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没必要出去,既然表兄在这里,就该为表弟出面处理,否则村里乡亲们不会记得,表弟还有我这么个表兄。”他这是告诉顾晨,这就是身为表兄的作用,也是在告诉顾晨,这是身为汉子的责任,有汉子在,又怎会需要哥儿面对。
“对,理该如此,也是该让那些人知道,晨哥儿并不是没有依仗的。”杨夫郎第一个赞同骆晋源说的话。
见没一人站在自己这边,顾晨只得耸耸肩说:“好吧,我回屋看书去,你们去处理吧。”
看着顾晨转身回屋的身影,骆晋源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笑意,转身又化为寒意,大步向外走去,肖恒和郭亮连忙跟在后面。
杨夫郎朝姜嬷嬷笑道:“我们也去看看,我觉得今天徐阿嬷绝讨不了好。”
“好,生哥儿也去看看。”姜嬷嬷点头应道。
人都走了,顾东挠了挠头,也追了过去。
路上,杨夫郎说了一事:”桂哥儿回过他们村子,问了村里的人,张小碗根本没回过家,倒是有不少张家人打上他们家了,张小碗这是造孽哦,这是徐阿嬷没抽出空来,否则就等着两家人闹个不死不休吧。“”你家的桂哥儿是个好的,生孩子的事不着急。“姜嬷嬷劝道。”我不急,现在没孩子才好,正好可以帮我带小四,你也知道的,年纪大了精力到底没年轻的时候好了。“杨夫郎笑道,听得姜嬷嬷摇头,也是第一次听人嬷嬷说出这样的话。
徐阿嬷总觉得常郎中是个庸医才会诊出无救的结论,要是多么高明的大夫怎会一直窝在这乡间,早去了城里享福去了,所以他不死心地让自家老头子去镇上请大夫过来。
徐老汉也觉得不能全信了常郎中的话,于是使钱让村里有牛的人家套了车送到镇上去,去请那名声最高的大夫。
不巧,大夫不在,问医馆大夫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医馆药童说人被猛蛟帮扣下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多的话药童也不敢说了,猛蛟帮的人可不敢得罪。
徐老汉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回来,还是药童好心告诉他,如果有病人急救,还是去请其他的大夫为好,等下去可要耽搁病情了,徐老汉这才不敢等下去,只得去找了其他的大夫,出了诊费将人请了回去。
徐老汉起初含糊不清地跟大夫说明病情,等大夫到了村里去他家揭开一看,倒抽了口气,为啥?
之前猛蛟帮的那位可是让人把全镇的大夫都”请“了过去,跟这痊的症状一模一样,当即就质问起来,是不是跟猛蛟帮有关系?
徐老嬷还想用逼迫常郎中的办法来同样对待大夫,可人大夫一甩手扔下话就走了:”另请高明吧,老夫无能为力,据老夫所知,县里的大夫对这伤都束手无策。“言下之意,再高明的大夫也没办法救回他们儿子的命根子了,那东西是彻底毁了。
徐阿嬷当场嚎了一嗓子厥了过去,等慢悠悠地醒过来,能从炕上爬起来时,不知怎的想起杨夫郎难产里的场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徐老汉叫起来:”去找顾家的哥儿,他能把差点一尸两命连常郎中都没办法的杨夫郎救活,肯定就能医好富贵,对,我跪着去求他,富贵一定有救的,那些都是庸医……“徐老汉也被老嬷子说得升起了希望,丝毫没考虑到看这样的伤,对顾晨未婚哥儿的身份有何影响,因此老两口一起求到了顾晨的园子这边。
骆晋源带着肖恒郭亮赶到时,看门的老汉敌不过那老两口,园子里做工的人赶过来才拦住他们往里闯,黑子冲他们威胁低叫,大有他们敢再闯就扑上去咬他们。
做工的人也怕这两个老的一副不要命的架式,反而是黑子的威胁起了作用,这才让这两个老的留在了园子门口,外面聚了不少人冲这两个老的指指点点,觉得他们这做法委实过份了。
就他们的儿子徐富贵是个精贵人,旁的人就任他们予取予求了是不?”晨哥儿根本就不会医术的,来到咱村后才跟了常郎中学的,这两个老的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不是说晨哥儿救了杨夫郎跟他家小四吗?看看现在的小四哪里像是难产生下来的孩子。“”呸!你也说那是难产了,问问产嬷嬷,哪个会接生孩子的还会给人看病的,正经的大夫郎中不请,异想天开地让一个未婚哥儿去看那种病,这是要把人给逼死不成?“不少人都觉得这话有道理,不管顾晨一个未婚哥儿懂不懂医术,徐家老两口的做法都庆过份了,不是只有他们家儿子才是人,旁的就是根草了。
有的人家起初听了王么么散出来的话也对顾晨有些看法,担心他真是个不正经的哥儿坏了村里的风气,可自他来到村里后,根本就不大往村里走动,更别说跟其他的汉子有什么接触了,盖房子的事也是由顾东全权负责,那种心里真正有谱的人都看出来了,纯是恶仆和顾家的那个后爹往顾晨身上泼脏水。”来人了,那边来人了。“眼尖的看到园子里有人走过来,大步流星,虎虎生风,待人走近,门口的动静顿时小了下来。
高大挺拔的身影往那里一站,一双寒目扫过一圈,就让人说不出话来。
自顾东那日将表少爷接过来,他人未再在村里露面,那里人坐在马车里虽觉得这位表少爷颇不寻常,可也远没现在进面的观感来得强烈,尤其是徐老汉和徐阿嬷,当场骇得双腿都打颤了,到底哪里跑出来的煞星。
要是骆晋源听到他们这番心声,定会笑着告诉他们,可不就是天生的煞星么,一生下来就被断了命送了出去。
这人虽然气势逼人,但园子里做工的人反而松了口气,太好了,两个老家伙寻死觅活地要闯进去找东家,他们真不敢下死手去拦,万一碰着伤着只会让这两人抓住了机会逼迫东家。
他们可是知道这位表少爷和他身边两位随从是练家子出身,表少爷他们在园子里练武时,他们有从旁偷偷看过,敢说恐怕猛蛟帮的那些人都未必是表少爷的对手。”表少爷,他们硬要闯园子见东家,让东家去给徐富贵看病,我们都说过东家才跟了常郎中学医,没那个能耐去治病的,他们不听还是要往里闯。“一个被两个老家伙逼得厌烦的汉子趁机打小报告。
骆晋源身周的气息更冷,两老需要相互搀扶着才能勉强站住,到底儿子在心中的份量超过了恐惧,徐老嬷抖抖嗦嗦地开口:”求你……让晨哥儿去看一看……我们老两口……给晨哥儿做牛做马……“撑着一口气说完,徐阿嬷终于瘫了下来,不敢看向骆晋源,将哀求的目光投向四周的村人,希望这时候有人站出来替他们两个老家伙说上几句话,毕竟大家都是乡邻不是。
可接到他们目光的村民纷纷避了开去,还是那句老话,徐富贵是个宝,别人也不是根草。”你们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命人扔出去。“冷冷的淡淡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徐老汉猛地抬起头,不也置信地盯着骆晋源,破口大骂:”你怎能这么无情冷酷,那是一条人命,行医的人不都是有一颗仁善的心吗?“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们就赖在这儿了,他就不认这个表少爷真能当着村里人的面将他们扔出来。”对,对,我们今天就不走了,看这行医的人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老两口死在这里。“徐阿嬷也壮着胆子说。
围观的人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无赖地逼迫人,真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骆晋源冷笑一声,厉声喊道:”来人!“”在!“肖恒和郭亮一左一右出列,气势只是略逊于那位表少爷,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随从。”扔出去!“”是!“
两人不由分说地就上前抓人,将命令执行得不折不扣,徐老汉和徐老嬷立即尖叫:”杀人啊!我们不活了就死在你们面前!杀人了啊!“可没什么能阻止肖恒和郭亮的行动,不管两老怎么挣扎拳打脚踢,就是用咬的挠的都不行,入了肖恒两人的手再动弹不得,旁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轻松地拎起两个老家伙向园子外面走去,”扑嗵“两声扔在门外。”唉哟,我的腿动不了了……“”唉哟,我的老腰……“
骆晋源大踏步走到门口,站在那里冷眼俯视着两个老家伙的百般作态,冷声说:”这里是顾园,是我卢家表少爷的私宅,有谁民不经主人同意随意踏入,打出去!“”是,少爷!“肖恒和郭亮立即如门神一般一左一右站在门两侧,神情肃穆,目不斜视。
骆晋源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丢下最后一句话:”就算打死了,我卢家也赔得起,尽管试试!“说完便转身入内,他今天就是要替顾晨立威,让人再小瞧不得,不是谁都可以仗着身份欺上门来,顾晨懒得理会麻烦,他却见不得。
徐老汉和徐阿嬷一听”打死“这样的话吓得不轻,那杀气腾腾的眼神让他们毫不怀疑,那人真的敢打死他们。
人命有多贱,对于富贵的人家来说,打死几个人赔几个钱就能了事了,那人说得轻描淡写,说明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可徐老汉夫夫俩却不敢轻易用自己的命去尝试,因为他们的宝贝儿子还等着他们照料。
便是旁人也信了,纷纷离门前的两位门神远一点,唯恐离得近了被对方抓着把柄。
顾晨虽然在村里有怪力哥儿的叫法,可他到底没怎么在村里行走,没真正动手做过什么立过威,时间一长就会让人忘了他不一般的力气,反而觉得他不过是个年纪小的哥儿,没有长辈依靠,就算别人欺了他又能怎样?力气大难道还能打人不成?真的动了手他们就能逼得这个哥儿在村里待不下去。
可骆晋源这个成年汉子放出的威胁,却没人敢轻视。
顾东心中对骆晋源展露的这一手佩服不已,看看几句话吓唬一下,这些人就不敢闹了,他也不想想有向人能经得住堂堂虎威将军的吓唬。
姜嬷嬷和杨夫郎互相看看,笑了一下,这样也好,虽然村里的一些老人可能有看法,可谁让徐家老两口不占理,也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同样佩服的还有常生,如果不是本身性格矜持,他都快捧着脸冒星星眼了,晨哥儿的表兄跟晨哥儿一样厉害,常生开始羡慕晨哥儿有这样的家人维护,真好。
家人本来就应该是互相维护的,而不是拿来嘲笑。
常郎中从里面走出来,看两个老家伙被吓得还没回神,叹了口气劝道:”你们还是回去吧,晨哥儿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有人护着的,再说他医术是最近才跟我学的,有几分本事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听风就是雨。“”那为什么别人都说……“徐阿嬷终于找回声音。”哼,“常郎中不客气地冷哼,还不死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以为晨哥儿没有阿父阿爹护着就可以随意打发是不是?可你们现在也看到了,不是没人护,有能耐你们再往里面闯啊。“说完叫上自己孙儿甩手走人,回家去喽。”常郎中这话说得有道理,他们还不就是这样的心思,真当人是好欺负的。“也有那胆小的只敢躲得远远的看着,那位表少爷果然不是一般人,之前村里有人说卢表少爷家生意做得多大,他们还不相信,现在,信了。
之前那些话当然是杨夫郎特意跟人提起的,又借着那些人的口在村里传播,这一次的立威,更加深了那些人的印象。
徐老汉和徐阿嬷好一会儿才能够动弹,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嘴里不住地重复着:”没有王法了,没有王法了……“可谁也没去附和他们,他们说没有王法就没有王法了吗?当王法是给他们徐家用的?
徐大柱夫夫很快就知道园子那边发生的事了,自己阿父阿爹这样不顾脸面地去闹腾,让他们几乎没脸再在园子里做下去。
徐大柱摸了把脸说:”我去园子里一趟,跟晨哥儿和表少爷赔声不是,其他的……再说吧。“徐夫郎无奈点点头,再怎么怨恨阿父阿爹的不公,可那也是大柱哥的亲生阿父阿爹:”你去吧,是要说一声,我在家看着孩子。“他这几天也忙碌的很,园子里的活不敢耽搁,回来又要带孩子,还得抽空去老屋那边给两老烧水做饭,收拾屋子,就这样也没得个好,可又不能不做,真不管不问他跟大柱恐怕在村里就待不下去了。”嗯,他哭闹由着他哭闹,这么点大孩子就知道耍这种手段达成目的,都是阿爹给惯的。“带个孩子让夫夫俩心力憔悴,可他们不是徐阿嬷,孩子一哭闹就什么要求都满足他,哭得凶了就说要将他送回去。
这孩子虽小但居然懂得看形势,知道家里没人顾着他,连饭都吃不上只能饿肚子,只得委曲地抽噎,别人要不是清楚夫夫俩是什么性情,还以为他们欺负一个孩子呢。
别人进不去,徐大柱却被顺利地放进了园子,他先找到顾东,虽说得结结巴巴表达不清,顾东却听明白他的来间了,拍着他肩膀笑道:”你不介意少爷和表少爷这么对待你阿父阿爹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管,等伤养好了这里还等着你做工呢,院子里也少不了你夫郎帮忙,否则这会儿功夫让我上哪里去找人替你们夫夫。你放心,少爷不是会迁怒的人,不会怪罪你的,不过,表少爷就难说了。“徐大柱捣头说:”应该的,换了我也是如此,就是把我打一顿骂一顿也是应该的。“徐大柱是真这样想,要是自己有这样一个哥儿弟弟,见旁人这样糟蹋,早轮起棍子打上门去了,哥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毁人名声无异于杀父之仇了。
见徐大柱坚持,顾东就带着他去找了顾晨,骆晋源正好也在,果然如顾东所说,顾晨没说什么,只那位表少爷冷飕飕的眼神就让徐大柱头皮阵阵发麻,同时心里不免庆幸,看来表少爷对晨哥儿真的很好,才会在别人欺负上门时这么护着晨哥儿。
在他眼中,顾晨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哥儿,看他对自己夫夫的帮助就是了。
顾晨可不知道他在心里将自己想成了一个大善人,如果知道只怕笑坏了肚子。见徐大柱局促的模样,开口道:”你回去养伤吧,家事处理好了便过来继续上工,不过徐夫郎要每天过来帮忙收拾一下院子,这里实在少不了人。“也许如果不是刚到平阳村就遇上徐大柱热情地招呼他们,合了眼缘,也许顾晨便不会退让一步,这两夫夫是不错做事也勤快,方方面面都合心意,唯一不好的就是有那对极品的爹父,不过有今天骆晋源露的这一手,那两老两口恐怕不敢再借徐大柱的手生什么事了。”好的,谢谢晨哥儿。“徐大柱非常感激,这份收入对他们来说的确非常重要,以后一定要加倍卖力干活才能回报晨哥儿对他们夫夫的帮助。
顾东带人出去了,顾晨回头就看到骆晋源不赞同的表情,当然要从他这张面瘫脸上找出什么表情,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相处这么些天,尤其是有昨晚那一番深入的交流,顾晨发现自己对他情绪的变化多了几分了解。
这人不是没有情绪变化,只是不习惯表现在脸上,联系他的生长环境,不难想象是因为什么。
顾晨笑了笑,不喜欢向人多解释的他,对骆晋源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根本影响不到我,权当看戏罢了,就算他们仗着年纪一大把又跪又求的,我不愿意救还是不会救。“徐富贵是郭亮和顾东动手废的,顾晨只要稍稍一想,就能猜得出必定是两人听到了什么才会下这样的狠手,而那些话肯定跟自己有关,所以,再可怜他也不会出手相救,哪怕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
至于旁人顾虑的哥儿名声,倒是被他放在最次要的位置上,现在待得时间长了,他也开始稍稍对自己的哥儿身份重视了一下,不会完全不去顾虎,比如这容易毁名声又于已无益的,他凭什么去做?
别人把自己想得太良善了,殊不知在末世里滚过几圈,早把良心这玩意儿不知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我不是会心软手软的人。“顾晨以为骆晋源已经充分认清了这一问题,单来到这个世界,丢在他手里的人命已经不算少了。
骆晋源不自在地握着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可遮住的嘴角又不受控制地微微翘起,顾晨会细声和气地跟他解释,这让他很开心。
顾晨倒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被他这般形容,否则要黑线一下,该死的哥儿身体,让他的男声不及止辈子”粗犷“。不过,真的是如此吗?自欺欺人并不是一个良好的品性。”你很好。“骆晋源坐直身体非常认真的说道。
顾晨轻笑,原来在骆晋源眼中,自己还是一个好人,他笑得骆晋源的耳朵根又红了,目光闪了两下想移开,可还是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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