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出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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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巧克力奶

    楔子

    遍布着积雪的山谷中,有一片陈旧建筑物,四周被铁丝网包围。

    屋子内阴暗破败,布满了灰尘,工作台上摆放着许多化学仪器,像实验室。五名男女四下里走动,好奇探索。

    “六十多年了,居然从没人发现遗迹?”一个女孩纳闷地说。

    “这地方叫‘失魂谷’,传说有可怕的妖魔吃人,当地人都不敢靠近。咱们赶紧走吧,别待在这儿,我老觉得后背麻酥酥地。”中年向导一副担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领队激动的声音:“你们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女孩喝了一口手里的红牛饮料,随手把易拉罐放在桌子上,然后与向导一起跑出门。

    领队站在楼梯口招手。

    他们下了旋转楼梯,进入一间地下室,来到深处的墙角。两口铁皮箱子张开盖,在强光头灯照射下,散发着黄灿灿的光亮。

    箱子里装满了金条。

    1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中午,下关路派出所内除了值班民警外,基本上人去屋空。从明天起将连放九天假,像T县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通常不太正规,假期会根据领导的心情自由调整。新上任的局长表示干警们辛苦了一整年,特批补休两日。

    喻瑾在转发一份内部通缉令,两天前省城发生了一起抢劫运钞车案,两名蒙面嫌疑犯被ATM机前的摄像头拍摄到,省公安厅下发案情简报,要求各地予以警戒。处理完公文,喻瑾关闭电脑,检查一遍窗户,准备离开办公室。不料,电话铃响了起来。

    “小瑾,我是婷婷,有点儿急事求你帮忙。”

    来电话的是大学时同寝室姐妹甘婷婷,她焦急地告诉喻瑾,妹妹失踪了。

    她的妹妹在省城大学读植物专业,利用寒假,与另三名师生组队到大兴安岭北部考察冬季植物的生长情况。按原计划,昨天下午将乘火车回家过节,但甘婷婷在车站没等到人,电话也打不通。考察地点在T县附近的伊勒呼里山,所以甘婷婷想请喻瑾帮忙找一找。

    喻瑾感觉老同学有点儿大惊小怪,安慰说:“最近两天T县下大雪,路不好走,可能他们在野外耽搁了。山区里面没手机信号,联系不上正常,你放宽心,别瞎琢磨。”

    “可三天前她打电话说肯定回家的啊。小瑾,你给发个通告,让林区派出所、护林员进山搜救。”

    喻瑾哭笑不得,婷婷仍然像上学时一样说话不经大脑,自己一个小文员哪有这么大能量。她是学经贸专业的,毕业后在省城找不到工作,只好回家乡顶替患病的警察父亲,进公安系统混了个饭碗。每天的工作无非是整理档案、写一些文书报告而已。

    但好姐妹的请求不能推却,她只得答应:“好,我去打听一下,再回你电话。”

    喻瑾回家吃过午饭,跟父母打声招呼,换上便装前往县火车站。甘婷婷说,跟妹妹最后一次联络是在伊勒呼里山北林场,她打算去那里问问看。每周一三五,T县有班车开往林场,下午一点半出发。

    到了火车站,喻瑾先找检票员,询问前天有没有看见四个学生和老师模样的人乘火车去省城,检票员摇头否认。T县没有飞机场,唯一的公共交通方式是铁路,如此看来,考察队确实还停留在山区。

    喻瑾买了票,登上班车。

    大城市的人可能没见过那种区间小火车,老式内燃机头,后面挂五节绿皮车厢,只配备一名乘务员。大兴安岭地势险峻,不方便修公路,林场与城市之间靠区间火车来连接。

    小火车与正规火车大相径庭,简直就是“脏乱差”的代名词,喻瑾刚走入第一节车厢,立刻闻到一股酸溜溜臭烘烘的味道。一个穿毛皮大衣的女人趴在桌子上睡觉,身旁座位上放着一大堆年货,酸菜、灌肠、下货之类,以及两只大榴梿。头顶行李架,还有一个黑色手提箱。

    冬天火车上开通暖气,窗户紧闭,要是在这节车厢内闻几个小时臭气,非晕倒不可。喻瑾继续往后面走。

    去伊勒呼里北林场的人原本就不多,眼下靠近年关,更加稀少。第二节车厢中只有两名乘客,一男一女都三十岁出头,像一对情侣。男人身高体壮,穿军大衣戴棉帽子,满脸横肉;女人抹着猩红的嘴唇,紧身皮裤包裹起丰满的大腿和翘臀,性感妖娆。两个人江湖气十足。

    喻瑾对这一类人向来敬而远之,于是隔好几排,拣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2

    一点三十分整,随着一声汽笛,火车慢慢启动。这时,检票口又冲出一个人,身旁跟着一条大狗。他跑向第一节车厢,同时挥手呼喊“等一等”,乘务员打开车门,人和狗跳上火车。

    那人走进第二节车厢,不经意地扫视一圈,面朝后方坐下。大狼狗蹲在座位旁,呼呼喘气。它体型庞大,将近一米高,长有一身漂亮的油光光的黑黄皮毛,是纯种德国牧羊犬,俗称“黑背”。

    按规定宠物不允许带上火车,但小地方没那么多讲究,乘务员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管。乘区间车的大部分为山区居民,别说狗,猪羊什么的上车也是常有的事。

    可这一回,出了点儿小小的乱子。黑背狼狗昂起头,虎视眈眈地朝喻瑾瞪眼,看了一会儿,又转向车厢中间的那一对男女。突然间,它咆哮狂吠,纵身扑了过去。

    主人眼疾手快,三两步追上,拽住缰绳,厉声喝斥:“不许闹!大黑,趴下!”

    大狼狗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地上,仍恶狠狠地怒视壮汉,喉咙里发出低吼。

    “对不起,它正在发情,脾气有些暴躁。”主人道歉。

    那个壮汉倒没怎么惊慌,面对猛犬的敌意,同样以凶狠的目光回敬,并掏出一把弹簧刀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反击。等到狗平静下来,他才收起刀子,不高兴地说:“知道发情还往车上带?也不戴个嘴套。”

    “赶时间,一着急没顾上。我叫陈奇,是新来的护林员,林场办公室非让我年前去报到。大哥怎么称呼?也是去林场?”

    “我叫梁志成。”壮汉不愿意多说,只简单回答了前半句。

    同行的女人却对陈奇产生了兴趣,主动接上话茬,侃侃而谈。她叫贾菲,来自南方某省,借春节长假来大兴安岭旅游,欣赏雪景。此外,还计划过境到俄罗斯观光。

    “我们打算在林场住几天,年初一去俄罗斯。这趟车明早才返回T县吧,今晚你也睡林场?”贾菲咯咯媚笑,眼神飘忽忽充满暧昧。

    陈奇大约二十七八岁,脸上轮廓分明,是位大帅哥,难怪贾菲想勾搭。梁志成对她的举动略带不满,但没有动怒,表明两人并不是情人关系。

    陈奇带着狗在对面坐下,与贾菲聊了起来。贾菲向他打听,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去边境走哪条路方便,过关手续怎么办。陈奇抱歉地说,自己原先在南部林区上班,刚调过来,对伊勒呼里山不熟悉。渐渐地,梁志成也加入对话,三个人谈天说地挺热乎,过了一会儿又玩开了扑克。

    火车驶入原野,白色积雪中,点缀着稀稀拉拉的村舍;远处雪峰耸立,山体上覆盖着郁郁苍苍的森林。

    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乘务员从第一节车厢走入,挎着个装有香烟饮料的篮子,懒洋洋地叫卖。她瞧见喻瑾后,露出笑容打招呼:“小喻,快过年了还出门?”

    乘务员叫文红霞,同喻家住一个小区,算老邻居。喻瑾随口回答,去林场分局送一份文件。打牌的三人听见她是警察,都暗暗吃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先后用眼角余光偷瞄她。

    女乘务员继续往后面的车厢走,等转了一圈回来时,梁志成叫道:“有长白山高山流水吗?来一条。”

    “高山流水”价格近千元,在小火车上根本卖不出去,文红霞的篮子里没带。不过,小卖部里倒还真存有一条。她兴冲冲跑回第一节车厢,把烟取来。梁志成掏钱包,点出十张百元大钞。

    文红霞狡猾地眨眨眼,故作为难:“没零钱,找不开……”她希望眼前的豪客再买点儿东西。

    梁志成比想象的更大方,摆手说:“不用找了。”

    “谢谢,谢谢。”文红霞喜出望外。

    这时,贾菲放下扑克,打个哈欠厌烦地说:“斗地主太简单,换个玩法。大姐,一起来玩升级吧。”

    “升级也没劲,不如玩够级,”梁志成提出另一个建议,他飞快扫了喻瑾一眼,又摇头叹气,“凑不齐人手……”

    文红霞得了好处,自然热心。另外,火车还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抵达终点站,旅途十分无聊,打牌消磨时间也不错。于是招呼喻瑾道:“小喻,过来一起玩。我再去找一个人。”

    喻瑾不好意思拒绝,慢腾腾站起身,走上前与梁志成等人寒暄。

    文红霞走到第一节车厢,招呼那名女乘客,后者趴在桌台上呼呼酣睡,大波浪鬈发披散在颈后,叫了几声毫无反应。文红霞无奈放弃,改去后面的车厢寻其他乘客。

    后三节车厢仅有一名乘客,架子大得很,面对文红霞的热情邀请,只冷淡地摇了摇头,便一言不发。文红霞沮丧地返回,喻瑾趁机说:“你们四个人玩升级,我在旁边看。”

    贾菲却来了脾气:“我去叫,不信叫不来!”

    她扭动腰肢,带着浓郁的香风消失在车厢交接处。

    美女的魅力果然非同凡响,很快人被带来。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微胖,皮肤白皙。他自我介绍说叫霍峰,是木材经销商,去林场谈生意。

    喻瑾有些狐疑,快大年三十了谈什么生意,林场管事的早已回家过年。

    六个人坐下,开始打升级。

    3

    天色阴沉下来,空中飘起鹅毛大雪。火车放慢了速度,穿行于白雪皑皑的山岭间。这是一条险峻的轨道,一侧为陡坡,另一侧紧贴岩壁,绕小山转过一圈半后,从山脚下离开,驶入另一条峡谷。

    火车内点亮了灯,暖气开得很旺,玻璃窗上凝结着水汽,映照出车厢内的情景,外面景色模糊。六个人一边玩扑克,一边闲聊。

    梁志成开玩笑地试探喻瑾,啥文件这么重要,需赶着送去林场。并且,他的话题老围绕出境游转悠,似乎想打听俄罗斯那边的消息。

    喻瑾不解,来旅游之前,至少该在网上查一查相关资料,怎会对行程一无所知?联想起上午接到的通缉令,她有所警觉,这两个男女会不会是抢劫犯?但转念一想,又感觉自己太多心。如果真是罪犯,作案前更应当规划好逃跑路线,不至于临时抱佛脚。也许是一对粗心游客吧。

    “到你了,快出牌,想什么呢?”贾菲用胳膊肘顶了喻瑾一下,神情似笑非笑,眼神灼灼。

    喻瑾脸红,慌忙跟四个10,陈奇放过不要,文红霞压上四个2。没人要得起,她打出最后一套牌,成为头名。

    “哈哈,能不能吃上贡看你们俩啦。”文红霞捧起保温杯喝一大口水,乐呵呵地对搭档说。她从牌局上抬起头,打眼间,瞧见玻璃窗上映照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在第二节和第三节车厢交接处,恍惚有一个人穿过,并且那身影还穿着日本军服,如同电视剧中的人物。

    “啊!”文红霞被吓一跳,本能地回过头。

    车厢内空荡荡,只有正在打牌的六个人。文红霞离开座位,在车厢内走了个来回,弯下腰查看椅子底,一无所获。

    “你干吗?”贾菲诧异地问。

    “没事儿,坐久了腿麻,起来活动活动。”文红霞不好意思说自己产生了幻觉,撒谎道。

    接下来继续牌局,文红霞心神不安,时时转头四下里张望。陡然间,吓人的事情再一次出现。

    车窗外,一个女人脑袋倒挂着紧贴玻璃,长发散乱地垂落,眼圈青黑,表情狰狞。她身穿毛皮大衣,看上去像第一节车厢内的女乘客。

    “女人,窗户外!”

    文红霞忍不住大声尖叫,手里的扑克牌掉了一地。其他人讶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一晃之间,车窗外的女人已消失。

    文红霞茫然四顾,从椅子上蹦起来,呼吸急促,神情激动。

    “你看见什么了?”陈奇皱眉问。

    “有鬼……”文红霞哆嗦着说。

    另五人莫名其妙,喻瑾担心地上前搀扶:“霞姐,你先坐下,喝口水——”

    咣当!整列火车剧震,急刹车减速。

    车厢内人仰马翻,纷纷摔倒在地。短短半分钟内,六个人自顾不暇,全都没看见其余人做了什么。

    4

    火车停稳,车厢内恢复平静。

    文红霞仰面躺在地板上,陷入昏迷。她额头呈现出一块青紫,可能倒下时恰巧撞上了桌子角。

    喻瑾蹲下,用手背试了试女人的脸,十分烫手,并且呼吸也很急促。

    “她在发高烧,有人带了退烧药吗?”

    四人一齐摇头,贾菲说道:“不知道啥病,不敢乱吃药。”

    “可烧得很厉害,有生命危险。”喻瑾着急地说。

    “等到了林场再找医生看吧。”

    “是啊,还有三个多小时,没多久,估计能挺住。”

    梁志成与贾菲一唱一和地议论,喻瑾却担心,林场医院条件简陋,恐怕治不了重病。她心中有数,在这群人中,唯有自己才真正关心病人,其他人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多说没用。必须去找火车司机,尽快掉头返回T县。

    可还没等她行动,司机大叔现身了。

    砰砰砰,一名穿铁路制服的中年人在车下用力拍玻璃窗,陈奇走过去提起窗扇,顿时,刺骨的寒风涌入温暖的车厢内。

    “出事了,有人搞破坏,火车走上了岔道。我是司机。”中年大叔说道。

    乘客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料想不是好事,梁志成从文红霞衣袋中摸出钥匙,走到第二节车厢末尾,打开门下车。

    他跟随司机来到火车头旁,前方的铁路竟然消失不见了!

    车轮前仅剩下三米长的轨道,好险,要不是刹车及时,差一点出轨翻车。

    喻瑾跟上来,看见这情形问道:“司机大叔,铁路怎么会断开,是不是您不小心在岔路口拐错了弯?”

    她从小在T县长大,熟悉周边地形。早先铁路是通往黑狼峰林场的,后来那里采伐过度,停工了,改在西北面新开伐木场。相应地,铁路也在半路上拐弯。旧铁路并没有拆干净,或许刚才雪太大,司机看走了眼。

    “不可能,岔路口有道岔挡住,火车根本过不去。除非有人扳动道岔,才会自动拐弯,走上旧铁路。”司机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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