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溪瞪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知道做错事的人是她,但就算要惩罚,也不应该用这种幼稚的方式。
他这么做,只会让她感觉像是一个几岁的小孩为了让人察觉到他在生气,所以故意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只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平时做事那么成熟,谁知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小孩子气。
她的脸红了又白,定定地站在门口,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谁让她理亏呢?
无奈之下,简溪只能一边走一边将衣服捡起来,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物品,当然被撕碎或者摔坏的东西,她就干脆不要了。
不要生气,因为她没有权利生气。
然而长久的沉默又让人觉得尴尬,压抑的气氛也叫人喘不过气来,他默不作声,那也只能由她来打破沉默,免不了就要叹气。
“你有什么不满就对我发脾气吧,别折腾东西,这些都是钱来着,而且大部分都是你买给我的,你可以尽情惩罚我,但别糟蹋这些东西啊。”她压住脾气,说话时柔声细语。
倒真的像是大人在教育小孩,然而她不是大人,而他也不是小孩。
又是嗤笑一声,迟翊宸对她的态度毫不客气,恨不能将她的尊严践踏在脚下——难道他还不明白吗?他早就把她踩在脚底下了。
长久地猫着腰让简溪的腰都僵了,她头还晕晕沉沉的,而且很疲惫,现在不过是在强打精神。
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等她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了,再跟他道个歉,随便他怎么惩罚,只要能让他觉得痛快就好,那她就能安稳地睡上一觉了。
有这种想法的简溪,很快就意识到了她的愚蠢跟不切实际。
走到客厅角落的沙发上时,她的手已经装不下了,只能先丢在沙发上,然后跪坐下来,一手撑着沙发,弯着腰将地上的衣物捡起来放沙发上。
既然迟翊宸不阻止简溪说话,那她就干脆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我已经去找穆少恭问过了,他也什么都告诉了我,对不起,我知道现在道歉没什么卵用,但除此之外我也不明白我能做什么。”
“所以呢,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道歉就原谅你吗?”一道沉稳而又冷漠的声音插了进来,简溪抓住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她扭头看向他,他依旧给人一种距离感。
实际上就现在的高度,她看着他的时候也只能仰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这样能让他高兴一点的话,那他就尽管这么做好了,反正她本来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等他气消了,就赶紧回归正常的生活吧。
就像她以前那样,没有无止境的不和。
简溪不过晃了一下神,再定睛时,楼上就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她环顾四周,寻找着他的身影,结果一无所获。
“闹累了就跑去休息了是吗?果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她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神情,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他会一整个晚上都不睡,就看着她这么捡下去呢。
若真是那样,那就只能说明迟翊宸对她真的是恨之入骨,才会以看到她狼狈不堪为乐。
简溪丝毫没有想到,迟翊宸突然消失,不是看厌倦了,而是去准备下一步的计划,要说过分,他可是比谁都要厉害。
收了半个小时,地板终于恢复干净整洁,倒是沙发遭殃了,几乎每个角落都被衣物占据了,垒起来就像一座小山,她累得坐在地板上直喘气。
手肘搁在沙发沿上,简溪将头靠在手上,本想着闭目养神,歇一会儿就接着把这些东西搬到楼上去,谁知她才刚闭眼,门铃就响了起来。
躁耳的声音叫人跟着烦躁,但为了不吵醒迟翊宸还有莫名其妙早早就去休息的佣人,简溪还是迅速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玄关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工装的年轻人,他戴着口罩跟头套手套,说话很有礼貌,“请问简溪小姐在吗?”
“我就是,怎么了?”简溪指了指自己,她还有些纳闷,又是谁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想要请她到对方府上坐坐,这种蠢事她以后不会再答应了。
她再也不会让自己有机会离开迟翊宸身边了。
可是考虑千万种可能,她都没想过,年轻人会是某清洁公司的钟点工。
“是这样的,刚刚有人打电话到本公司下单,说是有大量衣服要处理,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工钱他已经给我们了,现在我想问一下,您也知道这件事吗?”他的态度还是很恭敬,不敢怠慢丝毫。
但简溪的心情却完全相反,她就差没抱住头在他面前发疯了。
想也知道那是迟翊宸干的好事,感情他刚刚回房间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她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老是要做这种幼稚的事情。
尽量压抑着蠢蠢欲动的暴脾气,简溪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扬起嘴角,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她一边抓住门沿,整个人都靠在门后右侧的墙壁上,除了那一身洛丽塔风格的装扮有些违和之外,她那慵懒的姿态,还有柔美的外表就已经叫人神魂颠倒。
那年轻人瞬间红了脸,羞赧地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我家那位在跟我闹别扭,他在冲动之下才做出这种事情来,实际上并没有这回事哦,我听说他已经付了款,那你们就将钱收下吧,当作是他的一点赔罪。”她说着,笑意就更加明显了。
趁着心里头的气愤转化为悲哀之前,她就慢慢地将门关上,翻个身背靠着门,身后果然没再有任何声音,反正这样一来,他们也没亏。
她无法镇定,胸口重重地起伏着,五味杂陈,既不是心痛,又不足以让人愤怒到发火。
比起愠怒,更多的应该是无奈。
穆少恭说得对,不管是薛笙儿还是简溪,都没办法成为最了解迟翊宸的人,而最了解他的迟安澈,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下。
因为一次任性,酿成了一场悲剧。
什么嘛,原来她从以前就那么愚蠢,她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真是傻得可以。
等到简溪顺过气来,她才穿过玄关——迟翊宸就站在楼梯口,他的手还抓着古铜色镂空雕花扶手,看样子才刚刚下楼。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迟翊宸,我拜托你就算是要惩罚也不要用这么幼稚的办法可以吗?”简溪摊开双手,并耸了耸肩。
对于他的行为,她无言以对,但她不相信他的惩罚会是如此地简单。
迟翊宸绝对不是那种能一笑泯恩仇的温柔的人,在他看来,凡是背叛他的欺骗他的,他都绝不会原谅,就算对方是亲人也决不姑息。
薄情的人注定要被人背叛。
尽管简溪想不起来自己的往事,就连她当初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她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她知道迟翊宸也在煎熬着。
所以没什么好害怕的,他们都在痛苦着,他很快就会因为心疼而原谅她,那么现在尽管闹下去吧。
见他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种感觉就像是花了力气却打在棉花上似的,简直只觉得无力,在这种时候她还得强颜欢笑,注视着他时,神情温柔。
“我只是开玩笑,你要是不喜欢听,那我就收回那些话,现在九点整还不算很晚,但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吧,我很快就会弄好。”
不想要再看到他眼中的嘲弄,简溪转身准备接着整理那些堆积如山的衣物,其实这些最初还是迟翊宸让人每月不时添置,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包袱。
她还来不及从他身边逃开,就又再一次被他抓住,他抓得很紧,简溪根本就挣脱不开。
罢了,她也不再挣扎,而是无奈地转过头看他,露出难看的笑容,俏脸硬是皱成了酱牛肉,“你还想要做什么?你就一口气说了吧,别再给我什么意外惊喜了,我怕我承受不住。”
“你真的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不出所料,迟翊宸的语气很冷静,唯有锐利如鹰眼般的眼神才露出一丝波澜,是生气还是嘲笑,对简溪来说都不重要。
他在说什么?怎么她完全听不懂?
可能是她潜意识里就已经是在装傻,想了很久,她竟然还是没办法理解他要说什么。
还好,迟翊宸对她还不算绝情,他说得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沓,“我要跟你离婚,在此之前,你给我滚出这里,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我绝不允许一个杀害他的凶手跟我生活在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补刀,他在她的心口上剜了一刀又一刀,说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做了这种事。
不过比起她对他的所作所为,的确算不上什么。
早就清楚他不是这么幼稚的人,她还在奇怪他怎么突然这么小孩子气了,没想到是她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迟翊宸不会原谅她,不仅如此,他还要彻彻底底地将她伤害。
就算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是不能解气。
“要怪就怪你当初太过任性了。”他冷言冷语,不带一丝怜悯。
简溪点头,边笑边抹眼泪。
“我知道,所以你也要让我的人生变得不幸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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