敢去死!”
绝对的请战誓言绝对的掷地有声啊!
都沉默。
都看我。
校就看我:“你敢吃苦敢去死就行了吗?你知道这是什么任务吗?这是关系到国家尊严和军队尊严的国际大事!都是外交场合!外交场合无小事!你这么意气用事,闯了祸谁给你擦屁股?”
“报告首长!”我就恳切地说,“我去过外国!我跟外军接触过,我不会意气用事!我不会给祖国和军队丢脸!请您相信我!”
校有点意外。某部长就说:“他是去过,去年的时候,某国特种兵训练营邀请我们派学员参加集训总部把任务下到我们军区,最后派他去的。表现还不错,拿了几个不错的名次训练营的教官对他评价也不低。”
校就看何大队,笑:“看来还真是个人物啊老何在他身花的心思不小啊?”
何大队就打哈哈:“他是狗屎一摊,扶不起来的玩意赶紧滚蛋,给我搬原木去!”
我就不走。校仔细看我:“多大了?”
“1。”
校再问:“为什么开始不想跟我走?”
“我觉得你看不我。”
“呵呵,”校又笑,“小伙子脾气还真的不小啊后来为什么又想去了?”
我没有说话,不好意思说。校看着我笑:“说别跟我说那种为国争光的扯淡子话,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我看何大队。何大队就一瞪眼:“你看我干啥玩意啊?!还不赶紧说!”
我还是不好意思说。何大队就急了:“说啊!有什么说什么!”
我看着何大队,又看校:“我说了。”
校看着我。
“我对象在那儿。”
校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
“她是军区总院外科的护士,叫小影,自愿报名去的。”
校仔细地看我:“她多大了?”
“20……还差俩月。”
校看着我,又看看何大队:“你知道?”
何大队点头:“知道……我不是照顾他这个啊,你要明白啊!”
“我没有说这个,我知道你老何不是这种人。”校就笑,“你敢给我推荐等兵,就证明他不是善碴子我不要他,也是因为确实不善。”
“首长!”我恳切地说,“我改!我一定听您的话!您指到哪儿我打到哪儿!”
校就笑:“这回老实了啊?不是那么鸟了啊?”
我不好意思说话,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了。
“下午去我那儿报到。”他就说,“别的到时候再说了。”
何大队就笑:“还是换人,那个干部也不错他小子这个德性我还真怕给你惹麻烦啊!”
校看我,“我就要他手底下有这样的兵,我就不敢怠慢,有压力工作才能一刻也不放松。敢抗命的兵不是好兵,但是敢为了对象战场的,就是好兵,因为他敢为了对象死我就要他!”
某部长就笑:“还不谢谢你的程大队长?”
我还傻着,敬礼:“谢谢程大队!”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大队长呢!
“我姓程,是这次赴某国维和的工程兵大队长。”校就说。我靠!改工兵了?!但是当时我就没有那个观念了,其实现在是真的没有,但是当时年轻啊,确实觉得特种兵战士就是牛啊当时就是告诉我,他是炊爷大队长我也照去不误!
他和某部长车了。车走了我还傻站着。何大队就看我:“你啊你个蒙古牛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我就嬉皮笑脸:“何大队……”
“笑个屁啊笑!”何大队一瞪眼,“去!玩原木去!给我玩到中午开饭以前!吃完饭就给我滚蛋!你回来我再接着收拾你!”
“是”我极其标准极其认真地敬礼。狗头高中队还是那么装酷地一笑。但是我当时顾不得了,我就是心里美啊!乖乖啊!见着小影了啊!就是让我给狗头高中队伺候起居洗漱打洗脚水我也愿意啊!因为我见着小影了啊!乖乖啊!当时是真的美得不得了啊!这也太美了我至今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只记得自己喊着号子搬原木。来回搬,汗水湿透了衣服。但是我的脸都是美得不行不行的笑容。来往的干部和兵们都看我,觉得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那原木自个儿玩那么好玩啊?
但是我还是美,真美啊!我见着小影了啊!我的乖乖啊!小影啊!马就见着了啊!换了你,你能不美吗?!
我1岁的时候,就因为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玩一午的原木,可以准备奔赴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战场。为什么争光之类的口号和我无关,我当时1岁觉悟没有那么高。
什么是1岁?这就是我的1岁。一个小兵的1岁。爱情胜于一切的1岁。你1岁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27.18岁,爱的远征(1)
呵呵,终于到了这段故事了。我还是在不断地打电话,获得信心和勇气。她让我睡觉,说了很多很多次我确实想睡,但是躺在床几个小时就根本睡不着。这种事情压在心里面,你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换了你,你睡得着吗?
我辗转反侧,还是打开了电脑。我在照片看见1岁时候的模样,这是我们出国以前。呵呵,小庄,没有想到你当年还能挺成这么个鸟样子。我在你的脸看见了什么?
憧憬?激动?神圣?还是什么别的?呵呵,其实你什么都没有,你有那么伟大吗?你不是什么中国士兵的楷模,你就是你,一个平凡的小兵。我在你脸,看到的是思念,和爱情的幸福。因为你要见到她了,见到你牵肠挂肚的小影。你能不幸福吗?
我那天中午就跟狗头高中队拿着自己的背囊什么的到工程兵大队报到了。说是大队,其实我的印象中应该是个加强营的编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没有正团级别单位那么多人。一进去当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车蓝色贝雷帽,这个比较扎眼。然后就是看见工程兵弟兄们在训练,工程兵的那点子把式我至今不懂,因为我也不是挑来作工程兵的啊?
我们就到了大队部。狗头高中队就是大队的警通连长了,我是警卫班的一班长其余的弟兄还都是原来工程兵部队抽调的警卫战士。关于维和我是有点子话说的,维和不是战争行动,所以一般打仗的野战部队不会去维和的,都是后勤保障部队比较多。所以,整个工程兵大队,真正是特种兵这种作战单位出身的,就我和狗头高中队俩人有的朋可能会问,为什么不抽调整建制的特种部队分队呢?呵呵,那就是外行话了,维和不是打仗,你派特种部队去干什么?此是其一;其二,有个谁主谁副的问题,你们特种部队来这么多人,好,你维和,你修桥开路,我们歇着了这是个很正常的心理,不是争功,是部队的荣誉感问题。外军还是会派一些作战单位的,担任维和部队的作战单位兵力。我在后面慢慢说,呵呵,当然是虚实结合了,当然是给你看个意思看个感觉,就给你讲讲人物讲讲故事了别的你还想知道什么啊?我傻子吗?呵呵。那些洋人特种兵哥们有一些就在那里面,我在以后说。
我们就开始学习文件学习精神学习原则学习政策。其实规矩真的是多得不可胜数,绝对枯燥得要死绝对难背得要死,我在这里写也没什么意思?和小说有关系的我在后面结合故事讲好吗?但是部队就是部队,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就背会个差不多了没有用多长时间,他们集训的时间长,我们是差不多快走的时候才来的。然后就是一些部队内部的事情了,我也就不说了。总部的首长和军区的领导都是来过的,讲话你们也想得出来我也就不写了?为了祖国为了军队,你们想也想得出来的。其实准备过程就是这样,枯燥紧张简单乏味。
我和狗头高中队的任务,说白了就是安全顾问之类的角色了。就是负责营区的安全设施安全检查等等,我等出去以后再简单介绍一下。实际工程兵大队都是高职低带的狗头高中队虽然是少校但是做个连长还真的不委屈他,呵呵,其余的你们就自己想。想的对想不对不关我鸟事了。
我还是很激动,因为日历每撕下一天,我就距离小影近一天。我天天都在这种幸福来临的激动和等待重逢的煎熬中渡过我知道她不会知道我来,但是我知道她见了我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我知道,她在天天想我。因为我也在天天想她。
相爱就是这样的。不用什么电话,甚至不用写信。你想着她他,她他就会知道。
28.18岁,爱的远征(2)
虽然我并不想写成科普文章,但是关于一些最基本的常识我不得不进行一下普及因为这些都是和我的小说有很大关系的,也是纠正一下在很多朋当中的一些错觉什么是维和部队?什么是维和行动?我不得不作自己最不愿意作的事情,但是我尽量把这些事情写得生动一点好了。这些基本的常识你不整清楚,是没法子看我的小说的,以后绝对是一大堆的问题。
这一小节的基本概念的解释,就是我的小说的基础,有了问题,你就回头找一下好吗?我不会那么弱智给你们丢下话柄的,毕竟这些常识和规定,我记得很清楚。女性读者也不要介意好吗?因为你不看明白了,是无法进行下面的小说读解的注意,是“读解”,不是阅读我的小说不是暑假大片或者007,是需要动些脑子的不是说我的语言不通俗,那是不会的,是这些你必须知道,不然真的没有法子看了。
我先想想怎么说。该怎么说呢?我真的有点子难办了,因为都是术语和专业名词必须耐着性子去看的,我希望大家仔细看,以便于今后的小说阅读因为在故事中间是真的穿插不进去的。关于维和部队的劳什子其实别的我也不懂得,因为我后来是恨不得全忘记的当年我还不过是一个小兵,我能知道的也就是自己这个层面该知道的。我们当时参加的N部队的简称是NF好像汉语翻译成“联合国预防部队”,英语的全称我忘记了,或者说不愿意再记起来,N可能还有其他不同种类名称的部队,我就不是很了解了我说过了我不是军迷,只是作自己份内的事情而已。
我先大致介绍一下我们派去国家的简况。肯定很枯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仔细一点看很多故事的线索其实真的就在这里面的,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有什么法子可以给你们糅合到故事里面去。枯燥吗?我也真的没有办法,当年我们小兵就是这么背过来的,你们的文化程度比很多士兵要高得多了,应该更容易理解了。当然,是架空过的虚实结合的架子了。也就是说,不是可以拿来在地图或者史料找到的,为什么还用我告诉你们吗?听好了,当年我就是这么背的。
东南亚某国,面积约某千平方公里,人口200万,为不同教派和民族混居的岛国。15年前,要求独立的某族与政府军爆发内战。分裂武装“某族独立军”控制了全国四分之一的土地。2个月前,双方在联合国斡旋下签订临时停火协议,双方目前还在联合国斡旋下继续政治谈判,根据情况判断,有望达成全面和解协议。
联合国大会同意设立联合国预防部队NF赴该国,监督临时停火协议的执行情况和分发人道主义救援物资。请注意:本次行动的任务是监督停火和分发人道主义救援物资,双方达成和解协议以后即可撤离,或由联合国民事机构取代,因此不需要同时设立民事机构。
联合国预防部队NF,作为一种临时安排,目的是监控某国交战区的停火,在该国首都的港口和机场为联合国人员、设备和用品提供保护和安全,并从那里将人道主义救援物资护送到该国的2个分发中心首都附近和某族独立军控制区各1个。
NF军事人员总数为两千不到,包括部队千把人枪、军事观察员百余。除了军事观察员以外,联预部队的军事部分主要包含三个机械化步兵营一个北欧混合营、一个印度营、一支澳大利亚陆军特遣队,中国派遣一个工程兵大队和一个野战医疗队提供支援,其他国家派遣少数参谋人员和后勤支援人员大概百余人的样子。联预部队由200左右的国际和当地文职工作人员提供支援。国际文职和军事人员来自50个不同国家。
其次,NF部队的作战条令和奖章授予
呵呵,维和不是你们想象那么简单的。作战条令,尤其是历史长的维和行动的作战条令,是厚厚一大本,它在维和行动中的地位至高无。那都是多少代维和军人用智慧、汗水甚至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当然,其中也有少数偷奸耍滑之徒为了在维和行动的历史留下一点自己的印记,凭借自己当时在维和行动中的地位硬塞进去的废话,不过那总归是少数那就不点名了,这个话我是说不出的,是总部跟着来的翻译和我闲聊时候胡砍的,不是什么权威的发言啊,请你们注意。
NF作战条令,我这个层次的士兵可以知道的,我现在还记得住的,大概就这么几条了:
1、NF人员禁止单独进入维和区。
2、NF人员离开营区进入维和区必须穿防弹背心,携带防弹头盔、信号弹和无线电通信工具。
3、NF人员离开营区进入维和区,无论是徒步还是乘车,都必须按NF电台通联程序建立电台通联,接受总部作战处或各营作战处调度。
4、NF各营人员离开营区进入维和区,必须随身携带武器。
5、NF的武器使用原则:必须在本人或N人员遇到直接生命危险时,才能使用随身武器进行自卫;使用阵地内机枪必须得到所在营营长批准。使用车载机枪、迫击炮、反坦克火器,必须得到NF司令批准。行使自卫权的程度到足以制止对方进行进一步侵害为止,不得过度;如果针对N人员的侵害行动停止,N人员的自卫权随之自动中止。
这也就是说,当年我小庄如果留在工程兵大队的营区或进入任何一个N阵地,都可以按自己的意愿随意走动。一旦离开营门,就必须是两个人以,携带自卫武器。而且必须穿统一配发的蓝色防弹背心防弹能力II级,携带有蓝色帽罩的防弹头盔只在遭到直接射击的时候才需要戴和面提到的那些零碎。不仅NF的武器使用规定非常严格,即使情况紧急NF下放了自卫权限而且只限轻武器,参加NF部队的各**人还要受本国维和条令的约束。有的国家对还击的规定是对方先开枪,有的规定是对方先向自己开枪,而有的国家的规定在我看来确实苛刻得很譬如芬兰的规定是必须对方首先开枪而且造成了本方人员伤亡。真正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就是这个样子的,绝对的是不敢主动手的,常常是挨打了还不敢放手还击的。呵呵,所以维和部队这种鸟地方应该是绝对没有什么重型装备的,就是有几杆子破枪几个鸟人而已几辆破轻装甲步兵战车也不敢随便用。
“蓝盔”不是那么容易戴的,一忍再忍是绝对的原则。我前一段在网随便忽悠,居然见到有人叫嚣要派重装甲部队参与维和,不能让咱们的士兵挨打了白挨打我告诉你,只要你参加联合国维和行动,就是打了你白打,你一点脾气都不会有的,当时你没有还击,没有打中袭击你的人,那这件事就真的算了。
N部队,就是这个样子的。动武力,你以为那么容易啊?动轻机枪就要N部队的营长批准,动重机枪就要N总部的司令长官批准!呵呵,科索沃和索马里哪里是维和啊?那就是开锤啊!维和的含义是什么?
你们自己琢磨去。戴个蓝色贝雷帽真的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威风吗?呵呵,说不好听点,真的是挨打了白挨打的料。事实就是这样,全世界所有参加维和行动的部队遵守的都是这个原则。我也是只有自己去了才知道哦,原来真的是打了白打啊?!这和我在特种部队学的那一套子先发制人来就弄死你是真的不一样的。
所以不要抱怨维和出现的任何牺牲,因为,他们真的是为了世界和平牺牲的,他们的国家都没有责任,这就是联合国成员国的义务,谁是维和部队的成员都要先签署那个“生死状”就是这个道理很多情况下,是白挨打的。
所以,全世界参加维和行动的观察员和小兵就是这么不容易的。我还告诉你们,这还只是我这个小兵要背会的。观察员老哥和军官老哥呢?你们自己想去,该有多复杂多厚了。
呵呵,维和,真的是看去那么风光吗?每次我在电视新闻里面看到蓝盔士兵,总会想起自己背过的这些东西,总会想起发生在自己身的故事。所以,我告诉你们,全世界的小兵,都是吃苦的命。
请注意我开始写的话,虽然枯燥,请看得仔细点。否则这个小说你就真的是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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