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莫小梦回过头看到查理斯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来,徐先生,您必须把这些药吃了。”
查理斯擦擦脸上的汗水,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里面装的白色的椭圆药片,没有包装盒,也不知道这些药是不是主治精神类疾病的。
查理斯照顾人还是很有一手,轻言细语的说了几句话,就让徐白水镇定了下来,他似乎刻意说的是中文,让莫小梦也能听懂。
但是徐白水也不过消停了几分钟,视线不停往莫小梦右手侧的方向瞟,面色恐慌,似乎见到了死神。
“不吃药,我不再吃这些药!”
徐白水猛然从轮椅上站起身,伸手推开查理斯,后者防不胜防,一个趔趄差点到底,药盒里的白色药片撒了一地。
莫小梦被徐白水恐惧的样子吓着了,这绝对不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正常的反应,他那么恐惧,想脱离轮椅的帮助迅速逃离现场,无奈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重量,摔到在草坪上,即便如此也要竭尽全力往前爬,嘴里发出恐怖的怪叫。
查理斯和女佣想方设法要按住徐白水,无奈女佣身体瘦弱没什么力气,好在徐白水实在太虚弱了,身体没有做出太多有实质性的抵抗,手脚也迟钝的像极新生的婴儿。
查理斯狠狠心,将他拦腰抱起,然后强行按在轮椅上,熟练的从椅子两边抽出两根带子,将徐白水的身体固定在轮椅上。
莫小梦静静的看着这一场闹剧,手心里浸满了汗水。
徐白水自知逃脱无望,被强行喂药的时候,向莫小梦投来求助的眼光。
“我吃药啊,我不要吃药,我的脑子锈住了,完全无法思考问题,也帮不了你了……”
这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拥有丰富的社会经验,精彩的人生经历,令人仰慕的地位和能力,但是此时此刻的无助,像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
莫小梦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突然她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徐白水在喊什么?他无法思考问题?
那古月衣该怎么办?这些药物才是阻碍徐白水的罪魁祸首!
“别给他吃药了!”
莫小梦终于明白一个病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她冲过去一巴掌打飞了查理斯的药盒。
原先里面一多半的药片洒在草地上,仅剩的最后几颗也被莫小梦给糟蹋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心疼。
“莫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查理斯阴着脸,整理好自己的西装,冷声斥责道。
“我需要你们主人的帮助,你这些药片会毁掉他的大脑,所以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扰。”
查理斯哼了一声,飞快从口袋里取出药盒,在莫小梦眼前耀武扬威的晃了晃,转身用手卡住徐白水的脖子,粗暴的把药片喂进了他的嘴里。
莫小梦没看清药盒上的名字,只感觉这小药片平平无奇,但是徐白水入口后确实有不平凡的效果,很快就不吵不闹,紧绷的身体肌肉放松下来,抬头望天,彻底放空的状态。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莫小梦有点认怂了,她甚至但心自己会不会有绑在轮椅上被人强行喂药。
查理斯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男仆模样,用洁白的手绢仔细擦去徐白水嘴角的脏物,表情也非常淡然。
女仆似乎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稳稳的站在一边观望。
“他不是精神病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主人!”
莫小梦有些愤怒了,这个查理斯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让人火大。
查理斯收拾好了徐白水,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莫小姐,我这是为了自己的主人在考虑,你不了解他的病情,只是一味自私的希望从他这里能获得帮助,这种行为是很无耻的!”
莫小梦被怼的哑口无言,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徐白水不吃掉那些药片又会怎么样呢?他看上去只是个虚弱的老人啊,不应该这么粗暴的对待。
查理斯根本不给莫小梦提问的机会,直接挥挥手示意女仆:“你陪着莫小姐喝下午茶吧,我还有其他事情。”
说完,他朝莫小梦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背着手离开了草地。
女仆乖乖的收拾好被打翻的茶壶,将蛋糕切成方便进食的小块,狼藉的茶桌布很快就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好像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
面积宽大的遮阳伞挡住了炙热的阳光,同时也将伞面上一条条的彩虹纹路似的投影照射到莫小梦和徐百水的脸上。
红蓝分明的光影把徐白水脸一分为二,配合他呆滞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种诡谲之极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莫小梦随便找个借口把女仆支开,看着徐白水问道:“老爷子,你还好吗?”
徐白水无声的点头。
“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话?”
莫小梦欠身靠近,她发现徐白水闭着眼睛,胸脯也没有任何起伏,用手慢慢的试探下鼻息,感觉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糟糕!刚才查理斯究竟做了什么!
莫小梦拿出手机,准备给金珉锡打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呢,听到到身边传来一阵轻响。
抬头一看,徐白水的脑袋歪向了一边,磕在金属轮椅的扶手上,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生气。
“啊!”
莫小梦脆弱的神经彻底爆炸了,吓得浑身哆嗦,手机都掉地上了,也顾不上弯腰去捡起来。
“快来人!快点来人!”
女佣从古堡跑了回来,仔细查看了徐白水的状态。
莫小梦捡起手机,哆哆嗦嗦的解锁,准备叫救护车。
“没关系的,他没事,你放心好了。”女佣不慌不忙的说着。
“没事?怎么会没事!”莫小梦生气了,幸亏这女佣能听懂简单的中文,“我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他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女佣没有搭理莫小梦,不慌不忙的拉着她的手远离徐白水,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声点,主人只是睡过去了,要是被吵醒了,他会冲我发脾气的。”
睡觉?这是睡死过去了吧?
然而女佣并不赞成莫小梦报警的举动,甚至还觉得她有点少见多怪,直接推着轮椅走进了古堡,莫小梦很不放心的跟了上去,倒是也没遇到人阻拦。
一直跟着女佣到了徐白水的房间,刚到门口,女佣突然加快了速度,在莫小梦跟进来之前,彻底将她拒之门外。
莫小梦用力拍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声,她不想争吵,要是惊动了那个查理斯,她也绝对讨不到好。
她决定先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冷静下来,脑子里渐渐出现两张模糊的面孔,一条看不见的线索将这两张脸联系了起来。
刚才徐白水的突然昏迷,给了莫小梦很重要的提示,这种状态她曾经见过一次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被暴风雪围困的时候,陈清和沈兰也曾经出现这种短暂的晕厥,当时莫小梦以为是天气太恶劣了,两个小女生的身体抗不住,所以才会出现供氧不足。
那刚才徐白水的状态又怎么解释?
这三个人之间一定有某一种联系,比如服用了同一种药之类的,这脑洞大开的想法,让莫小梦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自从出来旅行,遇到的事情和人就超出了自己的思考和分析能力范围。
徐白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千万富翁,身患重病从未离开这个古堡,而陈清和沈兰是自己的同学,从来没跟徐白水接触过,为什么会产生同样的症状?
莫小梦百思不得其解,一颗忧虑的心也是越来越沉重,自己跑到这个古堡真的是对的吗?徐白水连生活自理的能力都没有了,把解救古月衣的全部希望放在这么一个老人身上,是不是太大意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莫小梦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失去古月衣这个最坚强的后盾,她面对危机的时候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化解。
女佣居然来敲门了,原来是晚餐的时间到了,莫小梦很想让人把饭菜给送上来,但面对冷冰冰的女佣,她真的没有指使对方的勇气。
金珉锡还没回来,偌大的一个餐厅就只有莫小梦一个人,女佣上完菜之后,房间变的十分安静,莫小梦只能听到自己刺溜刺溜喝汤的声响。
真是佩服自己,发现这么多的秘密,她的胃口居然还不错。
喝完粥,莫小梦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落地玻璃窗,夜色漆黑,树影摇动,似乎择人而噬的怪兽。
餐厅门外出现一格黑色的身影,是面色冷清的查理斯,他一动不动站在哪里,凝视莫小梦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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