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穿衣,笙萧对于他的喜怒无常也早就习惯了,地吃过早饭后就回到学校,由于湘思住在皇裔印象,所以她抽空都会过去。
坐在副驾驶座上,笙萧看见家超市,她忙扭过头去,“我想去超市买些东西。”
“改天让何姨买不就行了?”
“她不知道姐姐需要什么。”陌笙萧小声说了句。
聿尊一句话没有说,却打了转向灯,将车驶进超市的停车场。
笙萧拿了购物篮在前面走,这会已是春天了,可超市内照样开着暖气,陌笙萧脱下外套挂在手臂上,聿尊走在她身侧,他穿着卡其布的休闲裤,走到哪,都有一种绝不输于人的气场。
笙萧站停在货架前,正给湘思挑选拖鞋。
聿尊将最上头最贵的拿了几双放在购物篮内,笙萧看了看价格,又将它们放回原位,最后挑中了一双浅粉色拖鞋,价格实惠,穿的也舒服。
聿尊见状,也就由着地。
两人向冷冻区走去,陌笙萧走向冰柜,“买些虾仁吧,何姨做的松子虾仁最好吃。”她说完,就弯下腰去拿起一包,聿尊跟着凑过去,他右手环过笙萧的小腹,前胸紧贴着她背部,“你喜欢吃就多买些,放在冰箱也不会坏他薄唇凑在她耳边,说这句话的时候,笙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痒。
不远处,苏柔和严母挽着手正在挑选物品,“柔柔,看这款孕妇奶粉不错,我几个朋友的媳妇都是吃了这奶粉,才生了大胖儿子的。”
苏柔面色娇顺,她将奶粉放进购物篮,背对着严母的脸上不由摆出不悦,生男生女本来就是男人的事,严母也算受过高等教育,难道连这点都不懂?
严湛青站在二人身后,他完全同这样的氛围脱节,苏柔挽住严母的手,被她带向前,“柔柔,地滑,你可要当心。”
“湛青,快点跟上。”
他将靠在墙壁上的身子挺起,刚要迈步,就看见了笙萧。从远处看,二人就像是一对幸福的小两口,聿尊拿了几袋虾仁放在购物篮内,“你是要多吃些,太瘦,抱着都是骨头。”
陌笙萧见他说话如此夸张,嘴角不由就勾起,她倾起身,原先夹在耳后的一缕头发掉了下来,聿尊自然地伸出手,将它拨弄回去。
她由着他,更没有将他的手拍开。
严湛青清晰将这一幕收入眼帘,才不过几天,她就回到了聿尊的身边,还做出这种甘愿被包养的姿态。他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握紧,眼里面怒意已盛。
笙萧显然没有发现,她拎起购物篮,聿尊见她一副吃力的样子,便接过手,“还要买什么?”
她想了下,摇摇头。
聿尊拉起笙萧的手走向收银台,地安静地站在她身侧,收银员将东西一件件扫描,地视线不经意扫过边上的货架,看见一盒橘黄色小包装的。香糖。陌笙萧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待拿到手里才发现和以往吃的不一样,她不由凑近去看,整张脸轰地通红。
原来,是避孕套。
现在的商品,包装都搞成这样。
她握在手里,一时尴尬无比。
收银员伸出手,“小姐,要吗?”
身后排队的顾客见前面不动,都瞅望过来,陌笙萧更加觉得难堪,聿尊本来准备付钱,见收银员这样说,便扭头接过笙萧手里的东西,他看了眼,轻抿起的嘴角不由漾起迷人的线条,“要。”
他将避孕套递给收银员。
“那个……”陌笙萧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要就买吧,”聿尊将钱放在柜台上,“但这种东西,我是不喜欢用的。”他旁若无人说着,笙萧也不好说她看成了。香糖才会拿的,只得垂下脸去。
二人拿了东西走出超市,聿尊让笙萧在地下停车场那等他,自己过去取车。
陌笙萧站在那,她不停向远处张望,左手臂陡然就被握住,对方气力很大,一拉一扯,她手里的矿泉水瓶抛飞出去,砸在了地上。
“湛……”
严湛青两眼露出阴狠,另一手扣住笙萧的肩膀,“你还是回到他身边了。”
陌笙萧不由拧眉,“你既然都看到了,放手吧。”
“你就甘心被他包养吗?笙萧,他换女人就和换衣服似的,就这样,你还愿意跟他?”
“严湛青,”她几乎整个人被他提起,脚尖不由高踮,“你别忘了,他一开始就和你将那个赌约说透了,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只能回到他身边。
可你选择的还是苏柔,当我被推倒在雨地里的时候,你甚至连拉一把都没有。
如今再见,他却还要来指责她?凭什么。
“你也看见了,当时我妈在,要我真的护着你,她指不定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严湛青,”笙萧冷静开口,“你今天,又想说什么?”
“我爱的不是苏柔,是你,难道你不明白吗?”
“可你选择的只能是她。”陌笙萧打算他的话,“我不想再白费力气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上,我陌笙萧再怎么穷,再怎么被人看不起,也不会去做小三。”
“可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做他的情人就很有脸吗?”严湛青大为光火,嗓音在她头顶拨高,“你既然不爱他,那好,你到我身边来,做我的女人。
笙萧嘴唇轻颤,好半天回不了神,双肩被他死死扣住不能动弹,她咬着银牙,“做你的女人?是情人吧,你放不下苏柔又放不下我,你准备出多少钱包养我,十万,一百万,还是一千万?”
“他出给你多少?”
“严湛青!”陌笙萧眸子里面被男人的那张脸刺痛,她只看见严湛青的嘴巴张张合合,“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笙萧”严湛青潭底透出一种深邃的绝望,夹杂着无奈,满满充斥在二人周身,“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哪怕是不顾一切,既然你有选择,为什么不跟着我?我一样可以给你姐姐继续治疗,如果你担心先前的那个案子,我……”
“你真的不明白。”陌笙萧摇摇头,“我可以被聿尊包养,可以拿他的钱,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可唯独你不行,不行!”
“为什么?”严湛青十指不由收拢,“是因为他给你的,我给不了?”
他当真是不懂。
陌笙萧咬着唇,发现说再多的话,也只是给自已抹黑而已。
严湛青见她这幅样子,更加气急败坏,他两手几乎将陌笙萧拽离地面,两人拉扯间,不知苏柔怎么会跑了过来,她拉住笙萧的袖子,“陌笙萧,你还要不要脸,湛青都不要你了,你还来纠缠?”
笙萧心想着,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苏柔假意拉扯,随后就顺着陌笙萧的力用劲将自己甩向后头,这个假肚子太累人,今天终于能摆脱了。她脚踝装作因惯性而扭了下,整个人朝地面栽去。
不想,手臂却适时被搀扶住。
男人力道很大,将她拉起来的时候,收拢的五指几乎能将她肘部握断,“苏小姐,怀了孩子,这么不当心。”
苏柔抬首,目光触及聿尊眸内的幽暗,她心头咚的加速,面色煞白。这个男人的眼神,犀利狂狷,仿若能将她撕碎,“你……”
聿尊松开手,严湛青也发现了苏柔差点跌倒,他双手还放在笙萧肩上,聿尊手里拿着车钥匙,走到二人近身时,右手陡地出击。
陌笙箫只觉眼前一闪,她真的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聿尊右手绕过严湛青肩胛,掌心轻轻一拍,严湛青只觉手臂发麻,双手从笙萧肩上收回,紧接着,脸上便狠狠挨了一拳。
“湛青……”
苏柔急忙过去扶。
严母从超市出来,老远就看见几人,她大步冲过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高傲尊贵的模样,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柔柔,你怎么样,没有撞到哪吧?哎呀,湛青,你的脸……”
陌笙箫身上的衣服因严湛青先前的纠缠而显得皱皱巴巴,场面混乱成一团,严母见儿子吃了亏,不敢找聿尊麻烦,只能朝笙萧撒气,“你这狐狸精,野女人……”
严湛青挨了这一下,自然不甘心,笙萧见严母几乎就要扑过来厮打,她退了一步,在嘈杂的停车场内,她的嗓音显得尤为清灵,声音不大不小,传开来,却有股不小的回音,“严夫人,苏小姐方才掉了一跤,你应该带她去医院看看。”她视线瞥过苏柔的肚子,“当初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拆散了我们,也不知道苏小姐的肚子是不是真的,别当时候,您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柔闻言,如遭雷击,她双目咻地瞪大,站在阴冷的通道内,竟出了一身冷汗。
严母顿在原地,她掳掳头发,忙拽住严湛青手臂,“还等什么,快去医院。”
“尊,我们走吧。”笙萧走过去将地上的矿泉水瓶子捡起来,聿尊有些怔愕,她平常不是聿尊就是禽兽变态地叫他,今儿倒温顺了许多。他转过身去拉住陌笙萧的手,竟发现她掌心内都是汗,还发烫着。
“伯母,湛青,不用了,我没有掉倒,只是绊了下。”
“柔柔听话,还是检查检查才能放心。”严母被笙萧一语惊醒,除了苏柔刚开始的b超单子,别的检查报告她一样没有看见过。
聿尊拉着笙萧的手回到车上,他侧过身,见她神色恍惚,聿尊将安全带给她系上,“怎么,心疼了?”
陌笙箫收回神,摇了摇头,她只是没有想到,严湛青能说出那种话来,在他的心里,肯定想,她卖给聿尊还不如卖给他。
她,就是件商品吗?
“你怎么知道苏柔的肚子里没货?”聿尊打了方向盘,将车驶出停车场。
“我糊弄她的。”陌笙萧嘴角有丝很浅的笑意藏不住,她自然不知道苏柔没有怀孕,“我要不这么说,我们就难以脱身了。”
聿尊听到这个答案,差点一脚刹车,在她眼里,陌笙萧向来一副正经样子,他嘴角不由跟着浅浅勾起,笙萧没有看见,只是将脸别向了窗外。
回到皇裔印象,湘思一个人坐在花园内,此时正逢早春,园内各式名贵的花种争相斗艳,粉红色花瓣顺着风姿落在她膝盖上。有钱人真好,湘思想起她们曾经居住的那幢居民楼,每天光爬楼就要花费半天,楼道内还贴满了各式各样垃圾广告,哪像这儿,空气都带着甜味。
她看见聿尊和笙萧从不远处走来,男人手里拎着个透明的购物袋,陌笙萧在前面走着,他几乎靠着她的肩膀,原来,他们如此地般配。
湘思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捶了捶自己的腿,她拼了命的接受康复治疗,就是不想自己的双腿坏死萎缩,她想站起来,她长得不比笙萧差,难道她们就只能活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吗?
陌笙萧看到姐姐,全部的不开心抛在脑后,她走过去推着轮椅,和聿尊走进屋内。
何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饭桌上,聿尊陡然想起,开口道,“华尔最近有个国内知名的比赛,名额在这,你要么?”
陌笙萧拨了两口饭,眼皮轻抬,“我自己可以争取,学校那边,我会努力的。”
“你幼稚的没完了是么?”聿尊对于笙萧的行为总是不解,大好的机会明明摆在地眼前,非要走弯路。
笙萧心里堵得厉害,有句话萦绕在喉间,反复来回,地琢磨了好几次,才小心翼翼开口,“我想问你件事。”
聿尊眼都不抬,“什么。”
“陶宸。”她想了想,改口道,“陶老师,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吗?”
男人脸色一沉,将碗放在手边,嘴角又彰显出那种略带阴鸷的弧度。
陌笙箫并没有表现出畏惧,“那天之后他就辞职了,我只想知道他在哪。
“我怎么知道。”聿尊说的无谓,口气也平淡的好像他从不认识陶宸一样,“他在哪与我有何干系,笙萧,管好你自己吧,一个严湛青还不够你乱的。”
湘思生怕妹妹又要顶撞,忙握住笙箫的手背,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陌笙萧抿起菱唇,每每想起陶宸,她就觉得心。像是缺了一块,哪怕她再怎么转移注意力,再怎么努力不去想,都没有用,这是她欠他的,一辈子还不清。
更甚至,连个偿还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聿尊是真的不知道陶宸在哪,他那么骄傲,也不知道手治好了没有,还有没有再弹钢琴?笙萧不止一次在心里祈祷,一定要保住陶宸的手,对于弹钢琴的人来说,一双手,等同于半条性命。
用过晚饭,笙萧将在超市买的东西给了湘思,地在下面陪姐姐坐了会,聿尊在边上看一会电视后,便起身准备上楼,见陌笙萧坐在那不动,他提醒道,“上楼吧。”
“我想再坐会。”笙萧将刻好的橙子放在湘思手里。
聿尊将购物袋拎在手里,里面有被笙萧当成。香糖买回来的避孕套,他将那橘黄的盒子拿在掌心把玩,“这不是你买的么?我们去试试。”
笙萧转过头,见他明目张胆在玩那盒避孕套。湘思显然也发现了,姐妹俩对望一眼,视线错开时,脸部通红。
“你上不上?”
这,是什么话?
陌笙箫怕再坐下去,更下流的话都能从聿尊嘴里说出来。
每次做完,聿尊都会让陌笙萧吃避孕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干净的气息,不像其她女人,除了笙萧,他从未和别人那么私密接触过,只是一碰到她就把持不住,根本戴不了套子。
虽然那药都是徐谦准备的,但吃多了,毕竟不是件好事。
聿尊尽管戴上套子准备尝试,但没过几下,就见他眉头紧皱,双手在笙萧身侧一撑,随手就想将套子扯下,没成想,一下竟没有扯过去,“靠,你买的是正品吗?”他试了几下,终于将它扯下丢在了垃圾桶内,“碍手碍脚的”他右手揽住笙萧细腻的腰线,深埋进去,喉间轻逸出一种满足,“嗯,还是这样舒服。”
陌笙箫忍着,额头上的汗渗出来,她从来不会觉得舒服。
何姨在楼下收拾完就推湘思进了房,她看着何姨走出去,再过去将门锁上。
房间内装着简易的康复设施,是她让笙萧同聿尊说的,湘思推着轮椅来到双杠前,她费劲的将双腿从轮椅上撤下来,再用腋窝夹住双杠,使劲全力才让自己站了起来。
陌湘思全身的力气都交付在两条手臂上,双腿动完手术到现在一直都麻木,完全没有感觉,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淌落,她努力不让自已掉下去,僵持许久后,她才尝试踏出一步。
虽然只是很微小的步子,但她总算没有跌倒。陌湘思脸色一松,笑了出来,湘思,你可以的,不用多少时日,定能完全站起来。
她想起将苏年推下楼的那次,当时她心里充满仇恨,一心想让苏年偿命,巨大的刺激下,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能站起来那么久,只不过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运气。
严母没有想到,陌笙萧的一句话竟会成为事实。
尽管苏柔极力要找自已熟悉的那位医生检查,但严母是什么人,三言两语就直接找了自己的老同学皆妇产科主任,号都没有挂,直接开单子。
望着化验单上的阴性二字,严母脸上的端庄几乎扭曲到一起。要不是严湛青玩世不恭不肯成家,她也不至于想孙子想到这个地步,“苏柔,你竟然连这种事都能开玩笑?”
严湛青本以为这是严母的小题大做,听她这么说,忙将严母手里的化验单拿过去。
“伯母,湛青,你们听我说%我,我当时的症状真的是怀孕了,我也不知道怎么……”
严湛青的脸色在瞥见上面的阴性二字后变得铁青,他想起陌笙萧在停车场时地质问: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只能回到他身边。可你选择的还是苏柔,当我被推倒在雨地里的时候,你甚至连拉一把都没有。
要不是这个孩子,他本来已经抓住了陌笙萧的手,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同聿尊抗衡地准备,可是,就差了这么一步。
阴差阳错的一步。
严湛青膝盖陡地一软,后背靠住墙壁,整个人开始朝地上滑去。
严母见状,惊叫一声拉住儿子的手,“湛青,你别气……”
他不气,只是觉得讽刺。手里的检查单掉到地上,苏柔双手捂住嘴开始哭泣,她以为她能在被发现前,将这件事给处理妥当。严湛青嘴巴紧抿,浅褐色头发几乎遮住他眼角,他眉梢染痛,一个起身,就要离开。
“湛青……”严母以为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严湛青挥开严母的手,大步朝门口走去,只有苏柔知道,他现在最想做什么,她小跑着追上男人,双手几乎抱住严湛青整条手臂,“湛青,别去,我求求你了,你和她已经不可能了…… ”
严湛青头也不回,手一挥,苏柔几乎跌撞在墙壁上。
走出医院,严湛青胸口堵得呼不出气,他掏出手机拨了笙萧的电话,连拨几次,都被对方掐断。
他觉得自已就要疯了,当初怎么能任由笙萧被侮辱,他早就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严母一再以死相逼,严湛青走出广场,两手捂住脸,感觉细雨蒙蒙洒在脸上,也分不清流出来的是眼泪还是雨水。
他开了车疯狂地穿梭在马路上,这时已经很晚了,路上避开了车水马龙的高峰期,白色的法拉利像是一道闪电,穿过城市各个角落。
笙萧累极,被聿尊抱在怀里,她背对着男人,眼皮不由跳动,怎么都睡不着。
她肩膀僵硬,动了下,身后的男人也没有睡着,“怎么了?”
“没。”她只说了一个字,就轻阖起眼皮,除了楼下花园内的观景灯,整个皇裔印象都沉浸在安静的黑幕内。房间内静的,连雪花飘落的声音都能听到,陌笙萧却觉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她只能维持这个姿势,聿尊沉稳的呼吸声就在头顶,她以为他睡着了,便转过身去。
男人调整下姿势,俊脸挨着笙萧的颈窝,“睡不着?”
他一开口,呼吸就灼热地散在她颈间,痒痒的。
“嗯。”
“那说明你还不累,”聿尊话落,一只手钻进了她睡衣内恣意妄为。“累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自然就睡着了。”
陌笙萧忙出手推拒,她真的不能再要了。
窗外,陡然一道尖锐的警报声划破宁谧,笙萧惊得全身一颤,聿尊速度极快地掀开被子,一手搭上旁边的睡袍,几乎闪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推开落地窗,走上阳台。
笙萧目瞪口呆,等她穿好拖鞋走出去的时候,整个皇裔印象亮如白昼,全部的灯光已自动打开。
严湛青没有想到,这还装了远红外警报系统,他拍拍手掌上的尘土,起身时,又变回一副贵胄公子的模样。
“当官的,这还做起小偷来了?”聿尊扬笑,揶揄道。
严湛青穿过户外花园,站在阳台下,陌笙萧见到是他,忙退一步身,回到落地窗前。
“我要见笙萧。”哪怕是仰视的角度,严湛青摆出的,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没有表吗?看看几点了,我们在睡觉。”聿尊腰部轻靠在白玉雕花栏杆上,特意将我们二字咬的极重。
“笙箫,我知道你听得见”严湛青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陌笙萧的身影,“苏柔她没有怀孕,我会取消和她的婚礼,笙萧,回到我身边,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要和不要,永远都是这么简单的吗?
陌笙箫穿着单薄的睡衣,忘记披件外套就跟了出来,凉风习习,顺着她裸露在外的颈部渗透进全身每个细胞,严湛青的话,令她更加觉得冷。
她也没有想到,苏柔竟真的是假怀孕。
其实,就算没有苏柔,他们说不定还是会走到今天这步。
“她现在跟着的是我,严湛青,你胆子真够肥的,大半夜都敢闯进我家来。”聿尊扬声,面部线条犹如被精心雕刻过般那么犀利,他漠然开口,语气倨傲。
“你别忘了,笙萧爱的还是我。”严湛青十分笃定。
陌笙萧只看见聿尊一个转身,他擦身走进卧室,打开角落的酒柜,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样东西。
她看不真切,直到聿尊上膛,打开保险,陌笙萧眼睛咻地圆睁,忙扑过去拉住他的手,“别……”近距离一看,果然是枪!
他怎么会有枪?
陌笙萧后背冒出涔涔冷汗,朝着楼下大喊,“你别说了,快走!”
“笙萧,原谅我。”
他真的不怕死吗?
陌笙箫才没有闲心思管那么多,她双手握住聿尊的手腕,男人见状,手臂顺势一带,将她固定在自己同栏杆之间。一手抓起笙萧的右手,将枪塞进她手里后,握住她的手,将枪对准了严湛青。
那把枪沉甸甸地拿在手里,笙萧只以为聿尊就是个从商的,顶多也就是脾气坏点,哪成想他们睡觉的卧室,居然还藏着枪?
他究竟是什么人?
严湛青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陌笙萧手臂沉下去,被聿尊扣住手腕后又抬起,笙萧忙朝严湛青喊道,“你快走。”
楼下,警报声惊动了湘思和何姨,两人双双出现在花园内,一看这仗势,吓得哪里还敢说话。
“聿尊,你放他走吧。”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的。”聿尊将枪。瞄准严湛青,一只眼睛轻眯起,似在做着准备动作,陌笙萧想他不会开枪,但到底也心存担忧,“要真出了人命,你也逃不了干系。”
“谁说的。”男人轻掀起薄唇,“我可以挖个坑把他埋了,谁都找不到。
“笙萧,我明天就取消婚礼,我不会再见苏柔……”严湛青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要不然也不会三更半夜跑到皇裔印象来,他像是中了很深的毒,非要陌笙箫不可。
笙萧怕他再说下去,真会出事,聿尊的性子阴晴不定,说不定真能一枪打出去。“我们回屋吧。”
她另一手放在聿尊手背上,轻轻拉了拉,男人见状,原先绷起的嘴角稍显缓和,他就势将左手绕过笙萧的腰,顺着睡衣纽扣间的间隙伸了进去。
严湛青面色灰白,捏紧了双拳要冲进屋去。
何姨忙去阻止,可她那点劲哪里是严湛青的对手,一推就将她推倒在地上,他闯进大门,再顺着楼梯走到二楼。聿尊不喜欢在家锁门,所以严湛青旁若无人地进了主卧。
笙萧从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一幕。
地板上散落着她和聿尊的衣物,他想要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连脱衣服的时间都不肯给她。陌笙萧羞愧难当,聿尊倒是大大咧喇坐在大床上,拖鞋边上,是笙萧粉红色的文胸,“想不到你还有这嗜好,喜欢看真人秀吗?”
严湛青站在正中央,头顶的水晶灯折射出他苍白的俊脸,他爱陌笙萧,却做不到他嘴中说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笙萧自然也知道这点。
他不甘心,走过去,踩着笙萧的衣服来到她面前,“我带你走。”
“你别闹了”陌笙萧想甩开他的手,却并没有甩掉,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在一起,这不是自已折磨自己吗,“我不会走的。”
聿尊起身,走来,一手搭上笙萧的肩膀,“听见没,你烦不烦,要玩就要玩得起。”
听到警报闻讯赶来的保安在何姨地带领下冲上二楼,聿尊接住笙萧回到床前,挥了挥手,“把他拖出去。”
陌笙萧抿着嘴角,一句话都没有说。
保安上前,严湛青深睨了一眼笙萧,“我没想到你会选择他,如果非要让你走投无路才能回头的话,我也介 ”他两个拳头死死紧捏,大步走出卧室。
笙萧见众人离开,便蹲下身去捡地上的衣服。聿尊一把将她向后拽,她膝盖弯曲,栽倒在地上。男人将她手里的衣服抢过去,转身几步来到阳台,将那些衣服全抛下了楼。
陌笙萧从地上站起,只觉小腹内传来一道抽痛,她用手压了下,疼痛没多久就散去,她走到床前,将放在那的一杯凉开水喝下肚。
聿尊站在阳台上,眼见严湛青出去后才回到卧房内,笙萧已经钻进了被窝,就露出个黑乎乎的脑袋。
他身子一倒,全压她身上,“又春心荡漾了?”
她想不出,他怎么会用这个词,陌笙萧重的说话都喘不上气,“我都这样了,还有谁会要我?”
“他若要你呢?”
笙萧推了推,他还是不动,“那我不要他,行了么?”
“给你一百个熊胆,谅你也不敢。”聿尊起身,掀开被窝钻进去。
聿尊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解除和苏柔的婚约,严母正生着气,但听他这么打算,还是不肯答应,严父身居高位,更加不允许这样的事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严湛青和陌笙萧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虽然苏柔耍了手段,但是和严家,总算门当户对。
严湛青回到自己的住所,几乎整晚没睡,阳台上的烟头散了一地,他几乎将自己逼入一个死角,仿佛只有那样,他才能让笙萧回头。
陌笙箫当时只以为严湛青说的是气话,她没想到,苏年的案子会被重新翻出来。
警察直接守在学校门口,所幸她是接了电话匆忙跑出来的,他们将地带回警局,要她重新叙述当晚将苏年推下楼的经过。很多细节,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笙萧不敢多说,生怕露出马脚,她想打电话给聿尊,可显然,他们连她这点微薄的权利都列夺了。
陌笙萧在里面呆了几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整片天空已沉浸在诡异的幽暗中,她没有细述,更是绝。不提湘思,她握了握手掌,一手心的汗水。
掏出手机,好几个聿尊的未接来电,她鼻子有些泛酸,刚要回拨,手腕就被一人给握住。
她螓首,见是严湛青,陌笙萧侧开身子要离开。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警察为什么要找你。”身后,冷冽的声音乍起陌笙萧顿住脚步,回过身时,脸上写满难以置信,“是你?”
“是我。”凭他的关系,只要一个电话,她好不容易避过去的的灾难,又能兜回来。
笙萧逼近一步,眼睛圆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初聿尊不就是凭借这个条件得到你的吗?笙萧,我也想试试……”
“你疯了!”
“我是疯了”严湛青微扬起下巴,“既然你非要这样才能答应,我并不介意做回恶人。”
“啪!”陌笙萧一个巴掌甩出去,心里被突然聚来的哀伤挤得满满的,月光跳跃在那张近乎透明的小脸上,她忍住悲戚,一字一语道,“我真是错看你了。”
“是吗?”严湛青任她打,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下那样的手,他只想笙萧回头,既然他爱她,她也爱他,她为何就甘心留在聿尊身边。
“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吗?”严湛青拉住笙萧的手将她塞到车上,他想和她好好谈谈,他不信笙萧已经对他死了心。
来到千色要了个包厢,严湛青给了服务员不少小费,包厢内除了高调的音乐外,就只有面对面坐着的二人。严湛青连连灌下好几杯酒,笙萧将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放回包内,“想说什么,说吧。”
“笙萧,只要你回到我身边,苏年的案子,我会让它永远沉下去,你相信我……”
“湛青”她开口打断他的话,男人听她这般称呼,以为会有转机,笙萧视眼氤氲上朦胧,“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也只剩交易了?”
严湛青心里一痛,抄起桌上的酒杯拼命往嘴里灌。
陌笙萧只是看着,强忍着才没有掉出眼泪。
包厢门突然被打开,几名男子携着女伴相继走进来,“严少,到千色来寻乐也不找我们,不够意思吧?”
为首的男人手里夹着烟,陌笙萧鼻子不由轻皱,地中午没有吃饭,这会胃里面翻腾的难受,几个男人陆续围坐在边上,烟味夹杂着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笙萧再也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呕,呕——”
一女子见状,笑着抿了抿嘴角,“严少,你中奖了,看妹妹这反应,定是有了。”
严湛青眼角闪过阴戾,右手握紧酒杯,“你说什么?”
“我说也是,你肯定不戴套,这会将人家肚子搞大了吧?”
陌笙萧听不过去,一手压住胃部,起身要走。严湛青随手将酒杯丢梆出去,他大掌一扬,抓住笙萧的手臂,“你是不是有了,你说清楚。”
“放开我,我要回去。”
回去?去聿尊哪?严湛青额前直绷起青筋,他随手将笙萧甩出去,“今天你哪也不许去!”
他气力很大,笙萧摔倒的时候,小腹重重撞在茶几角上,她痛的滚在地上,身子拱起,差点晕死过去。严湛青见她躺着不动,忙蹲下身,“笙萧,笙萧你没事吧?”
陌笙萧死咬住嘴角,一张脸几乎是泡在了汗水里面,头发交错在脸上,她张了张嘴,却只有哼的力气,“好痛……”
“啊,啊……”边上,有人喊了句。
严湛青低头,只见笙萧浅蓝色的牛仔裤上已经渗出血渍,一女子尖着嗓子喊道,“快送医院,再这样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
孩子,怎么可能?陌笙萧大口喘气,全身疼的抽搐,她以为严湛青定会将她送往医院,没想到男人的视线竟定定落在地脸上,“笙萧,我们不要这个孩子……”
他黑邃的眸中倒映出笙萧涣散的神色,严湛青将她抱在怀里,嗓音明显哽住,却依旧硬着心肠,“笙萧,别怕,你再忍忍,马上就没有了。”
陌笙萧心如死灰,她脑袋无力地靠在男人肩膀上,“你难道真想看着我,流血流到死吗?”她嘴唇被咬出血来,出现在眼睛内的画面,都开始模糊摇晃。
“笙箫,对不起……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严湛青无意识地反复呢喃,陌笙萧用力将他推开,嘴角一动,扯出的不知是哭还是笑,她手肘撑住茶几,站起来的时候,蜿蜒的血渍顺着裤管流到了脚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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