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北京大案-卖官鬻爵,变本加厉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客观地说,马德是一个有着3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在领导岗位上工作了20多年,为党的事业和人民的利益而努力工作过。可马德的变质,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一些官场痼疾的影响和世界观的改变。他本应正直的心,随着权势的增长在不断地扭曲和腐烂。

    当马德的思想开始滑坡时,“苍蝇”也就叮上了他这个“有缝的鸡蛋”。也就因为“拿了人家的手短”,他便千方百计地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行贿者提供更多的方便。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马德的买官卖官的始俑者,就是从与三个行贿者的交往中开始的。

    除马德的干儿子申佰臣之外,马德的堕落是从10万元“红包”开始的。

    随着马德对自身要求的放松,一些穿针引线的掮客出现了。在马德的起诉书中,牡丹江制药厂厂长苗胜国是最早向马德行贿的人。早在1992年11月至1996年11月,马德担任牡丹江市副市长期间,苗胜国就曾因牡丹江制药厂向银行贷款,以及向黑龙江省粮食局借生产原料等事项,得到了马德的特殊帮助,由此和马德建立了非同一般的关系。由于这种关系,苗胜国渐渐地从一个行贿者转变成一个“中介人”。

    1998年春节前,苗胜国从牡丹江赶到绥化,一是给马德全家拜年,二是送上了10万元答谢金,感谢马德在牡丹江期间对制药厂的帮助。但是,一个坚决不收,一个坚决要给,两个昔日的朋友僵持在马德家的客厅里。

    马德左右为难时,他的妻子田雅芝从里屋走出来解了围:“我看,你老马收下吧!要不,苗老弟的面子往哪搁?”

    说完,田雅芝从苗胜国手里接过这一大信封。随后,马德和苗胜国重新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苗胜国就起身离开了马家。

    送走了苗胜国,马德十分生气地说:“咱们不能收人家的钱!这样做,那是犯错误的!”

    田雅芝手一挥,说:“你别一本正经啦!当官不打送礼的。人家不是行贿,他是答谢你的,不是行贿!”

    田雅芝说完,就将信封里的人民币,一叠、一叠地码好,一数竟是10万元人民币!

    10万元,对于当时的马德来说,确实是一个大数字。马德的头皮不时地一阵阵发麻,他嘴里不停地叨念着:“10万哪!”

    这10万元让马德在惊悸中度过了很长时间里。马德明白,这10万元不是花花绿绿的纸片,而是一张张送自己下地狱的催命符!是一副冰凉铮亮的手铐!

    田雅芝见丈夫心有余悸,给马德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这10万元你我先不动它,存到银行里去。观察几个月,或者半年。这期间,如果没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就真正归到咱们手里。如果有什么风浪,干脆就物归原主。你看怎么样?”

    马德一听是个好主意,他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足足提防了半年之多。当然,这半年多周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从这以后,他的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

    时间到了1998年末,哈尔滨市某集团董事长肖某,准备在绥化地区筹办种羊场。肖某为了得到马德的关照,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牡丹江市的苗胜国,苗胜国让肖某准备了30万元。之后,苗胜国和肖某来到绥化市找到了马德。很快,马德带着他们来到青冈县,找到了这个县的领导,肖某的草原羊场也就顺利地开张了。

    种羊场开张之后,肖某又想将自己的企业申报成全省的“龙头企业”,其目的就是在贷款、税收等方面享受国家的优惠待遇。于是,肖某再次又找到了苗胜国,求其再为他帮忙。这一次他凑足了60万元,然后按照田雅芝提供的一个储蓄账号汇了过去。

    从那以后,马德试探性地分别以不等的额度,收受了三次礼金,周围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由此,马德的胆子由猫变成了老虎。

    马德大彻大悟后,开始付诸于行动。其中最方便得手的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开始批发“顶戴花翎”。马德的卖官可谓极具特色,那就是丈夫卖官,妻子收钱。

    为了把握起见,马德先从小官小职上“小试牛刀”。获得成功后,马德开始批发“顶戴花翎”。之后,在绥化市的部、委、办、局里,在绥化市各县、区里,一些知情人渐渐地知道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找马德批发“顶戴花翎”,必须送礼!

    2000年绥化地区“撤地建市”。马德顺利升任首任绥化市市委书记,这样,整个绥化市人事权力就牢牢地掌控在马德手里。据当地政府人士称,在人事任免、推荐过程中,名义上需要通过市委常委会,但往往就是马德一锤定音。在绥化,任何重要位置的变动都要经过马德拍板同意,就在这些过程中,马德将权钱转化的效用发挥到了极限。据此前纪检部门的通报,马德受贿礼金物品折合人民币2385万元。有人统计,马德任市委书记期间,平均每个月受贿108万元,每天受贿3.56万元人民币。

    在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发出的中纪通[2003]2号《通报》中指出,马德的所作所为是典型的吏治腐败,带坏了班子,影响了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贯彻执行,损害了党的领导干部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败坏了党风政风和社会风气,加剧了当地不正之风的滋生蔓延,致使送礼行贿、买官之风愈演愈烈,造成了极坏的政治影响,严重地挫伤了广大干部群众搞改革、干事业、求发展的积极性。

    马德刚开始批发“顶戴花翎”时,与妻子采取的办法是,先设饵、再甩竿、后钓鱼。也就是说,对绥化市各部、办、委、局和绥化市各(市)县一、二把手空缺的位子,按兵不动。用那明晃晃的“宝座”,吸引了不少竞争者。按马德的说法,那就是“吊胃口”。

    绥化市下属的明水县是全国的著名贫困县。该县的县委书记空缺,按正常的组织规程,明水县县长吕岱,应顺其自然地坐上“县委书记”的宝座。可谁知道,一直主持工作的吕岱,迟迟不提不任。

    整整一年过去了,寝食不安、食不甘味吕岱突然大梦初醒,他紧锣密鼓地筹备了钱款,分三次交给马德14万元。之后,聪颖过人的吕岱又送给马德一套别墅,将娇嫩欲滴的两个美女放在别墅中,供马德享用。直到2000年11月,吕岱才正式当上了明水县的县委书记。

    2000年年初,马德偕妻子田雅芝来到海伦市视察工作。整个接待、陪同的是时任该市副书记王某。如此近距离接触马德,王某很快就从田雅芝那儿,弄到了马德的有关信息。

    随后,王某就将自己存在银行里的几十万元存款全都提出来。2000年7月,王某以汇报工作的名义,来到了马德的办公室,请马德考虑一下他的工作调动。随后,王某就把自己准备好了的存折,拿了出来。这是一张以田雅芝的名字登记的30万元的存折,密码是马德家的电话号码。

    王某轻轻地将这存折放在马德的桌子上,说:“马书记,我就这个能力了。”

    马德鄙视地看了看存折,用一种讥笑的口吻,说:“你把这个玩意儿,给我拿走!”

    王某听后大吃一惊:“什么?你不要?”

    马德阴沉地说:“我不喜欢这个东西!”

    王某理解错了,马德其实不喜欢用存折送钱,他喜欢的是现金。王某还在坚持,说:“马书记,就放在这里吧!”

    说完,王某就要告退,马德随手将存折扔在了地上。王某的脸如同巴掌打了一样的红涨起来,他尴尬地弯下腰拾起存折,灰溜溜地走了。

    事后,王某还是不死心,他试探地给田雅芝打去了电话,并且委屈地述说了自己的“碰壁”。田雅芝在电话里笑着说:“小王啊!你可真是太天真了,老马他不喜欢存折。”

    王某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两个月后,王某借马德在绥化市医院住院之机,他把存折里的钱款取出,又加了20万元钱。这一回,王某将这些钱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来到了马德的病房里,这盒子里装了整整50万元!

    2001年春,王某被提拔为某县县长。马德出事后,他成了第一批被“两规”的领导干部之一!

    随着绥化市上上下下“顶戴花翎”一涨再涨。紧俏的“顶戴花翎”,已经涨价到令人闻所未闻、目瞪口呆的地步了。某县一个副县长想当县委副书记,先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30万元送给田雅芝。其后趁马德治病住院期间,送上了价值达10万元的两尊小金佛。这样,张某才登上了县委副书记的宝座。

    张某当上县委副书记以后,心里总有一种“不平衡”之感。为了还上亲属、朋友的30万元“亏空”,张某千方百计地利用自己负责党群工作的便利,到处寻找资金的“增长点”。他效仿马德,在暗地里批发“顶戴花翎”。人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2002年4月初,他继续批发“顶戴花翎”时,他的“官位”也就当到头了。

    马德和妻子一起,毫无避忌地根据不同县市(区)、不同部委办局的一、二把手疯狂地批发“顶戴花翎”。以少则几十万元,多则上百万的不等价位,进行大肆敛财。据马德交代,“在当了市委书记后,收钱收礼达到了顶峰。经过反省回忆,我对我能收受这么多贿赂感到吃惊,收到了这个份上,头脑已被金钱冲昏。其结果是我被审查,害了家庭,葬送了自己的前途,走上了犯罪。”

    马德将现有的、紧俏的“花翎”批发干净以后,对保职的“花翎”,又进行了煞费苦心的研究。除对保职的“花翎”加码批发以外,他更换了“打法”。那就是保职的“花翎”拖延批。

    那些保职的“花翎”是前一届领导班子遗留下的,有的职务居高不下,有的职务不高而有实权。对这样“官员”们,那就拖延时间,拖得时间越长,这批发的“价码”就越高。这样,才能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绥化市某局局长是一名女干部,她在其位已有三四年的光景了。近年来,女局长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房有房,要车有车。就在女局长“春光无限”的时候,她的“官位”却出现了“摇摇欲坠”的危险信号。她通过各种关系和渠道,听到市组织部门准备调整各市、县、局一、二把手,其中这位女局长也“在劫难逃”。

    女局长煞费苦心,最终悟出了一个真理:要想保住官位,必须送礼!可又一想,根据她和马德的平日关系,她与马德全家私交甚好,难道还需要送大礼么?她琢磨来琢磨去,立时与田雅芝取得了联系,电话中以15万元的价码达成了“保官”协议。

    高某是绥化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之一,他的工作能力、理论水平、为人处事,在全市党政各级领导班子中是有口皆碑的。可是,高某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最讨厌溜须拍马和结帮成伙的人。也就是说,在马德的眼目中,他不善于人际交往,又不送礼,属于“死脑瓜骨”。于是,在绥化市党政领导班子大调整中,被马德调到某县级市任市委副书记,这实属是降职使用。

    可高某以为这是组织上对他的考验,非但没有怨言,反而还加倍地工作。有一次,高某在省里考核该市一位副市长时,由于他说了实话,就把马德的“铁哥们儿”得罪了。于是,马德的亲信千方百计地对高某进行了“点穴”“你现在的位子,说不准哪天该挪挪窝了!一旦挪窝,那就不是副处级了,科级也都是它呀!”

    这一“小阵雨”,真把高某说醒了,也浇透了。终于,这个榆木脑袋开窍了。高某不通则已,一通百通。如果真的没了“顶戴花翎”,地位、荣耀、家庭、价值,岂不“一江春水向东流”了么?没办法,高某便求其岳母为其张罗了29万人民币和2万美元,送给了马德。

    高某时运不济,马德东窗事发铛锒入狱!高某非但没能如愿,反而还被“双规”了。那笔借来的巨款,也就随之打水漂了!

    当办案人员问高某:“你给马德送那么多的钱,到后来起作用了么?”

    高某回答说:“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也许起作用了,要不然我的位子早被别人占上了。”

    贾某原是一名军队干部,转业后到某县任副县长。可他却受到县委书记的极大反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县委书记的矛盾越来越大,工作起来感到特别吃力。

    贾某明白,自己的社会关系基础不牢、根子不深,在瞬息万变的官场上,随时随地都有被淘汰的可能,无时不刻地都有被清除的危险。他感到自己的官位摇摇欲坠,他觉得自己的顶戴花翎飘摆不定。

    有一次,贾某在绥化市一次会议散场时,他对马德说:“马书记,快过春节了,过几天我去看你。”

    马德一听,当时就告诉他说:“你来看我,那好!你没有30万就别来,知不知道?”

    贾某当时差点没有晕过去,只好强作笑脸,硬挤出几个字出来:“那是!那是!”

    就这样,贾某无奈之下前后共送给马德34万元。贾某为了自己的官位,也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马德一看贾某办事真讲究,不到一年的时间,贾某由副县长晋升为县委副书记兼政协主席。正当贾某为自己的升官沾沾自喜时,他被马德案件牵入其中,现已被判刑!

    马德掌握着绥化市10个市、县、区和各部、委、局、办主要负责人的人事调动大权,他自始至终有一个固定的公式,那就是金钱等于职务。当官必须送钱,已成了绥化市一些领导干部固定的思维模式。当然,对于投桃报李的规矩,马德是非常讲究的。可以说,绥化市的买官者们,凡是送钱的基本上都如愿以偿了。

    在马德的官场江湖规则中,没有永久的关系,只有永久利益,人和人靠利益维系,社会靠利益维系,而利益靠金钱、靠物质,没有金钱就没有利益。人与人之间包括上下级之间,领导与被领导之间,朋友之间、同志之间,甚至亲友之间、亲情之间都得靠金钱维系。因此,这时候的马德把搂钱当作他人生的第一需要。就是在这种思想驱使下,马德卖官卖到了疯狂的地步!

    每年马德的“生日”是他大发横财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是他最惬意的时候。不光是年节,马德身体舒不舒服,甚至稍微咳嗽一声,这都成为他敛财的切入点。马德一有病就住院,他的病房便成官位的“批发中心”。探视的、慰问的,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从1995年到2001年4月,马德每年住院期间,光送礼的就有900多人次,收受礼金已达到千万元以上。

    在近六年的时间里,马德凭着花样翻新的手段,不仅敛聚了巨额金钱,而且还收受了500多件高档西服,500多双高档皮鞋,20多台高档照像、摄像设备,10多件高档裘皮大衣,数台电脑、几十套高档手饰、古董字画等财物……十几名办案人员在他家清点赃物就用了7天。

    办案人员还在马德家发现了几百个用来装钱的信封,信封上大多有送钱人的单位。有的信封里还剩下二、三百元钱没有拿干净,光这些信封里剩下的钱,合起来就有上万元!在马德家里,沙发底下、床单下面随手都能摸出钱来。他们家有一个大冰柜,里面的熊掌就有好几只。

    到这时候,马德彻底地变了,由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变成了什么饭都敢吃,什么钱都敢拿,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乐都敢找,什么人都敢交的贪官了。马德不但把卖官当成是他敛财的一个重要途径,而且还把正常的工作也当成敛财的手段。

    在一个完全被扭曲的官场当中,钱不但是换取权力的筹码,也成为了一切行为的润滑剂。在绥化市的政坛上,不但一度私事需要私办,即使公事也需要遵循私下解决这一条路径。在对马德的起诉书中,有一个特别的受贿案例,1999年9月,马德在担任绥化地区行署专员期间,在绥化地区所属肇东市增拨拖欠养老金数额事项上提供帮助。为此,马德收受肇东市市长吴某给予的人民币5万元。

    解决拖欠养老金本是马德分内应该解决的公事,但在马德治下的绥化,公事却很难得以公办。据知情人讲述,吴某解释这次行贿的原因是,有一年国务院给各省一笔社会保险费,肇东市向上报数时报少了,为此那笔钱就拨得少了。当时,绥化地区还有1000万元的机动数,这笔钱掌握在马德的手里。吴某和市政府的几位相关负责人商议之后就找到了马德,马德最终同意给肇东市追加了300万元。为了感谢马德,吴某等人研究后就筹了5万元送到马德家里。

    马德的贪欲,是物质和精神的混合体。如果表现在精神上,那就是野心。如果表现在物质上,那就是金钱。这时的马德,已经被金钱、美女、崇拜、奉承,团团地包围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