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头,刚才你爹回来了,嫁妆的事情以后不必再提。这些年家里养活你,处处不得要花钱?你娘留下的嫁妆钱早就没了。”不过柳氏又说:“但是你放心,等你再嫁的时候,家里少不得要给你置办一些儿。只是家里穷,你又是二嫁,肯定下来就少了些。你也别心里不服气,你的身份怨不得人。”
一个寡妇,还想要多少嫁妆?
郑佩云听见再嫁二字,眼睛眯了眯:“娘,你准备让我什么时候再嫁?”
瞧着继女也不像是抗拒,以为她还跟以前一样傻,是个男人就肯去,柳氏就道:“自然越早越好,你放心,我已经托了徐大姐,相信再几天就有消息。”
“我知道了。”心下一沉,郑佩云放在袖子里的手指不由握紧。
柳氏给自己相看的人家,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人家。假若随她的意嫁过去,就是糟蹋自己,那是万万不能的。
“这都大中午了,还缩在炕上像什么样?快起来收拾收拾。”柳氏见她恢复好欺负的样子,立刻呼呼喝喝,让起来帮忙做午饭。
郑佩云心里有事,暂时不想跟柳氏大动干戈,便起来帮手洗菜。
她穿着合身的碎花薄袄子,蹲在井水旁边,从远处望来,瞧得人热血澎湃。
却是很招女人讨厌,特别是相貌平平的妹妹郑巧云。无意中看到在院子里干活的郑佩云,马上露出鄙夷的眼神,走过来说:“狐媚子,呸。”
郑佩云低头继续洗自己的菜,她选择妥协是因为这些菜自己也有份吃。
“洗好了没?手脚快一点!”柳氏走过来,把盆子里的菜抢过去,头也不回地道:“把鸡圈里的鸡屎铲出来,铲好就吃饭。”
意思就是,郑佩云铲不好就没有饭吃。
“呵呵,听见了没,快去铲鸡屎!”
郑巧云每日里和弟弟郑文才,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玩耍。看见郑佩云要干活便幸灾乐祸,他们家的脏活累活又有人做了。
“我头晕,妹妹扶我一下。”郑佩云从地上站起来,顿时摇摇欲坠地倒向郑巧云。那黑心肝的妹妹,一个闪身躲了开去,根本就不想扶自己的姐姐。
幸而郑佩云也不是真的头晕,她摇摇晃晃地道:“不行了,我进屋里歇一会儿去。”
“喂!”郑巧云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在后面气急地跺脚,很觉得她是装的:“娘!郑佩云装病,不想铲鸡屎!”
柳氏在厨房正炒着菜,没空理会她们两个。
好了以后,用围裙抹抹满是油烟的手,二话不说推开郑佩云休息的房门,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娘,我刚死了男人,伤心过度,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帮不了家里的忙,您要怪我就怪我吧,都怪我命苦……”郑佩云先声夺人,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呸!你这叫偷懒耍奸!”柳氏不吃这套,拿着门角的扁担说:“快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她撕破脸皮,郑佩云停顿了片刻,下一秒钟呜呜大哭起来:“天啊,先夫刚死了没两天,后娘便逼我干活,要我嫁人,还把我的嫁妆银给吞没了,我找谁说理去,不如也死了也罢!”
说着就下床穿鞋,不知要去作甚。
“你!你!”柳氏一口气卡在脖子里喘不上来更咽不下去,给气得,五脏移位,头顶冒烟,一时冲动便说:“敢出了这道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若真遭了继母毒打,我这条命看是活不成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脏了继母的手,我自去门前找根绳子吊死了算了。”郑佩云嘤嘤哭道,俗话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要脸的怕不要脸的。眼下柳氏一家还要脸,断不能让郑佩云出去嚎,否则他们一家在村里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
“够了!”那继女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柳氏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心肝肺都疼,“回去待着,你不是头晕吗?那就别吃饭了。”
“头晕又不是肚子疼,为什么别吃饭?”郑佩云继续哭着,状似不解地问道,把柳氏气得无可奈何。
要是这蹄子舍了脸面出去嚎一声,说继母苛刻继女,连饭都不给吃,她柳氏也完了。
这顿饭郑佩云吃得也不安分,在饭桌上又折腾了一遍。
“爹,孩子还小的时候,父母养孩子是否天经地义?我出嫁之前在家吃住,是否要自己掏银子?”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郑铁柱愣在那里。
柳氏马上说道:“你又想干什么?你的嫁妆银子我不是说花完了吗?都是花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这个问题您没办法回答?那要不要咱们去找理正回答?”郑佩云说道,再不行就闹到村长那里去。
虽然银子可能不多,但是却是柳氏的把柄。
郑佩云的心不在拿回银子,她其实是想立女户。
不过自己心里也清楚,在古代立女户没那么简单。只是想闹一场,让柳氏知道自己的决心,让她不敢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否则村里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理正?”柳氏瞪大眼睛,指着郑佩云的鼻子说:“这是要反了天了你,谁给你的胆子去找理正?”
“找理正需要胆子吗?有事实就可以。”郑佩云轻轻地说了一句,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找理正也没用,人家不管这样的事,何况钱都给你花了,你能怎么样?”柳氏一口咬死那些银子都花在郑佩云身上。
郑佩云并不理会,只低头吃饭。
一直没有开口的郑铁柱,却突然说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长辈说的话你就听着,没你说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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