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七日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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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上的斑点》和《Mrs.D》不正是弗吉尼亚·伍尔芙的两部作品吗?

    难道在影迷论坛发帖的人与威胁林冬安全的是同一人?“墙上的斑点”曾对张曦死前看到的情景进行过详尽的描述,“Mrs.D”昨天的帖子似乎透露有两个人被烧死,林冬很可能也面临着生命危险。

    尹蔚越想越忐忑,最终选择报了警。

    16.第七天,无人之岛

    林冬醒来时觉得头痛欲裂,但他长出了一口气,至少自己还活着。他走出房门时,看到斜对面袁丁的房门敞开着。

    林冬走到袁丁的门口,房间里空无一人。

    王文忠嘴里叼着一个干瘪的面包从楼下走了上来。

    “袁哥呢?你看到他了吗?”林冬问道。

    王文忠迟疑了一下:“没看到他人,没在房间里吗?”

    “不在。”

    “他这么早上哪儿去了?”

    林冬默不吭声地站在那里,像在思考什么,然后说:“不知道,我去找找他。”他快步向楼下走去,王文忠也紧跟其后。

    袁丁也不在一楼,二人便一同走出了别墅。刚到门口,他们便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袁丁!

    袁丁的尸体旁有一个沾满了血浆的大石头,那应该就是凶器。这又对应上了《七日谈》中的桥段,也对应上与“土”有关的死法。

    林冬惊恐地望着王文忠,嘴里颤抖着吐出两个字:“是你!”还不等王文忠开口,他突然转身跑回了别墅,而王文忠则往相反的方向大步跑开了。

    林冬到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他犹豫着要躲起来还是跟王文忠抵死一搏,权衡再三后,他选择了后者。

    林冬提着刀再次走出了别墅,可他还没有迈开几步,后脑勺便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他顿觉一阵眩晕,踉跄了几步还是站住了,血却顺着脖子浸湿了POLO衫的领子。他回过头,看到了王文忠那双血红的眼睛。

    王文忠大叫着:“你快死!快去死啊!”然后扔掉手中的石头往花园的方向跑了过去。

    林冬忍着后脑勺的疼痛,追赶其后。

    跑进花园后,王文忠突然站定。林冬并不知道他是否又想耍诈,也停了脚步,隔着一段距离静观其变。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近五分钟。

    王文忠突然大笑起来,这也让林冬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王文忠!

    林冬不顾一切地向王文忠冲了过去,把刀猛烈地刺入了王文忠的后背,一刀接一刀地刺进去,几乎听得到刀穿过皮肉的霍霍声。

    王文忠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着,嘴角却略微上扬,嘴里念念有词,又像是梦呓。

    “一定是伍尔芙的鬼魂,就在这……”

    林冬脑中顿时浮现出那幅逃生图上的简笔画,那两具标注有“金”的尸体。难道自己刺死王文忠也是那杀人魔计划中的一部分?还有一个死于“金”的人又是谁?这岛上难道不是只剩下自己了吗?

    正想到此处,林冬的背后也被刺入了一把尖刀。

    站在林冬身后的,是满脸血浆的袁丁,那一刻,林冬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袁丁蹲在奄奄一息的林冬头前,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上露出了恶魔的奸笑。

    “你就是‘方先生’?”林冬吃力地问道。

    袁丁依旧望着他笑,不置可否。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们该死!”

    袁丁变得有些激动,他把目光从林冬脸上移开,开始自顾自地表达着愤怒。

    “就是你们这些人合力害死了我的女儿!你们不会知道小芙对我和她母亲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们愿意为了保全小芙而牺牲掉婚姻,甚至自己的命!我们只想要她活着!你懂不懂?我们只想要她活着!”

    袁丁突然哭了起来:“小芙死了!我要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给她陪葬!”

    他似乎又费了很大的劲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小芙是个不幸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患了严重的哮喘,每天都有死的危险。可她是个好孩子,每天都笑嘻嘻的,直到进入青春期,她的笑容也渐渐少了。长期的激素治疗让她的体形发生了一些变化,她开始自卑,惧怕不友善的目光,但是我知道,这孩子内心对生活还是抱有希望的,可你们毁掉了她的希望!”

    “我……我并不认识你的女儿啊……”林冬痛苦地申辩道。

    袁丁苦笑着:“是啊,你不认识她!你们这些狗仔早就习惯了伤害不认识的人!”

    “小芙是在一个跟这里差不多的花园里割腕自杀的,她在我为她设计的花园里自杀了!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吗?”

    林冬虚弱地望着袁丁,等着他的下文。

    “她是个病人,心理很脆弱的!”

    袁丁停顿了几秒,“我女儿视张曦为偶像。她很迷张曦,觉得张曦漂亮,是自己梦想中的样子,可张曦却看不起胖子,对胖子也从不吝惜冷嘲热讽。这让小芙很难过。可她和所有死忠粉丝一样,总是找借口为偶像开脱,一厢情愿地认为偶像有口无心。而当小芙好不容易有了跟张曦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换来的却是对方一脸厌弃的推搡。”

    林冬立刻想起自己经手过的一篇八卦报道,那是篇经纪公司发给杂志社的通稿。但当时报道的内容和角度跟袁丁所说的不大一样。

    袁丁冷笑道:“想起来了吗?你们这帮颠倒黑白的浑蛋!你和那个经纪人刘建位都是浑蛋!明明是张曦态度傲慢地推了我女儿,你们却合伙杜撰‘张曦护送病发粉丝去医院’的假新闻!最可恨的是,你还在文中暗讽我女儿的体形!你以为那几句话很俏皮吧?很得意自己的幽默感吧?你当然无须理会你的‘幽默’对我女儿造成的伤害!”

    “这件事过去后很长一段时间,你的‘俏皮话’成了小芙的同学们调笑她的不二之选,她为此哭过很多次,也因此哮喘发作过好几次。但小芙还是努力让自己平复了下来,最起码表面上平复了下来。但打击并没有停止。”

    “就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本来胆小内向的小芙竟决定做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她决定跟一个自己暗恋了很久的男生表白。”

    “那男生是周俊?”林冬问。

    “是啊,周俊!”袁丁的表情有些无奈,“他就是小女生通常会喜欢的那种同龄人嘛!因为受欢迎,所以蛮横傲慢!小芙并不知道周俊和米小姿那时候已经开始恋爱,虽然明知会遭到拒绝,她还是给周俊写了一封情书。可是……”袁丁的语调突然有了明显的提升,“可是周俊却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料和所有人分享,还和米小姿一起嘲笑小芙!”

    袁丁停了下来,又重复了那句话,“她是个病人,心理很脆弱的啊!”

    “因为不堪羞辱,不堪被自己喜欢的人频频伤害,小芙做了蠢事……而当时我却在另一个城市跟别人商议园林计划,我……”

    林冬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背后的疼痛,他打断了满脸悲愤的袁丁:“为什么杀李芳?”

    袁丁嘴角露出了轻蔑:“我离开的那几天,我前妻高价聘用了李芳照看小芙,可她却并不尽职,小芙自杀的时候她正在起居室里看电视!”

    “李芳怎么没认出你来?”

    “她从没见过我,她是我前妻找的人,这次联系她的也是我前妻。”

    “王文忠呢?为什么杀他?”

    袁丁轻哼了一声:“小芙死后,我看了她跟王文忠的聊天记录。是王文忠怂恿我女儿去跟周俊表白的!说什么‘不给青春期留遗憾’。他并不了解我女儿的状况,不了解常年的疾病让她身心遭受了多大的折磨,他哪里知道她根本经受不住那样的打击!”他咬了咬下唇,“是王文忠间接害死了我女儿!”

    “是你冒充‘伍尔芙’把王文忠引到这里来的?”

    “不然呢?难道他前些日子真是在跟鬼魂聊天?”

    林冬不知道该说什么,背部又传来了新一轮的疼痛,他咬着牙问:“你一个人做了这些?”

    袁丁愣了一下,笑道:“反正你也要死了,我不妨告诉你吧!除了王文忠,人都是我一个人杀的,可我的计划能实施,我前妻也帮了很大的忙。其实,那艘载你们过来的游艇和这个岛都是她现任丈夫的财产。那天也是她帮我约出了张曦,才让我有机会干掉那女人!而到这里来的人,除了你和王文忠,全是我前妻直接或间接约过来的。你明白了吗?”

    虽然林冬已经基本猜出袁丁的前妻是谁,可他还是想确认:“你前妻是谁?”

    袁丁突然起身,满眼悲戚地说:“你知道得已经够多了!”他再度蹲下,把锋利的刀刃从林冬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血溅到了袁丁的眼睛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抹开了眼皮上的血,自言自语道:“我没有照顾好小芙,我也必须死!”

    17.第七天,最后的邮件

    根据尹蔚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查出了“Mis.D”的IP地址,而让他们惊讶的是,锁定区域后,发现“墙上的斑点”和“Mis.D”的所有帖子都是从钱伟松的豪宅内发出的。

    因为钱伟松这段时间人在欧洲,钱太太和几个家中的仆人就成了嫌疑人,而钱太太无疑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得到这样的信息后,尹蔚只用了半天时间便查到了不少关于钱太太吴琼的资料。

    吴琼嫁给钱伟松时,已经离过一次婚,还跟前夫生了一个女儿。

    以下则是吴琼某个前邻居的爆料:

    “吴琼本来也出身殷实人家,但为了一个叫方丁的园艺师跟家里闹翻,从此跟父母断绝了关系。吴琼与方丁结婚后,生活并不富裕,但婚姻生活也算美满,两人很快有了一个女儿。不幸的是,这孩子患有先天哮喘病,需要长期服用昂贵的激素。方丁那时候的事业并不顺利,为了负担女儿的治疗费用,他们的生活过得越来越拮据,直到无以为继。”

    “而财大气粗的钱伟松跟吴琼是青梅竹马,成年后,他也曾多次追求吴琼,但都遭到了拒绝。甚至在得知吴琼跟方丁结婚生女的事实后,他依然放不下对吴琼的迷恋。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吴琼决定跟方丁离婚,改嫁钱伟松。她知道钱伟松爱自己,也知道自己能从他那里得到足够多的钱,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女儿得到最好的治疗。”

    “这似乎是解救女儿的权宜之计,方丁也只好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吴琼跟钱伟松的婚姻看上去很顺利,可这么多年她一直跟方丁保持着联系,并持续提供女儿的治疗费用,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十几年。可就在前不久,吴琼的女儿自杀了,据说她自杀的原因是:过度肥胖导致的过度自卑。”

    听到这里,尹蔚立即想到钱太太可能杀害张曦的动机。

    张曦曾多次对肥胖人群出言不逊,另一方面,虽然钱太太对钱伟松跟张曦有染的事表现得很豁达,但也可能对此心里并不畅快。女儿的自杀势必让钱太太悲痛难当,在此情况下,她完全有可能做出极端的事来,而张曦则是首当其冲的泄愤对象。而且,约林冬见面的人姓方,那个“方先生”会不会就是钱太太的前夫方丁?

    ……

    这天下午,尹蔚又收到了“林冬”的邮件。

    原来已经提前暴露了啊?不过也无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我和你的同伴应该都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

    你应该能找到给林冬收尸的地方吧?不管怎样,你来找找我们吧!你想知道的“大八卦”也都存在林冬的电脑里了,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祝你好运!

    一个愤怒的父亲

    这封信的落款几乎可以证明尹蔚的一个猜测:约见林冬的“方先生”就是钱太太的前夫方丁!看上去,女儿的自杀,真的让钱太太和前夫变成了“邦妮和克莱德”!

    15.剧终

    警察给钱太太录口供时,尹蔚在审讯室外旁听了整个过程。

    “张曦的死,是你安排的吧?”警察面无表情地问道。

    钱太太脸上露出大家闺秀的笑容,平静地反问:“证据呢?”

    “我们已经查出张曦论坛上那几个可疑的帖子都是从你家发出的!”

    “我家每天出入的人少说也有十来个,为什么认为是我发的?”

    “因为只有你有动机。”

    “动机是什么?”

    “你丈夫跟张曦有不当关系。”

    “警官,你也认为那不当吧?”

    “当然不当,但还不至于要她以死谢罪吧?”

    “我也认为不至于,所以我没有杀张曦。”

    ……

    不管警察怎样审问,钱太太的回答总是滴水不漏,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

    尹蔚在警局门口截住了正要上车的钱太太,逼问她道:“你们把我同事怎么了?”

    钱太太一脸迷茫地望着他:“你同事是谁?”

    “一个小报记者,他叫林冬。”

    “哦,原来是他,”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就跟你现在猜想的一样,死了。”

    钱太太的冷静让尹蔚感到一阵恶寒。

    那辆黑色的奔驰从尹蔚面前开走了,几分钟后又倒了回来。钱太太摇下车窗,递给尹蔚一张墨水尚未干透的便笺,她说:“去这里给你同事收尸吧,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同一天晚上,各家媒体都在争相报道一个新出炉的大事件:钱伟松的太太吴琼于当天下午四时左右,在钱家的豪宅服毒自尽!

    关于钱太太的自杀,各家媒体纷纷猜测——因为钱伟松跟女星张曦有染,钱太太便雇凶活埋了张曦,如今她遭到警方的怀疑,于是畏罪自杀。

    尹蔚盯着电视屏幕,一双死鱼眼像在发着光。他手里握着钱太太上午递给自己的便笺纸,嘴角扬起笑意,他在心里想着,事实的真相比这精彩得多呢!而林冬电脑里还有更值钱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悲剧终于落幕,而这一刻,尹蔚已经开始想象那个不远的、赚得盆满钵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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