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田园:煮酒论农嫁-第一百六十六章 坐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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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无欢似风,似雨,似三九寒冬最僵硬的寒冰,又似良辰美景那朦胧的月光。

    钱银钗自问,从未看透过他。

    他不似风流倜傥的段乔,不似心思沉稳的沈良,不似风姿脱俗的江水寒,更不似温润如玉的谢子怀。

    他总是随心而行,桀骜洒脱又多情,坐上琴心。

    可这当是钱银钗第一次看到言无欢如此,她只觉得,只有这一息间神态,才是当真属于他自己的。

    屋中静了,屋外树荫下,亦是很静。

    言无欢不动,钱银钗亦没有出声。

    又过了许久,侍郎府侍卫才确定屋外无人,回过头颇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嘛,要知道,‘药’是要用钱的,所以说膺州的收益,可不能断呀……”

    丁硕风眼眶似是有些红,他静默了许久,看起来甚是难为情。

    几经挣扎之间,他垂目,将本就平和的眉眼压得更是低:“我……知道了。”

    药?

    钱银钗不知晓自己听清楚没有。

    什么药?

    什么药需要这样多的钱啊?

    她自是不解,可来不及细想,便只觉自己的手被握住,期间还隔着宽大的袖袍。

    可纵使如此,钱银钗依旧察觉出言无欢的手很凉,上面还带着些细汗。

    钱银钗一愣。

    随之身子便是被扯了过去。

    言无欢的轻功很好,她并未感受到颠簸,就连脸侧的风都未曾刮过几息,便又一次落地了。

    他又依旧往常那样,似笑非笑的垂目望她。

    日光顺着言无欢的头顶洒下,耀的钱银钗张不开眼,恍恍惚惚间,她分不清楚哪一个表情才是真的他。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许久,钱银钗才忽而想起自己还在他的怀中。

    “……噌!”

    没有任何犹豫的,钱银钗从他怀中跳下。

    “你干甚呢!”

    言无欢不怒反笑:“不知好歹。”

    这前后变化也太快了吧?钱银钗咬咬舌头,得亏方才还真的在心中为他担忧了一把。

    真是太浪费了……!

    钱银钗轻咳两声,在这等日光暴晒下,嗓子早已干咳的不行。

    “你方才可是听到了?这丁硕风好似是被逼的,听他之意也是不愿欺压膺州百姓,但似是有什么把柄在董侍郎手上……”

    “莫不是他……娘亲?”

    肉眼可见的,言无欢的眼睑忽而猛跳一下,但眼中,已不见方才波澜。

    随之他点头,并未接她话,而道:“‘药’才是关键。”

    这药牵连的,定是一件不为人知之事。

    “只可惜连‘药’是什么药都不知道。”钱银钗道。

    她脑中忽而闪过一丝玩意来,从前她被言无欢明里暗里挖苦嘲讽已久,眼下自然不放过一丝一毫报复之机。

    “不是来视察吗?光明正大的进府不好吗?躲在暗处都不敢让人知道,最终躲的甚也不知晓。”

    她的语气满是嘲讽之意,唇角笑意更是不怀好意且毫不掩饰,可言无欢却并未像她想象中那般露出半分吃瘪之意。

    反倒是,比以往更平淡上了几分。

    “蠢货。”

    ……

    是夜,本就毫无生机的膺州变得更是死气沉沉。

    所有生意都紧闭大门,客栈更是灯火消寂。

    钱银钗只得再三拉紧自己的衣袖,扭扭捏捏的同言无欢在马车内睡下。

    这马车宽敞的很,她却仍旧将自己塞在小角落里。

    暗处无烛火,她看不见言无欢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

    “……果真遇上你就没甚好事,不管是在商都还是不在商都,遇上你便总是倒霉。”

    “也不知此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孟婆婆。”

    “……也不知,孟婆婆眼下好不好……”

    “死言无欢……”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低低嘟囔着,到最后已不知是醒着还是呓语了。

    又是过了一刻,钱银钗的呼吸逐步平稳匀长,身子也不再别别扭扭的拘着了,而是轻轻翻身,放空平躺。

    是时,一直睡着的言无欢却微微睁眼。

    纵使在暗处,也很难让人忽略他眸中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微微侧过身子,以手撑颌,垂目望向钱银钗。

    睡着的她,没有往日里的要强劲儿,更没有那总想与他磕上两句的敌意。

    弯弯柳眉,很是好看。

    言无欢道:“咒骂皇室亲王,胆子不小。”

    月光下,月色长袍被照的宛若一片泛着微光的银盘,不时之间身影一动,原地空留一道残影。

    丁硕风府中更是安逸至极,此时庭院无人空旷,言无欢无声落于庭院中央。

    地表的土壤很是湿润,比白日被日光直直照晒之时,还要更为潮上一些。

    若是再湿上些许,只怕是不能行走过人了。

    言无欢搉下一旁枝丫,顺着土壤向下插去,根本不用使力,枝丫轻而易举的便穿入。

    他手中枝丫约莫还剩下五分之一时,已然无法再向下,因着下方,已然空了。

    斜挑的眼眸一闪,动作毫不迟疑便抽出了那枝丫。

    “嗒、嗒、嗒……”

    有水滴顺着枝丫向下滴。

    五分之四的枝丫也皆因浸了水颜色变深,与那五分之一的干枝形成颜色的反差。

    言无欢猜的不错,今日他在触上脚下土地时,便只觉湿润到太过反常。

    这府邸湿润的土地下,便是膺州消失无踪的水源。

    更准确来讲,应当是一个蓄水池。

    这应当是从前膺州知府为保太过干旱时所需而建成的地下蓄水池,却不想今日竟是成了歹人欺诈膺州百姓之物。

    这样的蓄水池,膺州应当不止一处。

    单从面积上来看,庭院大小的蓄水池,根本容不下膺州全数暗流。

    月色长袍又一次直立,因着蹲下而褶皱堆砌的衣摆一寸寸的平展。

    还当此处有何玄机,眼下看来,不过尔尔。

    言无欢轻笑:“可以动手了。”

    .深宅内院,没有白日的灼人日光,只剩下月色如水。

    董儿的裙摆拖地,悉悉索索间满是勾人之声。

    她的双目楚楚,眼下早已含水,月色下近乎透亮晶莹,使人分不得她眸中到底是泪水还是天上星。

    丁硕风本是终日无梦,向来睡的安稳,却又不知何故,今夜忽而做梦惊醒。

    恍恍惚惚之间,竟是见董儿婀娜身姿,缓步走来。

    她半透的衣物随着她的步伐一寸寸下掉。

    丁硕风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董……董儿?”

    “风哥哥。”

    月影婆娑,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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