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记-一条狗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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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小说借一条狗的研究经历,以“狗类”存在的荒诞映射人类。在所谓的现代文明之下,进步带给人的不是安全和幸福,而是更多的困惑和不安。

    虽然看起来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这些变化不过是表象而已,并没有改变事物的本质。我现在回想起作为狗的生涯里的往事来。那时候,我属于狗群的一份子,会设身处地为它们打算。可如今的我认为,那事情开始就产生了个裂痕,我那时在尊敬的狗民族里就感到了拘束,我在熟悉的圈子里看到狗同胞的新鲜举动后,经常会感到惊讶和不知所措,甚至还会有种绝望的感觉。我的朋友在得知这回事后,会来开导我,我也尽量使自己放宽心,由此,在那段日子里我才平静地生活着。虽然有些意外的因素掺杂其间,但我还是和他们和谐地生活在了一起,我可能会因他们而感到忧伤和疲惫,可是我也凭借着冷漠、胆小和为自己盘算的想法挺了过去,从整体上来说,我依旧是条狗。要是没有那些让我休养的岁月,我才不会在这一大把年纪的时侯安度晚年呢。当然,我也不会在此怀着平和的心态看待年轻时的恐惧,也不能承受老年带给我的恐惧。要我承认自己的不幸,并在不幸中生活,这是我难以做到的。我独自离开了种群,孤单地做起了研究,在我看来,这研究希望渺茫,但却是不能缺少的。我虽然独居一处,可是遥远的距离并没让我失去对部族的了解,我时常会和他们交换消息。大家虽然无法理解我的生活,可是他们并不介意,还很尊敬我,就连那些小狗看到我也会恭敬地向我问好。对于它们这些新一代的孩子小时候的样子,我可是完全想不起来了。我是有些怪异,可是不要忘了,我依旧还是一条狗。我认真考虑了一下,我有时间和兴趣发现狗类的奇妙之处,我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做到。在我们周围,还有着其它不同种类的生物,它们有的很小、只会叫一两声,我们狗类研究过它们,并一一为它们取了名字,还设法帮它们进行改良。我与那些同类不同,对它们没有什么兴趣,只要它们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不会去理睬它们。可是在它们身上我还是注意到了一点问题,它们与我们狗类不同,都是自顾自地生活,没有什么联系,它们之间没有因为共同利益而合作,也没有等级之分,为了利益,反而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疏远。在这点上,我们狗类正与它们相反。可以说,我们族群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即便因为岁月导致的演变让我们变得不同,可是我们依旧团结在了一起。什么也无法把我们分开,我们制定的法律都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这里面也有些矛盾的地方。据我了解,我们狗类是世界上分得最散的种族了,我们种族之间分出了许多等级和职业,这是其它种族难以企及的。我们拥有强烈地团结在一起的欲望,可是,我们互相却生活在相隔很远的地方。对于各自的事业,我们那些同类的邻居也无法理解,我们遵守的规则与狗类的教条背道而驰。大家对这麻烦的情形总会避而不谈,我现在已经被这种观点吸引住了,这甚至比自己的观点还让我沉迷。我为什么不像我的同胞一样做了,为了民族的和谐而忍受那些有损和谐的事,不拘泥于这些小错,将眼光放远一点,只去考虑那些能将我们幸福联系在一起的事情,而不去计较那些让我们走向分裂的事情。我想到了我少年时发生的一件事,当时我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我想,在小时候大家都经历过这样一段时光,那时候,我认为自己与所有事都有关联,我觉得我身边马上就会发生大事,而这件大事将由我来指挥,我要是不努力的话,身边的人肯定会可怜地趴在地上的。现在,水月已经把这孩童般的幻想磨灭了。可是在当时,我完全沉迷在了那个幻想的世界里,可能当时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从而也让我更加相信了我的幻想。这些事情本身其实很平常,可是在当时却让我留下了不可忘却的记忆,对今后接连而来的事情有着一些指导意义的暗示。当时,有一群小狗向我走了过来。那时侯,我感到大事即将发生,已经在黑暗里跑了很久了。我在这种预感的驱使下,漫无目的地跑着。忽然,我停下了脚步,心里想到,就在此刻将会发生些什么,这时天已经大亮了起来,可是雾还没散去,我叫了几声,用来与这个清晨打个招呼。可是,可能因为我叫声的原因,黑暗里传来了一阵可怕的喧闹声,这之后,就有七条狗从那跑了出来。在听到那声音后,我几乎马上就准备跑开了,可是当看到是一群小狗发出声音后,我就在那待着没动了。在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狗类在音乐上的造诣,处于少年期的我还没注意到那点,我只是被他人暗示过一点,可是在听到这七位伟大艺术家发出的声音后,我可被震撼得无法自已了。它们都保持着沉默,可是,却在这空荡的地方凭空演奏出了音乐。它们的一切动作都在产生着音乐,奔跑的时候、停下来的时候、转脖子的时候,互相叠在一起的时候,都回荡着精准的音乐节奏。可是,我却看不见任何一位大师的样子。

    在它们离去后,虽然它们的声音不可思议,可是我认为,它们同我一样,也是狗,我就像观察路上碰到的其它狗一样,对它们也进行了仔细的观察。我离它们很近,想上前问候一下。虽然看起来它们长得不像我这种长毛狗,年纪也比我大,可是我觉得我对它们并不感到陌生,我见到过许多同它们长得相似的狗,这让我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就在我胡乱思考的时候,那股音乐变得越来越有气势,我被那股节奏所俘虏,它把我从那些小狗身边拖走,我的反抗和挣扎只是白费力气而已。音乐从各处向我涌了过来,我只能沉浸在这里而无法自拔,在把它的听众压垮后,还依稀传来了一声号角声。这之后,它释放了这个被击倒的失败者,我感到虚弱不堪,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我看到那七条小狗还在原地列队表演着。即便看起来,它们可能不想被别人打扰,可我依旧想向它们请教一下,了解它们在这里表演的原因。当时我还是个孩子,天真地以为可以随时随地向一条狗请教问题。在我准备和它们建立来往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音乐声,这让我仿佛也成为了乐师,不得不在那绕起圈子来,这音乐可不会因为我求饶就放我一马,我被它推来推去,最后闯到了一团树丛里,这才从它的控制下逃脱出来。

    这时,我注意到这一带布满了这样的树丛。我无精打采地站在树丛里,空地上的音乐依旧很大声,还好,我可以在这躲避一下。说真的,我惊讶的不光是它们那难以理解的艺术,还有它们的勇气和力量。它们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游刃有余地弹奏这奇妙的音乐,真是太令我佩服了。可是,我在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它们奏乐时都处于极度紧张之中,没有一刻放松下来。它们貌似走得很稳,其实每一步都很耗精力,脚都会因此颤抖着。它们互相之间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绝望,舌头刚缩回去,马上又耸拉了出来。我认为,它们并不是因为害怕失败才如此紧张,它们都已经做得如此好了,还有些什么好害怕的呢?难道是谁在逼迫它们这样做吗?我觉得它们需要外界的帮助,这让我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我不管空地上喧闹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声地向他们发出了质问。可是,它们的反应太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了,它们无视了我的问题,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这行为有违我们狗类的教条,无论是大狗还是小狗,也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这种无视同伴的行为都是不会得到原谅的。我不禁想道:“它们难道不是我的同类?”可是,它们看上去确实就是我的同类啊!我开始更加仔细地听了起来,我确信听到了它们之间小声的对话,它们在告诫同伴不要出现失误。它们还互相鼓励着对方,这些话基本上都是对它们中最小的那只狗说的。我注意到那只小狗看了我几眼,它好像准备就我的问题做出回应,可能是因为担心破坏了规矩,所以一直忍着不说。可是,连回答问题也被禁止了吗?这些狗违背了法律,我为此很生气,几乎忘了那音乐的存在。连我这个小孩都知道,无论是什么人,哪怕是最伟大的艺术家也不能不守法律。我从树丛里向外张望着,这让看到了更多事情。我觉得,它们的沉默有可能是出于负罪感。

    我最初完全被音乐所俘虏,一直没去留意它们的表演,我看到这些家伙竟然做了最让狗类感到羞耻的事情,它们放弃了用稳健的四肢行走,而可笑地用着两条后腿直立行走了起来。这真是太不知廉耻了!它们不知羞耻地炫耀着自己的裸体,还表现得很得意的样子。它们会因为不小心放下了前腿而感到羞愧,它们觉得天性的行为是不对的,为此还露出了请求原谅的眼神。世界难道是非不分了吗?它们到底是怎么呢?我不能不去管这可笑的事情了,我从树丛里跳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向它们跑了过去。我这个小学生也无法容忍它们继续犯错了,我要像个老师一样,好好教导它们走回正路。我嘴里不停说着:“这些昏了头的老狗!”可是当我走近它们时,在那片空地上,我再次成了那喧闹声的奴隶。我认为自己可能可以抗拒这可怕而又熟悉的喧闹声。可是在这喧闹声之中,还混进了从远方传来的一种声音,它显得清晰、严厉而平稳,也就是这种节奏把我驯服了。我沉醉在了这些狗演奏的音乐里。我已经缴械投降了。我已经没力气去教训它们了。让它们继续张开双腿跳舞吧,让它们的行为也影响到其它同胞吧,让我们大家对这个行为都习以为常吧!我只是条没有力量的小狗,这责任太大了,我怎么能够承受得了呢?我哀嚎着,好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我想,要是有人要我在那时做出评论的话,我可能会说它们并没有什么不对。在这之后,过了一会,它们就和那喧闹声,还有光亮一起没入了黑暗之中。

    我起初说过这件事并不特别。我想,人生这么漫长,不管谁都会遇到一些事情的。这件事在小孩子看来,尤其会有些不可理解吧。而且,经过大家的传言,这件事情也会越来越偏离事实的吧。最后肯定会变成这样的版本,在清静的早晨,有七位艺术家正准备演奏一曲音乐,可是一只小狗却不识趣地乱闯进了进来,它们弹奏了一首可怕而且庄严的音乐,想借此赶走那个不速之客,可是,却没能如愿。那只小狗一直向它们提问,这让它们不能安心演奏,本来有个陌生来客已经很影响它们心情了,现在还提出了那么多问题,这让它们更加感到厌烦了。虽然每条狗要回答同类的问题被写在了法律上,可是对于这条懵懵懂懂的小狗的问题,真的有必要做出认真的回答吗?而且,那条小狗也没把问题说清楚,可能那些艺术家们都没听明白。要不就是,它们明白了它问题,而且也给出了回答,只是通过它们的音乐向它传达了,可是那条狗并不懂乐理,所以没听出其中的意思。至于直立行走的问题,那可能是因为它们那天一时兴起做出的举动吧。这行为的确是违反了戒条。可是,那天可能只是它们朋友之间的私人聚会,并不是在公众场合招摇过市,只是一条不懂事的小狗误闯进来看到了,这事情并没给大家造成什么坏的影响啊!可能事情不是这样,但应该也不会离谱到哪去。这孩子该受到父母的良好教育,以后不要再到处乱闯了,遇上这类似的事情,也不要在喧哗了,应该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不去打扰它们。

    要是这样做的话,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件事在那些大狗看来,已经结束了,可是我这只小狗并没就此打住。我依旧四处向大家诉说、咨询、抗议和研讨,我遇到一条大狗就想带它去事发现场给它说明事情的状况。我想,我甚至会学它们那些无耻的行为,用后腿直立行走示范给那些跟我来的大狗看。它们肯定会为我这不知羞耻的行为而嘲笑我。虽然孩子的行为可能不招大人的喜欢,但是大人往往不会为此计较些什么。我带着这种孩童般的天真一直走到了如今的垂暮之年。到了我现在这把年纪,我对那件事看得并没当时那般严重了,那时的我完全不管我所处的地位,一天到晚都在分析和谈论那件事,我对那件事的厌烦情绪就像我的同类对它一样,可是我跟它们不同,我不会就此放弃,我会继续去探寻它的原因,在我明白问题的原委以后,我也能在日后过上更加平凡、宁静而幸福的生活了。在那以后,虽然我的工作已经不再带有孩童般的稚气了,可是我依旧像那时一样不放弃地研究问题,并且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一切都是源起自那次清晨的音乐会。可是我认为即使没有那场音乐会,我这股天性也会在别处得到激发的。可是那件事情发生的太早了,我为此常为过早地失去了幸福的童年时光而遗憾,我的同类可能有几年那种愉悦的时光,可是我只过了短短的几个月而已。没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至少在这世界上,我还找到了些比童年更为重要的东西。经过了这么一段艰辛的时光,我在老年时可能会迎来更多的如童年般的幸福时光,我觉得我已经拥有一般儿童所没有的承受力,能够承受这种幸福的来到。

    我最初是从最简单的东西开始研究的,我因为材料太过于丰富,而在探索时感到很绝望。我从狗类的饮食上开始了研究。大家都认为这问题太过简单了。我们自远古时就开始关注这个问题了,这是我们研究的主要问题。我们在这一领域做了详尽的研究和观察,因为资料累积得过于丰富,而使其发展成为了一门规模宏大的科学。这是所有学者加在一起都难以理解的事情,它只能由我们整个种族来加以承担,可是这也显得过于吃力了,我们完全无法胜任这个工作。这笔由古人积累起来的宝贵财产,现在变得满是漏洞,这不得不让我们狗类对此进行反复的修正,我在此也就不再多提这项新研究中所出现的其它麻烦事了。我和其它所有狗类一样都明白这所有的一切,所以大家没必要为此而反对我的研究。我对科学是非常敬重的,可是我没有具备完善它所需的学识、勤勉、平和与胃口,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尤其缺少后三点,因此我也没有踏入真正科学领域的意愿。在我发现食物后,可没觉得有做科学观察的必要,总是一口把它吞下肚子里。我觉得对待科学,只要掌握其精髓就够了,这点就如同我们在断奶时,母亲对我们今后生活道路的指导:“你只要尽力弄湿一切就够了。”这简单的话语里就包含了一切。

    在那门先祖开辟的学科发展至今的过程里,其实也并没添加具有重要意义的新知识。那些细节是多么不值得信赖的啊!可是,作为一只狗,我们无法打破那个规则。它涉及到了我们的主食和辅食。我们在多数年景不差的时候会以主食为生,土地不会无偿给我们提供食物,我们为此需要向它交纳水的报酬,我们还需谨记一点,那就是我们能够运用某些神秘的祈愿动作来加速食物的生长。我认为这就是一切问题的根本了,其它东西都是无足轻重的了。我在这点上和我同类有着一样的观点,那就是,与这个观点不同的异端邪说都必须给予严厉的指责。我并不想做个特立独行的异类,能在问题上达到和我同类一样的观点,这是让我感到很欣慰的。可是,我却走着与此不一样的研究之旅。从我对作物的观察研究得出,要是能够科学地耕作土体,提供其所需的适宜用水,那那土地就会提供出符合科学法则的食物,这完全是可以从食物的数量、质量和生长条件上得到论证的。我会承认这点的存在。可是我还有个问题:“那些食物,土地是从哪里得到的呢?”多数狗类都会假装听不懂这个问题,偶尔做出回应的也不过会说:“你要是觉得食物不够的话,我们还能给你点。”这回答很有一说的必要。你要明白,我们狗类可没有把食物分给同类的美德。我们因为生活在贫瘠的土地上,所以倍感艰辛,那些丰富的知识并没能给我们带来实际的成果,我们可不是因为自私而独享食物,那是有大家一致通过的狗类法则,因为只有少数狗类拥有食物,所以这法则能够让我们控制自己的私欲。所以那句“你要是觉得食物不够的话,我们能给你点。”不过是一句经常用来打趣的玩笑罢了。我很清楚这一点。对我而言,当我向大家询问时,它们没有向我打趣戏弄我就是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了。虽然我并没有得到它们分给我的食物,可是你要知道,食物的获取可是非常艰难的啊!它们自己都饿着,即便有食物也是先顾自己了吧,可是它们可不像在开玩笑,我想要是我抢得够快,说不定也能弄到一小块吧。

    它们为何如此特别地照顾我呢?难道我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打动了它们?难道是我对寻找食物不上心而让它们担忧了?可是满大街都有像我这样瘦骨嶙峋小狗,它们往往无法守卫自己的食物,同类们会因为遵守原则而抢夺它们的口粮。虽然我无法用事例来加以论证,可是我感觉它们确实是在优待我。是不是因为我问题的原因?是因为它们觉得我提了个很有智慧的问题吗?不,我觉得它们可能觉得那个问题非常愚蠢。可是,它们能区别地对待我,应该还是拜那些问题所赐。它们甚至可能为此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想它们一定有拿食物堵住我嘴的意图。可是它们要是讨厌我的问题,把我赶走或是禁止我提问不是更方便吗?不,它们虽然不喜欢这些问题,可是也正因为这些问题,它们才没把我从那里赶开。虽然我在那段日子里被它们百般嘲弄,被大家当做傻瓜来看待,可是我也因此具有了很大的名声。在那段日子里我可以不受阻拦地去任何地方,它们那粗暴的态度不过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它们其实是在讨好我,可是在那之后,我也再没拥有过如此美好的时光了。这一切都是由我的急躁和过强的研究欲望导致的。它们不用暴力的手段,而是想通过讨好我来让我放松警惕,它们想通过对我的关怀来使我走回正道,可是我的道路并不能被却认为邪道,它们因为对我有些敬畏,而一直不敢使用暴力。我那时只是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可是现在的我可是完全明白了。它们那时是想让我离开那条探索之路。可是我并没能让它们如愿,反而这种行为更让我下定了决心。我甚至感觉到,我反而在某些方面成功地影响到了它们。我得感谢它们的帮助,我因此开始明白了自己探索的问题。例如,在我问道“土地在哪获得了食物?”的时候,其实我那时并不是在为土地的问题而烦恼。我很快认识到,土地跟我完全就没有关系。我除了狗以外,其它的东西都毫不在意。在我的世界里,除了狗以外,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在意的呢?我的同伴只有狗。所有的知识,所有的答案都是由狗带给我的。

    要是它们不再隐藏自己的知识,能发挥出那些知识应有的效果,那将会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在我看来,相比寻找美味的食物而言,找一只善于交谈的狗更为难得。它们想尽办法得到的一切,其实用很简单的办法就能得到,可是它们想要的东西依旧不在其中,那就是获得知识。无论怎样表达这个要求,即便耗尽心力,它们也不会回答一句对我有所帮助的话语。这就如同我在那些音乐家间提问场景的再现。大家可能会为此诘责我道:“你总是责怪你的同类在关键问题上对你表示沉默。你宣称,它们不把所知道的知识运用到实际的生活里去。它们对这样做的原因也保持了沉默。对于它们不愿说出这毒化了的生活的秘密一事,你很难忍受。你只能放弃像你同类那样生活。你的话可能不无道理。可是你自己也是条狗啊,你也该知道那些同胞们所具有的知识啊,你自问自答不就好了。谁会阻止你表达出那种观点?它们可能对此盼望已久了,时刻准备着附和你说出的话。这样你不就获得了一切问题的确切答案了吗?你想知道多少就能知道多少。这样你就不会被束缚在这低贱生活的牢笼里了,你能带着你的同类迈向自由。既然你不愿再过这种生活,那你完全不要担心事情可能因此变得更糟,也不要去管沉默是不是个更好的选择,即便因此你会陷入无尽的绝望里,可是你把一切答案揭示出来还是很有价值的。总的来说,你不能光对你的同类给予指责,而自己却在那悠然地沉默着,你为何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呢?”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我也是一只狗。我在本质上与我的同类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因为发自内心的恐惧,而一直在抗拒回答那个问题。我难道是为了得到答案才向自己的同类提问的吗?我难道真是抱着这样愚蠢的想法吗?难道我一边看到了我们生活根基的牢固性,一边在希望能靠我的问题撼动这坚实的地基吗?不,我实在没那么希望过。我为了自己的问题忙得分身乏力,我只是想通过周围同类的沉默而让自己觉得不该放弃。当你在研究你发现狗类将永远地沉默下去,你为此还能忍耐多久呢?这才是我向生命发出的最强拷问。它不会打搅到其它的狗,这只是我自己思索的问题。可惜这个问题远比其它问题更好回答,我将一直忍受到我死的那一刻。随着慢慢老去,这份不安宁的想法也会逐步减弱。我想,我会从容地在沉默中离开这个世界。可是造物弄狗,我们被赋予了强健的身体,我们拒绝回答一切问题,我们自己就是最坚实的沉默堡垒。

    我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变得更加关注自己的生活问题了,一有时间就想我是否犯过贻害后辈的错误,可是思索了很久也没发现。我心里坚信自己一定犯过那样的错误,要是我没有犯错的话,那我的辛劳工作一定会让我得到我所期望的东西,要是这不是由于错误的原因,那只能说明我的追求是难以企及的幻想,这是会让我陷入绝望的。回顾一下你毕生的事业吧!我的一切研究都是从“土地如何得到食物”起步的。享受生活是每条狗都渴望的。可是,我在那时却放弃了一切娱乐活动,抵挡了外界的诱惑,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研究的工作上。

    我不是个学者,也没从学者的角度去研究问题,我觉得这就是我犯的错误吧,但这并不能说明关键的问题。我没有渊博的知识,而且早早地独立了出来,没有接受母亲系统的教导,这对我的学习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可是我同各行各业的狗类有过交流,也自认为有着不差的悟性,我把所见所闻都有机的整合到了一起,这让我弥补了自己学识的不足。虽然独立让我不能系统的学习,可是这点却能让我的独立研究方便不少。我的研究没有正规的科学途径可以借鉴,我必须独立地联系起前人的成果和当代学者的经验。我一切都是从头来过,我意识到自己所画上的句号一定是代表最终的完结,我年轻的时候,为这一想法而干劲十足,可是在老年时,我却为同一想法而感到沮丧。我真的可以独自一人把这项研究继续下去吗?能够坚持到底吗?可以说是,但又好像并不是这样。在过去或是现在,总会出现一只与我相似的狗,它也在为这事情而烦恼。我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我依旧还具有着狗类的天性。我还是和和我的同类一样,爱提问,爱沉默不语。我的问题能在狗类中产生影响也是拜同类爱提问的习惯所赐。我总会因我而引起的震动感到自得。对于我的沉默,我想这并不需要给予证明。我和我的同类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即便会有不同的意见,大家彼此之间也还是互相认同的。因为元素的差异,所以导致了我们的不同,这点可能在个体上会有些区分,可是以一个种族的角度来考虑的话,这就无足轻重了。要是从远古起,只产生了我这样一个特别的存在的话,那我是不是就显得更加不幸了呢?这好像不同于其它的经验。我要不是考证过,也不会相信我们狗的职业是那么的多。我最喜欢拿空狗的例子来加以说明,我最开始也不相信有这种职业的存在。那是什么样的狗啊?据说这种狗只有我的头那么大,一辈子都不会长得更大些了,当然,它们也因此只能具有一副孱弱的身体了。它们不干体力劳动,当然,它们的小体格即使是跳一下也是很吃力的,它们仅仅是在高空安歇和活动。我想,这种荒唐怪事就是天真的小狗也是难以相信的。可是我在不久后又听到了另一条空狗的传闻。难道大家是在合伙欺骗我?可是自从在后来遇见那群演奏音乐的狗后,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存在的。我再也不会被偏见所束缚了,我对荒唐的传言也会穷根究底,我认为生活本来就是荒唐的,相比那些有意义的事情而言,荒唐的事情更加可能发生。我的研究工作也受到了这种观点的启发。我听到过有关空狗的许多传闻,这让我对这些从没见过的小家伙们的存在已经深信不疑了。在我的想象中的世界里,空狗可是重要的一部分。能够让我深思的东西,在多数情况下是与艺术无关的东西。对于那些飘在空中的狗,所有的狗类无一例外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惊讶。可是在我看来,这种狗类的沉默更显得荒诞。大家都没去追究这种荒诞,就让它们飘在空中吧,大家还是照常生活,依旧在空闲时谈论下与艺术有关的话题。这些狗能在空中飘浮的原因是什么?它们的工作意义是什么?为什么找不到与它们有关的任何解释?它们为什么要放弃狗类那值得自豪的四条健壮的腿,而选择在空中飘浮呢?据说它们是靠其它的狗类供养着,过着不劳而获的优裕生活,这又是为什么呢?它们为什么要离开生产食物的土地呢?我为自己的问题引起的一系列反应而感到荣耀。虽然大家只是开始为此讨论和收集理由,但这依然让我感到高兴,至少它们开始有了行动。它们不可能揭示出真理,可是它们的行为,却是能够撼动谎言的根基的。在我们生活里,一切的荒诞现象都是可以被解释清楚的。虽然这是个大笑话,可是对于那些难堪的问题,它还是能够游刃有余地解决的。

    我再次以空狗为例。它们其实远不如大家想象的高傲,你只要设想一下它们那需要他人供养的处境,就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这一点了。它们害怕违反缄默的义务而不敢说明,为此,它们只能用喋喋不休的唠叨来为自己寻求解脱的途径。它们因为不用体力劳动,所以可以潜心研究哲学,所以哲学问题也就成了它们唠叨时的谈资。由于它们一直生活在天空里,所以这也让它们乐于向众人谈论在天上的所见。因为它们一直生活在闲暇之中,所以导致了它们智力上的平庸,而且它们的观察和对哲学的研究于科学并无裨益。但是,当你问到它们职业的意义时,别人总会说:“它们可真了不起,为科学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要是你不识趣地再说上一句“可是,它们的研究却一点价值也没有。”那些同类们估计就会用别的方式把你的诘责蒙混过去了。要是你再问它们职业的意义,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回答。我要是冷不防被同类这样问,估计也会给出一样的答案。既然自己本来就不承认那些空狗的生存权,那也就不必纠结这个问题了,随它们去说好了。可是,我不能再接受更无理的要求了。可是那些狗竟然还要我接受那些新的空狗,简直是太过分了。它们甚至都弄不清那些狗是从哪来的。它们能够繁衍出新的狗类吗?它们空有一副靓丽的皮毛而已,怎么可能会繁衍后代呢?就算发生了这不可能的事情,那又是在何时发生的呢?它们在大家的传言里总是悠然地待在天上的,它们很少会到地面来跑几步。它们总是单独行动,喜欢一个人思考,宣称自己无法摆脱这种生活。可是,要是它们真的不能繁衍后代的话,难道地面上的狗会主动放弃自己的舒适生活,加入到它们那荒凉的生活之中去吗?这就如同它们能够繁殖的问题一样,是无法让人相信的。可是,事实却出乎我的意料,不断有新的空狗产生。

    这也说明,哪怕我们的理智觉得其不合理,这种古怪的狗依旧能使自己种族延续下去,这点在其它狗类身上也能见到。既然这种不适宜繁衍的狗都能够延续下去,我想我这些狗应该也是能够做到的。我可比空狗要正常多了,是一条非常普通的狗,要是我稍微注意一下仪容,我想自己也是条漂亮的狗,我有着修长的腿,帅气的头型,还有一身灰白黄三色的毛皮,我的外表很可爱,我只是性格上有点古怪而已,可是你们要明白,我的性格依旧没有脱离狗类的框架。

    我想,既然那么奇怪的空狗都能有同类的话,那我也不会是一个单独存在的异类。当然,我无法认出它们,它们也没法帮到我,我们都有着各自特殊的命运。我们在沉默中倍受压抑,我们不像其它的狗一样安于现状,我们为了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渴望突破沉默的牢笼。这就如同那些表面镇定的音乐狗一样,它们内心依旧紧张不安,我试图挣脱这种表面印象的束缚,可是对于我的反抗,它总是给予了无情地嘲讽。我的同类采取了什么抗争的方法呢?为了生活,它们做了哪些努力呢?我想,每只狗都会有自己的方法,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以我的方式努力着。因为有一段时间里,老有我讨厌的提问者来烦我,所以我还克制着自己的努力。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是爱问问题的。我要通过什么方法,才能在这些提问者里找到同类呢?大家提的问题都很类似,可是深藏其中的意图连提问者自己都不明白,我又该如何分辨呢?狗类总会提一大堆问题,这是天性使然,而且它们总会混在同类里提问,想借别人的掩护来抹去自己的痕迹。可是,不管是在老幼的狗类当中,我都没法找到自己的同类。我的问题最终一点用处也没有,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我想我的同类肯定是用了别的办法,聪明地让自己可以忍受这样的生活。可是我体会后发现,这办法只能在危急时刻麻醉自己,它同我的方法一样,依旧无法从本质上改变这种生活。

    我觉得,要找出自己的同类,从效果上判断,远不如从其它方面入手更为有效。我该去哪找我的同类呢?这问题的确让我感到沮丧。它们可能无所不在,但是,我可能视而不见,无法发现它们的存在。可能附近向我问安的邻居就是一个,可我却一次也没拜访过它。它会是我的同类吗?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没能看到能证明身份的线索,可是我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可是这事情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与它相隔很远时,我能靠想象拉近与他的距离,可是一旦离得很近了,我发现,我的想象是多么的可笑啊!它是一条比我还瘦小的棕色短毛老狗,显得很没精神,左边的后腿还有些瘸,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离上次与狗近距离的相处,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时间了,我为自己还能忍受它而感到欣喜。在它离去时,我总会大声向它致以友好的道别,可是你们不要误会了,这可不是出于爱,每当看到它那令我恶心的背影,我总是会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生气。我时常会觉得把它当作同类的想法是多么的让我羞愧。我在和它的谈话中,从未找到一点证明我们相似的地方,即便它在这个圈子里是个聪明人,我也能在它那学到不少知识,可是我寻找的是有相同想法的同类,而不是一个教授我知识的老师。我和它聊地往往是地方上的一些问题,我有了一个吃惊的发现,那就是通过长时间的独立生活,我的观察力变得更加敏锐了。我觉得就算是一只普通的狗,也需要具有一些智慧,才能让自己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科学会提供它一些指导,可是要能够明白这指导就很不容易了,可是理解它,也不过是向困难迈出了第一步而已,谁也无法在你抗争苦难时帮你一把,你几乎每隔一小时就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做好了长期的准备,就连我这样无所求的狗也不能任凭生活自由流动。

    对此所进行的无穷无尽的努力,到底有些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让自己被沉默绑得更紧,更加难以脱身吗?大家总会提起的狗在时代发展里所取得的进步,一般是说科学领域的飞速发展,可是,那些东西又有什么好自得的呢?这就好比在称赞一条狗,它年纪越大,不就是离死亡越近吗?我在发展中看到的只有衰败,我并不认为前辈的本质要优于我,它们的长处不过是年轻而已,它们不像我一样,被沉重的记忆所拖累,它们说话的可能性要大于我,这也让我们在听到那些荒唐而古老的故事时,表现得很激动。我们时常会为了一句暗示而欢欣无比,在那一刻,摆脱了几个世纪的重压。可是,即便我们要远弱于年轻的一代,而且我不看好我们这一代,但我并不认为这一代比上几代就要差。那时,奇迹也并不常见,但那时的狗并没有表现得狗性十足,它们那时组织还不够严密,真话也能发挥出作用,至少那时还有真话,看看现在,那种东西早已不见了。我们就是想尽办法,也依然无法找到它。我们这一代要比上一代更加不幸,就这样走向了结束。对于我们这一代表现出的犹豫,我还能理解,我们只是忘记了一个经常做到的梦,谁会因为记不住一个梦而遭受谴责呢?我想,站在祖先的角度上考虑,我也能理解它们的犹豫,我想自己那时可能也会像它们一样做。它们能够带着沉默走向死亡,这在我看来是很幸运的事情。我们的祖先可能没想到,自己的错误选择让它们走上了一条漫长的不归路,它们也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可是它们为狗类的生活所陶醉,不想回归正道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它们不像我一样,可以通过回顾历史了解到,在生活开始变化以前,心灵已经发生了变化,它们在获得老狗的心灵后,才开始喜欢上了狗类的生活,其实它们沉迷的原因不是自己喜悦的感觉,而是心灵的选择。谁又能在今天谈论起少年时代呢?在年轻时,它们的愿望就是变成一条老狗,它们都如愿以偿了,这也证明给我们这一代看了。这些话,我当然不会和我的邻居讨论,可是每当我看到那条老狗把自己的嘴巴藏起来时,我总会思考起这些事情来。我觉得,这些话不光是对它而言,就是对其它所有的狗类来说,都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我能预计到这场谈话的情形。它可能会对我的观点提出一些意见,可是最后它会用赞同来画上句号,这样也就能把这思想深埋起来了,既然都是要被埋起来,我又何必费力地去把它挖出来呢?虽然它不是我的同类,可是我们身上还是有一点共性,这是超越了语言的东西。我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可能这仅仅是我的一个错觉,可我还是这样认为,我不想失去这一个长久以来唯一的倾谈对象。

    有时候,我在盯着它看时,会不由地这样想到,“可能我们真是同类吧?你在用你的方式来表达吗?你是不是因为没有获得成功而觉得无地自容?看,在这点上,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我常常因为身处孤独之中而感到悲哀,有时甚至会放声大哭起来。来吧,我们结伴而行,这可要比孤单一个人好点。”那时候,它也并不回避我的目光,,只是用木然的眼神看着我,纳闷我为什么突然之间不说话了。我想,它是用那种眼神在向我提问,可是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感到失望了。要是我再年轻一点,或是认为还有别的重要问题等着我去问,那我就会忍不住大声地向它发问了,可是除了一个羸弱的赞同外,我什么也得不到,这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让一切归于沉默好了。大家不是都在沉默着吗?我为什么不把大家当作自己的同类呢?在我的研究生涯里,也有过许多同僚,它们因为没有获得什么显著的成果,所以也就没人能够记住它们了,在历史的故纸堆了,我再也寻觅不到它们的踪影了,可是我一直把它们当成自己同伴,虽然结果依旧是无效的,可它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这一切都是拜这项没有前途的研究所赐。因此,我完全就没有独居的必要,安心的融入狗群的行列就好了。一切往外挤的活动都是徒劳的,想脱离群体的行为本身就是愚蠢的。

    我产生这种想法,完全是我邻居起的作用,同它交流后,我变得迷茫,也变得忧郁了。它和我交往后,反而变得更加快乐了,我老听到它在自己的领地里欢快地唱着歌,这点最让我厌烦。我想,不该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不切实际的幻想里了,还是早点结束这段交往,这样我就能全身心投入到我的研究中了。要是它来拜访我,我就假装睡了,久而久之,它也就不会来打扰我了。

    现在,我的研究也遇到了问题,我开始觉得没精神了,时常感到疲惫,走起路来也是慢慢悠悠的。我回忆起了那段研究“土地如何得到食物”的时光,那时我总会往狗群里跑,想让大家关注我的研究工作,我觉得,我提出的问题在公众中产生的影响,远比我研究的本身更为重要。现在独居的我,完全感受不到当初那倍受鼓励的感觉了。那时的我可不被狗类的原则所束缚,敢于打破一切常规,在那些同伴看来,有我出现的回忆都是可怕的吧。科学总希求让它显得更专业一些,可是某一点上,科学是在追求简化。科学告诉我们食物主要来自土地,以此为前提,它又告诉我们如何去获得各种食物。我毫不怀疑是土地带给我们食物的,可是这并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够概括的,它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我们去研究。按照那个简单的理论,要是我马虎地耕作完土地,就在那游手好闲地等待,那就应该能够获得食物的啊。可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因为科学越来越普及,所以那些没被科学束缚的狗类并不多见。现在通过简单的观察就能发现,土地上的食物都是天上落下的,我们靠着敏捷的身手,往往在它落下来前就抓住了。我并不是否定科学上所说的“食物来自土地”的观点,可能土地产生一部分,又从天上召唤来一部分,这两者都与土地有关,我们就不要为此研究科学的纰漏了,俗话说,“只要不饿着,就没有问题。”可是我认为,科学把这研究成果掩盖了起来,因为了解两种获取事物的方法,一种是通过耕作土地得来,一种是通过向上天祈求得来的。这区别虽然让人不能够透彻地了解问题,可是它和我做的区分一样清晰,不过我的观点更为全面一点。我认为,土地是获取食物的根本保障,那些向上天祈求食物的巫术并没有对土地的耕作产生影响。对传统的认同,让我更加坚信了这种看法。民众会在传统的作用下纠正科学。科学上认为那些祈求活动是为了土地而进行的,为了让上天降下食物,大家应该对土地做出祈福的舞蹈,唱起祈福的歌。科学认为仪式的对象是土地,可是民众却把对象变成了上天。科学在这方面给了农民自由选择的权力,并没禁止它们的行为。只要农民依旧视土地的学说为准则,科学就感到满意了。可是我认为,按照它追求精准的要求,它该做出更细致的规定。对于科学,我了解得并不深入,可是我依然无法想象,在看到民众抛弃了土地,而向天高歌着古老的民谣,跳着祈愿的舞蹈时,那些学者还能容忍下来。我的观点就是由对这矛盾的关注而产生的,当到了科学上标注的收获季节时,我会在土地上跳舞,在那儿刨坑,我会在自己刨好的坑里唱歌,我只为土地而作这些仪式。我的研究没有获得什么成果。有时,我无法获得食物,我正为自己研究的进展而欢欣鼓舞时,食物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好像被我弄糊涂的大家有明了到表演的益处了,我由此获得了更多的食物,可是这之后又消失了。

    我那时侯还很年轻,在研究上显得很努力,好不容易在实验中发现了一些眉目,可转眼间,这线索又变得飘忽不定了。当然,因为我在科学上没有做好充分地准备,也导致了我如今遇到的障碍。我要到哪去寻找切实可用的证据呢?例如在食物的问题上,它并不是受我试验的影响而没能出现,只是由于土地没被科学的耕种,这才导致它没能出现。要是原因的确如此,那我得出的所有结论都将被推翻。要是我的试验想要精确些,那我必须不对土地进行耕种,只靠向上天祈求来获取食物,接着,向地面做仪式,证明食物不会因此出现。在以前,我也这样尝试过,可是总会不由自主地去浇灌土地,而且认为耕种是必须做的事情,所以我没能创造出合适的试验条件。我的另外一项怪异的实验却要顺利得多,而且它在公众中,还引起了一阵轰动。我想到,大家都从空中抓取食物,我决定反其道而行,不去抓天上掉下来的食物。当食物落到地下时,我就会轻轻地向天上跳去,我计算好了,这一跳不会让我够到食物,可是食物依旧落到了地上,这时我会很失望,怒气冲冲地扑向食物。可是,有时也会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食物偶尔不会落到地上,而是像我一样,往上跳去,那些饥饿的狗类才是食物追寻的对象。它往往只是跳很短的一下,接着就落在地上消失了,可是还有一种常见的情况,那就是,我会抑制不住饥饿,一口把食物吃掉,这样也就结束了这个试验。

    在当时,我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幸福。可是,我周围的同类们开始不安地关注起我来,它们互相之间小声议论着。我觉得,它们表现得与往常不一样,开始接受我的问题了,能看到那种犹如求助般的目光,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我在后来才知道,当然,其它狗也都知道了,科学上已经记载过类似的试验了。而且,做那次试验的狗比我更有自制力,所以那次实验也更加成功,可是因为它被证明是没有意义的,再加上对自制力要求过高,所以一直无人再做尝试。那个实验只证明了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那就是食物掉下来时的路线不仅有直线型,或是斜线型,还有螺旋型的。当时我的研究也就只到了这种程度而已,可是年轻气盛的我并没因此气馁,这次的挫折反而鼓励了我,我因此更加努力地去追寻那伟大的成就了。对于科学上对这个试验的贬损,我并不认同,可是要有证据才能说明问题,我想找到一些证据,使我这个奇怪的试验可以被完全展现出来,这也能让我把它当成自己研究的中心。我要证明的是,是我吸引着食物,而不是土地在拉扯着食物。我在食物面前是很难专心试验的,所以这场试验我没能继续深入下去。我想到一个特别的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我决定绝食,闭上眼睛,不再受那些食物的诱惑。要是我不再获得食物,整天在家休养,虽然我不敢肯定,要是我什么都不做的话,食物依然会从天而降,而且它不会掉到土地上,而是直接往我嘴里跑,要是这种事如我希望的那样发生了,即便它无法推翻科学,可是大众看到后,会如何评论呢?这与历史上那些例外情况可不一样,比如某条狗生病了,大家便齐声念咒语,让食物直接落到那个无力寻找食物的病患口中。我与那些弱者不同,是只健壮的狗,而且胃口出奇的好,我完全有获取食物的能力,我是自愿绝食的,而且禁止同类来帮助我。我找了个偏僻的灌木丛,这里听不到同类进食的声音,我在这饱饱地吃上了一顿后,就躺下来开始了这次试验。我想一直这样躺着着,不去考虑食物的事情,在这躺几天,或是几周。我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样我就能念着呼唤食物的咒语,也不用担心错过食物降临的时间了。可是,我又觉得睡着后,我能更好地抵御饥饿的侵袭。综合考虑后,我决定增加睡觉的频率,缩短睡觉的时间。我还为此想到了一个办法:把头枕在一根细树枝上睡,树枝因为无法长久支撑我头的重量,会很快断掉,这就能把我叫醒了。我就在那里躺着,有时念着咒语,有时安然入梦。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食物的来源还没察觉到我对抗的举动,所以一切都很正常。我那时,只是在担忧我的同类察觉到了我的失踪,并寻找到我的藏身之处,这样我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我还担心,这块被浇灌过的不毛之地,也会产生意外的食物,我会禁受不住这些食物香甜气味的诱惑。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生能影响我绝食的事情。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除去我担心的事情外,一切在我看来,还是显得很安宁的。虽然我现在的工作是为了否定科学,但是我却有着科学工作者般的惬意。我在梦中,看到自己获得了科学的原谅,它们容许我的研究加入科学的殿堂。我听到了这样一段话:“我不会因为我的研究获得了成功,而被从狗类的生活中驱逐除去。科学将会友好地向大众说明我的研究成果。”我觉得这一承诺预示着我的成功。这些话也让我的心里倍感安慰。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被排除在大众之外,如今,我却可以很光鲜地融入大众之中,我渴望和自己的同类聚集在一起,这让我全身都感到暖洋洋的,我将会被人民交口称赞。这一切都是由我绝食而引发的神奇效果。我觉得自己获得了伟大的成果,并为此感动得哭了起来。这好像有些让大家无法理解,既然我得到了期待中的结果,那我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呢?可能只是惬意的心情导致的吧。我是只不爱哭泣的狗。我很少哭泣,只是在偶尔感到惬意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哭起来。可是这段美好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我的美梦随着饥饿的加剧,渐渐远去了,这之后,我就只有饥饿来陪伴了。为了摆脱饥饿的纠缠,我当时不停地对自己说道:“这就是饥饿。”可是,我感到饥饿已经和我密不可分了,我无法把它从自己的身体里驱逐出来。我那句口中所说的“这就是饥饿”,只不过是它对我的嘲讽。那真是一段悲惨的回忆。这回忆让我感到胆战心惊,在当时,我并不是害怕痛苦的煎熬,只是害怕试验的失败。我觉得品尝过这种痛苦才会让我有所收获,如今我依旧认为,绝食是我研究所用的最后的杀手锏。绝食开拓了我前进的道路,最高真理也只能通过自愿的绝食才能达成。我乐于回溯那段时光,借此来思考即将到来的日子。我几乎要耗尽一生的时光才能从绝食中恢复过来,我自那次试验后,已经步入了暮年,可依旧未能完全恢复过来。我想,在有了一次经验后,我下次的绝食行为一定会坚定不少,可是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活力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那熟悉的恐怖,就会被吓得全身无力。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食欲了,可这除了降低了试验价值外,没有产生什么其它的影响,我想,为了达到和上次一样的效果,我需要饿得更久一点。在那以后,我还做过多次尝试,也做过充分的准备,可是每次我都没能突破极限,这也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年少时那种奋力拼搏的劲头了。在最初的那次绝食后,我的活力也随之流逝了。我被许多不同的念头困扰着。我认为,我们的祖先是一个障碍。虽然大众都不知道,可是我明白,它们就是一切狗类罪恶的源头。我们可以把祖先的功过分开来看,一方面遵循它们伟大的知识和法则,当然,我们也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钻下规则的漏洞;另一方面,对于它们给我们造成的障碍,我们也可以大刀阔斧地予以破除。说起绝食的问题,我可以用一段著名的谈话来加以诠释,这是两位智者间的一次交谈,一位说道:“绝食是不对的。”另一个却问了它一个问题道:“谁会去绝食呢?”第一位因此收回了它的意见,可它又问了一个问题道:“绝食难道不是被我们种族禁止的行为吗?”可是许多评论家都认为绝食是被允许的行为。这些评论家在见解上和第二位智者相同,它们觉得自己的评论即使错了,也不会产生严重的影响。我在绝食前,对这种想法是认同的。可是,当我的饿得精神混乱,身体缩成一团,在绝望中舔着、咬着和吸着自己时,我才发现,我认为后人对那场谈话的解释简直是扯蛋,说得完全不对。我很生气地诅咒起了这门该死的科学,也一同咒骂起了被它所蛊惑的自己,连小孩都能懂,那次谈话不光是发布了第一位智者提出的绝食这一条禁令,还有第二位智者提出的禁止狗的天性的禁令,最后又添加了一条禁止自己绝食的禁令。这就产生了三道禁令,而不光是我们所认为的那一条禁令。悲剧的是,我竟然全都触犯了。虽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可我也能遵照禁令不再绝食,但我无法拒绝绝食的诱惑,继续沉醉于这种令我上瘾的痛苦之中。我已经无法停止这个试验了,可能是享受其中,也可能是无法起身向同伴求助。我在灌木丛中辗转难眠,我耳边被喧闹声所缠绕,我感觉,我的绝食就如同是一把钥匙,带我走进了一个在沉睡中的异世界,我认为自己会一直绝食下去。我只有让这个被我唤醒的世界重归于平静之中,然后才能进食,可是,我自认为没这么大的本事。那最大的喧闹声是由我肚子发出来的,我时常会把耳朵贴到那地方,并为自己听到的巨大声音感到吃惊,那么小的肚子竟然发出这么大的声响,这叫我无法相信。因为饿得太久了,我的天性也变得不再坚定了,我开始用鼻子寻找起食物来,我好像闻到了最令我着迷的母乳的味道,我闻着味道就向外爬去,我可不是放弃了自己的试验,我只是为了远离那些诱惑我的食物而已。我没能获得食物,可是我并没有为此失望,我觉得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就有食物,只是我现在饿得没力气了,无法走到那里去而已。可是我也知道,这不过是我的幻想而已,其实前方并没有食物,我只是害怕自己会永远地倒在那灌木丛里,所以才稍微活动了一下而已。我慢慢失去了追求的动力,我将悲惨地在这里走向灭亡,我思索道:“我的研究到底有些什么用呢?我那股为之努力的青春活力,又产生了什么结果呢?经历了如此的磨难,我研究的意义何在呢?”现在,这里只有一只可怜的小狗,它无助地四处撕咬着空气,在地上抽搐着,并还在本能地浇灌着土地。可是,如今的我连一个完整的单词也无法说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远离了同胞,是孤独把我带向了死亡,与饥饿无关。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关心我,这种冷漠导致了我的灭亡,并且,它们对于我的死亡也只会漠然视之。可是,我不是也有着和它们一样的想法吗?我不是乐于享受这种孤独吗?我不是为此而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是为了揭开谎言,获得那谁都不知道的真理。可是,那个真理是任何诞生于谎言之国的狗都无法知晓的,我也不例外。真理可能离我并不远,只是它并不眷顾一个走向灭亡的失败者。可能它就在我身边,我也并没有被大家所舍弃,只是我自己舍弃了自己。我是个容易紧张的狗,在那时,我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可我只是饿昏了过去,在我醒来后,一只陌生的狗出现在了我眼前。苏醒过来的我不再觉得饿了,而且感觉自己全身都恢复了青春的活力。我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切如常,我只看到一条漂亮的狗站在我面前,可是我觉得,自己的眼光变得更敏锐了,在它身上看到了一些往常没发现的东西。我低头看了看身下,那里有着一滩血,我开始还以为是食物留下的痕迹,可仔细一瞧,才发现这是我自己吐的血。我转头看起了那只陌生的狗。它看上去很瘦,有着一身带着白斑的棕色皮毛,腿也显得很修长,眼神美丽,而且显得精神奕奕。它对我说道:“你在这做什么呢?你得立刻离开这里。”我回答道:“我不能从这离开!”我不知道如何向它解释这件事,所以也就没说原因。它看起来很急,可能也没时间听我的解释。它继续说道:“请你快点离开!”我说道:“不要管我了,你走你的好了,其它狗不也没管我吗?”它又说道:“我是为了你好,这才劝你离开的。”我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现在可没离开的体力。”它笑着对我说道:“这不是问题,你还是可以行走的。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这才劝你慢慢走,要是再耽搁下去,我想你就得用跑的了。”我说:“你不要为我的事担心。”它说:“我要为你着想啊!你的固执真让我感到难过。”它没再强求我,允许我在这继续待一段时间,并借此机会增进感情。要是在其它场合,我很乐于和一只漂亮的狗套近乎,可是这时候,我心里却有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恐慌的感觉。我大声冲它喊道:“走开!”现在,我只能用大声的喊叫作为自卫的手段了。它听后就往后退开了,同时还说道:“那就如你所愿吧。真奇怪,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我说道:“你要是从这里离开,让我独自静一静,我想,我会喜欢你的。”可是我的语气故意表现得不太肯定。在饥饿的激发下,我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某种东西,这种才萌发出来的东西正不断向我靠近,我明白,它完全有把我赶走的力量,可是,我依然认为自己无法站起来。对于我的粗暴话语,它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看着它,好奇地问道:“你是谁?”它说:“我是一个猎手。”我继续问道:“你为何要赶我走?”它说道:“你妨碍我在这狩猎了。”我说:“你可以尝试在我面前狩猎,说不定也能捕获些什么呢?”它说:“对不起,你还是离开为好。”我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你不能休息一天吗?”它说:“不,我今天必须去打猎。”我说:“你一定要赶我离开,一定要在今天打猎。你知道一定的含义吗?”它说:“我不懂,也觉得没必要去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说:“不一定吧,你虽然觉得很抱歉,可你依旧还是要赶我走。”它说:“就是这样。”我生气地重复道:“就是这样,这句话可不算是对我的回答啊!你觉得,赶我走重要呢,还是打猎重要?”它马上回答道:“打猎不如你重要。”我说:“那你的话就有矛盾了。”他问道:“哪里有矛盾?亲爱的小狗,你难道就不懂我这样做的原因吗?难道这么明了的事情你都不懂吗?”我感到一种源自恐惧的生命遍布了我的全身,这让我不再开口说话了,我还发现,这只狗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准备唱歌了。我问道:“你要唱歌?”它表情严肃地对我说道:“没错,我是准备唱歌。立刻就唱。”我说:“你已经唱起来了。”它说:“没有,我还没开始唱。你现在可以准备听我唱了。”我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虽然你不承认,可我的确听到你在唱了。”它陷入了沉默之中。在那一刻,我察觉到了历史中不曾记载过,大家也都不知道的事情,这让我又害怕,又羞愧,马上把脸埋在了那摊血迹里。我发现,这条狗还没认识到自己已经在唱歌了,那歌声完全和它分离了,自顾自地向我飘了过来。在今天,我会把这归罪于我当时的神经错乱,可这个谬论也有其伟大之处,这个假象,是我把我从绝食的困境里解救出来的惟一的实在物,它可以证明,我当时是多么的失态。我那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按常理来说,我当时已经虚弱得无法动弹了,可是我依然无法抵抗那只狗(它马上认为这是它唱的歌)旋律的诱惑。旋律慢慢地加强了,最后发出轰鸣般的声响。可是让我觉得恐怖的是,树林完全没受这声音的影响,依然静悄悄的,它只是单独冲我而来的。我到底是谁?我为何还有胆子躺在血泊里听这首歌?我勉强让自己站了起来,身体还吃力地抖着,心里想着:“这样可无法行走啊!”但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我竟然在旋律的驱使下跑了起来,而且还显得很轻快。这件事我没有向我的朋友们提及,起初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可在我恢复后,我又认为这件事太令我羞愧了,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这样,真相就被我隐入了黑暗之中。虽然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几小时后就恢复了活力,可是精神上所遭受的损害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这之后,我在我的研究里加入了狗类音乐的部分。在音乐领域里,科学也取得了不少成果,同食物科学相比,音乐科学更加扎实,也涵盖了更加多的内容。相较于食物领域,在这狗类受的诱惑更少,能更加冷静地进行观察和研究。它的系统化也让结论更加可靠。所以,虽然它不如食物科学深入人心,但却让大家对其表现得更为尊重。在我听到森林里的歌声之前,在所有的科学领域里,音乐可是最让我陌生的一门科学。虽然我在孩童时,听过音乐狗的演奏,可那难懂的科学是年幼的我无法理解的。虽然我被那些狗的音乐所俘虏,可让我更感兴趣的还是它们那沉默的性格。我尽量不去关注它们演奏的那可怕的音乐。在那以后,我碰到的狗都有着沉默的性格。我那时认为,探寻狗的本性,最好还是从食物入手为好。可能我选错了方向。在当时,我就因为食物可以因为唱歌从天而降的说法,而感到了怀疑。可是因为我对音乐的了解还不如一个受我鄙视的半吊子,所以我没能继续深入研究下去。我必须把这点谨记于心。我连最简单的科学考试也是难以通过的。除了那些生活对我造成的影响外,原因还有,我在科学上的无能表现、记忆力很差、思维不严谨,无法专注于一个科学目标。我并不向其它狗类遮掩我的这些缺点。我认为这没什么好羞愧的,我因为本能的关系,所以才无法在科学上获得成功。我要是想炫耀的话,完全可以把我在科学上的失败归咎于我的本能。我在日常生活里,还是有着不错的理解能力的,而且不精通科学的我,对于那些学者却能表示理解,还有,我竟然连最低的科学门槛都无法跨越,这难道不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吗?可能,这种本能,是为了让我去发现那种与众不同的科学,才让我把自由看得那么的重要。虽然这样的自由在今天还是这么新奇,而且还不太健全,可是这种自由依旧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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