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第二十五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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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都头去了哪一家?”

    邢苑有些后怕,这会儿才觉得姚鲁明是故意摆他们一道,下个套子让他们钻进去,吃了亏,还钻不出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东城许家。”

    许家本就是富足之家,又出了一位正得宠的娘娘,势头如日中天。

    段磬要进这样的人家搜查,谈何容易。

    吃一巴掌还是小事,要是闹出大事,楚知州还不是把他往前一推,当个替罪羊。

    “我去东城看看。”

    “邢家大姐,你去了也不管用啊。”

    沈拓追上去拦着她。

    “段都头吩咐过,他会解决好那边的,就是怕生事,他都没带衙役。”

    “他一个人去的,去了多久?”

    “那也有两三个时辰了。”

    沈拓被自己的话呛了一下,东城才多远,段磬做事又一向爽快利落,这么久不见回转,别是真的出了事。

    两个人慌里慌张地赶过去,邢苑见沈拓走得快,也不敢说脚疼,脚底下都像针刺似的,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许府的院门正好打开,却见段磬被两个管事客客气气送了出来,一路送到台阶下。

    段磬一转身,瞧见邢苑,脸孔红彤彤的,也不知是热还是急的。

    他不动声色,等着两个管事退身而入,关了大门,才缓步走过来。

    走到邢苑跟前,呵斥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吗,才受了那样的伤,就在城里头乱跑,你怎么答应的,说是天亮就回去的。”

    邢苑抿了抿嘴角,没吱声。

    沈拓有些看不过去:“段都头,我们俩个都是担心你,才特意赶过来的。”

    “你的脸怎么回事?”

    “朱老爷一个大嘴巴,屋子没搜到,还要用热脸蛋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他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地方吐苦水。

    再想想,这主意都是那个关在大牢里头,该死的姚仵作想出来的,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让我知道是姚仵作搞的鬼,回头,我就去把这一巴掌双倍讨要回来。”

    邢苑依旧没说话。

    段磬拖着她的衣袖:“先回去再说。”

    邢苑原地蹲了下去,火急火燎赶过来可以,再要原路走回去,这双脚怕是不顶事了。

    段磬见她嘴巴关得和蚌壳似的紧,知道是自己的话,让她委屈了。

    再想想她裙子底下那双小脚,心底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呵斥一句话,容易得很,要想再哄回来,怕是十句八句都不顶事。

    他索性转到她身前,也跟着蹲下来,不过是背对着邢苑。

    “上来,我背你。”

    邢苑咬一下嘴角,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似乎又闻到他枕头里的那股子青草气,不知为何,脸颊有些绯红绯红的。

    “我背你回去,我们边走边说,在许家,我发现了点事情,沈拓也要跟着一起来听才是。”

    邢苑服从地趴了上去,双臂绵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处,不敢用力。

    两个人的姿态已经太过亲近,她要是再趴得紧些,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了。

    沈拓在旁边,见他们一时都不出声,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们敢情都把我当死人了,当着面,郎情妾意,还非要我跟着不离不弃地观赏。

    “还是段都头的命好,我是吃了一耳光,你是被有礼有款地送出来。”

    沈拓唏嘘不已。

    “就是因为款待地太好,才说可疑,不仅请喝茶,还请吃饭,一桌子菜琳琅满目的。”

    沈拓一听,鼻子都快冒气了。

    “你说哪里可疑了?”

    背上的邢苑出声发话。

    “我去的时候,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本来以为许家是最难应付的,宫中又有贵妃的人脉,说错一句话,楚知州都保不住乌纱帽,所以段磬才会选择单枪匹马,只身前往。

    没想到,先是通报的进去传话,再是大管家出来相迎,很是耐心地听了他的来意。

    亲自领路,带着他将除了内宅的院子里外都兜兜转转了一圈,没有分毫的破绽。

    他实在看不出门道,起身说要告辞。大管家笑着说许老爷原本要过来叙话的,实在是宫里头来了人走不开,不过交代下来,要段都头在家中用了饭,喝过茶,才能走的。

    段磬不好推辞,又耽误了半个多时辰。

    所以,出来的时间晚了点。

    “所以,你吃得满面流油,却叫我们担心!”

    邢苑说话老大不客气。

    段磬没有介意,沈拓只管偷笑。

    “隔着胡子,你都看出我满面流油?”

    邢苑咬着嘴唇笑:“你就是个假公济私的。”

    “脚不疼了?”

    “没落地,当然不疼。”

    段磬忽然拔腿就跑,邢苑在他背上一个不稳,尖叫着用手臂将他脖子给牢牢抱住,生怕他不留神,让她摔个仰面朝天。

    紧张了会儿,才发现,他虽然跑得快,其实依然稳健扎实,如履平地。

    她起了坏心眼,将脸凑过去。

    凑到他的耳垂边,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呼吸。

    段磬的耳力本来就好,听得她的细细喘气,夹带着如兰似蕙的香气,赶紧停了下来。

    “怎么不跑了?”

    邢苑明知故问道。

    “沈拓没赶上来,我们先等等他。”

    段磬才不会说,是她让他心痒不止。

    “你说你除了内宅都去兜了一圈?”

    邢苑貌似无意地问起来。

    段磬却是眼睛一亮:“你也想到了?”

    “当时失踪的是四个女子,要是真的被囚禁,必然也是关在内宅,才不惹人怀疑,像许家这样大门大户的人家,多几个女人出来,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我在府内听到丝竹弦曲,虽说在府内养着乐姬不足为奇,但是那曲子声,却委实大了些,好像是在想掩饰什么。”

    沈拓才算是赶了上来。

    “所以,白天去查访不出个究竟,只能晚上再去一次了。”

    段磬说得很轻松。

    沈拓却是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话。

    邢苑看得很清楚:“那样的大户之家,便是晚上也不可能没有防备措施的。”

    否则家里头的金山银山都早被歹人搬空了。

    “我是听说,许家养了四条从西域送来的半狼半犬的兽类,莫说是赤手空拳的,便是那铁棍上去,也是一口咬住不放的。”

    沈拓神色紧张,被段磬一个瞪眼,老实闭了嘴。

    他知道段都头不爱在邢家姐儿面前露怯,只是查案也用不着赔上自己的性命。

    “段都头,要不,我与你同去。”

    段磬浓眉一扬,似笑非笑的,却没有接口。

    沈拓识趣了,他要是真的跟了去,那就不是帮忙,而是累赘了。

    “那你有没有防身之物?”

    邢苑按在他肩膀的手,忽然加重了分量。

    他知道,她被沈拓的话带着紧张了。

    “自然是有的,我不会当真毫无防备去送死的。”段磬的声音发沉,“而且我也不是为了楚知州的破案之令。”

    他是为了那几个冤死的女人。

    每一条性命,在他眼中都是珍贵无比的。

    “我今晚也不回去了,在家里等你。”

    说到家里两字,她熟稔地很,叫人不忍心推托。

    “也好,你的脚伤最好是休息一天再走动。”

    “我陪着邢家大姐一起。”

    沈拓忽然插了一句话。

    段磬没有回绝,邢苑却觉得突兀。

    便是她住在段磬家中,他都要回避出去住的,沈拓说这样一句话,又是为何?

    “你倒是比我想得周到。”

    段磬这样一说,就是应允了。

    邢苑的嘴巴张了又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到段磬从床板下抽出一对匕首,一把给了沈拓,一把放在枕头下面。

    邢苑才恍然过来。

    这是要防贼上门的架势。

    “我在许家走这一遭,若是他们心虚,必然会有所防范,我住的地方兴许也不安全。”

    邢苑扬起脸儿笑了笑:“要是我在段都头家被掳走,就当真要你来负责了。”

    “好,我负责。”

    段磬答应地很是干脆。

    等他离开,沈拓才道:“以前都不曾见过都头对哪个女人这样和颜悦色的。”

    邢苑想一想,晚上时间颇多,不如听人来说说八卦。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他不是扬州人,来的时候,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为什么?”

    沈拓神秘一笑道:“你若是知道他为什么要养那把大胡子,就会明白了,当时的他,真是有些不能服众。”

    邢苑约摸明白了些:“有那么夸张?”

    沈拓笑着点点头:“就是那么夸张。”

    “后来呢?”

    “后来,他领着诸人破了几个案子,扬州城素来太平,也没有这杀人掠货的,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案子一件比一件大,我瞧着楚知后脑勺的白头发都快长出来了。”

    前个案子虽说死了两个人,青衣候走一回,却将案子大包大揽了去。

    上官不发话,下官自然好做人。

    这次一死就是三个,案子已经惊动了提点刑狱司。

    明文虽然还没有颁布,也是说到就到的。

    楚知州恨不得将州衙内所有的人手都派遣出去,只求能够早日破案。

    “要是这一次破了此案,段都头功劳不小。”

    “出了这样的大案,便是破了也讨不得好去,我瞧着楚知州的官位还是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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