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上，赖正祎在说明新节目的针对方向时，一眼就飘到了眼神空洞的姜黎黎。
“毕晓然。”
没人应。
“毕晓然！”赖正祎皱着眉头又喊了她一句。
姜黎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名字，赶忙脱口而出：“到！”
会议室里的人偷偷笑了起来。
赖正祎又被她气乐了：“你当这是在教室？”
她的确是刚刚才毕业啊！有点后遗症怎么了！
“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姜黎黎咽了咽口水：“没记住。”
赖正祎笑了笑：“我可以请你去走廊罚站吗？”
从那天起，赖正祎除了冰山男神以外又多了一个外号，叫铁面无私赖大人，他居然当众让自己的公开女友在公司罚站，这都什么人啊。
姜黎黎可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公司的人活活笑话了一个礼拜。
她真是霉运连连，上面有赖正祎瞧不上她，下有任清妍处处挤兑她，毕晓然的日子还没新鲜几天，她就有些烦闷了，只好每晚都到深蓝酒吧买醉。
还没到开始热闹的时间，酒吧里人不多，她在吧台上一个人喝得正在劲头，就听见旁边一桌人的吵架声，扭过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女人冲着秦彦飞的脸泼了一杯饮料，她一惊，赶忙从高脚凳上下来，走了过去。
“秦彦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泼饮料的女人是秦彦飞的女朋友庞婷婷。
姜黎黎记得她，也是个富家女，蛮横骄纵，性格实在是让她喜欢不起来，她都不知道劝过秦彦飞多少次了让他跟这个庞婷婷分手，但秦彦飞一直不听。
秦彦飞的双肘撑在椅子上，面无表情过后轻轻自嘲般笑了下，单手抹了一把脸，他的眼神有无奈和痛苦：“我说如果你以为我对你的宠爱是因为怕失去你，那你就错了，每个人都是有自己底线的，你懂吗？”
庞婷婷面色苍白地瞪着他，捏着酒杯的手在颤抖。
姜黎黎气不过冲上去就对她吼了起来：“庞婷婷！你够了吧！从两年前就开始欺负我们家老秦，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
庞婷婷一愣，侧过脸来，眼睛瞪得更大：“你是谁啊？”
秦彦飞抬头一看，表情一怔。
“你还说你跟其他女人没来往，这女人是谁？你的新欢？”庞婷婷气得下巴都在发抖。
秦彦飞一阵疲惫：“你闹够了没有！每次我和公司里的同事说上一句话你就要盘问三天，既然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我们没有必要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庞婷婷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很多话，我其实早就想说了，我觉得我们性格根本不合适，我喜欢的女孩子应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有自己钟爱的事业，更重要的是信任我，给我独立空间，你每天赖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此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盯着我和别的女人有没有来往，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秦彦飞目光坚定，这次没有一丝怜爱。
庞婷婷气得大哭，扑过去开始歇斯底里地挠他，姜黎黎看不下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企图阻止她，庞婷婷已经没了理智，甩手一巴掌扇在姜黎黎的脸上，姜黎黎瞬间就蒙了。
秦彦飞赶忙起身把姜黎黎护在怀里，怒发冲冠地对着庞婷婷大吼：“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庞婷婷，从今天起，我们一刀两断！”
说完，他迅速拉着姜黎黎出了酒吧。
秦彦飞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冰袋，出来的时候见姜黎黎正坐在前面公园的秋千上发呆。
他走过去，把冰袋递给她：“喏。”
姜黎黎接过来，瞪了他一眼：“早就让你跟那个庞婷婷分手，你不听。”
秦彦飞愣了一下，眼前的人说话时的神态太像黎黎了，他坐在她旁边，终于肯听她讲话了：“你真的是黎黎吗？”
“废话，除了我，谁愿意帮你拔闯？”
就算记忆里与面前这个女人的脸对不上号，但是秦彦飞的内心着实感受到了姜黎黎的那股义气，从小到大，他们两个人只要谁被欺负，另一个人就二话不说地冲上去帮忙拔闯，这么多年了，从未变过。
眼前这个人不但说话语气像，做的事情像，连他女友的名字，和他们是两年前开始交往的事情都知道，他开始怀疑了。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班二胖欺负我，总揪我头发，你每次都出来保护我，还跟二胖打架受伤，有一次，右手都骨折了。”姜黎黎一边敷脸一边回忆小时候的事情。
秦彦飞一阵窘迫：“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以前的我是挺爱打架的，现在的我可是良民。”
姜黎黎不屑一顾地扫了他一眼，秦彦飞指着她一脸震惊：“哎！你这个眼神明明就是我的小青梅！”
“你信了？”
他顿了顿，挠了挠后脑勺：“感觉是很像，可是这也太荒唐了吧？”
姜黎黎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彦飞又开口问：“世上真有那么邪乎的事儿？”
之后，姜黎黎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讲给秦彦飞听。
秦彦飞听得眼神呆滞，隔了好久才消化。
“我说你怎么忽然跑去旅游了，毕业连个正经工作还没落实呢，哪来的心情去旅游呢？”秦彦飞开始细细回味了起来，确实，自从小青梅坠湖被抢救回来后，无论是语气还是性格都有些不太一样，起初他以为是她心情不好，后来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才惊觉，那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说毕晓然去旅游了？带着我的身份？”姜黎黎问道。
“是啊，那天的事情别提了，你爸妈哭得都快昏厥过去了，幸好你被抢救回来了，不然都不知道叔叔阿姨怎么活下去。”
“然后呢？”她凑过去，急切地追问。
“然后你出院，哦，不是，毕晓然出院，说什么要去散散心，让所有人都别去找她，不过说了定期还会给你的父母打电话报平安。”秦彦飞道。
听到这里，姜黎黎放松了一下，还好，毕晓然没有让她真正的父母担心，想必她也是明白了他们之间交换人生的事情，只是她那万人仰慕的奢华人生为何不急着找到她要回来，而是选择一个人独自去旅行呢？
“你有毕晓然的新手机号吗？那次坠湖后，我们两个人的手机都丢了才对。”姜黎黎问。
谁知道秦彦飞摇了摇头：“她出院的时候我去探病那会找她要过，她说等她买好手机就会主动联系我，到现在她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我那阵还想呢，你这抑郁的单人旅行，我要不先不打扰了。”
现在毕晓然也联系不上，姜黎黎想过找到自己真正的父母去要毕晓然的手机号，可是几次徘徊在家门口就是不敢按响那扇门的门铃。
秦彦飞花了一周的时间才适应这诡异的事情，还帮着姜黎黎一起分析怎么才能回来，两个人隔三差五地约在酒吧里见面，到头来不过仍旧是一头雾水，秦彦飞大大咧咧一如既往地拍拍她的头道：“要我说，你就这样过下去吧，知名女编导，为了上你的综艺节目，半个娱乐圈的二三线小明星都抢着挤着跟你拉关系，说出去多骄傲！要换了是我，我才不换回来了，你现在的人生是多少人羡慕着的人生啊！”
姜黎黎把下巴搁在桌子上半睁着眼一副霜打的茄子样，低声道：“可这终究是毕晓然的，不是姜黎黎的，我也会有负罪感的好不好？”
“问题咱们现在不是不知道该怎么换回来吗？你说的那个眼镜我也去查过了，那工厂前几天倒闭了，那批劣质的货都销毁了，现在又不是你故意不换，对吧？所以，你现在还不如把人家的人生好好负责任地过下去。”秦彦飞道。
她叹了口气，想想也只好这样了。
转天，她为了能快速跟上同事的脚步，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经过上次开房事件，同事大多心知肚明，但是高高在上的赖总都没跟毕晓然分手，他们有什么资格在这评头论足，过多议论的下场无非是给自己找事，所以见了姜黎黎，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见她准备加班都询问她用不用帮她订个晚饭，姜黎黎赶忙摇手：“谢谢，我自己订吧。”
人都走后，她跑去资料室想把近两年的所有节目资料看一遍，重点是市场调研的记录册，她要用尽快的速度达到毕晓然本身应该有的水准。
可是，她一进资料室就傻了眼，别说近两年的了，光前几个月的资料就摆了满满一排，她叹了口气，捧着资料坐在地上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她倚在柜子上就那么睡着了。
忽然被敲门声惊醒，她吓了一跳，睁眼一看，某人面无表情地戳在资料室门口看她，她吓得一激灵，赶忙从地上起身：“赖总，还没下班？”
“你在这干什么呢？”赖正祎问她。
“我，我想找点资料看。”
“回家。”他拉开资料室的门，让出位置命令道。
她不敢多停留，赶忙放回资料走了出去，抬头看表竟然都9点多了。
肚子情不自禁地“咕噜”叫了起来，她捂住肚子，有点羞赧地跟在赖正祎后面。
赖正祎也没停下步子，扭头斜睨了她一眼，大步向前走。
公司门口，姜黎黎目送赖正祎，摇摇手：“赖总慢走，明天见。”
赖正祎仍旧面无表情：“走，吃饭。”
姜黎黎万万没想到，赖正祎还算有点人性，见时间太晚，破天荒地送她回家，还在家门口的面馆请她吃了一碗面，趁着赖正祎过去付钱的时候，姜黎黎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调皮地对着赖正祎面前的那碗面举了举，当作烧香拜佛，低声碎碎念：“赖总显灵！”
紧接着头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她抬头一看，赖正祎早就结完账回来了，居高临下地正拿着一双筷子敲她的头：“你不想吃了是不是？”
“吃吃，我都饿死了！”她埋头开吃。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记忆里的毕晓然根本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他优雅地边吃面边看姜黎黎，吃了几口道：“《谁是综艺王》在谈的赞助商你知道吧？”
姜黎黎立刻点头：“爽夏运动饮料！”
“今天那边的李总联系我了，他说可以考虑合作并且给出不错的价格，前提是他希望自己喜欢的女星能够来拍宣传片后的广告。”
“谁？”姜黎黎好奇道。
“唐娜，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之后该怎么做你明白吧？”赖正祎说着把一张名片翻出来递给她。
一听到这个名字，姜黎黎立刻心里一凉，早几年的时候就有媒体爆出唐娜性格不好，平日里镜头下的温良都是作秀出来的，不过这消息最后被公关掉了，时间一长也就没人再议论这件事情了，可见这事儿丝毫没给她带来什么负面影响，粉丝一如既往得多，片约不断，代言不断，而且现在已经成为了准一线明星，身价涨得极快。
按说，这娱乐圈漂亮的女明星实在不少，性格纯良的也多，可这赞助商老总偏偏就喜欢身材妖娆，面容娇俏的唐娜，换谁都不行。
意识到赖正祎安排的工作后，姜黎黎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道：“那个，赖总，这个唐娜现在人气正旺，恐怕不会来咱们这拍广告啊。”
“所以需要你去说服。”赖正祎一脸平静，“难道我去？”
“我，我不管这块啊！”
赖正祎轻笑了一下，眼神里却透着一种鄙夷：“所以因为你是做策划的，外联的事情你就可以一无所知？”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给你一礼拜的时间，我希望在唐娜的通告上能看到爽夏运动饮料的广告拍摄。”语气里透着严肃的命令。
这不是明摆着难为她吗！姜黎黎简直欲哭无泪了！
得到指令后，她哪敢怠慢，转天就找到丁冬询问了一下唐娜的个人情况，并让她打听到了唐娜现在的拍摄地点。
“不是吧？唐娜现在人在C城拍周康导演的新戏呢，怎么可能出来给咱们拍广告啊？”丁冬一脸诧异。
“没办法啊！赖总给我的任务，我推不掉啊！”姜黎黎听完这消息，头更大了。
“那好吧，那咱们只能亲自去找唐娜谈合作了。”
丁冬迅速地订好了两张飞往C城的机票，姜黎黎跟赖正祎打过招呼后，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立刻启程赶往机场。
三个多小时后到达C城，姜黎黎在飞机上吃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机餐，现在感觉饥肠辘辘的，她摸了摸肚子，只好忍耐下来先赶往拍摄地点附近的酒店。
丁冬早已预定好了酒店，只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打不通唐娜经纪人阿哲的电话，两个人坐在出租车上急得冒火。
快到酒店的时候，阿哲终于接起了电话：“哪位？”
丁冬很礼貌：“您好，是唐娜的经纪人吗？我们是吉视卫视的。”
“我们娜娜最近三个月的行程表都排满了，什么合作都不接了！”阿哲有些不耐烦地道。
“您先别急着推掉，是这样的，我们是一档新的综艺节目栏目组的，有一个广告……”
丁冬话还没说完，阿哲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了。
姜黎黎见状傻了眼，别说跟唐娜谈合作了，现在连人都未必联系得上。
两个人先在酒店放好了行李后，合计了一下，干脆直接跑去了片场。
幸好丁冬和周康的这部戏其中的一个小场务认识，能拿到内部消息，不然这工作是打死也完不成的。
傍晚，姜黎黎和丁冬匆匆赶到了片场，丁冬第一时间找到那个场务问清了唐娜的化妆室后，两个人二话不说就往化妆室奔。
来到化妆室的门口，就见门口一个男人正在批评化妆师：“你这妆怎么化的啊？我们娜娜更适合淡妆好吗？马上给我重新化一个！”
化妆师一脸委屈：“刚才萧晗的化妆师把我的化妆工具都借走了，能等一下吗？”
阿哲一听，眉头都挑了起来：“什么？萧晗？谁让你把工具借给她了！还不拿过来？”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能给唐娜化妆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阿哲气得五官都在扭曲。
化妆师赶紧扭头离开了。
姜黎黎愣在原地直怵头，很明显，这个阿哲不是什么善人，老实说，她很怕和这种人接触，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
算了，死就死吧！
她上前一步，气势先弱了一半：“那个……您好，是唐小姐的经纪人吗？”
阿哲气还没消，扭头见是两个不认识的人，顿时心生反感：“你们是谁？”
丁冬见过不少场面，但对于这种人其实也应付不来：“您好，我们是刚刚跟您通话的，吉视卫视的人。”
阿哲蹙起眉：“你们怎么打听到这的？还有，我刚才不是明确地告诉过你们娜娜现在档期满了吗？”
“我们是来请唐小姐拍广告的，最多就占唐小姐三天时间！”丁冬道。
“是的，我们的策划案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还有专车接送，唐小姐拍完就可以立刻返回继续拍摄。”姜黎黎接话道。
阿哲有点不耐烦地问：“什么广告啊？”
姜黎黎一听有戏，立刻鼓足勇气开始介绍，话刚开了个头，化妆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是唐娜。
唐娜妆容浓厚，不知道是角色的设定问题还是化妆师的问题，比平时的镜头上显得老气几分，她面露厌倦地扫了一眼姜黎黎问：“你们是吉视的？”
姜黎黎立刻点头。
唐娜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就你们两个人来找我谈合作？”
姜黎黎一脸茫然，不知道她这么问什么意思。
“上次东海卫视找我合作的时候，都是开着劳斯莱斯来接我的。”说着，她一脸不在意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油。
姜黎黎尴尬地笑了一下，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没问题，如果唐小姐答应和我们签约的话，我们会安排劳斯莱斯接您到拍摄地点。”丁冬一脸镇静自若。
姜黎黎一愣，劳斯莱斯啊，这经费哪来的啊？
唐娜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就见隔壁的化妆室开了门，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发女人，那女人把刚才离开的化妆师推搡出来，故意大声道：“赶紧拿着你的化妆工具给我走人！以后别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的！这种货也就配唐娜。”
说完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化妆师：“还有你！用完了就去给我买最好的，借唐娜的给我，你不怕我烂脸？”
唐娜听完这话，立刻火了，走过去趾高气昂地看着红发女人道：“萧晗！你什么意思？”
萧晗双手抱胸，侧过身来无所畏惧地看着她：“呦！这不是大明星唐娜么，怎么，你那唯一的几场戏，还没拍完啊？”
“你！”
“快点拍完走人吧，别在这浪费资源。”说完，萧晗翻了个白眼给她，门一拉回了化妆室。
原来这两个人私底下竟是这副模样。姜黎黎心里感慨着，年少无知的她一直都以为唐娜和萧晗私底下关系还不错。
要是这场景被狗仔拍下来不知道又要被她俩花多少钱买走底片。
可能是被外人看见了自己被羞辱的模样，唐娜气得没处撒火，转头就冷眼看着姜黎黎道：“想找我拍广告是吧？行啊，我现在饿得要命，我们整个剧组的人都没吃饭呢，你先去买五十份盖饭吧！”
姜黎黎一愣：“那个，你们不是有剧务吗？”
唐娜眼睛一瞪：“不想去的话就滚！”
丁冬拉了拉姜黎黎的袖子，小声道：“走吧。”
从片场出来的时候，姜黎黎心里有股委屈，说不清道不明，丁冬拉了拉她的手：“这些大牌明星很多都这样的，习惯就好。”
她欲哭无泪，只能在附近找饭店，找了好多家都说五十份太多了，人手不够，做不完，唯一能给做的还不给开发票，姜黎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仔细想了一下，立刻打电话给赖正祎：“赖总，他们不给我开发票！”
赖正祎此时正在和客户吃饭，电话里听到这话，气乐了：“你是脑残吗？”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姜黎黎愣在原地：“喂？喂？”
丁冬有点尴尬：“那个，晓然，咱们先把boss下令的任务完成，报销的事以后再说。”
她郁闷地只好自掏腰包把五十份盖饭的钱付了。
两个人拎不动五十份盖饭，又自费在餐馆雇了俩人把饭一直送到片场。
姜黎黎累得满头大汗，先拎着两份盖饭往唐娜的化妆室跑，跑到一半发现片场的人都在休息，吃的吃，喝的喝，她心里觉得有一丝微妙的不详。
果然，跑到化妆室一看，唐娜的化妆镜台面前正摆着一盒空了的饭盒，她心里的那簇火苗瞬间就被点燃了：“你怎么都吃完了？”
坐在一边的阿哲也刚吃饭，随手把空饭盒往垃圾桶一丢，看着她冷冷一笑。
唐娜装模作样地擦擦嘴：“等不及了，我就先吃剧务拿来的饭了。”
“剧务早就准备晚饭了你还让我去买？”她瞪眼。
唐娜继续看她花俏的指甲：“你不是要谈合作的事吗？说吧。”
丁冬在一边拉了拉她的胳膊，提醒她按捺住火气，姜黎黎觉得自己算是脾气不错的人，今天都被这个唐大小姐气得够呛，碍于工作，她只能拼命忍住怒火：“是这样，我们吉视卫视准备推出一档综艺节目，现在赞助商希望你能拍摄他们公司产品的广告。”
“什么广告啊？”唐娜直接从化妆镜里看着她，问道。
“运动饮料。”
唐娜“噗嗤”一笑：“你跟我开玩笑呢吧？我要拍也是美妆、护肤品、洗发露之类的，运动饮料？”
“那边的赞助商是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多了，难道我都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算了吧，我这三个月就三天的空档时间，我准备去做美容的。”唐娜懒洋洋地道。
姜黎黎忍着脾气，耐心问：“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拍？”
唐娜从镜子里好笑地看着她：“你这叫求人的态度啊？也行，八千万。”
“什么？！”姜黎黎一听，头皮都发麻了。
八千万拍一条广告？她唐娜没到这个身价吧！
“这个价格，我们真合作不了，整个拍摄经费都达不到这个价格。”姜黎黎道。
“那就算咯！”唐娜一脸无所谓。
姜黎黎气得牙根都疼。
“行了，八千万我们就拍，不然就算了，我们还要拍三个夜场，别打扰我们工作了！”一边的阿哲开始往外轰人。
最后，姜黎黎和丁冬是被赶出化妆室的。
晚上，无功而返的两个人在酒店发愁，丁冬想了想还是要去找她认识的那个小场务问问情况，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酒店就剩下姜黎黎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她双手抓着头发，一脸愁眉苦脸，以前的她，无比羡慕娱乐圈的生活，就像隔着橱窗玻璃看里面的繁华世界。
现在她的一只脚跨了进来，才能体会里面真正的复杂和冷漠。
生活或许是不公平的，又或许是最公平的，因为它从来不会因为你是谁而偏袒你，包庇你。
就算她是毕晓然，她也会面临四处碰壁的境遇。
她悲叹一声，掀开被子，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这世界可怕的让她不想面对。
转天，她醒来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心里一阵沉闷，新的一天又是一天的磨难，她很想退缩，却没有办法。
丁冬提议不如问问赖正祎现在该怎么办，可是自从昨晚被某人骂了脑残后，她就有些怵头打电话了，最后她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赖正祎打了电话。
赖正祎知道是唐娜合作的事，所以很快接了电话：“又怎么了？”
“那个……唐娜要八千万酬劳。”姜黎黎干脆道。
赖正祎觉得很好笑，反问：“什么？”
“怎么办？”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她以为自己是谁？最高压到二百万。”赖正祎说完就挂了电话。
8000万压价到二百万？他赖正祎是不是以为她是神仙？就算她是毕晓然，她也不是经商的啊！
姜黎黎在马路边随便买了个煎饼填肚子，然后直接去了片场。
唐娜正拿着剧本在一边背台词，见姜黎黎走过来，一脸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
“唐小姐，是这样，我们这档节目和很多视频网站都有合作，一旦播出连带着广告也会大幅度曝光，到时候对你的人气提升很有帮助的！”姜黎黎道。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暂且把片酬的事情看得轻一些，主要还是提升人气，提升知名度最重要不是吗？”
唐娜白了她一眼：“萧晗去年接了个泡面广告都有八百万，我总得比她强吧？”
“强也不能十倍的涨价啊！”姜黎黎都快哭了。
“那就一千万，不行就别再来烦我了。”
姜黎黎深吸一口气：“这样，我回去写个策划案您看一下，如果您觉得还可以，价格方面我们再谈谈？”
唐娜干脆不理她了，直接喊助理：“丽丽，把我那双高跟鞋拿过来，我试穿一下。”
姜黎黎再说什么，唐娜都装作听不见一般看着手里的剧本。
等助理把她那双高跟鞋拿过来时，姜黎黎一咬牙，夺过来鞋子，蹲下身子帮唐娜试穿，唐娜一脸错愕，随即得意地笑了起来，也没说话，就躺在那看她给她穿鞋。
“你觉得合适吗？”姜黎黎一边帮她系鞋扣一边问。
唐娜声音懒洋洋的：“那你回去写策划案吧，别给我看，我又看不懂，给阿哲吧。”
她起身，感觉看到了一丝曙光，抿着唇笑了笑，扭头就走。
姜黎黎在宾馆写了一天的策划案，直到晚上，丁冬外出才回来，她气冲冲地跑过来对姜黎黎道：“你快别写了！人家耍你玩呢！那个唐娜跟她助理小声说话，我不小心听见了，她说‘我以前也是挨家挨户地推销自己，都没人理会啊，现在好不容易换了个位置，就想折磨折磨这帮人才解气’”
姜黎黎听完，就停了笔，这算什么？以前在这个社会受到过挫折，现在自己功成名就，成为了上层人士，再次遇到遭受过同样待遇的别人，不带着一颗感同身受，怜悯关爱的心，反而变本加厉地打压，这叫心理变态吧？还是正常的人性体现？她不知道，至少她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能当上HR的人，她看到有希望的人，会宽容一点，留给他们一条出路，而不是因为自己面试屡次失败，就想着别人的遭遇尽可能和自己一样最好。
人性的光明与黑暗值得深思，她无奈地笑了笑，随手撕了写了一天的策划案。
晚上，她拉着丁冬去附近的小酒馆喝了很多酒，回到酒店后，她趴在床上，泪流满面地拨通了一个电话，完全是毫无意识的。
“赖总，我真的做不到啊，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写策划，讲究谈话技巧，还蹲在那给她穿鞋，可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姜黎黎在电话里哭得昏天黑地。
赖正祎声音很沉：“你喝了多少？”
姜黎黎没理会他的疑问，自顾自地“呜呜呜”地哭。
“好了，做不到就回来吧。”他道。
姜黎黎愣了一下：“你不怪我？”
“我再派别人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现在的她听来，极度伤害到了自己的自尊，仿佛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做不到是因为你能力不足，换别人过来就有可能完成。
她觉得心里酸极了，吸了吸鼻子：“我，我再试试。”
“不用勉强了，明天赶早班飞机回来。”他道，声音里没有温度。
姜黎黎有时候倔得不得了，她忽然间清醒了许多：“你不说给我一礼拜时间吗？这才两天。”
“那你随意吧。”赖正祎挂了电话。
她怔怔的，头疼得厉害，倒头就睡着了。
第三天，她没去片场，让丁冬去继续了解情况，自己则在宾馆上网，她把唐娜的所有情况都调查了个遍。只可惜，很多消息都不切实际，有媒体造谣，有记者瞎写，真实性不高，她也不知道哪条消息可以利用。正哀怨着，鼠标正好划到了一条新闻，是关于去年唐娜和萧晗共同拍摄的宫廷剧，剧里面两个人勾心斗角得厉害，一个怨念的眼神都演绎得淋漓尽致，还被观众道这部宫廷剧是两个人演技最好的一部，而之后，又有很多媒体报道两个人私底下其实是很要好的朋友，两个人还在微博晒过自拍，可是姜黎黎却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实际情况，很明显，两个人是死对头。
她愣了一下，想到了对策。
第四天，她一早就来到了片场，丁冬听了姜黎黎的安排找到了那个小场务，给了他一点消息扩散费。
而姜黎黎没再去唐娜的化妆室，而是去了隔壁——萧晗的化妆室。
一上午，整个片场都在小声低语：“哦，吉视卫视啊，最近播的几档节目收视率不错的！”
“是啊，咱们这个剧要跟吉视谈谈看看能不能合作，再排个黄金时间就更好了！”
“对啊，那周导还不乐开花？”
“对了，你听说吉视最近签了一个女演员吗？好像要重金打造来着。”
“听说了听说了！吉视有钱啊，肯砸钱打造明星的，估计一个广告就能火。”
“……”
这话让待在片场一天的唐娜想听不见都难，中午的时候，阿哲已经有点心动了，小声问她：“娜娜，吉视其实挺有市场的，正好不是有人找你拍广告么，咱接了吧？”
唐娜面露犹豫，又碍于前两天拒绝得太生硬，一时间下不来台：“我今天没见那个女的来啊？她该不会是找别人拍了吧？一千万多吗？”
阿哲面露尴尬：“有点多。”
唐娜一愣，有些不自在地问：“那，那我现在差不多跟他们谈多少钱合适？”
“我觉得撑死两百万，这是最高价了。”
唐娜脸色一红，嘴硬道：“那她倒是过来跟我谈啊，这都什么合作态度啊？两天就放弃了？还是说她真的找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唐娜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被同在一个片场的萧晗捡了这个便宜。
她就这么想着，没想到居然就看到了姜黎黎和萧晗从休息室里面走出来。
唐娜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紧紧盯着她们，转眼，姜黎黎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萧晗掏出马克笔似乎在签字。
唐娜一下子就火了，不管不顾地过去。
萧晗签完就走，姜黎黎赶忙把纸收了起来，抬头就见唐娜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对着她就问：“你找萧晗了？”
姜黎黎眨眨眼：“怎么？”
唐娜一口道：“两百万，我拍！”
姜黎黎早有准备，立刻从公文袋里翻出合约：“那您看下合约，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唐娜愣了一下，把合约接了过来，她就瞄了一眼价格是两百万，不假思索地签了字。
姜黎黎捧着合约笑得开心：“唐小姐，合作愉快！我刚才是找萧晗要签名的！”
“你！”
唐娜感觉自己被耍了！
“虽然我挺喜欢萧晗，但是仔细想了想只有唐小姐的美貌和气质适合我们的广告，所以就没找萧晗。”姜黎黎又笑了笑。
唐娜面容稍稍缓和，看了她一眼：“我就只有三天的空档，你们抓紧时间吧！”
“好的！”
任务完成！
拿着来之不易的合约，姜黎黎在酒店的床上兴奋地打滚，这还是她第一次完成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她迫不及待一个电话就给赖正祎打了过去：“赖总，唐娜签了！”
“哦？”赖正祎的声线都提高了。
“真的真的，我拍照给你看！”她高兴得心跳都加速了。
“不用了，你做的很好，赶紧回来吧。”
“好的，遵命！”
“还有……”
她刚要挂掉电话，就听赖正祎又道：“五十份盖饭我给你报销。”
她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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