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倔强的决定-曲终人散,酒尽灯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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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

    这一夜,殷思源很疲惫,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看着窗外,翻来覆去,直到接到谢小北的电话,激动地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她似乎喝醉了,哭闹着说要结婚。他不知她喝了多少、醉了几分,可就是高兴,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动听呢?

    殷思源想着,就越发的睡不着觉,拿出手机,一次次回打过去,可就是无法接通。

    他开始担心,索性换了衣服,出门去找她。

    到了谢小北家门口,他刚按下门铃,谢斯南就开门了。

    他头发凌乱,眼睛通红,看着殷思源,“大半夜的,你不是有病吧?”

    殷思源也不生气,只是问他:“小北呢?”

    “睡了。”

    “我能不能……看看她。”

    谢斯南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们这不还没结婚呢,这么心急?”

    “斯南,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谢斯南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沙发里,谢小北睡得不太安稳。她哭得脸色潮红,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妈妈,妈妈……”

    谢斯南轻轻揉着她的手,小小的手,正好被他包裹起来。因为之前的粗活,手指有些粗糙,近些日子还在蜕皮,细细的手指,怎么看,都可怜兮兮的。

    “北北。”谢斯南轻轻吻上她的指尖。

    “哥……”谢小北一声低喃,显然,不是什么好梦,紧闭着的双眼中,泪水一滴滴掉落。

    谢斯南看着她细细的手指紧抓住被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低下头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轻声道:“北北,哥错了,哥再也不关着你了,殷思源挺好的,你要想嫁、嫁给他也好。”

    谢小北听到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恍如梦境般不太真实,她强行睁开眼睛,果然就见到谢斯南。

    她伸出手去,摸摸他的眼睛,“哥,不哭。”

    “好,我不哭,你也不要哭了,乖乖的,啊。”谢斯南伸手抱她,心跳得厉害,怎么轻柔都不够,“北北,别哭,你想去哪,哥都答应你。”

    谢小北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几近崩溃,“我哪都不去,哪都不去,哥,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吧,去西炊,去哪里都好……”

    谢斯南松开她,站起身,“北北,你冷静一下。”

    他走路有些晃,从抽屉里找出烟,往阳台走去。

    谢小北见他抽烟,跌跌撞撞跑过去就抢过他的烟,从窗台扔下去,“你答应我不抽烟的。”

    “对不起,北北……”

    谢小北抱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去亲他,刚要碰到谢斯南的嘴唇,却被她猛地拉开。

    “北北!”

    谢斯南拉开窗,冷风吹来,午夜的钟声响起,一声、又一声。

    谢斯南问:“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谢小北泪流满面,道:“是妈妈离开的日子。”

    她看着窗外,这么高、这么高的楼,跳下去,就什么也不用想、不用痛苦、不用害怕了……

    “哥,我们一起跳下去吧,”她看着谢斯南,“从这里跳下去,就能见到妈妈了。我去给妈妈认错,求她原谅我们,就是不知道那个世界里,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一起……”

    谢斯南看着谢小北,眼中布满血丝,“好,我们跳下去。”

    谢小北伸手,“你抱我起来。”

    谢斯南抱起谢小北,将她放在窗台上。

    她这么轻,只要轻轻一跃,就能像蝴蝶一样落下去,无知无觉……

    “哥,我先下去了,我等你。”

    她往后仰去,大半个身体已经出了窗子。

    窗外,狂风大作,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吹疼了他们的眼睛。

    谢斯南突然一阵钻心的疼,将谢小北猛地抱离了窗台,关上窗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谢小北茫然,“哥?”

    “啪”的一声,谢斯南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谢小北脸上。

    谢小北呜呜哭起来,坐在地上,抱着双膝。

    谢斯南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狠狠地又打了自己两巴掌。

    谢小北哭得越发厉害,站起来拉着谢斯南的手,“不要这样,哥,不要这样,刚才是我不好,我们都活着,都好好活着,你别打自己。”

    刚才那一刻,似乎是魔怔了。

    谢斯南疲惫不堪,“北北,不闹了,好不好?”

    谢小北点点头,“我会听话。”

    “乖,”谢斯南摸摸她的脸颊,“睡觉去,晚安。”

    “晚安。”

    这一睡,昏昏沉沉的,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谢小北起来换了衣服、喝了水,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心有余悸。

    她走到客厅,看到自己的手机,装上电池,开机。

    殷思源发来很多短信,还有一长串他的未接来电。

    她打电话过去,“思源,陪我去看看妈妈吧。”

    殷思源满口答应。

    谢小北写了纸条,留在茶几上:

    哥,妈妈应该不太希望看到我们一起去看她,所以,我先过去了。

    殷思源带着谢小北来到墓地,容雪的目前已经摆放着两束百合花,照片上的她还是那么漂亮,一如当年,是所有孩子们争着吵着要她抱的温柔阿姨。

    谢小北一看到容雪的照片就哭了,她跪在墓碑前,哭得嗓子沙哑,几乎力竭。

    殷思源在她身边跪下,将她抱在怀中,“容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北的,您在天之灵,也要保佑她一生快乐无忧、健康平安。”

    谢小北红着眼睛,转过头看他,“思源……”

    殷思源帮她擦眼泪,“你昨天说,要嫁给我的,现在,当着容姨的面,我再问你,是不是愿意嫁给我?”

    谢小北看看容雪的照片,再看看殷思源充满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妈妈,我愿意嫁给他,他说他会对我好的,你也要保佑他,一辈子健健康康的,我们以后,会一直来看你。”

    殷思源抱着谢小北,“来,起来吧,跪久了膝盖凉。”

    “我再陪一会儿妈妈,思源,你都不知道,妈妈走的时候,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谢小北伤心不已,一遍遍抚摸着容雪的照片。

    谢斯南和谢亭西、宋宜冰一起来祭拜容雪,见谢小北哭得泣不成声,谢亭西上去把她抱起来,“难得见一回妈妈,你就不能高高兴兴的来?哭得跟个鼻涕虫似的。”

    谢小北拿拳头捶他,“谢亭西,你混蛋。”

    谢亭西看着她,“你一个,加宋宜冰一个,眼瞅着全世界都觉得我是混蛋,可我到底哪混蛋了?”

    宋宜冰瞪他一眼,“在妈妈面前,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好,我认真点。”谢亭西双膝下跪,“妈妈,刚才小北把她的终身大事汇报给你了,那我也跟你说了,这个人……”他指着宋宜冰,“喂,过来啊你。”

    宋宜冰也在谢亭西身边跪下。

    谢亭西继续道:“这个人以前心眼不太好。”

    宋宜冰横他一眼。

    谢亭西牵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下来,“但是在我的苦苦劝说之下,她已经改恶为善了,现在,我们家上上下下都被她照顾得可好。这个人呢,从小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要是嫁出去,我们家多吃亏啊。所以,我决定跟她结婚了,这样她就一直留在我们家,哪也不去了。”

    宋宜冰伸手捂着脸,忍不住眼泪直掉。

    微风抚过,照片上的人温柔浅笑。

    谢小北有些担心地问道:“爸爸怎么不来?”

    谢亭西道:“上午和大哥来过了,这两天精神不好,下午去医院复查。”

    谢小北紧张道:“生病了?”

    “心病,”谢亭西道:“你有空的话,回去看看她。”

    “他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不要我了。”

    宋宜冰道:“傻话,真不要你的话,当初生你做什么?他一定想你,就是嘴硬不肯说。”

    谢小北笑笑,无所谓道:“小时候妈妈对我也不及对谢亭西好,大概我真不是他们亲生的。”

    本是玩笑话,听在谢斯南耳中,有如惊雷。

    是日下午,谢小北被谢斯南拉着进了医院。

    谢小北气急败坏地甩开谢斯南的手,“你疯了是不是!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谢斯南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定要和她做血液鉴定,谢小北极力反对,“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爸爸妈妈,怀疑我!”

    “我是在怀疑我自己!”谢斯南抓着谢小北的手,“北北,我求你,配合一下,就这一次!我答应你,这之后,我们就各自结婚、各自过自己的人生。”

    谢小北看着他面露恐惧的表情,似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眼中也蒙上了雾气,“那如果,我们……不是呢?”

    谢斯南道:“我们先去验血。”

    说罢,拉着她去填单子。

    从小到大,谢小北验过很多次血,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她觉得如此紧张、如此害怕。

    那恐惧如同从骨髓深处漫延而出,溢满全身。

    医生不断地说:“放松点,放松点。”

    抽完血,谢小北看着那两针管的血液,怔怔出神。

    谢斯南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去外面等会儿,想不想吃什么东西?”

    谢小北摇摇头,没有任何胃口。

    他们坐在医院的走道里,看着往来的人。

    这些人中,有医生、有护士、有发烧在吊水的老人和小孩、有车祸、有疾病、有怀孕、也有死亡……

    独独他们,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走道里,为着一个明知不可能的结果,这样滑稽、这样可笑。

    “哥,我们走吧。”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他握着谢小北的手,满是汗渍。

    医生叫到他们的名字,二人皆是紧张地站起来。

    谢斯南道:“你等一下,我去拿。”

    这二十多年来,即便是遭受痛苦的童年,也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期盼着老天爷,可以给他留一丝善念……

    这乞求,来得彻心彻骨,来得歇斯底里。

    谢斯南拿着报告单,眼神柔柔地看着谢小北,“你要看一眼吗?”

    谢小北拿过单子,盯着它看了很久,随即将它撕碎了,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她转过身,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哥,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母亲的死亡、父亲的震怒、从执着到放手、从隐忍到绝望……横亘在他们中间有太多东西,这些东西造成了他们之间的绝无可能,而血缘关系,成了他爱她的唯一理由。

    15.2

    谢斯南终于答应和颜艺馨结婚。

    谢小北在前一日把自己剃成了男生头,“哥,我给你做伴郎。”

    谢斯南看着她的发型,眼睛都红了,“北北,你就是要折磨我,是不是?”

    谢小北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声音轻轻的,“我就是,想给你做伴郎。小时候,你从外面回来,头一天,是我带你去你房里的,你还记得吗?现在,你要结婚了,我送送你,不也是,理所应当?”

    谢斯南明白了,这是最后的告别。

    他揉揉谢小北的头发,“以后,不准再剪了。”

    谢小北答应,“好。”

    “以后我回家住,这里就留给你了。”

    “你不是为了上班方便,才租了这里的?”

    谢斯南笑道:“我怕你没地方住。”

    “小瞧人,”谢小北嘀咕,“我有得是钱。”

    “嗯,小富婆,我就是,希望你住在这里。”

    谢小北甜甜一笑,“好。”

    谢斯南和颜艺馨结婚那日,谢小北一身黑色的西装,和谢亭西站在全身镜前试衣服。

    “亭西,我很帅是吧?”谢小北摸着自己的短发,一脸得意,“可惜了我是个女孩子,要是男孩,一定比你帅。”

    谢亭西帮她系上领结,见她这一脸憔悴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可心中的话还是脱口而出,“北北,今天,千万千万,不能哭,更不能闹。”

    谢小北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谢亭西低低道:“我就是有些心慌。”

    宋宜冰推门进来,见他们相似的穿着打扮,笑道:“你们兄弟长得还真挺像。”

    谢小北笑嘻嘻地搂住她,“那把他抛弃了,跟我吧!”

    “去去去!”谢亭西忙把宋宜冰抢过去,隔了会儿又叹道:“二哥运气可真好,他结婚,我们三个给他作伴,等到我和宜冰结婚的时候,就只有北北了。”

    宋宜冰脸一红,“谁要跟你结婚了?”

    谢亭西急了,“你不是昨儿才答应我的。”

    谢小北噗嗤一笑,宋宜冰脸色更红,“你再说,我打你!”

    谢小北拉住她,“好了好了,你们要打情骂俏,也等婚礼之后,这会儿我们该去颜家接新娘子了。”

    谢家和颜家联姻,迎亲的排场自然不小,车队浩浩荡荡排成长龙,一色的奥迪A8。谢小北三人坐在第二辆车上,前头就是谢斯南的婚车。

    谢小北坐在车上,收到谢斯南的短信。

    “要是不开心,就早点回家。”

    谢小北来来回回按了几条短信,又全部删除。

    谢亭西见她脸色有异,瞥一眼短信的发件人,竟然是一串没有名字的号码。

    “陌生人的短信?你干嘛这副表情?”

    谢小北“嗯”一声,“陌生人,不用理他。”

    没有名字的号码,却是烂熟于心的数字排列,她记得那人说过,想要保护一个人的话,就要把她放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从那时候起,她的手机里,便也没有了他的名字。

    这般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着实庸人自扰,多此一举。

    谢斯南盯着屏幕,等了许久,也不见回信,看着前方怔怔出神。

    司机以为他紧张,笑道:“就快到了,调整下心情,可别见了新娘子就说不出话来。”

    谢斯南笑笑,收起手机。

    颜家一派喜庆热闹,两排欧式的吊灯高高挂起,走廊的白色柱子上缠绕着细细的青藤,枝叶茂密,翠绿的叶子随风飘动。

    谢小北等人随着谢斯南进去,问好了颜家父母,便上楼去颜艺馨房里找她。

    理所当然地碰到一群闹新郎的,守着大门不让他们进去。

    谢亭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叠红包,“来来来,见者有份,拿了红包速速开门。”

    几个女孩子拿了红包,却也不开门,故意刁难,“今儿想从这里带走我们馨馨,可得拿出点诚意。”

    谢斯南道:“这么厚的红包,还不够诚意?”

    “这怎么能算?新郎得表示自己有多在乎馨馨啊,这样吧,就才门口大喊‘馨馨我爱你,求你嫁给我’,不多,一百遍就够了。”

    宋宜冰道:“一百遍?这要是喊完,太阳也落山了。”

    “你要是不喊,我们可就死守着门,谁也不让进,就是天黑了,你们也别想见着新娘子。”

    “嘿,牙尖嘴利的,你行啊。”谢亭西看了看身后几个谢斯南的朋友,高声道:“兄弟们,这几个伴娘长得都还不错吧?你们要是看上谁了,直接抱走,我看人数也差不多,正好一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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