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三千年-34 圣地的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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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圣地的拿破仑

    公元1799年—公元1806年

    阿科的蓝胡子

    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止拿破仑征服耶路撒冷,除了人称“屠夫”的奥斯曼帝国巴勒斯坦地区军事首脑艾哈迈德·贾扎尔(Ahmet Jazzar)帕夏。“屠夫”在年轻时就采用了“贾扎尔”这个名字,并将事业建立在这样的信条上:恐惧比其他任何东西更能激发人的斗志。

    “屠夫”在其领地上施行恐怖统治,任何被他怀疑有一丁点儿不忠思想的人都会被迫害得残缺不全。一个曾经在“屠夫”的首都阿科拜访过他的英国人发现,他“周围都是一些受了伤的、毁了容的人。那些具有某种行政职务或在门边站岗的人,要么失去了一只胳膊、一条腿、鼻子、一只耳朵,要么失去了一只眼睛”。可以肯定的是,“屠夫”的犹太部长哈伊姆·法尔希(Haim Farhi)“被夺去了一只耳朵和一只眼睛”。“凡是来过叙利亚地区的人,无不为这里没有鼻子和耳朵的脸数量之众感到震惊”。“屠夫”称这些人是“有标记的人”,有时还把受害者的双脚套上马蹄铁。他曾将一些当地基督徒的住处完全封住,把人活生生地堵在里面。还有一次,他将五十个有贪污腐败行为的官员召集起来,命令他们脱光衣服,然后让士兵将这些人用乱刀砍成碎片。他怀疑自己的女人不忠时,把七个妻子全部杀掉。凡此种种使艾哈迈德·贾扎尔变成了臭名昭著的“阿科的暴君,他生活时代的希律王,周边所有国家的恐怖人物,蓝胡子的故事成真了”。

    “屠夫”让欧洲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那长长的白胡子、简约的长袍、腰带上镶满珠宝的短剑以及他那相当雅致的习惯:把纸张剪成花的图样,作为礼物送给别人。他散发着一种令人恐怖的魅力,带着一丝假笑对拜访者说:“我相信你已经发现我的名字是受人尊敬的,甚至是受人爱戴的,尽管我很严厉。”入夜,他将自己关在后宫,十八个金发碧眼、皮肤白皙的斯拉夫女人众星捧月般地包围着他。

    然而,现在,这个老人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候遇到了拿破仑,拿破仑的军队包围了雅法港,而雅法距离耶路撒冷只有区区32千米。整个耶路撒冷陷入恐慌,耶路撒冷大家族武装起来。一伙暴徒抢劫了基督教的修道院,修士们为了安全不得不将自己禁闭起来。城墙外面,达马斯将军正向波拿巴请令进攻圣城。

    拿破仑:“总司令部,耶路撒冷”

    拿破仑答复说,他首先要征服阿科,然后“亲自前来,将自由之树种在基督受难的地方,在进攻中倒下的第一个法国士兵将被埋葬在圣墓里”。然而,很显然,波拿巴和他的军队将他们这次对付穆斯林的远征排除在文明行为的法则之外。一位法国科学家写道,当拿破仑猛攻雅法时,“士兵们纷纷砍杀城里的男男女女,场景非常恐怖”,他被“射杀声、妇女和父亲们的尖叫声、成堆的尸体、女儿在母亲的尸体上被强奸的场景、血腥的气味、伤者的呻吟、胜利者抢夺战利品时的争吵”震惊。最后,法国士兵们终于消停了,却“是在成堆的死人身上休息,鲜血和黄金使他们感到满足”。

    在向阿科进军之前,波拿巴冷血地命令军队屠杀至少二千四百四十人,不过后来可能有四千名“屠夫”的士兵被杀,平均每天有六百名士兵殒命。1799年3月18日,拿破仑率军围攻阿科,当时阿科仍在“屠夫”的掌控之中。拿破仑曾高傲地宣称“屠夫”是“一个老男人,从未听说过他”。然而,蓝胡子和他的由阿富汗人、阿尔巴尼亚人以及摩尔人组成的四千人军队仍在顽强地抵抗。

    4月16日,拿破仑在塔博尔山之役中打败了“屠夫”的骑兵和一支奥斯曼军队。之后,在距离耶路撒冷约40千米的拉姆拉,拿破仑发布了支持犹太复国主义的《告犹太人书》,落款这样虚假地写着:“总司令部,耶路撒冷,1799年4月20日”。

    法兰西共和国亚非地区军队总司令波拿巴致巴勒斯坦的合法继承人:巴勒斯坦是犹太人独一无二的国家,因几千年的征服欲望和专制统治,犹太人已经失去祖先遗留下来的土地。你们这些被流放的人,现在可以高兴地站起来了,可以获得你们以色列人祖传的遗产。这支年轻的军队已经将耶路撒冷设为我的司令部,几天之后,司令部就会转移到大马士革,所以,你们仍旧可以作为耶路撒冷的主人生活在那里。

    法国官方公报称拿破仑“已经武装了相当数量的犹太人来重建古老的耶路撒冷”。然而,在征服阿科之前,拿破仑还不能说已占领了耶路撒冷。“屠夫”这时也加强了防务,他得到英国皇家海军两艘一线作战军舰的支持,军舰的司令官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西德尼·史密斯爵士——“最出色的骑 士”

    西德尼·史密斯(Sidney Smith)是一个私奔的女继承人和一个冒险家的儿子,“长相英俊,有着漂亮的小胡子和敏锐的黑眼睛”。他在十三岁时就参加了海军,与美国叛乱者打过仗,之后被临时调派到瑞典海军,同叶卡捷琳娜大帝的俄国人交火。瑞典国王册封他为爵士,所以他的英国竞争者们嘲笑他是“瑞典爵士”。法国大革命后,史密斯曾掠夺过法国,但被抓了起来,被囚禁在阴森可怕的巴黎圣殿塔里面,后来他机智地逃了出来。史密斯非常鄙视波拿巴,在很多公开信中嘲讽他。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史密斯的说法深信不疑。一个观察者这样写道:史密斯是一个“热情的人,永远富有活力,没来由地极其自负,除了喜欢劝说别人,西德尼·史密斯是最出色的骑士”。他在日常生活中是荒谬可笑的,但是在危机中却是有英雄气概的人。

    史密斯和“屠夫”关系良好。史密斯很羡慕“屠夫”有把闪闪发光的大马士革短剑,而“屠夫”也无时无刻不把它带在身边,并夸耀说:“我的这把剑从来没有出过毛病,它已经割下很多人的脑袋。”史密斯想要“屠夫”证明给他看,于是“屠夫”让人牵来一头牛,他只挥剑一下便把牛的头给割下了。史密斯将他的八十八位水手与“屠夫”的多国卫队整合到一起,共同抗击拿破仑。拿破仑发动了三次针对阿科的进攻,这两人便共同击退了这三次进攻。当奥斯曼的援军到达时,法国人对阿科的围困已经延长到第三个月,法国的将领们焦躁不安起来。

    截至1799年5月21日,拿破仑的军队里已有一千二百人死亡,两千三百人生病或受伤。拿破仑决定带领军队向埃及撤军。当时,有八百个法国士兵因病留在雅法。由于这些人会减缓部队撤退的速度,拿破仑命令他的私人医生将他们杀掉。当法国医生拒绝执行命令时,一个土耳其医生自告奋勇地对这些病人使用了致命的鸦片酊。难怪法国将领让—巴普蒂斯特·克莱贝尔(Jean-Baptiste Kléber)将军反思说:“我们在圣地犯了不计其数的罪,做了大量的蠢事。”两千多个耶路撒冷人在总督的率领下,骑马追赶并骚扰正在撤退的法国军队。当纳布卢斯的农民战士冲进雅法时,史密斯呼吁耶路撒冷人恢复秩序,以阻止他们屠杀基督徒。

    在埃及,拿破仑遭遇了灾难性的战役。面对惨败,他只能无耻地歪曲事实,以此来挽救自己。他抛弃自己的战士,乘船返回老家。留在埃及继续指挥的克莱贝尔将军这样咒骂拿破仑:“那个屁股沾满屎的混蛋抛弃了我们。”但是在法国,拿破仑却像凯旋的征服者那样收获人们的欢呼,很快便从督政府手里攫取了政权,成为第一执政官。

    一首关于他的远征的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歌曲《向叙利亚进发》(Partant pour la Syrie),成了波拿巴主义者的圣歌。

    耶路撒冷的基督徒,尤其是天主教徒,因穆斯林的报复而处境危险。史密斯追逐宏大的排场,认为只有将英国人的沉着冷静展示出来才能拯救教友。在得到“屠夫”和苏丹的同意后,他让他的海员们身着统一制服,敲锣打鼓地从雅法向耶路撒冷行军。他穿过很多街道,而后在圣救世主修道院升起英国国旗。修道院的方济各会高级修士宣布:“每一个耶路撒冷的基督徒都对英国,尤其是对史密斯有着最伟大的义务,正是有赖史密斯,他们才得以从波拿巴无情的手中保全下来。”事实上,穆斯林才是这些人真正害怕的对象。史密斯和他的全体船员在圣墓大教堂祈祷,这是自1244年以来第一批进入耶路撒冷的英格兰军队。

    苏丹谢里姆三世给了“屠夫”很多荣誉,任命他为其故乡波斯尼亚及埃及和大马士革的帕夏。“屠夫”在与加沙的帕夏短暂交战之后,开始统治耶路撒冷和巴勒斯坦。但是,他依然没有变得柔软,他割掉了总理的鼻子来泄愤,而此人之前已经失去了一只耳朵和一只眼睛。1804年,“屠夫”死的这一年,耶路撒冷陷入混乱。

    但是,拿破仑和史密斯让黎凡特变得备受大家喜欢。冒险家在让西方人着迷的畅销书中详述自己探索东方的丰功伟绩,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是一位法国子爵,他在1806年时就注意到耶路撒冷正遭受着战火、叛乱和掠夺的困扰,这是自蒙古人入侵以来耶路撒冷发展的最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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