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绣谨慎地朝窗外看了看,压低声音,“我们一起去后山瞧瞧?”
方正停顿了半分,缓缓点头,“好。”
两人会意而笑,十指紧扣地走出房门。
谁知道刚推开门,刚好迎上前来的令狐秋和顾砚竹。
方正刻意地挡在秦锦绣面前,“你们来做什么?”
“方大哥,我们来找你们去后山逛逛。”顾砚竹淡然地说。
“好呀。”秦锦绣微笑,“我们刚好也要去后山。”
“是吗?”令狐秋眉开眼笑,“秦锦绣,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呃。”秦锦绣立刻瘪住了小嘴,含含糊糊地说:“谁跟你心有灵犀,我倒是觉得咱们俩是身无彩凤单飞翼?”
“单飞翼?”顾砚竹掩住口鼻,忍住笑意。
方正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扬,傲气地扫过满脸无奈的令狐秋。
令狐秋不服气地喃喃自语,“怎么能是单飞翼呢?凤凰用一个翅膀是飞不起来的。哎,秦锦绣,我看你是忙糊涂了,改日,我将父王的凤凰祥图拿来让你看看,你就知道凤凰的翅膀有多美丽了,双飞翼才是最好的,对了,那个凤凰祥图可是绝世绣品,当年……”
秦锦绣厌烦地捂住耳朵,根本对令狐秋的话语丝毫不敢兴趣,与方正默默对视后,悄悄地向远处移动。
而令狐秋依然沉浸在自我墨迹和陶醉中,“这凤凰祥图是用金线和孔雀毛织成的……”
“令狐大哥,别说了,我们快走吧,再晚会,就追不上他们了。”顾砚竹拽了拽令狐秋的衣袖,低声提醒。
令狐秋停止了嘟囔,缓缓抬起头,只见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方正和秦锦绣早已离去。
“哎,等等我,等等我。”令狐秋伸出长长的胳膊,在空中乱抓,“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太不把本钦差当回事儿了。”
“快走吧。”顾砚竹紧迈了几步,走向后山。
后山风景素雅,隐在翠绿中的一块儿焦土,尤其的突兀。
“刘巡防和曹将军的骨灰送走了?”秦锦绣挑眉问道。
“张伦已经准备妥当,明日启程进京。”令狐秋缓缓点头。
“那就好。”秦锦绣转过身,不再理会令狐秋。
“哎,秦锦绣,别那么小气行不行?”令狐秋挡在秦锦绣和方正面前,“我也没有办法,我毕竟是钦差,必须要给皇上大伯和曹贵妃一个交代的,张伦此番护送曹将军的骨灰回京,势必要禀告案情的进展,所以我……”
令狐秋无奈地摇头,“你们放心,即使在无遮大会上没有抓到凶手也没有关系,我还有办法拖一拖的。”
“谢谢你,令狐秋,我并没有怪你。”秦锦绣露出明媚的笑容,“你毕竟替我们和灵归寺挡过了一劫,我了解你的苦衷。”
方正也轻轻点头,抛去私情,令狐秋的限时破案是合情合理的。
“你看,我就说方大哥和锦绣姐不是小气的人,你还不信,这下子放心了吧。”顾砚竹大声说道。
“对,对,倒是我小家子气了。”令狐秋露出纨绔的笑容。
“你放心,我们尽力在无遮大会上逼迫凶手现出原形。”秦锦绣眯起双眸,坚定地说。
“你们有新线索?”令狐秋不解地问道。
“新线索倒是有几个,只是不知道……”秦锦绣瞄向神色凛然的方正。
“你我是夫妻,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方正深情地望向秦锦绣。
令狐秋的眼里装满失落。
秦锦绣轻轻抬头,幽袅沉稳地说:“我发现的第一个疑点是:灵元和灵若的关系非同一般,灵元交代灵忘做任何事情,总是反复说好几遍,但交代灵若做事,都是只言片语,他们之间话语很少,但大多数是用眼神交流,这样的人,说明性情特别默契,而且灵元似乎对灵若极其信任,并非像他之前所说,对外来的僧人不是十分了解。”
“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方正微微抬头,“我听灵元提起过,灵若是所有弟子中佛学造诣最深的弟子,他的修行甚至高过四大弟子,但他素来不喜欢出头,便屈居四大弟子身下,但瑕不掩瑜,我也越来越觉得,灵若最适合做灵归寺将来的住持。”
“你迷糊了,这至少可以证明,刘巡防被杀那天晚上,灵元和灵若的不在场证据有疑点。”秦锦绣一语道破,“他们或许在说谎,在为对方隐瞒事情的真相。”
“不可能,灵元为人坦荡,做任何事情,都有理有据,不可能是凶手。而灵若的左手又不能做重活,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们。”方正眸光阴暗地看向秦锦绣,“灵归寺有不成文的规矩,每个守夜的僧人,在夜里都要为所有的油灯添加香油。刘巡防被害的晚上,灵若去给灵元房中的油灯里添香油,这是说得通的。”
“不对,不对。”令狐秋不停地摆手,“如果灵元和灵若相处融洽,那为何那晚,灵元指认灵若为凶手呢?”
“或许是试探我们。”秦锦绣认真地回答,“他除了那日试探我们提及灵若,其他时候很少提及灵若。似乎在有意地避免问题。”
“不可能,不可能。”方正依然执着,“灵元不是个是非不分、没有原则的人。”
“可是……”秦锦绣焦急地回应,“我问过灵智,刘巡防被杀那日,应该是他当差的,但灵若说自己睡不着觉,要替他当差,灵智便也同意了,恰巧是那晚,刘巡防就被人杀了,他又成为灵元不在场证据的有力证人,难道一切真的是巧合?”
方正避而不答,多年相处,与灵元之间留下了深深的感情,对他更是敬重有加。
一旁的顾砚竹低沉地说:“我觉得此案不简单,凶手不但性情缜密,而且手段残忍,隐藏如此之深,一定并非善类。”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感情用事,免得抓错一个人,辜负百姓的信任。”秦锦绣苦口婆心,心中隐约觉得,灵归寺好像是龙门客栈一样,处处陷阱,遍地机关。
“但是刘巡防和曹将军这种人,本就该死。”令狐秋和方正同有嫉恶如仇的情怀。
“呃。”秦锦绣愣住了,“她们的确该死,那也要有法可依,绝对不能滥杀无辜。”
“知道了,知道了。”令狐秋深受江湖中恩怨报仇的影响,一时间难以琢磨透彻有法可依的含义。
方正一直默不作声,心中不停的翻滚如浪。
秦锦绣执着地说:“我仔细观察过灵归寺内,所有左撇子的人,有灵元、灵若、林叔、灵智、还有方正。按照刘巡防的被杀情况上看,凶手极有可能就在他们之间,但是杀害曹将军的凶手,暂时还没有线索,或许他们是团伙作案。”
“什么?”令狐秋吃惊地指向方正,“今日我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大义灭亲。”
方正笃定地说:“我自幼就认识灵元,他根本不是左撇子。”
“不,他是十足的左撇子。”秦锦绣确定地回答:“你们仔细看看灵元的僧袍,僧袍的左边磨损比较重,而右边却完好如初,说明他常用左手做事,而且使用左手的频率大于右手。”
“那就奇怪了,既然他是左撇子,为什么要隐藏起来。”方正疑惑不解。
“那是因为他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不能乾坤颠倒,左就是左,右就是右,所以强迫自己用右手。”秦锦绣坦然解释,“但我敢确定,他一定是天生的左撇子。”
“为什么?”令狐秋和顾砚竹异口同声地问起。
“你们仔细回忆,灵元每次在说:阿弥陀佛四个字的时候,总是先抬起左手,再出右手,而且在他紧张的时候,他的左手会习惯性地伸出来,左手的速度,总是快过右手。”秦锦绣一下子举了好多例子。
“还记得灵元当初在磨坊见到曹将军血肉模糊的时候,曾经伸手指向磨盘上官服的情景吗?”秦锦绣看向方正,“当时,他站在你的身边,抬起手臂后便晕倒在地,他抬的就是左手。”秦锦绣眸光神驰地说:“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在情绪波动时,会表现出最原始的本能,这种本能没有任何掩饰,相当的真实。那日磨坊内狰狞可怕,灵元举起左手,便是本能反应。”
“但这些都是你的猜想,你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方正不得不承认,秦锦绣说得有几分道理,心中也似乎开始动摇。
“我当然有证据。”秦锦绣缓缓从怀中取出几颗发黄的小青豆。
“这不是寺内前几日吃的小青豆吗?”令狐秋咽了咽口水,灵归寺虽然餐餐素食,但是从未重样儿,味道还是比较不错。
“对,这是我让晓晓在灵元房中找到的,他的右手根本握不稳筷子来夹小青豆。”秦锦绣坚定地说:“因为灵元是左撇子,自然擅长用左边使用筷子,晓晓也可以确定,灵元在禅房内是用左手吃饭、左手敲打木鱼的。”
“还有个最重要的线索。”秦锦绣妙目盈盈地看向半山腰上的灵归寺,“灵元去过废弃的小厨房,我怀疑是他在刘巡防和曹将军的尸体上撒了白盐。”
方正脸色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他身上发现了蛛丝。”秦锦绣语出惊人,“他的鞋底还沾染了厨房内的草灰。”
“不可能。”方正径直地反驳,“灵元特别喜欢干净,这是他自幼的习惯,他是不会穿脏兮兮的僧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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