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礼物-番外篇白色的奇迹·柯刀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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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现今仍蒙在鼓里的读者:

    好吧。

    我——李悟,承认是在嫉妒。

    小说连载至今也有足足一年了,每一次发表文章后,我的社交网络总会被读者刷屏,留言数量多到足以翻上好几个页面。

    我自认为还算个沉得住气的人,所以即使闲到只能与加岩互相捏鼻子玩,也不会隔三差五打开社交网络阅读读者留言。我更愿意享受留言的积累过程,就像馋嘴的孩子期待着蛋糕在烤箱里膨胀、渐渐浑圆饱满的那种心态。

    最后,我会在深夜来临之际,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安静地逐条细看留言,那种付出后收获的快感,是任何事情无法比拟的。

    “李悟真酷!”“你的故事让我觉得好温馨。”“羡慕加岩,好想有个李悟这样的男朋友!”

    评论里,一定是诸如此类对我的溢美之词吧。我总是这么想,嘴角流露出自信而得意的微笑。

    感受着略加兴奋的心跳,用手机登录社交网站主页,实际上我看到的却是……

    “特别中意柯刀!”

    “求作者再说说柯刀另外的故事吧,很想知道他出国的真实原因。”

    “李悟,我做了一大瓶千纸鹤,请你转交给柯刀!”

    “柯刀简直就是李悟背后的男人。”

    ……

    我表示情绪很稳定。

    但是,我才是主角不是么?

    你们知道写书有多辛苦吗?写作时间都是执行任务之余一点点挤出来的,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时间陪加岩打打球,到户外做攀岩拓展,就是在家里看上几集八点档肥皂剧,也比独自坐在电脑荧屏前寂寞地码字强啊!而柯刀……我不理解一个毫无付出的烂人为什么会拥有这么高的人气。

    还有,“背后的男人”是怎么回事?的确,柯刀是我的死党,他的奇葩行为或许曾对我造成过困扰,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的言行,从未受他影响而改变。

    我遂连夜撰写此文,并不是迎合读者,满足你们对柯刀往事的好奇心。

    只是想告诉大家:现在回头支持我,为时不晚。

    看到英文就头大的柯刀要出国,地点是德萨古斯,一个骂街都充斥着地道伦敦腔的城市。

    为避免第二天睡过头,错过送别柯刀的时刻,我和几个大学室友晚饭后特意打车到数十公里外的大型超市,从几十种闹钟里挑了一只个头最大、声音最洪亮的,放在寝室长床头,闹钟前还搁置了一只白色的扩音器。

    柯刀全程安静地旁观我们忙碌,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我们忙完后悠悠地说了一句:“李悟,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多余吗?”

    是的,如果我知道柯刀在天蒙蒙亮时会爬上大家的床铺,直截了当地将我们一一敲醒,我们昨晚就应该去超市买上几罐安眠饮品。

    大巴直通机场。

    在车上我特意为柯刀演奏了一首《你好,海棠市》,结果被室友告知海棠市不在柯刀要去的国家,或许《南加旅馆》才更合适。我不会这曲子,尴尬之余以吉他版《二泉映月》救场,凄凉的曲调与现场的离愁别绪相融,倒把我自己弄哭了。

    是的,我哭了,请大家原谅,人总有年少无知的时候。

    抹眼泪之时,我偷瞥了眼柯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伤感的神情。

    柯刀悠闲地看着窗外,初升的朝霞照在他的脸上,像是缓慢晕开的油彩,这小子不时还打几个嗝破坏意境。

    胡来惯了、向来不受拘束的柯刀,居然循规蹈矩地成为交换出国的留学生,在当时的我看来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当然更不会想到,数年之后,我们又会以一种奇特的生活状态在德萨古斯重新聚首。

    隔着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看飞机升空、远去,我隐约有种柯刀不会再回来的预感。那件离奇到接近梦幻的事情又开始在我脑中浮现、盘旋,我倏然害怕起来,我怕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柯刀这家伙,高中时究竟用了什么魔法,能够让一把实实在在的木椅在门窗紧闭的器材室凭空消失呢?

    与柯刀同班前,我先认识的其实是他背上的陆小佳。这就好比白龙马的受关注度总是不如它背上的唐僧,更何况如今马背上坐着的还是个清纯的女施主。

    柯刀喜欢陆小佳,据说他上午发现这一情况,中午吃饭前便在食堂里完成了表白,速度堪比光速。

    此后,柯刀以最大胆、最直白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爱意——每天背着陆小佳上下楼梯(虽然我到现在为止也不太明白这么做的意义)。这一度让我们误以为陆小佳是个下半身瘫痪的苦难学生,无法自己下地走路。替陆小佳惋惜的同时,也不禁感叹:咱学校不愧为走在时代前列的重点中学,同学有难,必有人挺身相助!然后有一天出操,站在校园演奏队里的我忽然看到陆小佳排着队从跟前走过,不时还一阵小跑,惊得我手一滑大号重重砸在脚上,此后每次看到她和柯刀“叠罗汉”还会莫名脚疼。

    我曾经提到过,我并没有和柯刀一见如故,相反,起初甚至还存在着一丝敌意,可能就是源自上述经历吧。

    高二文理分班后,柯刀成为了我的同桌兼室友。我自然不会糟蹋如此好机会,谋划了诸多报仇计划,打算给他来个下马威。

    高中时的柯刀话远没有出国后多,心不在焉般的静谧,一副天塌下来有姚明顶着的样子,脸上常带着悠然的微笑。然而,你却永远不能够预判他何时“动”起来,一旦行动,他会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场:

    在师生异样的目光下依然背陆小佳上下楼,旁若无人;选举班长时,当仁不让地跷着二郎腿举起手,在班主任“选择性失明”后提醒道:“老师,我。”将往我们班包干区偷运垃圾纸屑的隔壁班尤诺从篮球场揪出,直截了当地拉到班里给全班同学道歉……

    毫无疑问,柯刀是个危险人物,特别在高二的搏击赛上他以绝对优势战胜我摘得桂冠后(高一他因为记错时间错过决赛),我理智地选择了编外计划——与之和平共处:我一个玩音乐的,是犯不着和这种大老粗计较的。

    我对柯刀的看法有所改观,是在高二运动会。那一年的运动会没有先例可循,为节省课时,竟然突发奇想选在暑假返校日进行。

    开幕式是一种折磨,迎着烈日列队于操场上的我们本就如铁板上的作料,还要经受司令台上诸位校领导枯燥致辞的轮番轰炸,苦不堪言。最可怕的是头顶假发的副校长已经演讲了近半小时,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令我们呼之欲出的鼓掌之手屡次失望地放下。

    我望着在队列末端的柯刀,他一副标志性的游离状态,打哈欠抓耳挠腮吃开心果,仍处于专属于他的“静谧”之中。不过在反复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终于开始感到无聊,一番东张西望后,借口上厕所离开队列。

    几分钟后,隔壁班的尤诺也悄悄脱离队伍朝操场外围走去。尤诺一直是学校出了名的问题学生,连老师的玩笑也敢开,他和柯刀的“联袂出走”竟使我对枯燥的开幕式后续发展有了莫名的期待。

    果然,不久之后尤诺捧了箱矿泉水回来,客串送水的他很顺利地登上司令台,放下水后突然发难,目标竟是副校长头上的假发。而站在司令台前端的副校长正在为发言稿的断句、换行、语意不合苦恼,丝毫没注意即将发生的“灭顶之灾”。

    然而,尤诺的右手最终只停滞在半空中。千钧一发之际,台侧的纪律监督员制住了尤诺。那监督员有张娃娃脸,竟是柯刀。之前我只专注于尤诺的行动,却不知柯刀从哪里弄来监督员的臂章,何时混上司令台。

    司令台上的师长们这才看出尤诺的意图,勒令他下去,台上很快乱作一团。柯刀放下尤诺右臂,趁乱往台中一站,他的演出现在才开始。

    柯刀掀起短袖校服罩在头上,白净的上半身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彩色笑脸:以上身为脸蛋轮廓,裸露的身体上用颜料画上眼睛、鼻子,最有趣的是肚皮上弯月般鲜红的嘴唇,正随着腹部的收缩波浪般蠕动。柯刀将手贴在“唇间”、飞出,身上的那张脸挑逗般地向司令台下发出飞吻。

    操场上爆发出阵阵笑声,我注意了一下班主任,她也没有忍住。那一年夏天,我已然忘记校运会最终名次,那张笑脸却被定格,牢牢锁在记忆里。

    后来,柯刀被勒令留校察看,倒是尤诺,行恶未遂只吃了警告处分。

    在我眼中,同桌柯刀依然是那个危险人物,他行事胡来,不甘寂寞,乐于开涮。

    只不过,开涮的对象常常是他自己。

    从初中起,我一直都是校乐队成员。搏击和乐器演奏为我带来过为数不多的辉煌瞬间,尤其是后者,我总是想着有一天能当着加岩的面为她演奏一曲,尽管她已转学,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

    校乐队器材室在第二教学楼底楼,离我的教室很近,室内堆着各式老旧乐器。不知是遭过鼠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面向操场一侧的西墙底部有个小缺口,两三个拳头大小,学校一直没有将它修缮,似乎摆明态度:我校一心力争高考升学率,音乐就先靠边吧。

    高三那年,低概率的事件还是发生了。那学期正值五十周年校庆,学校将联合加岩的中学办一场庆祝会,也就是说,加岩很可能出现在晚会的观众席里。为排演节目校乐队破天荒购入一只高档贝斯,价格不菲且十分拉风,平日放置于器材室高大柜子顶上。

    我计划校庆表演时演奏一曲贝斯版《卡农》,献给加岩也献给情不知所起的自己。那段时日我经常会在器材室摆弄那把贝斯(因为噪音问题不敢插音箱),直到华灯初上,室内空无一人才不舍地踩上从教室搬来的木椅,将贝斯归置原处。然而校庆一天天临近,我虽有木吉他的底子,仍旧无法摸清贝斯的门道。

    黄金周放假前一天,我如往常那般最后一个离开器材室,借着藏青色的夜幕,鬼迷心窍般将贝斯带出校园,坐上直达表哥工作地的列车。我这次是不辞而别,如若回家,父母亲一定会问贝斯的来历,况且,他们也不会允许我花那么多时间练习贝斯。

    我的计划是利用黄金周的五天假期在表哥那里插音箱集训贝斯,假期结束第一天清早将贝斯归还入库(器材室钥匙由我保管)。黄金周放假没有人会进器材室,即使有,贝斯位于柜子顶部靠里的地方,乍一看并不能瞧见。

    神不知鬼不觉。

    计划看上去很完美,我也开始在火车上研习起贝斯指法。列车行进不过半小时,我心中猛然一颤,忽然意识到两个严重的问题:

    1.乐队王老师提过黄金周有演出要用小号,所以他明早一定会进器材室,我把这茬给忘了!

    2.从柜子顶偷拿贝斯时我过于紧张,竟忘记将垫脚的木椅搬回教室。高二开学时为防止椅子丢失换错,我用修正液在椅背上写了名字。

    让我们模拟一下明天的现场:王老师进入器材室拿小号→发现写有我名字的椅子,回想起我经常在器材室摆弄贝斯→顺势踩上木椅检查柜子顶部贝斯→贝斯失踪→通报学校→找到我家长→家长不知我去向→报警?

    当时的我毕竟只是高中生,脑子里一片空白。据说这把贝斯价值六千多,的确也到了可以立案的程度,无论学校报不报警,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已具备被开除的条件。

    车窗外巨大的樟树飞也似的往后倒,我像坐在流沙上一样渐渐下沉。

    为今之计,只有打电话给王老师说明实情,但他甚为严厉,为人又死板,“自首”与否后果很可能没有区别。

    进退维谷之际,我拨通了柯刀的手机,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帮到我,除他之外,我实在没有他人可找。

    “下车,回来。”在我说明情况后,柯刀简洁地说。

    “这是直达车,到目的地得半夜了,况且黄金周哪里还临时买得到回来的票啊……”我有些慌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我回学校一趟。”挂断。此后,柯刀只在第二天的早上发来一条短信“妥了”。

    我不懂“妥了”两个字的具体含义,我甚至担心过简单直接的柯刀会撬开器材室大门,抑或敲碎窗玻璃进入室内替我搬出带有名字的木椅,将这件事情升级成入室盗窃案。

    往后的几天却异常平静。我没有接到任何问责电话,父母打来,也只是单纯关心我下落。

    待到假期结束一早我将贝斯完璧归赵,还是没有人注意到它已做过一次跨越千里的旅行。那把写着我名字的木椅,就在器材室里蒸发了。与它一起蒸发的还有班里的竹竿鸡毛掸,因为鸡毛掸平时也归我管,连同木椅一起赔了我半个月饭钱。

    不过和开除相比,这一点惩罚真是再轻微不过了。

    然而,木椅消失的谜题还是没有解决。每当我煞有介事地问柯刀,他总是轻巧地笑笑,对此闭口不谈。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和陆小佳的恋爱仿佛转入地下(至少陆小佳是这么表现的),有传言说是因为陆小佳父亲的介入。陆小佳的父亲一直是柯刀的搏击教练,为何此时会忽然发难,也叫人无法理解。总之,他俩的爱情变得磕磕碰碰起来,直到一次看似平静的谈话。

    考虑到要照顾生病的母亲,高考后我选择就读本地大学。柯刀高中成绩其实很优异,不知为什么高三开始极端厌恶英语,即使高考英语全卷瞎填,总分仍旧比我高出一截,因为陆小佳留在本地的缘故,他慵懒、不假思索地照抄了我的志愿。

    我们的同学、同寝室之缘就这样得到延续。大学课余时间我兼了份快递工作补贴家用,柯刀则疏于上课,每日处理与陆小佳相关的事宜——陆小佳的父亲终于公开表态反对两人恋爱,他当街拉走刚与我们一起看完电影的陆小佳,严重时还关她禁闭,不让女儿上学。据说他已经替陆小佳找好婆家,强行让她与当地富商的儿子订了婚。

    很不幸,柯刀遇上最俗套的肥皂剧剧本,然后就有了那次决定命运的约谈。

    为了撇清两人关系,陆小佳的父亲终于决定约柯刀在咖啡馆见面。我很怕一根筋的柯刀谈不拢会动手,升级事态,在路上反复叮嘱他冷静。送到之后还不放心,躲在橱窗外窥视动态。

    出乎我的意料,面对陆小佳父亲的品头论足、高谈阔论,柯刀只是安静地喝着咖啡加开心果的奇异饮料,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坐在父亲身边的陆小佳就更过分了,坐在她爹旁也玩了几个小时的手机游戏。

    这搞什么,两个人打算这么屈服了?你们可是自由恋爱啊!我倒愤愤不平起来,等陆小佳父女走后,我忍不住冲进去质问柯刀。

    柯刀还坐在那里,这时才有些气愤地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我看:“这个陆小佳,玩了这么久游戏,分数还是没超过我!”

    我愕然。

    第二天,我得知他俩分手的消息。那之后,柯刀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开始关心考试名次,上课外每日往图书馆钻,在寝室的时候也是各种英语书籍在手。

    他勤奋的样子让我感到十分陌生,我不曾想到他这样一块有棱角的硬石头也会被磨平,然后,成为又一段发奋逆袭的腻味故事。

    年度综合排名公布,柯刀名列年级前三。

    他选择交换去国外,送走他之后,所有的社交网络,我都再没见他上线。

    柯刀离开后,我时常会回忆我俩过去的事情,试图找出他曾带给我的影响。可是我遗憾地发现,他只是做了许多我们内心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他的行为一定程度上替我们宣泄了某些情感,让我们找到了某种寄托,然而,无论他存在与否,我都还是那个自己:

    尽管心中咒骂,我还是会在烈日当头的操场上站得笔挺;发现老周偷往我们班包干区运垃圾,我依旧会忍气吞声任其所为;如果时光倒流,我也终将选择悄悄喜欢加岩,只有自己内心知道贝斯《卡农》是为她而奏响,然后,再一次错过她……

    我依然处于原点,并会继续留在那里。

    大二的一个普通夜里,我和朋友去泡吧。我觉得对面卡座的男人眼熟,于是上前交流,才发现他是高中别班同学,并且曾一起在校搏击队训练过。我们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柯刀,聊到搏击。

    “高三那会儿柯刀卫冕冠军、代表市里参加省比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擦去嘴边的泡沫,“可凡事总有个例外,没人想到他会输。”

    “是啊,如果拿下冠军,保送个国内顶尖大学不成问题的。”我遗憾地说。

    “那也是他自己作孽,难道不知道教练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吗?”他喝多后有些激动,“赛前不好好休息弄伤手,比赛时连抬起来都费劲,也不知道黄金周前一晚干吗去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急忙追问:“手受伤?他上场比赛是哪天?”

    “黄金周第一天一早啊。”他见我变了脸色,不解道,“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干瞪着眼睛。我不曾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解开谜题,解开那个困扰我多年的木椅消失之谜。

    器材室尽管门窗紧闭,但西墙底部有缺口。那晚回学校后,柯刀先将顶部加了铁钩的竹竿从缺口下伸进室内,钩住木椅腿拖到墙边,这竹竿毫无疑问就是当年班里失踪的鸡毛掸。

    然后,再利用短锯等工具,在缺口处分解、拆卸木椅。由于缺口只有两三只拳头那么大,他只能趴在地上用短锯缓慢地、一点点地轻声锯开、分解木椅,然后清走木料。也难怪后来我注意到墙边有许多木屑,这是因“技术”原因未能全部清理走的木椅残骸啊。

    我不知道他哪里找来那些拆卸工具,我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时间才办到,我只知道为了避开巡逻的保安,他必须在深夜进行分解,然后再翻出校园离开。

    这一艰难到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使他双手受伤,丢掉第二天的冠军,或许,这也进而影响到教练的职称评比。然而,这一切他都刻意对我隐瞒,每天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我们之间的气愤总是轻松、自然。

    这一刻,我开始意识到,真正的朋友,或许恰恰是那些不会轻易影响你的人。尽管有着截然相反的价值观、背道而驰的处事哲学,他们从来不会强行向你灌输什么,也懂得尽量少地避免对你造成任何心理负担。

    站在他们身旁,你永远不必担心会被他们的身影笼罩。

    那是大三的一个周末,我被床头的手机铃声吵醒,高中时的班长来电,他和柯刀同期出国,许久不联系,我很诧异他怎么会打越洋电话给我。

    “出事了,你知道吗?”班长神秘兮兮道。

    “嗯?出事?”我疑惑道。

    “哈?你果然还不知道。”班长说。

    “别卖关子,到底谁出事了?”

    “当然是柯刀,留学圈都传开了,抢婚,他在德萨古斯抢婚啊,本来陆小佳都嫁给别人了!”班长无法抑制激动,说话都有些破音。

    “……”

    我愣在当下,心中不知是惊愕还是兴奋。

    原来,柯刀从没有变过。出国前所有的“异常”,都是在为那一刻准备。等到了适当的时候,他仍旧会像以往那般启动。

    我只是在想,事前陆小佳到底知不知情。或许,从一开始这便是他们一起策划的,就像当年柯刀背着她上下楼梯一样,没有她的默许,又如何能做到。

    我忽然很想开启手机的扩音器,泡上一壶茶,坐下来听班长慢慢述说柯刀抢婚的细节。

    不过,我保证,那一定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当之无愧的主角——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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