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恶心、头晕、嗜睡和尿频，这些都可能是早孕反应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端起床下的脸盆，招呼琳琳道：“走，一起洗个澡去。”

    琳琳愣愣地坐在床边不动，对我说：“张羽，我已经延后两个多礼拜没来月经了，而且这几天开始恶心、头晕，还总莫名其妙地犯困，老是睡不醒，你说我是不是中弹了？”

    月经规律有性生活的育龄妇女，一旦月经过期10天以上，首先应该考虑的就是怀孕。琳琳提到的恶心、头晕还有嗜睡，统统属于早孕反应，半数以上的怀孕女性都会有，说不定这丫头真中弹了。

    “你是不是还尿频啊？这几天我发现，每个上午你总要从人流室跑出去两三趟，是去卫生间了？”

    “嗯。”

    尿频，多是怀孕后增大的子宫压迫了膀胱，导致膀胱的充盈能力受限，憋尿能力下降所致，越是前位的子宫，怀孕后尿频越明显。再加上怀孕后中央调集一切兵力支援地方，盆腔血管充盈，血脉贲张，也是发生尿频的原因。有停经、有各种形式的早孕反应，还有尿频，我估计她十有八九是有了。但这只是估计，本着科学的态度，怀没怀孕最终是要化验检查说了算的。

    “这事儿我哪儿说得清楚，我又不会号什么喜脉。走，陪你买试纸条去，明儿大清早把它插到你第一泡尿里，做个验孕检查。有还是没有，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干吗大晚上坐这儿愁眉不展，一个劲儿地瞎猜！”

    我和琳琳成为协和有正式编制的住院医师后，都有公费医疗，按理说，到卫生科开个化验单，再把一杯晨尿送到检验科等着化验报告就OK了，一分钱不用花。但是因为琳琳还没结婚，我俩心照不宣，穿上外套，拿好钱包，乖乖地去药店，自费买试纸条。

    琳琳给了钱，把试纸条攥在手里，揣进大衣口袋，另一只手拉着我出了门。

    “别当宝贝似的攥着了，你是有人疼的姑娘，手心儿热，小心试纸被你捂得变质，用的时候不准，弄一个假阴性就糟了，肚子大得地球人都看得出来，自己才发现是怀孕，出大笑话了。”

    我把试纸条从她手里拽过来，装进自己的钱包夹层。

    这时，天开始下雪，路面很滑，我扶着琳琳的胳膊，生怕她摔倒。

    琳琳说：“不用扶我，摔一跤倒好，直接摔没了就省心了。”

    我一把挎住她的胳膊说：“摔个完全流产当然省心了，就怕摔得没那么彻底，一个屁蹲儿弄个难免流产、不全流产什么的。半夜里你大出血不止，就得去急诊室刮宫，那不是被逼上梁山了？到时候一切都败露了，逞什么能啊你！”

    琳琳不再说话。

    东单北大街恢复了北京城深夜的宁静，我俩一路拉扯扶将，几乎走得不成直线，经过灯市东口、米市大街一路走回东单协和大院的19号楼住院医师宿舍。

    老协和的灰墙碧瓦和雕梁画栋静静地隐藏在无边的夜色中，只看见高高的中式屋脊、翘起的飞檐、昂首列队的小兽。琳琳肚子里可能有了一个新的生命，但是我俩一脸的倒霉晦气样，一点都没有迎接新生命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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