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阿拉伯的征服

    公元630年—公元660年

    穆罕默德：夜行

    穆罕默德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穆罕默德六岁那年，母亲也离开了人世。他被叔父收养，经常随叔父去叙利亚的布斯拉（Bosra）经商。在布斯拉，穆罕默德跟随一位修士学习基督教知识，研读犹太教和基督教的经典。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将耶路撒冷视为神圣的地方。穆罕默德二十几岁的时候，一位名叫海迪彻的有钱寡妇（比穆罕默德大很多）雇用他管理商队的贸易事务，之后二人结为夫妻，定居麦加。这里是克尔白（Kaaba）神庙和黑色陨石的所在地，后者是异教神的圣所。麦加因为朝圣者与商队逐渐繁荣。穆罕默德是古莱什部落（Quraysh）的成员，麦加最重要的商人和圣地守护者都来自这个部落，但是穆罕默德所在的哈希姆家族并不是这个部落实力最强的一支。

    人们描绘穆罕默德帅气的外表时，总会提到他卷曲的头发和胡子。他具有征服一切的亲和力，据说他和别人握手的时候，从来不做先放手的那一个，这也显示了他超凡的领袖魅力。穆罕默德因廉正和智慧而受人尊敬，就像他的士兵所说的，“他是我们中间最优秀的”。他还赢得了“可靠者”的美名。

    就像对待摩西、大卫或者耶稣一样，我们现在不能将穆罕默德个人品质完全神圣化；但是也正像他们一样，穆罕默德在那个需要他的时代出现了。他后来的一名士兵写道：在蒙昧时期，也就是穆罕默德受启示之前的“无知时代”，“没有人比我们更贫寒，我们的宗教就是让我们互相残杀。我们中有些人会活埋自己的女儿，只是因为不想让她们分享我们的食物。然后，上帝为我们派来这位著名的人物。”

    在麦加城外有一个叫“希拉”的山洞，穆罕默德常常在这里冥想。根据传统的说法，公元610年，大天使加百利到此探访穆罕默德，给他带来了真主的第一个启示，即真主已经拣选他做真主的信使和先知。据说，先知穆罕默德接受真主的启示时，脸颊通红，全身匍匐在地，汗流满面，周身被低沉的声音和意象吞没，然后，他重述了那诗一般的神启。起初，穆罕默德对此非常惊恐，但是他的妻子海迪彻相信这是他的使命所在，于是他开始传教。

    在这个男人都携带武器的野蛮的军事社会中，没有书写文字的传统，人们靠口述的史诗记录战士们的英勇事迹、激荡人心的爱情故事和无所畏惧的猎人们的故事。先知善于驾驭这种诗歌传统：他的一百一十四章诗歌在被编纂成《古兰经》之前就是以吟诵的形式流传的。这种“吟诵的诗文”包含了精美的诗歌、神圣的隐喻、明确的指示和扑朔迷离的矛盾。

    穆罕默德是一个鼓舞人心的梦想家，他宣扬顺从一神（“伊斯兰”即“顺从”之意），主张通过遵守一些简单易学的仪式以及关于生和死的准则，来获得普世的救赎、平等与正义的价值，以及纯粹生活的美德。他欢迎改宗的人士，尊崇《圣经》，并把大卫王、所罗门、摩西和耶稣都视为先知。但是他认为自己得到的启示超越之前所有的先知。比较重要的一点是，针对耶路撒冷的命运，穆罕默德强调《启示录》中末日审判的到来，这种紧迫性激发了早期伊斯兰教发展的活力。“所有知识俱随真主而来，”《古兰经》中写道，“但什么让你知道审判日将至呢？”所有犹太教和基督教的经典都强调，末日审判只会出现在耶路撒冷。

    穆罕默德的追随者都相信这个说法：一天夜晚，穆罕默德睡在克尔白神庙旁边时梦到一个异象，大天使加百利唤醒了他，他们一起骑着人面飞马“布拉克”（Buraq）夜行，去了无名的“最遥远的至圣之所”。在那儿，在登上通往天堂的阶梯之前，穆罕默德见到了他的父辈（亚当和亚伯拉罕）和兄弟们（摩西、约瑟和耶稣）。与耶稣不同的是，他自称“真主的信使”或者“使徒”，而且声明自己没有任何行神迹的能力。事实上，这次夜行和登宵确实是他唯一一次行神迹。虽然在这个故事中耶路撒冷和圣殿从未被提及，但是穆斯林们相信，“最遥远的至圣之所”就是圣殿山。

    当妻子和叔父去世之后，穆罕默德遭到麦加城中富裕阶层的反对，他们的生计全依赖于克尔白神庙的黑石。麦加人意图谋害穆罕默德。不过，来自叶斯里卜（Yathrib）的一群人刚好与他取得联络。叶斯里卜位于麦加北部，是犹太人部族建立的一个盛产椰枣的绿洲，也是异教的手艺人和农民的聚居之处。这群人邀请穆罕默德去协调各个族派之间的纷争。于是，他和忠诚的信徒一起移居叶斯里卜（历史上称“希古拉”，旧译“徙志”）。之后，这个地方成为先知之城——麦地那。在麦地那，穆罕默德将他的第一批信徒（迁士）和新的追随者（辅士）以及他们的犹太同伴融合，建立了一个新的团体——乌玛（umma）。这正是公元622年，伊斯兰历的起始之年。

    穆罕默德既善于调解人际关系，又善于调和各种观点。定居麦地那之后，穆罕默德和当地的犹太人信众一起修建了第一座清真寺

    ，同时决定将耶路撒冷圣殿作为最初的礼拜方向。他在周五（犹太人的安息日）日落的时候礼拜，在赎罪日斋戒，禁止吃猪肉，并施行割礼。穆罕默德所崇拜的神的独一性要求他排斥基督教的三位一体，但是其他的仪式，如跪倒在垫子上祈祷，却是得自于基督教修道院的启发；清真寺的塔尖可能也是受到修行柱的启发，而斋月则与基督教的“齐斋节”相似。但是，伊斯兰教仍然有自己的特色与风格。

    穆罕默德建立了一个小国家，这个国家拥有自己的法律。但是，他遭到麦地那和麦加的抵制。他新建立的国家既需要自卫，也需要征服；既需要掌控自身，也需要“圣战”。《古兰经》既主张摧毁异教徒，也主张当他们顺服时予以宽容。这是顺应时势的：此时的犹太部落正在抵制穆罕默德的启示和控制。因此，穆罕默德将朝拜的方向改为麦加，而拒绝采用犹太人的朝拜方式。穆罕默德和他的信众认为，上帝摧毁犹太人的圣殿是因为犹太人犯了罪，因此“不再把耶路撒冷作为朝拜方向”。

    在与麦加人交战的时候，穆罕默德无力应对麦地那人的背叛，于是驱逐了犹太人，并且严惩犹太人的一个大家族，以儆效尤：全族七百个男人被杀，妇女和儿童被充为奴。公元630年，穆罕默德最终占领麦加，并通过强制改宗和武力在阿拉伯地区传播他的一神教。因为要为最后的审判做准备，穆罕默德的追随者努力过正义的生活，因而变得英勇无比。在征服阿拉伯之后，他们又遭遇远方的罪恶帝国。先知早期的追随者“迁士”和“辅士”成了先知的随从。但同时，先知也以同样的热情欢迎他的宿敌及一些精明的投机分子。穆斯林的传统和先知的个人生活也存在着冲突：他妻妾成群。虽然他的同僚阿布·伯克尔（Abu Bakr）的女儿阿伊莎（Aisha）是他的最爱，但他还有很多妾室，包括美貌动人的犹太人和基督徒；而且他还有很多孩子，其中最重要的是女儿法蒂玛（Fatima）。

    公元632年，穆罕默德逝世，终年六十二岁。他的岳父阿布·伯克尔继承了他的领导地位，被称为“Amiral Muminin”，意为“信仰者的指挥官”。

    穆罕默德的领土在他逝世之后变得风雨飘摇，幸好阿布·伯克尔有能力平定阿拉伯半岛。随后，伯克尔将目标转向拜占庭和波斯帝国。在穆斯林看来，这两个帝国是短命、罪恶和腐败堕落的。于是，信仰者的指挥官派遣骆驼骑兵去袭击伊拉克和巴勒斯坦地区。

    哈立德·伊本·瓦利德：伊斯兰之剑

    在加沙附近，“罗马人与穆罕默德的游牧部族爆发了战争”，基督教会的长老托马斯在史书上记载道。托马斯是基督徒，正是这位独立史学家在公元640年最先提及先知穆罕默德。

    “罗马人逃走了。”希拉克略皇帝此时仍然待在叙利亚，准备攻击阿拉伯人的军队，于是阿拉伯军队转而向阿布·伯克尔求援。阿布·伯克尔立即召回正在伊拉克边境劫掠的得力干将哈立德·伊本·瓦利德。在缺水而干旱的沙漠中，哈立德带领军队经过六天急行军，最终及时赶到巴勒斯坦。

    哈立德是麦加的贵族，曾与穆罕默德为敌，但最终还是皈依了伊斯兰教。先知非常欣赏这位强悍的指挥官，称他为“伊斯兰之剑”。哈立德犹如桀骜不驯的脱缰烈马，经常无视政治领袖的命令。详细经过已不可还原，但我们知道哈立德会合另外一些阿拉伯军事首领，取得了联军的指挥权。在他的带领下，联军在耶路撒冷的西南方击败拜占庭的一支小分队，然后挥师直指大马士革。此时，远在南方的麦加，阿布·伯克尔去世了，欧麦尔继位。欧麦尔是最早追随先知、改信伊斯兰教的人之一，是先知最亲密的知己。新任的信仰者的指挥官欧麦尔对集财富和传奇于一身的哈立德怀有疑虑，于是将哈立德召回麦加，对他说道：“哈立德，带着你的财富，远离我们吧。”

    希拉克略皇帝派遣一支军队前来阻止阿拉伯人的进攻。欧麦尔任命阿布·乌巴达（Abu Ubayda）为新的指挥官，哈立德作为他的下属重新加入军队。经过几个月的战斗和争夺，阿拉伯人成功地将拜占庭人引入耶尔穆克河的断头峡谷，也就是位于今天约旦、叙利亚和戈兰高地之间的地带。“这是真主的战争。”哈立德向自己的将士们说——公元636年8月20日，真主刮起沙尘暴，基督徒因此睁不开眼睛，在仓皇失措的状态下，他们中有很多人跌入耶尔穆克河谷。于是，哈立德立即切断拜占庭人的退路。在战斗的最后阶段，基督徒精疲力竭，阿拉伯人发现他们都蒙着战袍躺下，一副引颈待戮的样子。就连皇帝的兄弟也已经战死，希拉克略皇帝本人则始终没有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这场在历史上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让拜占庭帝国失去了叙利亚和巴勒斯坦。拜占庭的统治在波斯战争中遭到削弱，此时的拜占庭帝国就像纸牌屋一样摇摇欲坠，但我们不知道阿拉伯的征服是否仅仅是一系列成功的劫掠而已。不管这场征服实际上有多么激烈，它都是一项惊人的成就。阿拉伯人的骆驼骑兵部队，有些只有一千人左右，竟然击溃了东罗马帝国的军团。但欧麦尔并未满足于此，他立即派出另一支军队向北进发，征服波斯。最后，波斯也落进阿拉伯人手里。

    在巴勒斯坦，索福洛尼斯（Sophronius）大主教仍在坚守孤城耶路撒冷。这位希腊知识分子曾在他的诗中赞颂耶路撒冷：“锡安，在宇宙中大放光彩的锡安。”他几乎不敢相信，灾难会降临在基督徒身上。索福洛尼斯在圣墓大教堂布道时，谴责基督徒的罪恶，谴责阿拉伯人的暴行，他用希腊语称阿拉伯人为“Sarakenoi”，即撒拉逊人

    ：“为何会有反对我们的战争？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蛮族入侵？玷污神明的撒拉逊人攻占了伯利恒。正是因为我们犯有罪过，撒拉逊人才如野兽般地起来反抗我们。因此，让我们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吧。”

    然而为时已晚，阿拉伯人包围了被他们称作“伊利亚”（Ilya，罗马人所说的“埃利亚”）的城市。首先围困耶路撒冷的指挥官是阿慕尔·伊本·阿斯（Amribnal-As）将军，他是继哈立德之后最优秀的阿拉伯将领、极具传奇色彩的冒险家，也是来自麦加的贵族。阿慕尔和其他的阿拉伯领袖一样，熟知这个地区的地理状况，甚至在附近拥有自己的土地，并在年轻时到访过耶路撒冷。阿拉伯人发动这次战争，并不仅仅是为了战利品。

    “末日将临。”《古兰经》说道。早期穆斯林的军事狂热源于对末日审判的笃信。《古兰经》虽未具体言明，但这些狂热的伊斯兰教信仰者已经从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先知那里得知，末日审判必将发生在耶路撒冷。如果末日审判终将降临，他们需要身在耶路撒冷。

    哈立德和其他的穆斯林将领也加入了阿慕尔的围城行动，但是阿拉伯军队人数过少，难以撼动这座城市，对峙双方看起来未发生过多的战斗。由于未得到信仰者的指挥官欧麦尔宽容城内基督徒的亲口保证，索福洛尼斯拒绝献城。阿慕尔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让哈立德假扮欧麦尔，但被识破，于是阿慕尔只好请欧麦尔从麦加前来耶路撒冷。

    欧麦尔在戈兰高地的贾比亚（Jabiya）检阅其他的阿拉伯军队，耶路撒冷人也许正是在那里见到他，并与他商量投降事宜的。倡导一性论的基督徒在巴勒斯坦占据多数，他们憎恨拜占庭人的镇压，而早期的伊斯兰教信仰者似乎乐于允许倡导一神论的基督徒自由地信仰他们的上帝。

    据《古兰经》记载，欧麦尔与耶路撒冷的投降者订立了盟约，他保证对基督徒实行宗教宽容政策，但基督徒必须缴纳象征顺服的人头税。盟约一经双方同意，欧麦尔便动身前往耶路撒冷。这个伟大的君主衣衫褴褛，穿着破烂的长袍，骑着骡子，只带着一名仆从便上路了。

    公正的欧麦尔：恢复圣殿

    在斯科普斯山上眺望耶路撒冷时，欧麦尔命令宣礼员召唤大家进行礼拜。礼拜之后，他穿上朝圣者的白袍，骑上一头白色的骆驼，下山来会见索福洛尼斯。拜占庭的主教们静候着这位征服者的到来，但他们镶嵌着宝石的华丽教服与欧麦尔简单朴素的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欧麦尔，这位高大、强壮的信仰者的指挥官，早年是摔跤手，也是意志坚定的苦修者，经常随身带着鞭子。据说，当穆罕默德进入一间屋子时，屋内的妇女和儿童照样谈笑风生；而当欧麦尔进入时，他们则立即陷入沉默。正是在欧麦尔统治时期，《古兰经》得到校勘整理，穆斯林历法和许多伊斯兰律法得以创立。与先知穆罕默德相比，欧麦尔加诸女性身上的法律限制更多。他自己的儿子酗酒时，他下令对其施以八十下鞭刑，结果儿子因此丧命。

    索福洛尼斯将圣城的钥匙交给欧麦尔。当看到欧麦尔和他身后衣衫褴褛的阿拉伯骆驼骑兵和骑马的士兵时，这位大主教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那些“行毁坏可憎的”。这些士兵绝大多数来自汉志或也门的部落，他们轻装上阵，行军迅速，戴头巾，披斗篷，以“ilhiz”（把骆驼毛绞碎，混以血液，烹煮而成）为食。与波斯和拜占庭帝国的重装骑兵不同，阿拉伯骑兵中，只有指挥官才穿戴锁子甲或头盔，其余的战士则“骑粗毛矮马，手拿用破布充当剑鞘的闪亮宝剑”。他们身背弓箭，携带长矛，将长矛绑牢、固定在骆驼的肌腱上，手中的红色牛皮盾牌犹如“厚实的红色面包片”。他们爱惜自己手中的阔剑，不仅为它取名，还为它赋诗。

    阿拉伯人为自己的粗俗感到自豪。他们留着“四绺头发”，头发根根直立，犹如“山羊角”。他们看到美丽的花毯时，直接骑马到毯子上，然后割下几块，用来做保护长矛的套子。他们喜爱战利品，不论是人还是物，这与其他的征服者无异。“突然间，我发现眼前的覆盖物下藏着人，”一个阿拉伯人说道，“我把这些覆盖物撕开，你猜看到了什么？一个如瞪羚般的女人，像太阳一样明艳照人。我抓住她，撕下她的衣服，把衣服作为战利品上交，但要求把女孩留给自己。我把她纳为小妾。”

    阿拉伯军队没有技术上的优势，但有狂热的动机。

    据后来的穆斯林传统史书记载，索福洛尼斯护送撒拉逊人的领袖欧麦尔到达圣墓大教堂，他希望这位到访者能够尊崇或信奉完美而圣洁的基督教。当欧麦尔的宣礼员召集士兵礼拜时，索福洛尼斯邀请欧麦尔在圣墓大教堂祷告，据说遭到了拒绝。欧麦尔提醒索福洛尼斯，如果他这样做了，圣墓大教堂将成为伊斯兰教的礼拜场所。欧麦尔知道穆罕默德尊崇大卫和所罗门，于是他命令索福洛尼斯道：“带我去大卫的圣所。”欧麦尔和他的战士们很有可能是穿过南面的先知门进入圣殿山的，他们发现圣殿山堆满基督徒用来冒犯和羞辱犹太人的粪堆。

    欧麦尔想要知道至圣之所的位置。卡布·阿巴尔（Kaabal-Ahbar），这名改宗的犹太拉比回答说，如果指挥官保存“这面墙”（他指的可能是希律时代最后的遗迹，包括西墙），“那么我会向您指明圣殿的遗址所在”。卡布告诉了欧麦尔圣殿基石的位置，阿拉伯人将这块圣石称为“萨克拉”（Sakhra）。

    欧麦尔在军队的协助下清扫破碎的瓦砾，以腾出空间做礼拜。卡布建议他把礼拜的地点设在圣殿基石的北面：“这样您就可以同时礼拜两个地方，一个是摩西的，另一个则是穆罕默德的。”“你终究还是向着犹太人。”欧麦尔充满疑惑地对卡布说。最后，欧麦尔将他的第一间礼拜堂设在基石的南面，面向麦加，大致是阿克萨清真寺如今所在的位置。欧麦尔追随穆罕默德的意愿，来到基督教的古圣地，将其重新修复并指定为伊斯兰教圣地，以此确立穆斯林是犹太教合法继承者的地位，并让伊斯兰教凌驾于基督教之上。

    欧麦尔在耶路撒冷的事迹，距伊斯兰教以多种方式确立其教义教规的时间已有一百多年，此时的伊斯兰教在诸多方面与基督教和犹太教已迥然不同。但卡布和其他犹太人的故事则形成了伊斯兰教的Israiliyyat（即穆斯林对以色列历史做的神学译注）文学传统，其中大部分都赞颂耶路撒冷的伟大。这一点说明，当时可能有不少犹太人和基督徒皈依了伊斯兰教。我们永远无法准确地了解伊斯兰教创立最初几十年的事情，但从耶路撒冷和其他地方宽容的宗教政策来看，这几个拥有圣书的民族之间一直存在令人惊讶的大量的混居和交融。

    穆斯林征服者最初很乐意和基督徒分享圣地。在大马士革，他们一同分享了圣约翰大教堂很多年，那里的倭马亚清真寺至今仍保留着施洗者约翰的墓地。在耶路撒冷，同样有资料表明穆斯林与基督徒共享教堂。事实上，位于城外的卡西斯玛教堂里有一个专门供穆斯林礼拜的壁龛。与欧麦尔的传奇故事相反，在圣殿山布置好以前，早期穆斯林最初似乎是在圣墓大教堂里面或旁边礼拜的。

    经历拜占庭数个世纪压迫的犹太人，非常欢迎阿拉伯人的到来。据说和基督徒一样，也曾有犹太人在穆斯林的军队中充当骑兵。欧麦尔对圣殿山的兴趣激起犹太人的希望，因为信仰者的指挥官不仅邀请犹太人继续留在圣殿山，同时也允许他们和穆斯林一起在那儿礼拜。见多识广的亚美尼亚主教瑟贝奥斯（Sebos）在三十年后写道：“犹太人计划在他们的至圣之所建造所罗门圣殿，但他们所建的圣殿却没有设置基座。”瑟贝奥斯又补充说，欧麦尔的首个耶路撒冷执政官就是犹太人。欧麦尔确实邀请了太巴列犹太人的领袖加昂

    以及七十个犹太家族回到耶路撒冷，他们定居在圣殿山以南的地区。

    耶路撒冷经历波斯的劫掠后陷入穷困的境地，瘟疫肆虐，而基督教则长期居于主导地位。欧麦尔也安排阿拉伯人在此定居，尤其是见多识广的古莱什部落，该部落喜欢巴勒斯坦和叙利亚，并将这些地方称为“比拉德沙姆”。一些与先知最为亲近的追随者，即先知的同行者，来到耶路撒冷，他们死后被埋葬在第一个穆斯林墓地里，等待审判日的到来。这个墓地就在金门的外面。耶路撒冷两个著名家族在耶路撒冷迈入21世纪时扮演了重要角色，而他们正是这些最早的阿拉伯名人的后代。

    在耶路撒冷，追随欧麦尔的不仅有他的将军哈立德和阿慕尔，还有一个爱享乐但很有能力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与执鞭苦行的欧麦尔有天壤之别。年轻人名叫穆阿维叶·伊本·阿比·苏富扬（Muawiya ibn Abi Sufyan），是麦加贵族阿布·苏富扬（Abu Sufyan）的儿子。阿布·苏富扬曾带头反对穆罕默德。伍侯德战役后，穆阿维叶一世的母亲吃过先知的叔父哈姆扎的肝脏。麦加被穆斯林征服后，穆罕默德指派穆阿维叶一世为文书，并娶了穆阿维叶一世的妹妹。穆罕默德死后，欧麦尔又指派穆阿维叶一世为叙利亚总督。信仰者的指挥官欧麦尔不无嘲讽地恭维说：穆阿维叶一世是“阿拉伯世界的恺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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