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麻风病国王

    公元1174年—公元1187年

    提尔的威廉：王室的家庭教师

    阿莫里国王任命提尔的威廉做他儿子鲍德温四世的家庭教师，威廉对这位王子充满敬意：

    这个男孩当时大约九岁，在我的关心和指导下学习人文学科。我不遗余力地教导这个王室学生。他相貌清秀，在文学上有长进，而且我越发肯定他会养成让人喜爱的性格。他是优秀的骑士，天才毕露，记忆力出众。

    “正像他的父亲，”威廉补充道，“他急切地想学历史，乐于听从好的建议。”——这无疑是指威廉的建议。男孩也很贪玩，他的老师因此发现了他的问题。

    和所有顽皮的男孩一样，他喜欢与小伙伴一起玩耍。孩童们互相掐对方的胳膊和手，但鲍德温四世总是忍着不出声，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他们多次打闹之后，有人将此告知了我。我叫来鲍德温四世，发现他的右胳膊和右手相当麻木，我不安起来。男孩的父亲知道了，叫来医生诊治。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确定这是早期症状，忍不住掉下眼泪。

    鲍德温四世的病

    威廉那讨人喜欢的学生得了麻风病

    [1]

    ，他还是危机四伏的王国的继承人。1174年5月15日，叙利亚和埃及的强人、新一场“圣战”的决策者努尔·丁死了，即使是威廉也忍不住称颂他是“公义的国王与虔信之人”。

    趁努尔·丁逝世的良机，阿莫里迅速北上，但7月11日，他得了痢疾。阿莫里才三十八岁，就在阿拉伯医生和法兰克医生争论该如何治疗时，他死在了耶路撒冷。“讨人喜欢的”新国王鲍德温四世在威廉的教导下，学习出类拔萃，但必须忍受这样那样的治疗——放血、用“撒拉逊药膏”外敷、灌肠。一个叫阿布·苏莱曼·达乌德的阿拉伯医生负责他的健康，当病情加重时，达乌德的兄弟教鲍德温四世学会单手骑马。

    这位命中注定的年轻国王虽身处险境，却更加无畏和优雅，实属难得。尽职尽责的老师威廉也在精心地照看国王。“日复一日，他的境况更糟糕了，他的脸被折磨得不像样子，忠诚的追随者看到他时都深感同情。”鲍德温四世还未成年就离开了母亲，但现在，声名不佳的阿格尼丝回到了儿子身边，带着儿子与敌人战斗。但她很不明智地将国王交给了一个正担任总管的、傲慢的大臣，当此人在阿科被暗杀后，耶路撒冷的局势就好似没落的黑手党家族正在遭受威胁。

    国王的堂兄弟、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三世要求担任摄政王，以稳定局势。他任命王室家庭教师威廉为自己的内臣，但战略上的不利一直困扰着耶路撒冷，这种不利现在更加明显了：开罗强人萨拉丁夺取了大马士革，一步步地将叙利亚、埃及、也门以及伊拉克大部分地区纳入治下，形成对耶路撒冷的包围之势。黎凡特王朝彬彬有礼的统治者之一、说阿拉伯语的雷蒙德与萨拉丁达成停战协定，以拖延时间，但这当然也给了萨拉丁喘息的机会。

    鲍德温四世突袭叙利亚和黎巴嫩，展示自己的决心。但他的病反反复复，权贵们在病床边争吵不休。圣殿骑士团的领袖逐渐骄横，抗命不遵；此时，医院骑士团又私自发动对大主教的战争，甚至向圣墓大教堂发射火箭；其间，又新来了一支队伍，其领袖、老牌骑士沙蒂永的雷纳德是卡拉克和外约旦勋爵。他财大气粗、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率军驰骋于约旦。

    萨拉丁开始试探耶路撒冷王国的虚实，他进攻阿什凯隆，直奔圣城。圣城的居民惊慌失措，逃进大卫塔。阿什凯隆即将失守。但1177年11月底，麻风病国王鲍德温四世、雷纳德以及数百名骑士袭击了萨拉丁驻扎在耶路撒冷西北部蒙吉萨的两万六千人的军队。因真十字架和圣乔治的踪迹出现在战场，军心大振，鲍德温四世赢得了一场著名的胜利。

    逆境中的风采：麻风病国王的胜利

    麻风病国王高奏凯歌而归，萨拉丁却骑着骆驼逃了回去。但这位苏丹依然统治着埃及和叙利亚，而且很快又招募了一支军队。

    公元1179年，在一次对萨拉丁统治下的叙利亚发起的突袭中，鲍德温四世遭受伏击。他的马受惊脱缰，多亏了年老的侍卫舍命相救，他才得以脱险。鲍德温四世凭借特有的胆识，很快便重整旗鼓，抵抗萨拉丁。在利塔尼河附近，他并未骑马，且暴露无遗。当时，他的病不停地向周身扩散，他不能再骑马了。一个骑士不得不背着他离开战场。年轻的国王从未结婚——据说麻风病会通过性行为传播——现在几乎不能领兵打仗。他向法国的路易七世诉说忧愁，希望欧洲能有一位强有力的君主来替代他。他对路易七世说：“身体有恙无助于施政，但愿我身上这种乃缦（Naaman）的病能治好，但我发现没有以利沙（Elisha）来为我治病。

    当阿拉伯人气势汹汹地逼近耶路撒冷时，如此虚弱的人不适合指挥作战。”国王病得越重，权力斗争就越激烈。国王的病弱与政治、道德的腐败相互映衬。当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和安条克亲王博希蒙德率领一支队伍奔赴耶路撒冷时，国王生气地怀疑这是一场政变，于是再次与萨拉丁言和，以拖延时间。

    大主教死后，王太后阿格尼丝没有选择提尔的威廉，而是任命凯撒里亚的赫拉克利乌斯为耶路撒冷大主教，据说赫拉克利乌斯是她的情人。这名来自基督教会的男宠穿着名贵的绸缎，全身珠光宝气，浓重的香味如云雾般缭绕，他包养了纳布卢斯一个布料商的妻子帕斯基亚·里韦里。里韦里移居至耶路撒冷，并为赫拉克利乌斯生下一个女儿，耶路撒冷人于是叫她“大主教夫人”。

    国王快要死了，阿格尼丝得赶快选定继承人。

    居伊：有污点的继承人

    阿格尼丝顺势安排国王的妹妹、女继承人西比拉和吕西尼昂的居伊（Guyof Lusignan）成婚。时年二十七岁的居伊光彩照人，是阿格尼丝最新的一位王室总管情人的弟弟。西比拉公主是个年轻寡妇，在第一场婚姻中育有一子，她是唯一一个乐意成全这桩婚事的人。在多数贵族中间，西比拉的新夫君显得既不老练，也不显赫，不足以应付耶路撒冷当下的危机。居伊已经是雅法和阿什凯隆伯爵，也是出身名门的普瓦特万贵族，但他实在难以服众。在王国最需要统一和联合时，是他分裂了王国。

    卡拉克的雷纳德破坏鲍德温四世与萨拉丁的协定，袭击了前往麦加朝圣的队伍。对穆斯林统治者来说，没有什么义务比保护朝圣之旅更加神圣。萨拉丁怒不可遏，但接下来，雷纳德又组建了一支船队，一路奔袭红海，并在离麦加和麦地那最近的海岸登陆。深入敌境是让人印象深刻却又充满危险的游戏，雷纳德在陆上和海上都吃了败仗，萨拉丁下令在麦加城外将俘虏的法兰克水手公开斩首。萨拉丁随后在他那扩张的帝国中又招募了一支军队。说起雷纳德，萨拉丁就会用自己特有的话语诅咒：“得让这个卡拉克暴君鲜血流尽。”

    此时的鲍德温四世“已病入膏肓，手脚都不能动”，他发烧病倒了，于是任命居伊为摄政王，将耶路撒冷授于他作封地。

    直到1183年9月萨拉丁入侵加利利，居伊才从自己的升迁中获得荣耀。居伊召集了一千三百名骑兵和一万五千名步兵。队伍行至希弗里亚的温泉附近，不知是怯战还是无力，没有向萨拉丁发动进攻。萨拉丁最后穿过约旦河，攻击了卡拉克要塞。鲍德温四世下令在大卫塔燃起烽火，向卡拉克释放信号，表明援军正在赶来。勇敢而又令人悲伤的麻风病国王此时正躺在担架上，眼睛失明，身体丑陋且日渐虚弱，却仍率领着军队前去解救卡拉克。

    回师后，国王将居伊免职，任命雷蒙德为摄政王，并将自己八岁的外甥、西比拉的儿子加冕为鲍德温五世。加冕完毕后，这个八岁的孩子由个子最高的贵族，即伊贝林的贝里昂抬着从圣墓行至圣殿。1185年5月16日，二十三岁的鲍德温四世死去。新继位的孩童国王鲍德温五世在位仅一年就死去，他的遗体被放在豪华的石棺中，石棺上绘有基督的画像，两侧有天使画像，还装饰有叶形图案。

    耶路撒冷需要一位成年人来做统帅。在纳布卢斯，的黎波里的雷蒙德和其他贵族联合起来阻止居伊返回，但在耶路撒冷，王位归属于西比拉，她成了摄政王后。西比拉劝说大主教赫拉克利乌斯给自己加冕，并答应与居伊离婚，另选新王。但在加冕礼上，西比拉召来居伊陪在她旁边，并为其加冕。她骗过了所有人。但新国王和女王无力约束卡拉克的雷纳德以及圣殿骑士团的首领，雷纳德和圣殿骑士团首领都按捺不住要与萨拉丁一战。雷纳德不顾停战协定，伏击了从大马士革到麦加朝圣的队伍，擒获了萨拉丁的妹妹，并嘲弄穆罕默德，拷打俘虏。萨拉丁向居伊国王索要赔偿，但雷纳德没有答应。

    5月，萨拉丁的儿子突袭加利利，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鲁莽地予以回击，但他们在克雷森泉被萨拉丁血洗，只有圣殿骑士团的首领和三名骑士脱逃。这场灾难促使各派短暂地团结起来。

    居伊国王：中了圈套

    公元1187年6月27日，萨拉丁率领三万大军向太巴列进发，希望引诱法兰克人出战，借此发动“一场轰轰烈烈的‘圣 战’ ”。

    居伊国王召集一万两千名骑兵和一万五千名步兵向加利利的希弗里亚进发，但在耶路撒冷国王的红色帐篷里开会时，他面临极难的抉择。的黎波里的雷蒙德力主按兵不动，尽管他的妻子被困在太巴列。雷纳德和圣殿骑士团的首领则视雷蒙德为叛徒，要求一战。最终，居伊上钩了。他率军穿越赤日炎炎的加利利山区，却被萨拉丁的军队拖得筋疲力尽。酷热将士兵压垮，口渴使部队陷入瘫痪。居伊在双峰的哈丁角火山高原上驻扎下来，四处找水，但那儿的井都干涸了。“啊，上帝，”雷蒙德说，“战争结束了，我们完蛋了，王国垮台了。”

    7月4日（星期六）清晨，十字军一觉醒来就听到山下穆斯林的军营里传来的祈祷声。夏日酷热，十字军士兵已口渴难耐。穆斯林点着低矮的灌木丛，大火很快便将十字军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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