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一边的遥控器,将空调关上。
尽管这样,还是冷的双肩颤抖。
是不是天晚了,姐姐和何姨都睡熟了才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陌笙箫根本不敢一个人呆着,她拿着手机站起身,又一路摸索着来到门边,她来到楼梯口,只听到海贝的叫声从楼下传来。
“海贝,海贝。”
“汪汪汪。”
“海贝你在哪?海贝,上来。”
陌湘思推着轮椅,整个客厅都铺着柔软的毛毯,轮椅压过的时候,一点点声音都不会留下,何姨走后,她就将海贝关了起来,如今任笙箫怎么叫唤,它都出不来的。
陌笙箫双手摸到楼梯,由于是环形设计,所以湘思站在下面的楼梯口,一眼就能看见笙箫惊惶无措地站在那。她生怕摔着不敢乱走,可眼睛看不见,满世界都是黑暗,她又怕的坐立不安。
“姐……”
“姐,你在吗?”
湘思双手交叠起放在膝盖上,这种痛苦,她当时承受的远远要比陌笙箫来得多。
她记得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医生就告诉她双腿坏了,她绝望的几次都要自杀,陌笙箫眼睛看不见了,身边却有那么多人照顾着。聿尊花了大价钱定要将她的眼睛看好,她在床上瘫了那么久,就是因为没钱治疗,看吧,同样的厄运落到她和笙箫的身上,就连老天爷都帮着陌笙箫。
笙箫竖起双耳,除了海贝的声音,就只有风雨雷声。
莫不是时间尚早,她们出去了?可就算出去,依着何姨的心思,走之前肯定会和她说一声,再说湘思知道她从小害怕打雷,定也会匆匆赶回家的。
陌笙箫试探着走下一步,她左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耳边充斥着雷声,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一步一步往下探。
湘思仰起脑袋,眼见笙箫走下几阶。
陌笙箫连喊几声依旧无人应答。
湘思推着轮椅,小心翼翼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却不想,何姨的门竟被突然拧开,海贝庞大的身子从里面挤出来,朝着楼梯口直奔而来。
陌湘思眼睛眯了下,只见她双手撑在轮椅上,竟慢慢站了起来。
她轻轻走过两步想要拦住海贝,萨摩犬体形庞大,被陌湘思抱住后三两下便挣开,它咧开利齿冲着湘思大叫,“汪汪,汪汪。”
“海贝。”笙箫听见海贝声音洪亮,仿佛就在脚边。
湘思试图将它弄回何姨的房间,却不成想,海贝竟扑出前爪在她手背上抓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陌湘思痛的忙回到轮椅跟前,海贝见机蹿上楼,朝着笙箫跑去。
陌笙箫走得过急,脚下一个踏空,人便朝前摔去。
海贝跃过去,匍匐着身子,接住了摔下来的笙箫,湘思见状,咬下牙,推着轮椅回到了房间。她将抽屉内的一粒白色药丸放入杯中,然后便躺到床上装作熟睡般背过身。
陌笙箫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海贝,你没事吧?”
“呜呜”海贝摇晃几下脑袋跟着直起身。
笙箫席地坐在楼梯上,她双手圈住海贝的脖子,有了它的作伴,心里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海贝,谢谢你,要不然我快要摔惨了。”
陌笙箫不敢上楼,也不敢下去,就这么抱着海贝坐在楼梯的转角。
聿尊见天气不好,回来的时候便有些急,他停了车打开门,换上鞋子走进客厅,冷不丁就望见笙箫可怜兮兮地挨着海贝坐着。
一人一狗,海贝见到聿尊,立起了四肢,尾巴一个劲摇摆。
陌笙箫样子就可怜多了,一只拖鞋滚落在楼底,两只手还圈住海贝的脖子没有松开,“姐,何姨,是你们回来了吗?”
聿尊没有说话,笙箫竖起耳朵,心里不由害怕,“谁啊?”
男人靠近,踩着步子往上走。
“汪汪。”
陌笙箫抱住海贝脖子的双手越发圈紧,“谁啊?有人吗?”
得不到回应,笙箫吓得连忙起身,她用脚蹭了下海贝,“海贝,快走。”说完,转过身就想跑。
眼睛看不见,偏又来瞎折腾。眼见着又要栽倒,聿尊忙上前一步扶住她,“是我。”
陌笙箫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只觉鼻子一酸,心里的害怕尽数散去。
聿尊心里有气,也就没有再搭理她,他擦着笙箫的身子往上走,刚走两步,衣角就被拉住了。陌笙箫看不见,只得跟着他。聿尊大手一挥,将她的手拉开。
笙箫落了个空,赶巧又是一道惊雷,聿尊跨上台阶要走,她想也不想就揪住男人的袖子。
“你做什么?”聿尊转身问道。
陌笙箫听出他语气不好,她又不想松手,只得僵在原地。
“松开。”
笙箫只觉委屈,鼻尖酸涩难止,仿佛自己成了厚脸皮,她索性垂下脑袋,反正看不见,也不用怕不好意思,“你带我上去。”
“我凭什么带你上去?不是你说,凡事都不要捎上你吗?”聿尊说话毒,也不是笙箫第一次领教的。她脸皮还未厚到一定程度,听他这么说,只得松了手。
聿尊居高而望,陌笙箫两手换作扶住楼梯扶手,看得出她方才受过惊吓,男人望着她苍白的面色,转身下了楼。
“你去哪?”笙箫脱口而出,他还要出去吗?
聿尊捡起她掉在楼梯口的那只拖鞋,他回到笙箫身边,弯下腰将她的一条腿抬起来。
陌笙箫站立不稳,一只手便落在聿尊肩上,“你是不是生气了?”
男人站起身,望着她脸上的忐忑,没有说话。
“我当时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没有不识好歹,顾筱西犯了罪是该受到法律制裁,我只是,只是……”当时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就连笙箫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陌笙箫无措地解释,也不知聿尊在不在听,她手忙脚乱,双手挥了几下,上半身却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吃晚饭了吗?”
笙箫鼻子越发酸涩,竟然想哭。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受不得聿尊的一点冷落,“没有。”
“怎么会这样?”聿尊退开身,“为什么不吃。”
“我方才不饿,现在有些饿了。”
聿尊拉着她的手往下走,陌笙箫也觉得奇怪,她跟在他身后的时候,哪怕眼睛看不到,都不会摔倒,聿尊将她拉到餐桌前,“何姨,何姨……”
“我方才喊过了,好像都不在家。”
湘思听到叫声,睁开的双眼又合上,继续装睡。
聿尊掏出手机,拨通了何姨的电话,“喂……”
何姨这会正在医院,也是乱作一团,“聿少,我走的时候没有告诉陌小姐,只和湘思说了,对不起……我媳妇生孩子,我一时心急……”
“那,陌湘思呢?”
“我将她扶到床上后就走了,这会她应该在房间内。”
聿尊合上手机,“你姐姐在家。”
“可我喊了好久不见有人回答,”笙箫猛地站起身,“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聿尊带着她来到陌湘思门口,笙箫双手拍打门板,“姐,姐,你在吗?
不见应答,陌笙箫忍不住担心,她压低嗓音,“怎么办?”
“进去看看。”
“这……会不会不方便啊?”
“那总比死在里面要好。”
陌笙箫听了也有些害怕,她转动门把,索性没有锁,进去时聿尊将里面的灯打开,笙箫看不见,只得牵住男人的手,“我姐姐在吗?”
聿尊抬眼望去,就看见陌湘思好好地躺在床上。他脸色阴鸷,“在。”
“那怎么听不见呢?”笙箫走过去,双手摸到床沿后,落到湘思肩上,“姐,姐……”
推她不醒,陌笙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使劲推了几下,“姐,你没事吧?”
湘思仿佛睡得迷迷糊糊,她双眼睁开一条缝,眼帘依旧垂着,“笙箫,怎么了啊?”
“姐,你吓死我了,”陌笙箫在她身侧坐定,“我喊了你那么多声,见你不答应,以为你和何姨出去了呢。”
“噢,”湘思精神萎靡,“何姨回家了……我睡不着觉,吃了半片安眠药,笙箫,怎么了?都几点了,你还没有睡啊?”
“姐,你怎么吃安眠药呢?”
“没事的,那时候腿不好,经常睡不着,可能是有依赖性了。笙箫,你是不是有事和我说啊?”
陌笙箫见她精神不好,便站了起来,“没事,那你快睡觉吧。”
湘思刚躺回去,门外的海贝就冲了进来,它朝着床上的湘思汪汪大叫,模样凶狠,仿佛是遇上了陌生人那般。湘思吓得拉起被单裹住了身子,陌笙箫忙朝着海贝喝道,“海贝,不准叫。”
聿尊一眼就看见湘思手背上的抓痕,“你的手怎么了?”
陌湘思免不了心虚,她忙将手藏进被窝内,“傍晚和海贝玩的时候,不小心被它抓伤的。”
“汪汪”海贝发疯似的朝着湘思狂吠,陌笙箫忙蹲下身,抱住海贝的脖子,“海贝不乖,连自己人都不认识了吗?”
聿尊目光逡巡至湘思的脸上,她眯着眼睛,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仿佛真是吃了安眠药。抽屉内的那个小瓶也被陌湘思拿出来,摆在了床头柜上。
“海贝,我们出去,可不准再叫了。”
笙箫踢了踢脚边的萨摩犬。
聿尊拉着笙箫的手向外走去,房门带上之时,陌湘思翻个身背过去,嘴角一抹笑意划开。
笙箫方才摔下来尽管有海贝接住,可脚踝处还是有些疼。
“是不是摔跤了?”不然的话,一只拖鞋也不会滚落在楼梯口。
“我一个人呆在房间害怕,走楼梯太急,就不小心崴了下。”
聿尊将她带回餐桌前,“你石头做的吗?既然怕,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打了……”陌笙箫一时口快,说了三字后,便咬着下唇不说话。
聿尊掏出手机,翻找了下,果然看见一个笙箫的已接来电,他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在欲诱时遇上的那女人。聿尊将手机放回去,陌笙箫见他不说话,也不想多问。
“我没有接到。”
他没接到,自然是被别人接了去,“可我打了。”
聿尊见笙箫脸色别扭,不由发笑,“我当时在欲诱,上个洗手间,手机就被别人接了。”
陌笙箫记得电话那头确实人声鼎沸,嘈杂的不成样子,“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聿尊薄唇抿成一道线,就是,和她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起身,她忙如临大敌似的抓住他的手,“你去哪啊?”
“陌笙箫,你是不是离不开我了?”
笙箫闻言,只想松开手,可想着自己害怕,却又将手里的劲道捏紧些,她两条手臂吊在他袖子上,聿尊见了,不由软下声,“我去看看冰箱内还有什么吃的。”
陌笙箫跟着他站起身,冰箱里有何姨给笙箫留好的一小碗饭及几样小菜
她食量一直不大,聿尊在微波炉加热后将菜摆在笙箫面前,她左手握住碗沿,另一手拿着匙子小心翼翼舀了一口送入嘴中。她并不习惯别人的帮忙,尽管一顿饭下来,手边都会浪费一半。
聿尊也没有出手喂她,有些事是笙箫必须要面对的,假如都假手他人的话,同废人又有何异。
“你姐姐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吗?”
陌笙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心里一阵愧疚,“原来姐姐压力这么大,居然要靠着吃药才能入睡。”
笙箫用完晚饭后便和聿尊一道上了楼。
房间里有些乱,沙发上的抱枕和床上的空调被都掉了下来,陌笙箫进屋后就在床沿坐定,外面雷声依旧,闪电聚集在皇裔印象正上空,看着十分骇人。
“害怕吗?”
笙箫感觉到身侧的床沿塌陷下去,“我以前还没有像今天这么害怕过,原来,当一个人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任何一点点声音都能令人手足无措。我感觉周围充满了危险,可当寂静无声时,我又总觉得边上站满了人,他们都瞪大了双眼在看着我。”陌笙箫双手捂住脸,聿尊知道今天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她定是吓到了。
“聿尊,今后,就算我们吵架了,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要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好吗?”
他伸出手,搂着她,“你但凡肯顺着我,我宠你的时候,自然是对你最好的。”
“那,你若哪天不宠我了呢?”笙箫抬起头,睁着一双圆润的眸子。
她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聿尊倾过身吻住她,这种答案,聿尊也不会告诉她的。至少,他现在还宠着陌笙箫,他捧着她,甚至有时候能稍稍容忍她,可聿尊自己也知道,他迟早会像之前那样,厌倦了身下的这个女人。
若是哪天真不宠了,其实也很简单,给一笔钱,走了,就当作不再认识了。
笙箫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聿尊将她的头发向边上捋去,他顺着她的脸颊一下下亲吻,陌笙箫双手攀住男人的背部,他大掌探进她裙内,手掌在笙箫大腿根部反复揉捏抚摸。
她体内跟着升燃起一簇火来,炽热的几乎就要从每个细胞内穿透出来,笙箫知道他调情的手段,她眼睛看不见了,一寸寸白皙的肌肤却暴露在聿尊眼前。陌笙箫掩饰不住脸上的羞赧,她刚要并拢双腿,男人却已先一步挤入,笙箫嗓音带着沙哑的柔腻,“别,我看不到。”
“你不最喜欢在看不见的地方做吗?”聿尊埋在她胸前,声音有些模糊,“做爱不用靠眼睛,你跟着我就行了。”
他只要对一个女人好的时候,一点苦都不会让她受。
陌笙箫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聿尊将她抱进浴室一起洗了澡,出来的时候,他抱她坐在床上,两人都没有穿睡衣,就用一床很薄的空调被裹在一起。
笙箫挨着聿尊靠在床头,她头发还是半湿的,搭在男人赤裸的臂弯内,陌笙箫眼睛半眯半合,聿尊语气舒爽,下巴在她头顶压了压,“舒服吗?
她脸一红,眼睛内的黑亮越发显得剔透,“你为什么总喜欢这么问,你自己舒服了不就好了么?”
“那你的意思,还是不舒服了?”聿尊侧过脸,双目攫住她脸上的绯红
陌笙箫想避开,头一侧,却撞在男人脑门上,“就是没有之前那种痛了
耳畔传来男人的浅笑,“做爱需要的是配合,你若下次肯动动的话,”他大掌拍了下陌笙箫的臀部,“自然会要了还想要。”
她伸出手,想捂住聿尊的嘴。“不准再说了。”
“你摸我的脸做什么?”
陌笙箫手刚要挪开,就被男人握住了按在自己脸上,她掌心很暖,而聿尊的脸却很凉。
他在她掌心摩挲几下,静谧的空气内只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一深一浅,交相融合。
聿尊没有说话,笙箫也没有开口。
此时静的只有远处的风声及雨声,陌笙箫却不再感到害怕,雨点一串串砸在透明的落地窗上,噼里啪啦,几乎将整个窗子都要震穿。
“笙箫。”
她闭着眼睛,“嗯?”
“去过海边吗?”
她摇了摇头。
“过几天,等何姨回来了,我带你去海边玩,我可以租一条游艇,带你兜风。”聿尊心想,自打陌笙箫跟着他后就没有好好带她玩过,现在她眼睛不好,更该出去玩玩。
别离笙箫 70 甩了她
笙箫闭着的眼睛睁开,“真的吗?”
她一直就想去有大海的地方,每次电视上的画面都是美得令人心神向往,聿尊将空调被裹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真的。”
“为什么要等何姨回来?”
“你不是不放心你姐姐一个人在家么?”
陌笙箫点着头,“也对。”聿尊带她出去玩,肯定不会连湘思一起带着。
“你见过大海吗?”笙箫问道。
聿尊只觉胸口一阵闷堵,他闭上眼睛,都能尝到那种海水特有的腥咸,人人都以为海域广阔,美不胜收,可若是将一个人丢在海中央,任他怎么游都游不到尽头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濒临死亡的绝望。
聿尊亲眼见过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因体力不支而葬身在海里,刚开始地垂死挣扎慢慢只剩下被淹没的脑袋,以及胡乱挥舞的双手,人的本能促使他们将希望伸向别的同伴,更多的人,便因此被拉下水,最后平静如死水的海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漾起的涟漪。
谁都希望养尊处优的长大,可面临着生,或是死的时候,没有人愿意选择去死。
自己不想死,所以,只能任由别人去死。
“聿尊,聿尊?”陌笙箫推了下他。
男人一个晃神,双手紧紧圈住笙箫,他用了很大的劲,陌笙箫只觉双臂酸痛。
“何姨应该会休息几天,你趁这个机会出去买些衣服,”他俊脸贴着她,“算了,我还是让人送过来吧。”
“不用,”笙箫头枕在男人肩膀上,“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不想闷在皇裔印象,我出去走走反而觉得精神好,我可以让舒恬陪着。”
“这样吧,我派人送一些过来,你若有自己喜欢的,也尽管去买。”
“嗯,好。”
陌笙箫的心情由此雀跃起来,她从未出过白沙市,只是想着眼睛看不见,不免遗憾,“海边再美,我也看不见,要是能给我看一眼的话,多好。”
“等你眼睛好了,我可以再带你去,”聿尊主要就是想让她散散心,“你可以吹吹海风,还有,那边吃的东西也不错。”
“嗯,”笙箫点着头,“不过何姨一个人照顾姐姐,能忙得过来吗?”
“当然能,”聿尊想也不想便回答道,“你姐姐不会太麻烦何姨的。”
笙箫没有听出聿尊话里的深意,房间内的中央空调重启着,她眼睛微阖,“我那天在医院碰到了顾筱西。”
聿尊薄唇紧抿,想来也是猜到了。
“这件事就算过了吧,她的家人,你也别为难他们了,行吗?”
“他们在严家人手里,如今这事和你毫无干系,其余的,我不会插手。”
“聿尊……”
“嗯?”男人鼻音哼了下。
笙箫叫了声,却没有再开口。
聿尊双手在她胸前收紧,“你是不是想说,我对顾筱西太残忍了?”
陌笙箫不知该怎么说。
“我若一开始就硬下心肠,你连警察局都不用进去,笙箫,人都是自私的,她缩在严家背后让你顶罪的时候,她就算心里是有歉疚的,可又顶什么用?若不是被逼着,她这会还在外面过着安逸的生活,这个世界没有多少平等,残忍也是一种手段。”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笙箫沉下心,一个人若不是经历过什么,断然不可能讲出这种话来。
可他说的,恰恰又是这个社会最真实最现实地写照。
聿尊扳过她的脸亲吻,“就像你姐姐,尽管她犯了法,我有权有势,一手遮天的事做出来了,谁敢说个不字?”
笙箫心里有些沉重,“我们换个话题吧。”
不管苏年该不该死,陌湘思毕竟杀了人。
聿尊搂着她向后靠去,他薄唇凑至笙箫耳畔,“那,我们再做一次。”
这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吧?
这场雨下了大半夜,直到早晨,还是细雨蒙蒙。
陌笙箫累极,睡在床上动也不想动,聿尊抱着她,睡得同样很熟,今天何姨不在,湘思便起来将早餐做好,她见笙箫和聿尊还未下来,便知道他们依旧睡着。
她推着轮椅来到楼梯口,“笙箫,笙箫,吃早饭了……”
声音穿透进主卧,聿尊好看的眉头紧皱起,陌笙箫不情愿地醒来,抬起手揉揉眼睛。
“笙箫……”
“吵死了。”聿尊嘟囔一句。
笙箫全身疲软,尤其是两条腿完全使不上劲,她窝在男人胸前,眼睛睁开了又合上,好困……
“笙箫,快起来吃早饭。”
聿尊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朝房门砸去。
“砰——”
陌湘思一怔,笙箫完全被吓醒,惊得从聿尊怀里挣脱起身,“几点了?”
“精力真好,”聿尊拉着她躺回去,“我累着呢。”
两人临近吃午饭时才起来,陌湘思听到楼上总算有了动静,她心里气不过,将吃剩下的粥和小菜全倒了,本想中午做饭,但一生气,索性坐在沙发前看电视。
聿尊拉着笙箫下楼,海贝无精打采地躺在角落,湘思见二人下来,强扬起笑打招呼,“起来了。”
“姐。”笙箫伸出双手,湘思握住她的右手,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陌笙箫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下面是牛仔热裤,两条修长的腿交叠放在茶几前。湘思一眼就看见她颈间的吻痕,张扬、暖昧,笙箫第一粒扣子很低,陌湘思视线往下移,在她胸前同样看见了那种枚红色印记。
再看笙箫的脸色,她不用猜都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何姨会休息几天,你们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聿尊一身白色休闲服坐到陌笙箫身边,湘思只觉眼眸仿佛被刺了下,这种颜色配在这个男人身上,总是有种令人不容接近的高贵。
“我想吃炒饭。”笙箫对吃的东西向来很随便。“姐,你想吃什么?”
“我想出去吃。”陌湘思抬起双眼,却是望向聿尊。
“谁有空和你出去?”男人毫不留情面地驳回湘思的话,笙箫闻言,推了下身边的男人,“你怎么说话呢?”
陌湘思没有开口,笙箫忙打圆场,“姐,今儿天气不好,改天我再和你一道出去好吗?”
聿尊打了电话,让平日里常去的那家酒店送些吃的过来,不出半小时,就送来了,满满摆着一桌。
饭吃到一半,何姨开门进来,湘思面朝大门方向,首先打了招呼,“何姨。”
笙箫双手端着碗,“何姨,你怎么来了?”
“陌小姐,聿少,我回来收拾些东西,我媳妇生了,我想请三天假。”
“是吗?生的孙子还是孙女?”
“是个大胖孙子,”笙箫听出何姨口中的喜悦,“就是我得去医院陪三天,月子里的话有我亲家……”
陌笙箫知道她担虑什么,“何姨,没事,你去吧,恭喜你哦。”
“谢谢陌小姐。”
聿尊起身上了楼,何姨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正好聿尊下来,他将一包东西递给她,“这些钱你拿着。”
何姨接过手,只觉手掌一沉,摊开一看,吓了大跳,“这不行,聿少,这太多了,都赶上我一年工资了。”
“拿去吧,三天后记得过来就成。”
“哎,”何姨满心欢喜地答应,“谢谢聿少。”
临走时,她给海贝喂了狗粮,笙箫吃饭又将手边一圈弄得全是米粒饭菜,聿尊见状,打算请个钟点工过来。
下午,男人刚离开不久,便相继有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笙箫,你看,好多新衣服。”湘思将东西全堆在沙发上,她拿起标签一看,全是照着陌笙箫的尺码买的。
大到鞋子裤子,小到内裤文胸,摊开了,几乎占到整个沙发。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奢侈品店的新款。
笙箫眼睛看不见,陌湘思便不用当着她的面再伪装,她目光嫉妒,脸色微微有些扭曲,“真漂亮……”
“姐,我穿了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要是有喜欢的,你尽管挑几件。”
湘思手里拿着条半身裙,她双手将裙子用力拉扯几下,这尺码根本不合她的身,若真有心,就不该让她去穿她的衣服。“笙箫,不用了,我衣服够多的了。”
她视线瞥过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陌湘思面带吃惊,“你怎么会有比基尼?”
“姐,聿尊说等何姨回来了,就带我出去玩。”
“噢,去哪?”
“去看海。”陌笙箫扬笑。
她说的是带她,而不是她们。陌湘思眸光黯下去,她也从来没有看过海是怎样的。不知道是不是和电视上一样,无边无垠。
“笙箫,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逛街吧,我们打车去。”
“现在吗?”笙箫下意识里不想麻烦舒恬,“还是等聿尊回来吧。”
“你也知道的,有他在,我会不自在。”
笙箫见姐姐难得有这心情,也就不好推脱,只得打了电话给舒恬。
三人打车来到商场,舒恬拉着笙箫的手,湘思则自己推着轮椅,陌笙箫就是陪姐姐来的,她大多时候都和舒恬坐在边上,倒是湘思,劲头十足,一连试了好几件衣服。
“笙箫,你的眼睛怎样了?”舒恬不无担忧地望向她。
“老样子,还在吃药呢。”
舒恬只得安慰道,“没事,以后想出来就喊上我,我随时保驾护航。”她视线望向湘思,却见湘思正在一排货架前徘徊,“湘思姐,你看比基尼做什么?又不出去玩。”
陌湘思拿起一套颜色艳丽的条纹比基尼,“好看吗?笙箫说了,聿尊要带我们去海边,我还没有看过海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去海边了。”
“真的吗?”舒恬拉了拉陌笙箫的手,“是去哪里玩,海南,还是爱琴海,还是……”
笙箫有些不知所措,听聿尊的意思,是要两个人去的,要不然也不用等到何姨回来,可显然,湘思听错了,以为是让她一道去的。
“舒恬,看这套好看吗?”
“嗯,好看,正好是今年流行的。”
“是吗?”陌湘思神色欣悦,“笙箫,要不我们一人一套吧,一看就知道是姐妹俩,多好啊。”
笙箫不忍驳了姐姐的兴致,可聿尊那,又不知该怎么说,他对陌湘思一直深有想法,若是知道这次要带她去,指不定又得发火。
舒恬没心没肺,当场就拿笙箫开玩笑,“你看这聿少,别人都喜欢二人世界,他倒是还带着湘思姐。想想哈,要是在海边住个五星级宾馆,舒适柔软的大床,配上海鲜大餐,说不定坐在阳台上还能闻到海水的味道,多好啊……”
陌笙箫神色尴尬,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湘思脸色瞬时难看,她抢先一步道,“谁让笙箫是我妹妹呢,她走到哪自然都带上我,舒恬,你去过海边吗?”
“还没有呢,真是羡慕嫉妒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扯开,湘思将手里的比基尼交到服务员手里,她只管准备东西,至于聿尊那边,自然有笙箫去替她说。
舒恬将二人送回皇裔印象后,并未多留,便马上回去了。
笙箫在下面和湘思说了会话,聿尊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上了楼。
“护照这两天就办好。”男人将车钥匙丢在床头柜上。
“聿尊,我们什么时候去?”
“后天。”
陌笙箫面露难色,她欲言又止,湘思这会正坐在客厅内的沙发前,看着旅游卫视的节目,这一期正好介绍海南,她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将新买的比基尼拿出来比试。
“聿尊……”
男人拿了电脑坐到沙发上,“出去买什么了?”
“我没买。”
见他心思全落在电脑上,笙箫站起身,摸索着来到聿尊身边,“姐姐买了几件,还买了一套比基尼。”
聿尊手指顿住,“她要那东西做什么?”
陌笙箫咬着下唇,不说话。
“我不是说了,是带你出去玩么?”
笙箫双手摸上聿尊的肩,在他肩膀上装模作样按了几下,“姐姐也想去,要不……”
“没门。”
“没门,窗子总有吧?”她挨过去,面色讨好,“我眼睛反正看不见,就当姐姐替我看了,好吗?”
聿尊拉着她的手,“为什么到哪都有她跟着?笙箫,你就不想过下二人世界吗?”
“可我姐东西都准备好了……”
“你是不是提出来过要带她去?”
“我说是去海边,可姐姐听岔了,其实带上她也无妨……”
聿尊手指在电脑上点了下,稍一细想便知道又是陌湘思自作主张,他望见笙箫脸上的希翼,当时并未回绝,“再给我捏捏,我就答应你。”
“真的吗?”笙箫支起上半身,双手按住聿尊的肩膀。
“没吃饭么?用点劲。”
“你欺负我好意思吗?”陌笙箫使着劲给他捶了几下,聿尊顺手一揽,手臂拥住她细腻的腰肢,“她的护照我会让人帮忙去弄,你要怎么谢谢我?”
“我这不给你捏着肩膀嘛。”她作势用力。
“那不是便宜你了,”聿尊盘着苍龙的食指在自己脸上轻点下,“亲我一下。”
“我看不见。”她摆明了耍赖。
聿尊将脸凑过去,“来吧。”
“不要。”笙箫笑着将他推开,“干嘛啊。”
“女孩子说这词不好。”
陌笙箫反应迟缓,“我说什么了?”
“干啊。”
他总是这样,长着一张尊贵的脸,说出的话有时候总令人面红耳赤,笙萧别开脸,“我没说。”
“嘴上没说……那就是心里想了。”聿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说,想不想?”
陌笙箫侧着脸,潮红却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根,“不想。”
聿尊双手将她的脸扳向自己,“真的不想?”
她尽管看不见聿尊的神色,却能想象得出,此时,他定是满面邪肆,眼里藏着不怀好意,“就是没在想。”
“可我想了。”男人将他压向自己身下,“感觉到了吗?”
“聿尊……”她想说,你真色。
只是后半句话被男人尽数吻了回去……
翌日,笙箫醒来时,不自觉摸向枕边,聿尊并不在。她起身,洗漱完后慢慢下了楼,湘思正在看电视,“笙箫,怎么睡到现在?”
“好困。”
海贝乖乖地窝到她身边给她带路,陌笙箫坐到沙发上,湘思语气含着期待,“什么时候去玩啊?聿尊有没有说去哪?”
“就这两天,等办完护照。”
“太好了,要是能出去玩玩,说不定对我的腿也大有帮助呢。”陌湘思并不确定聿尊是否答应了,便开口试探。
“那就最好了,姐,你喜欢去哪?”
陌湘思嘴角勾起,“我喜欢的地方可多了,像巴黎啊,马尔代夫啊,海南啊……”
接下来的几天,湘思也精心准备着,何姨回到了皇裔印象,知道他们要出去玩,自然也是很高兴。
“笙箫,你说我带这几套衣服够吗?看,我新买的比基尼好看吗?会不会太花了……”湘思一边收拾一边询问着边上的妹妹。
陌笙箫端坐着,见湘思那么开心,脸上便微微笑着。
“噢,我忘记了,你眼睛看不见,真可惜……”湘思摇下头,“到时候坐在海边,看着海景,特别特别漂亮。”
“姐,我能感受得到啊。”陌笙箫并没有太过悲观,“我可以吹吹海风,看不见的,你们形容给我听,聿尊说,那边还有很多好吃的。”
“也对。”湘思撇下嘴角,眼睛看不见了还有那么好的兴致。
陌湘思的护照聿尊几天就办下来了,他将护照交到湘思手里的时候,她开心的一个劲翻看,“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明天,我机票也订好了。”
“明天?这么快。”
聿尊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你不是早就将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我若说这会走,你拎着个包也能跟上吧?”
陌湘思脸色咻地难看,她笑了下,装作并未将聿尊的话放在心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湘思将护照放在枕头底下,她做梦都梦见了海滩以及蔚蓝的天空。
没成想,一觉醒来,护照竟不翼而飞了。
笙箫和聿尊的东西已经拿下楼,就等她一起出发。
湘思急得团团转,何姨几乎将整个皇裔印象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聿尊一各腿搭起了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会不会被海贝叼走了?”
“不可能啊,我放在枕头下面的。”陌湘思眼眶蓄泪,真当她傻子吗?定是聿尊从中做的手脚,要甩开她。
“那怎么办?要不补办吧?”笙箫插嘴道。
“那这次也赶不上了,”聿尊做出颇为遗憾的样子,“要不,下次再带你去,总不能我定好的机票酒店都去退了,再说,笙箫难得才出去这么一次。”
陌湘思吃了个哑巴亏,被逼到这份上,只能那样回答,“好吧。”
“要不,我也不去了吧?”
“你放心,你姐姐有何姨照顾着。”
何姨也拍着胸脯保证,“陌小姐放心去玩吧,我会照顾好湘思的。”
笙箫闻言,也就点了点头。
陌湘思气的一口银牙差点咬碎,聿尊取了车子,将行李丢上去后,载着笙箫绝尘而去。
湘思愤然回到房间,将自己的行李统统丢在地上,聿尊!
怪不得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原来……
她一脚用力将行李踢出去老远。
到了机场,聿尊将笙箫的电话拿过去,说是飞机上不能开机,便早早将她的电话给关了。
陌湘思气不过,在房间转了几个圈后,便推着轮椅出去,“何姨。”
“怎么了,湘思?”
“我突然腿有些疼,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吃的药有用了,可这会疼的好厉害,你快送我去医院。”
“啊?怎么会这样。”何姨急急忙忙换了衣服出来,湘思双手抱着膝盖,“你打个电话给笙箫吧,让她回来。”
“回来?这……”何姨面有难色,“这会可能到机场了。”
“我受不了了,腿真的好疼……”
“好吧好吧。”何姨推她出去,一边打电话,“关机了。”
“什么?”陌湘思弯着腰,“那聿尊呢?”
何姨忙换个号码拨过去,聿尊看见来电显示,果不其然,他勾了下嘴角,接通。何姨在电话那头将湘思的情况草草说了,聿尊起身避开笙箫,只说一句,“让她忍着,忍不住就去医院,把腿锯了。”
说完,便关机。
别离笙箫 71 哪怕是最痛,也要记着
何姨对聿尊那张嘴早就习惯了。
“何姨,他们回来了吗?我们先去医院。”
的士车靠在路边,何姨吃力的将湘思搬到后座,她气喘喘吁吁跟着坐进去,“聿少让我送你去医院,他们这会应该登机了。”
陌湘思右手握成拳,一击重重砸在自己腿上,她痛的忍不住闷哼。
何姨关了车门将脸转过来,“怎么了?”
“没,没事,”湘思只得硬着头皮装下去,“腿痛。”
“师傅,麻烦附一院。”
到了医院,湘思留在大厅内,何姨去排队挂号,她看着往来的人群心里越发堵塞,便推着轮椅出了医院大门。陌湘思抬头仰望,这会,他们应该是在飞机上了吧?
其实,她真的想跟着去看看海是怎样的?
笙箫命真好,眼睛瞎了,却还有聿尊带着她四处游玩,不像她,坐在轮椅上了,无人问津。
陌湘思推着轮椅来到广场上,何姨挂了号正在找她,刚看见湘思的背影,还没有喊出来,就看见她连人带轮椅一起被带上了一辆房车。
“喂——”
车子一个加速冲出马路,何姨追着跑了几步,连完整的车牌号都没有记清楚。
笙箫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聿尊叫醒她的时候,她只觉不过眨眨眼的功夫,竟已经到了。
这儿不比白沙市那样炎热。
四季如春,恒温舒适。
聿尊带着她先在酒店将行李放下来,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准备出门。
只不过几步路就是一个海滩,酒店四周都是高大的热带植物,聿尊将门窗打开,笙箫别扭的不肯换上那套比基尼,“我穿不出去。”
“试给我看看。”聿尊说着就要动手去解她的上衣,陌笙箫只是躲闪,“可不可以不穿,我不习惯。”
男人大掌在她腰间抚了几下,将她t恤脱下后给她穿上比基尼,她虽然还未到成熟的年纪,可该长的已经完全长好,足能令人血脉喷张。
“挺好看的。”
“真的吗?”笙箫想了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别扭的,“那走吧。”
“等等。”聿尊将她拉过去,“还是换回来吧。”
“为什么?”
“太露了。”
笙箫没法,只得换了件半透明的短袖衬衫和一条热裤,聿尊将她的衣摆在肚脐上面打了个结,这样,正好露出她细腻光洁的腰线。
这儿是个旅游胜地,海滩上这会聚满了人,陌笙箫赤足踩着细沙,沙子的温度热的她整个脚背暖暖的,她被聿尊牵着往前走。
“聿尊,你这会是不是没穿衣服?”
“你摸摸不就知道了么?”
“电视上,出来玩的男人都喜欢光着膀子。”
男人浅笑,拥着她向前,海风卷着浪花扑到岸边,淹过笙箫白皙的脚背,她觉得有些痒,便踮起右脚脚尖,左脚轻轻踢向前,“我真的闻到海水的味道了,咸咸的,聿尊,这儿空气真好。”
浅海区内,热闹的人群正在嬉戏,笙箫席地而坐,双腿伸直,一波波海浪浸湿了她的腿,聿尊坐在她身侧,“等你眼睛好了,我再带你过来。”
“我能想象得到这儿有多美。”笙箫头侧着,靠向聿尊的肩膀,她伸出手遮在额前,仿佛能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穿过指缝正照射在她脸上,五光十色。
这儿的海风尤为舒服,吹得人身心慵懒,只想睡下去,脱去满身疲惫。
陌笙箫闭着双眼,她若能看见的话,多好。
“聿尊,我渴了。”
“我去买水,你坐在这别动。”聿尊站起身,朝不远处的小卖部走去。
他要了两瓶水,聿尊并未立马回去,而是坐在了遮阳伞下。他打开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
没有等他回拨过去,何姨的电话又来了。“喂,聿少,总算打通你电话了……”
“何姨,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吗?”
“湘思……湘思被人带上了一辆车,我也没有看清楚车牌号,又联系不到你们,我都要急死了……”
“何姨,”聿尊轻描淡写打断何姨的话,“是我让人带走她的,我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我请他好好给她看看腿,这件事,你别声张,也不要同笙箫说,我们回来之后,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
“我想陌湘思可能不肯配合,所以……”
原来是这样。何姨差点就瘫软在地上,遇上这么个主,心脏一定得好,“那湘思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
“好,聿少和陌小姐好好玩。”
聿尊挂上电话,拿了水走向正在沙滩上画圈圈的笙箫身边,两人一直坐到天色暗下来才回去。
酒店内,聿尊叫了一桌海鲜,笙箫胃口大开,聿尊将剥好的海鲜放到她碗中。
“你打电话回去了吗?”
“打了。”
“我姐姐还好吧?”
聿尊头也不抬,“她能怎样。”
“你别这样,”笙箫不由暗下嗓音,“她是我姐姐。”
聿尊喝了口新鲜榨出来的果汁,“放心吧,有何姨陪着。”
笙箫记得曾经看过一句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聿尊包下的这个房间,最为贴切这句话。总统套房外,阳台上铺着石木地板,足有二十几个平米,周边一圈摆着半人高的盆栽,一张柔软的沙发紧贴着栏杆前。
笙箫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能听见楼下不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偶尔,还有微凉的水滴落到她脸上,她靠着聿尊的肩膀,“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你想的真远。”
“聿尊,要是哪天我老的哪也去不了了,我就弄一个小木屋住在海边,天天晚上让海浪的声音陪伴我入睡。”
“有我陪你睡着还不够吗?”聿尊随意说道。
笙箫挽了下唇,到老了,他还能陪着她吗?也许那个时侯,聿尊连陌笙萧是谁都忘记了。就像这海浪,溅到脸上,干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怎的,陌笙箫只觉有些莫名的苦涩。
这个男人,她曾经极尽全力想要摆脱过,她微扬起小脸,鼻翼间是男人头上的洗发水味道,笙箫倾起身,双手紧紧圈住聿尊的脖子。
他顺势搂住笙箫的腰,聿尊的心她捉摸不透,更不是她随意就能揣测的。“聿尊,有哪一天,你会忘记我吗?”
他长发随风轻舞,发丝落在男人魅惑邪肆的脸上,“你希望我忘记你吗?”
她最美好的年纪,都跟着这个男人,她刚学会爱,就被他摧残到去了半条命,就在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希望的时候,又是这个男人伸手拉了她一把。她遇上他,却不知是福是祸。
不管怎样,她都是躲不过的。
陌笙箫知道,她收不住他的心,到头来,总归是要失去的。他抽身容易,可笙箫却已经难以自拔,她贴着聿尊的侧脸,这时候的她,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在飞蛾扑火,她圈紧双臂,也不知,扑火的那一刻,会不会很痛?
“如果我们分开了,我希望你可以忘记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我也会忘记你……”
聿尊埋首在她颈间狠狠咬了一口,笙箫痛地退开身。
“就算你走了,都不能忘记我,笙箫,你想这辈子都和我撇清关系,你想得美。”
陌笙箫手掌按住颈部,“就算你厌倦了我,我难道还要记住你吗?”
聿尊伸出大掌,揉在笙箫胸前,“记在这儿,哪怕是最痛的回忆,你也要记着。”
“你就这么霸道吗?”陌笙箫喉间哽咽,眼圈瞬时泛红,“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忘不去,就会被痛死,折磨死?”
聿尊抬起头,这才发现她神色不对劲,他拉过笙箫的手,“让你记住我,就这么折磨你吗?”他给她的,有那么痛苦吗?
陌笙箫无所适从,她的心现在就开始在隐隐作痛,她背过身,将后脑勺枕在聿尊肩膀上,“聿尊,你当时为什么会看上我?”
“因为你看着让我舒服。”
笙箫闭起双眼,男人觉得不该浪费了这大好光景,他细碎的吻一一落在笙箫颈间,煽风点火。
陌湘思被带上车时吓坏了,她惊慌失措,“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她人际圈子狭窄,按理说不可能会得罪什么人。
几人没有说话,而是将她带到了一家豪华的私人医院,房车进入地下室,她被扛着走进电梯,电梯在顶楼停住,陌湘思胃部被顶着,难受的直想吐,“放开我,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啊?”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尔后,便是轮子在地上拖动时发出的噪音,湘思被男人用力丢下来,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四肢就被几人捆绑在手术台上,她睁开眼,头顶一盏手术大灯直照的她眼睛刺出泪水。
这是哪?
她怎么会在手术室?
陌湘思害怕的开始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手术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他戴着口罩,湘思看不请他长得是何模样,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出,他至少有185的个。
“你们是谁?想干嘛?”陌湘思自从腿残疾后,对医院的手术台无形中有了一种挥不去的恐惧。
男人挥下手,手术室内瞬间便走得只剩下他一个。
湘思见他靠近,害怕的一个劲摇着头,“不要……”
“别怕。”男人嗓音充满磁性,口罩外,只能看见他一双幽暗的眸子,又细又长,陌湘思不禁想到了聿尊,他们的眼睛如此想象,定不会是个好人。
“我没有得罪过你,你想做什么?”
男人的大掌落下,拍在陌湘思小腿上。她惊得差点弹跳起来,他手掌顺着她腿侧向上,很快来到她并拢的膝盖处,“我是给你来治腿的。”
“不要,我不要你给我治,我自己有医生。”
“你这是看不起我了?”男人手掌稍一使劲,就将她的双腿打开,他一路抚摸至陌湘思腿根处,她又急又羞,面色涨的通红。男人一双眸子依旧幽静淡薄,他抽回手时,在她腿侧不经意拧了下。
湘思吃痛,却咬着牙忍受,她隐约意识到这事和聿尊脱不了干系,她从没有得罪过谁,除了他。
“我……我的腿治不好了,你放我回去吧。”
男人随手从边上抽出一把手术刀,他带着白色橡胶手套,泛着寒光的手术刀将他眼里的嗜血残忍的抽剥出来,他稍一使劲,就将陌湘思一条裤腿割开。
她吓得面色煞白,嘴唇哆嗦,“救,救命啊——”
男人将她两条裤腿全部割至大腿处,隐约,能看见里面黑色的底裤。
冰冷的手术刀抵着她白皙的腿部,湘思全身颤抖,就连两条腿都不可抑止地在抽搐,她恨不得立即爬起来跑出去,可她料准了对方是聿尊的人,若真被聿尊证实了她的腿已经好了的话,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陌湘思怕地哭出声来,“你,是谁?”
“你说你的腿治不好了,是么?”男人将手术刀平躺着在她腿上滑过,“我有个法子,要不要试试?”
“不,我不要试,放开我——”
“残废了这么久,听到有希望站起来,不该是满心欢喜的吗?”
陌湘思几乎就要被逼疯了,她双手用劲挣扎,却被绑住了动弹不了,“救命——”
手术刀稍一倾斜,在她腿上划过,带着一道血痕,鲜艳的血立即渗出来,从她腿上淌落,滴在湘思身下洁白的床单上。
“啊——”
“残疾了还会痛吗?”
陌湘思惊呼,“我好怕,放了我吧。”
“你说我一刀一刀割下去,能在你腿上割多少道呢?”男人手中锋利的手术刀在湘思面前来回晃动,她更加确定是聿尊派来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专门对付她的腿。
“是聿尊让你来的吗?他究竟想怎样?就算你在我腿上割一千刀一万刀也没用,他这么对我,笙箫知道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男人手术刀唰的又是一个用劲。
真麻烦。
他就不信一百刀下去她还能忍得住,可陌湘思说的对,聿尊只是让他试探出她的腿是否残疾,并没有让他惹事。徐谦拿起边上的纱布擦拭着宝贝手术刀,他眉头不由扬起,这女人倒还有几分忍劲。
陌湘思全身是汗,她惊恐不已,咬着牙忍住痛,就算她现在起来了,也逃不出去,还不如假装到底。
徐谦走过去将她手腕上的绷带割开后,转身欲要离开。
“放我走——”
男人头也不回地出去,并将手术室的门带上,陌湘思双手忙遮在脸上,她就这么被人丢在了里面,冰冷的床上残留着她干涸的血渍。她刚要撑起身,却又躺了回去。
聿尊想要揭穿她,完全是为了笙箫,既然如此,他就应该顾及笙箫的感受,至少不会伤害她。陌湘思躺在手术台上动也不动,保不准,这里都被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最终逃不过聿尊的眼睛,湘思紧咬下唇,就当自己真是残疾了,爬不起来。
她双手握成拳,对聿尊滋生出一种浓烈的恨意,陌湘思既害怕,又觉得羞辱,而这会,她的妹妹却享受着海风,完全没有顾及到她。
湘思眼角淌出泪水,在空旷的手术室内大声哭出来。
陌笙箫醒来的时候,早已被聿尊抱到床上睡觉,她伸个懒腰,整个人趴在床上,姿势慵懒而惬意。
二人吃过早饭后出了海,聿尊特意租了一条游艇,笙箫跟着他走上甲板,她只知道这条游艇很大,她双手握住栏杆,能听到下面海浪击打船身传来的声音。
聿尊走到她身边时,递给她一杯红酒,笙箫向来不喝酒,今天却不一样,她接过手,放在鼻翼间闻了下,“怪不得你们都喜欢喝,其实红酒香味醇厚,闻着就想醉了。”
聿尊薄唇轻启,啜了一小口,陌笙箫站在他前面,迎风飞扬的发丝都落在聿尊脸颊上,他身子紧挨过去,将笙箫抱在怀里,“开心吗?”
她点了点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想过,等我有钱了,就带着爸爸妈妈和姐姐出去旅游,我妈喜欢北京,她就想去长城,我爸总说她也不怕累的腿瘸。我爸就喜欢苏州,他喜欢园林,那地方据说很美,宜静宜动。而我和姐姐,都喜欢看海,我们还说,等哪天来玩了,就要捡好多好多贝壳,反正不要钱……”笙箫说到这,嘴边漾起抹浅笑,她侧过去挨着聿尊的脸,“没想到,我第一次出远门,竟然是和你一起的。”
聿尊将杯中的红酒饮尽,陌笙箫神色有些激动,扬起细长的脖子喝了一大口,当即就呛得直不起腰。
男人将她手里的酒接过去,他一手搂住笙箫的腰,另一手拉起她的手,指向远处,“那儿就是我们来时的海滩,”她握着她的手指向另一边,“那是住的酒店……”
“那,海上是不是真的有海鸥?”
聿尊拉着她指向上空,“有,就在这。”
“真好,”笙箫展颜,笑容温暖,“我好像都能看到一样,聿尊,我看见你笑了。”
他拉住她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对,我是笑了。”
两人站得累了,便躺在甲板上。
笙箫挨着聿尊,很久之后她回忆起,总是能想到聿尊给她的这三天,她尽管眼睛看不见,却是最开心的。
傍晚的海景是最美的。
夕阳合着晚霞将海平面分割成一道一道,三三两两挽着手的情侣正在海滩边散步,也有人弯腰正在捡贝壳,海边架起一团篝火,笙箫和聿尊以及好几个人围坐着,火苗燃烧起来,映衬出每个人脸上的安稳舒适。
笙箫头枕着聿尊的肩膀,这儿没有人认识他们,她和聿尊就像是最平凡的情侣那般挨着,陌笙箫双手抱住膝盖,不远处还有烧烤摊,各式海鲜摆满烤架,飘过来的香味令人不由十指大动。
她有些醉了,眼睛微微眯起,双颊酡红,还带着白天未醒的酒意,聿尊本来就是打算带她出来散散心的,没有想到这儿生活节奏缓慢,舒适的令他几乎也有些想卸下防备。
三两个小孩正在沙滩上玩球,夜风袭来,海水卷着浪花,一簇簇拥挤过来。
“啊——”
祥和宁谧的气氛陡地被一声尖叫划破,正在浅水区游玩的人群纷纷散开,朝着岸边跑来,“死人啦——”
聿尊起身望去,只见有一角海水已经被染红,海浪簇拥着一人正将他卷在沙滩上,人们吓得拔腿就跑,笙箫紧张地拉住聿尊的手,“出什么事了?”
“没事。”他语气很淡,拥着笙箫站起来。
好多人聚过去看热闹,陌笙箫听到耳边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也听见有人在喊出事了,她目露恐惧,聿尊搂着她的肩膀一路朝酒店走去。
经过人群的时候,男人驻足望去。
沙滩上躺着的人已经死了,右腿大动脉被割,这会还在汩汩冒出鲜血,应该是刚被割不久。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女人,拨开了人群扑过去,“老公,老公,你醒醒啊——”
“救命,救命——”
有人掏出手机报警。
笙箫害怕地紧缩在聿尊身边,被害者岁数不大,不满十岁的女儿跟在后面喊着爸爸,晚风拂来,空气中却带着血腥味,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清新自在。
“我们回去吧。”聿尊牵起笙箫的手离开。
谁都没有注意到,海平面上悄然探出一个脑袋,女子将沾着鲜血的刀子丢入海里,她一头长发顺着海面平铺开来,她刚要重新潜回去,就望见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他!?
女子刚要细看,聿尊搂着笙箫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别离笙箫 72 类似爱情的甜蜜
回到酒店,笙箫洗了澡出去,房间内安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聿尊,你在哪?”
“我在阳台。”
她摸索着走出去,刚来到阳台,就闻到了一股烟味。笙箫跟了他这么久,很少看见聿尊抽烟。男人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聿尊,刚才是不是有人溺水了?”陌笙箫听到那个女人和她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没有什么,是比失去亲人更痛的了。她想起当初爸妈走的时候,心里不由一阵难受。
“对,溺水了。”聿尊一眼便看出是被别人暗杀的,而能在海域内潜水杀人的,必定受过特训。
他心情有些烦躁,薄唇抿起了,狠狠抽一口烟。
陌湘思躺在手术台上,又饿又慌,腿上的几道口子力度和长度都恰恰好,到这会已经止住了血,只是腿不能动,一动就痛的揪心。
徐谦将她丢在这一天一夜多,她饿的头脑发昏,她的轮椅和手机都不在身边,陌湘思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手术室内像是和医院的停尸间一样,冷的她全身哆嗦。头顶的大灯刺得她双眼一个劲淌眼泪,湘思可不想和笙箫那样,所以双手便弯起了遮住自己的眼睛。
门口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陌湘思竖起双耳,睁开眼,只见门开了下,走进来一名穿着白衣的护士。
“救命,护士小姐,救救我——”
对方将手里的饭菜放在门口,她同样戴着口罩,双眼只是睨了下陌湘思,“喏,起来吃吧。”
“我腿不好,起不来,你帮我拿过来下好吗?”湘思饥肠辘辘,忙将上半身撑起些后同她对话。
护士双手插在兜内,“起不来就饿着吧。”说完,便转身出去,并将门带上。
“别走——”陌湘思伸出手,一种绝望蔓延至头顶,难道他们真的想饿死她不成?湘思嘴唇干涸的裂开,她舌尖轻舔了下,痛的微微皱起眉头。
尽管饥寒交迫,可陌湘思心里却越发清楚,对方绝对是冲着她的腿来的,门口那么远,她不站起来的话,就别想吃到一口饭,喝上一口水。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湘思躺回去,笙箫说过,最多三天他们就会回来。
三天。
陌湘思硬生生将眼泪吞回去,聿尊摇明了是将笙箫支开,他拿走她的护照,他们一踏上飞机,他就令人对付她。
这会,徐谦正坐在一间装修奢华的诊疗室内,他桌上摆着个电脑,手术室内装有监控,陌湘思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要对付陌湘思,徐谦最起码有一百种不同的办法,可聿尊只是想让他试她的腿,并没有让他动手。徐谦更不知道,他这样已经玩大了。
湘思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本来可以爬起来,顶多就说自己的腿突然好了。可聿尊向来针对她,若是被他知道了推苏年下楼的是她,而不是笙箫的话,他说不定一根手指头就能置她于死地。
陌湘思不想坐牢,她情愿一辈子坐着轮椅。
其实,就算笙箫知道了她的腿已经好了,就算聿尊想对付她,笙箫定然也会护住她这个唯一的姐姐。可陌湘思不敢冒这个险,她的腿是为了笙箫才变成这样的,如今,她眼睛瞎了都能有人这么捧在手心里的宠着,可是自己呢?
陌湘思想法已然扭曲,当初,如果她没有出手的话,被砸伤腿的应该是笙箫,湘思就可以照常上学,那么,遇上聿尊的就应该是她,她也可以赚钱给笙箫看病,那么,整天像个神经病一样被困在医院里的,应该是陌笙箫。
湘思自认不比笙箫长得差,她除了会弹钢琴还会什么?
若不是当初的那场意外,她能和陌笙箫站在一起的话,聿尊真会选笙箫吗?她越是这么想,心里便越是愤愤不平,凭什么?陌笙箫凭什么就抢了她的人生?
在她们还没有遇上聿尊之前,湘思的心总是很平静,她眼睁睁看着妹妹是怎样一圈圈瘦下来的,为了她后期康复的医疗费用,陌笙箫每天都奔波在外,尽量多的接各种兼职。湘思也觉得,有这样的妹妹真好,如果换成是她的话,说不定早就垮下了,坚持不下来。
可,自从陌湘思第一步迈进皇裔印象的时候,她的想法便全变了。
笙箫再怎么照顾她,她也只是笙箫的姐姐。
陌笙箫的东西,不是她的。只有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最牢固,笙箫将原先应该属于她的都占为己有,所以陌湘思情愿坐在轮椅上,让笙箫内疚难过一辈子!
出事的海滩被警戒线封闭起来,人群散了,这件事也就淡了。死者家属的哭声留在风里,但迟早也会因为时间而被淡忘。
聿尊从刚才开始便一句话没有说,笙箫靠着他的手臂,“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这次不能出来玩,她肯定很失望。”
“她那个样子,就算想出来也不方便。”聿尊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他走过去接起,“喂?”
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刻意走远了些,“怎样?”
“肯定是装的,可她装得很好,饿了两天也不肯下来吃东西,骨头倒是很硬。”
“你不最喜欢把人的骨头敲碎了玩么?”聿尊唇瓣漾出浅笑,眉头一扬,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陌笙箫,他想起她方才对湘思的不放心,“我这儿出了点小事,明天就回去,你把她丢回皇裔印象吧。”
“这样就算了?”徐谦难以置信。
“对,既然她要装,就让她装到底吧。”聿尊合上电话,他若是对陌湘思不客气了,笙箫说不定会和他拼命。
当晚,湘思就被人从手术室带出来,她裤子破的连腿都遮不住,到了皇裔印象,她被连人带着轮椅丢在门口,一名男子跟着下车,按了按门铃,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后,这才开着车离开。
何姨披着件衣服,她一个人在家,便早早睡觉了,“谁啊?”
打开门,见没人,她刚要合上,就听到地上传来几道细碎的声音,“何姨,何姨……”
何姨睡眼惺忪,揉揉眼睛,这一看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湘思——”她倒抽口冷气,“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何姨,快救救我——”
陌湘思腿上血渍斑斑,衣衫不整,何姨弯着腰忙将她搀扶上轮椅,“我去打120,怎么会这样,真是吓死我了。”
“何姨,不用,”湘思忙拉住她的手,“我好饿……”
何姨进了门就给陌湘思弄了些吃的来,湘思饿极了,趴在桌上狼吞虎咽,仿佛几天没有吃过东西。
“你慢慢吃,里面还有,”何姨望着湘思这幅狼狈的模样,“聿少不是请了医生给你治腿吗?你怎么成这样了?我还是给聿少打个电话吧……”
何姨说完,便要起身。
“何姨,”陌湘思慌忙咽下嘴里的饭,“别打电话,让他们好好‘玩’,笙箫过两天就回来了。”
就算这时候打电话过去,陌笙箫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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