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摸过了，把拐杖给了月元许，“行，大闺女给你做的，你就用着呗，可小心点，莫要弄丢了去。”
月元许乐呵呵答应着，拄在地上走了一圈，越走越高兴。
“对了，霜儿，你也好些日子没来了。上回你给娘带的腊肉还有，让你爹给你做个豆角炒腊肉，再给你闷一锅黍子米饭，你看咋样？”
“行呀，我好些日子没吃爹爹做的饭了呢。”月寒霜十分高兴，登时决定留下来吃晚饭。
爷仨个说干就干，月元许拿出了腊肉切着，月寒霜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小厨房出口择豆角。
“对了，雪儿呀，咱们酱油没有了，你快点去村口打伤半斤。”月元许掏出几个铜板，递给了月寒雪，月寒雪乐滋滋抱着酱油罐子就冲出了家门。
厨房里，菜刀切菜的声音铛铛铛四起，月寒霜忍不住心里头的疑惑，走到了月元许面前，“爹，娘真厉害。”
“啥？”月元许没听明白，瞅了月寒霜一眼，问道。
“我说我娘呀，真是厉害。你说，这么多年，她也看不见，竟然知书达理，什么都做得很好。就算你不在家，她也能做饭给我们吃呢。”
“哈哈哈！”月元许大笑起来，“那可不，别看你娘看不见，但是比好多人都能干哩。只要让她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干什么都没有问题。”
月元许提起李秀娥来，十分得意，“对了，你记得你小时候不，你和雪儿啥也不会的时候，咱家地里草太多，都慌了。我着急，就把你娘带去地里，告诉她什么是玉米苗，什么是草，再告诉她咱家土地的范围，最后哇，你拔了一亩地的草，愣是一根草都没有拔错！而且咱家地旁边不就是王大婶家的，她一根草也没拔她家的。”
月寒霜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双目看不见的人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完美。她不由道：“是呀，刚刚娘就摸了摸那拐杖，就知道我雕刻的是蛇鳞呢，我说，一般庄户人家的大婶哪儿见过这个！”
“嘿嘿嘿，这就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娘当年可不是什么庄户人家的大婶哩。”
月寒霜又是一愣，“爹，你说啥？”
铛铛铛的菜刀切菜声突然停了一瞬，月元许眼皮子跳了一下，“没啥，没啥，你爹我胡说八道呢。”
月寒霜才不信，刚刚月元许还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月元许是一个从来都不会撒谎的人。
于是，她按住了月元许的手，“爹，你到底瞒着我啥呢，你就跟我说实话呗，我咋老觉得我娘不简单呢。她以前就比大伯母和二婶要懂道理，你说，这是为啥子？”
“我——”月元许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唉，爹，那是我娘，我亲娘。我了解了解咋了。”说着，她佯装转身，“好吧，我以后都不问了就是了。”
“哎，霜儿。”月元许放下菜刀，叫住了月寒霜，“其实跟你说说也没啥，主要是怕你娘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会伤心，所以嘛，你知道了可别到处说，连雪儿都别说！”
“嗯嗯，我一定不说。”月寒霜深深点了点头。
月元许这样才放了心，转而慢悠悠的切菜，然后慢慢回忆起来，“十几年前呀，我的腿还是好的，就在镇上跟着工头做工，那时候，你娘是京城一位官家小姐的贴身丫头。那官家小姐犯了错，是被自己亲爹给扔到这小镇子上来的。我在那里做工嘛，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你娘。”
“那我娘，那时候眼睛也是好好的。”
“是呀，年轻时候的你娘，长得可标志了，白白的皮肤，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跟你和雪儿一样。她那时候呀，站在那位官家小姐身边，就跟亲姐妹似的。那时候，镇上好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想把她纳妾，她硬是谁都不愿意，就愿意跟着我。”月元许说起来，脸上也泛着害羞的红，他沾沾自喜，“我都不知道你娘看上我啥了，呵呵。”
月寒霜忍不住接下去问道：“那后来呢？你们成亲了吗？”
“是呀，后来我们就成亲了。那时候还没有你。”月元许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眼神也变得遗憾起来，“我们成亲之后，就在家里住下了，大概有半年吧，那位官家小姐身边的婆子偷偷传来消息，要你娘去救救小姐，因为那位小姐怀了身孕，她家里要把她偷偷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中年男人。”
“我本身是不愿意让你娘去的，可是你娘记挂着小姐多年恩情，硬是要去。结果呀，我们被人发现了，差点被人打死，再然后哇，我们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月元许摇摇头，他虽然很是遗憾，但看不出丝毫后悔，“对了，那位小姐姓沈，现在也不知如何了。”
两个人说话说到这，外面传来了月寒雪欢快的脚步声，“爹，大姐，我回来啦，酱油来啦。”
酱油到了厨房，腊肉和豆角也切好了，月元许不再多说，叫月寒雪点了火，就开始做饭。
厨房里，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可月寒霜没有一点食欲，她很好奇，就算是挨打，那怎么会伤到李秀娥的眼睛呢？而且如果不是仔细看，就李秀娥端端正正坐着的话，根本看不出她是有眼疾的人。
她回想着自己多年前学过的知识，心里默默道，难道是神经压迫了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李秀娥的眼睛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像李秀娥这么好的人，一直都不能看见光明那实在可惜了。月寒霜在心里头默默想着，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带李秀娥去繁华的扬州或者京城去看看，万一能看好呢。
“大姐，娘，饭菜做好了，你们快点洗手吃饭啦。”
月寒雪一声呼唤让月寒霜回过神来，她赶紧从水缸里舀了一木盆水，端到李秀娥面前去，俩人一块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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