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子。”凌丁的电话响起，陆离接听后便听到大嗓门的呼唤。
“我没聋。”
“哈哈，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习惯了。”
“我只是关心自己耳朵的健康而已。”
“造啦，造啦，小声点就是了，你今天是不是要用ecoute–moi？”
“...？”
“编辑大人，你该不会不记得今天是jo生日吧？”
“...”
“我帮你清场吗？还是你另有安排？”
“不用清了，晚上我带jo过去庆祝，就我们几个人，你帮我准备个蛋糕吧。”
“好叻，要什么样的？要不要准备戒指啊？”凌丁一向对老友的恋情分外八卦。
“你很**，不用了，谢谢！”陆离加重谢谢两字的发音，示意凌丁该适可而止。
“那就我安排了，晚上见。”
“嗯，bye。”
挂掉电话，陆离觉得疲倦，许久没有好好休息，没有享受闲暇地属于自己的时光，摘下眼镜，用手揉了揉鼻梁，拆开桌子上易文给的信封，是一把车钥匙，公司配车，陆离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如今的自己的确很需要。把工作交代之后，陆离开车回家，路过珠宝店，走进柜台，挑选一条项链，作为礼物。
开门后，陆离发现jo不在家，随手将礼物丢在茶几上，拿了换洗衣裳走进浴室。躺在浴缸里，闭上眼睛，身心放松。也许真的太疲劳，导致她很快就睡着，梦里，她看见凡几站在海边，穿着抹胸的夏威夷长裙，戴着初次约见时丢在桌上的墨镜，脚步轻快，笑容开怀。她向她招手，轻轻呼唤她的名字，陆离，陆离。而后，越走越远。
台下众人发出洪水般的欢呼声，有人甚至吹起口哨，这时凌丁推着蛋糕走出来，所有人都在唱生日歌，都在鼓掌。jo闭上眼睛做出许愿的姿势，嘴角是甜甜的幅度。
轻轻吹灭蜡烛，陆离从口袋里掏出项链戴在jo的脖颈上。台下不知道谁起的哄，所有人都在齐呼“kiss,kiss。”jo脸红着低着头，陆离瞥了眼远处的凡几，她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却锁紧好看的眉头，心被什么扯了扯，旋即又露出苦笑，难道事到如今我还要在意你的看法吗？
陆离捧起jo的脸，印下自己的唇。人群的唏嘘声更大，淹没了吻，也模糊了凡几的视线，她摸了摸脸，凉凉的，有水的痕迹，瞳孔倏地放大，错愕于自己的泪，这莫可名状的泪，和内心不可忽视的煎熬，令她无法正视这样的画面，背过身去。
大抵在这一剎那一朵不知名的花，已经悄悄种在心间。
转眼间，jo勾着陆离的手走到凡几面前，快乐溢于言表：“凡几，我没想到你能来，真好。”
平复好心情，凡几转身，接过jo递上的蛋糕，眼眶浅浅发红：“可是我不知道你过生日，没有准备礼物，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jo边说边望着陆离的侧脸，眼神里都是柔情，陆离在凡几面前和自己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令她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感受到，在陆离心中，自己远比面前的凡几重要百倍。
“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凡几的唇角露笑，却藏不住那一丝苦。
陆离看出她的尴尬，这不该是她出现的地方，该死的，为何总觉得有义务要替她圆场？
“你来找我？”
这把声线，低沉充满磁性，就算陆离用了不屑的语调，却依然能够颤动凡几的心，她轻声回：“嗯。”
“什么事？”
“能单独谈谈吗？”
陆离撇过头看了眼jo，jo点点头，松开她的胳膊，朝吧台方向走去。
她们找了最近的卡座坐下，陆离直入主题：“说吧。”
凡几垂眸，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皱着眉。陆离也不接话，安静的等着。
少焉。
凡几舀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嚼了嚼，为什么有点苦味？可能是杏仁的味道吧~
搁下勺子，她懦懦的语气：“你和jo…（在一起多久了？）”
“不关你事！”陆离打断她，语气很重。
凡几讪讪闭口。
陆离眉目里透着股冰霜，她又在她面前露出委曲求全的表情，牵扯出她所有的烦躁，她指着出口，冲她说：“看不惯的话，你可以走！”
凡几舀着蛋糕的手明显一颤，整勺落到桌面，她抽了张纸巾，慌乱的擦拭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来这个酒吧，坐在她对面的人，多么仗义地保护着她，可现在，她恨不得将她驱赶出境。
“别擦了，有什么好擦的？！你最想擦的是自己的眼吧。”陆离抢过她手上攥着的纸巾，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待她？只知道她真的非常讨厌见到她勉强自己。
凡几的星眸闪烁着惊悸，这是陆离的鲁莽？可转瞬她就明白，这是陆离的最后通牒，她依旧不信任自己，认定自己瞧不起她，凡几叹了口气：“陆离，你真让我失望。”
“彼此彼此。”
“…”
“你找我究竟什么事？该不会特意跑来看我们这种人怎么过日子吧？”
听着陆离极度厌烦的口气，想着先前她对jo那温柔的态度，凡几莫名的委屈，心躁起来，她提高语速和音量：“是，你们确实让我觉得很刺眼，这样你满意了？”
陆离薄唇轻启：“你终于承认了。”
凡几怒火浇心，她那副早就洞察一切的逼迫，更是刺激她口无遮拦：“算了，我来找你是公事，给你短信也不回，以为你为了新刊在忙，想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忙。”
“…”
“看来有女朋友了，心思也不在公事上，我先走了，你慢慢。”说罢凡几拿起包，往外走，她撒了慌，害怕被揭穿，于是逃跑。什么公事？什么看不起？根本就没有，她只是想来挽回陆离，只是想见她而已。
愣住的陆离半晌才回神，她从未听过凡几如此的呵斥，匆忙掏出手机，想找凡几口中的短信，却什么讯息也没有，她意识到凡几在撒谎，意识到或许凡几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取向，只是来找回自己的朋友。可转念想到她适才说过刺眼二字，想要追出去的心瞬间冷淡下来。
端起酒杯发泄般一饮而尽。
经过一季度的强力推进，新刊终于成型，公司也理所应当举办庆功宴。
庆功宴上，陆离虽然是核心人物，可感觉无比孤单，她找不到举办庆功宴，邀请那么多媒体，商业人士的意义。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是她想见到的，恭喜的话很多，但没有一句是她想听的。那一刻她理解凡几，理解她的心境，她终于知道，为何上次宴会上她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哭到不受控制。突然她很想见到凡几，即便只是遥远的眺望她一眼，于是她用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中搜索，随后抿起唇，暗讽自己，凡几可能现在都不在国内了，就算她还在，上次不欢而散，她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还在奢望什么？
“小姐，你不能进去。”凡几在门外被阻挡，她知道这种庆功宴都有宣传用途，公司在进场人员把控上异常严格。
“我是工作人员。”
“那你有证件吗？”
“我…忘记带了。”
“对不起，没有邀请函和证件，一律不能进。”
“我真的是公司内部人员，你是新来的？”
“请你尊重我的工作职责，不要叫我为难。”保安露出一股不屑的眼神，这样的情况已经处理了很多，令他更加不相信凡几。
“你…”
看着凡几焦急的样子，保安继续开口：“如果你真的是工作人员，你可以打电话让里面的人出来接你。”
闻言的凡几低下头，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给陆离打电话，她会不会还是那样冷若冰霜。观察到凡几的犹豫，保安更加确信这就是个找事的路人，不耐烦的挥手：“小姐，请你走开一些，不要挡着路。”
凡几陷入进退维谷的状态，也罢，或许陆离根本不需要她的祝福，转身将走，可一个近乎陌生的声音留住了她。
“小几，是你吗？”
凡几转头见到奥林，她的前男友，是个自由摄影师，法籍华裔，在一起两年，和平分手。
“olin，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刚回来，win让我过来看看，没想到碰见妳，怎么？不进去吗？”
“我没带工作证，他们不让进。”
奥林很奇怪，这不是她所在的公司吗？还有人不认识她？转头和保安说：“你不认识《special》的凡主编吗？”
保安摇头，被这奇怪的两人整的云里雾里。
“那我有邀请函，可以带她一起进去吗？”
最终保安终于松口，凡几千辛万苦的进了庆功宴，她见到站在台上倒香槟的陆离，戴着金属框眼镜，握住酒瓶的手修长白润，整个人通透着书卷气，远远望着如同一副隽秀的水墨画。
伴随着掌声，陆离切下庆功蛋糕的第一刀，凡几默默沾湿眼眶，却由衷地在笑，为她感到骄傲。
“一起过去打声招呼？”
“不了，你去吧，我自己走走。”凡几不敢揣测陆离会对自己的态度，于是选择逃避。
“怎么？凡大主编感到威胁了？”奥林不了解其中缘由，误以为凡几是因为陆离的成功而感到压迫。
“没有啦，我很替她开心。”
“开玩笑啦，这么较真哦，我还能不了解你吗？”说罢用手摸了凡几的头顶，也许分手的时候没有过多纠缠，导致他们变成朋友之后依旧能够有这般亲密的举动。
陆离站在台上，他们的亲密尽收眼底，可凡几能来的惊喜战胜了一切，不受控地走近他们。注视着陆离一步步靠近，凡几忽然心中胆怯，也许是见识了陆离的残忍，见识了陆离的冷眼相待，令她下意识得往后退步。
径直走向凡几的陆离被奥林拦着。
“你就是win说的陆离？”
“你是？我似乎没有邀请你。”面对任何与凡几有亲密接触的人，陆离立刻变得毫无风度。
“是win邀请我来的，这是我的名片。”奥林从衬衫口袋拿出名片递给她。
陆离没有看名片上的内容，直接开口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你说小几吗？”奥林惊诧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然呢？”陆离不耐烦的回答。
“好朋友。”
陆离的眼神霎时变得暗淡，好朋友配上小几这样亲昵的称呼，再加上方才亲眼见证的亲密举止，令她胸口一闷，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呼吸道里，难以言表。之后的对话，陆离都不在状态，奥林大抵的意思是将来会负责刊物的一部分摄影工作，但不会在国内时间太久，毕竟法国有他的家，他只是来帮win的忙而已。听到法国这两个字更加让陆离确定，眼前这个男子和凡几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好朋友这么简单，或许凡几前往里昂都是为了他。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过问，可如果情感说止便止，那人也就不是人了。
参加庆功宴的宾客大多认识凡几，上前寒暄，凡几应付着，可余光却始终注视着陆离，但陆离却再也没有走近她的趋势，或许她真的不需要她的到来，或许她根本不想见到她。这让凡几想起上次茶水间里最后说的那句话，自己那般无奈和绝望的语句，她也不曾反驳，她默许了对吗？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少了自己，一点也不。即刻认为出现在这里的自己是一个小丑，并且是没有任何观众的过气小丑，碍眼也碍事。
见到凡几往厅外走，陆离慌了，她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和自己说过就要走了？难道连应酬都觉得不必要了吗？
“小几，要走了？”奥林的手搭在凡几肩膀上。
“嗯。”
“我也差不多了，一会有事吗？一起吃个饭如何？”
“…”
“这么久没见了，而且我很快就会回法国。”
“那…”凡几的话音未落，陆离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她一会有事，没空去。”
凡几转身看见陆离坚毅的双眸直直盯着奥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应该主动避开奥林的肢体接触，不动声色地拨开奥林的手。
“那么重要吗？一餐饭不要多长时间。”奥林回国后，凡几是他最想见的人。
见凡几没有反应，陆离偏头看着她，眼神里有隐忍的怒气，她没法接受凡几和奥林单独在一起，即使装一装无谓，她都做不到。
“凡几，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很重要。”陆离加重很重要三字，她不确定凡几是否会拒绝，毕竟两人已经有将近半年的冷战期。
“私事？”凡几问出口的时候心中渴望，渴望陆离承认，承认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没有她也是种煎熬。
“公事。”陆离淡漠的语气又一次清晰出现在凡几耳边，从她舒朗俊逸的五官上，凡几揣摩不出任何情愫。
“那你这边结束了再call我。”凡几是失落的，源源不断涌出的失落令她不想继续停留，她扯了扯奥林的袖子：“走吧，olin。”
“ok。”奥林欣喜应答。
目睹着他们并肩走出宴会厅，陆离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她顾不上庆功宴的宾客，顾不上自己主角的身份，顾不上提前离开的隐患，快速跟上他们的步伐。她没有勇气，没有资格，没有自信能改变她的决定，唯有跟着她。
奥林选择了一家西餐厅，替凡几拉椅子，铺餐布，动作娴熟自然。陆离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明知见他们亲昵只会徒添烦躁，可无法抑制自己想知道的心情。凡几轻易就能改变陆离曾视为信仰的坚持，一句话就让她和过去的生活告别，更何况现今只是“偷窥”她的一餐饭。
餐厅灯光昏暗，可陆离却觉得分外刺眼，她又见到凡几脸上灿烂的笑容，那个曾几何时自问除了面对自己凡几不曾对他人露出的表情，旋即，嫉妒的细胞疯狂分裂，蔓延全身。她站起身前往洗手间，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颊，用很大的力，抬头看见镜子中泛红的脸颊和残留的水珠，她开始痛恨起这样的自己，抽了张纸巾，擦拭，在心里告诫自己，陆离，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靠近她。
走出洗手间，陆离发现凡几和奥林已经离开，服务员在清理他们的座位，看了眼手表，凌晨已过，也许凡几根本就不记得今晚自己有“公事”要找她商量，也许这个时候，奥林正开着她的车送她回家，一路欢声笑语。也许，他也许…陆离不敢想象下去，她甩了甩头，苦笑着望向自己的座位。
一瞥间，湿润了陆离的眼眸，她见到凡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她，及腰的柔顺长发披散在椅背上，一如既往的落寞。
难道她一早就发现自己？
犹豫片刻，她走向她，在她对面的座位上缓缓坐下。
凡几放下手机抬头看着她，星眸纯粹，小小的期待，迫使她问出口：“为什么跟来？”
陆离目光躲闪，额前刘海还残留着水珠，衬地她狭长恍惚的眸子更加扑所迷离。凡几见她回避，眼眸微黯：“算了，你不是有公事要和我谈吗？”
“没有。”陆离回答的干净利落，一如她的着装。
“…?”凡几疑虑中，可恶！你知不知道你的跟随，让我整晚都心不在焉？你现在居然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回答我，没有！这算什么？
“为什么你会和他一起出现在庆功宴？”余怒未了的陆离将下颚收地很紧，眉眼凝霜。
“没有他，你认为我进得去吗？陆大主编，你给我邀请卡了吗？”凡几见她态度恶劣，心里堵地慌，语气也变得激烈。
“我以为你去里昂了。”感觉到凡几的情绪，自认理亏，陆离换上轻缓的语调。
“去里昂？怎么去？答应了帮我处理日常工作的你，理会过我吗？就顾着给你女朋友过生日。”凡几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多么浓烈的酸味。
“我…我…”陆离没想到凡几“得理不饶人”，偏偏她又无力反驳。
“你什么你？”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陆离的语气变得怯懦起来，隔着刘海偷望着她，从踏出跟踪她的第一步，这场战役她就已经输了。
凡几眨了眨眼，好像不敢相信还能再见到这样的陆离，为什么心情骤然变得这般爽朗？凡几捋了捋发梢：“问呗，还有你不敢问的？”
“你和奥林究竟是什么关系？”陆离挺直背脊，神色中隐约藏着急切。
“他是我前男友，分开很久了。”
“为什么分开？”陆离得寸进尺的询问着，明明无比在意，却装出一副随口问问的姿态。
“异地，最后双方都没爱情了，自然而然的分手。”没有意识到已经回答一个问题的凡几继续回答着。
“那…你去里昂是为了他吗？”
“才不是！”凡几毫不犹豫的回答令陆离相信她真的不是为了他，不想在凡几面前表现出喜出望外，可勾起的唇角出卖了她。
恍若隔世的笑是世间最直接的感动，凡几望着发愣，那个人用微微迷离的美眸吸引着她，卷起的袖口还有未干的水渍，薄唇的幅度动魄惊心，不禁让她心跳失速。
可惜。
陆离很快收敛好，用手肘撑着桌台，换上玩味的神色。凡几拢神，嘟着嘴：“你好像不止问了一个问题。”“你亏都吃了，来不及了。”陆离傲视着她，心里却对这个“傻兮兮”的小妮子喜欢的不得了。
“我说的你都信？”凡几咬了咬下唇，低着头问。
“是啊，我都信了怎么的？”
“说话算数？”
“嗯。”陆离好笑的应允。
停顿半秒，凡几抬头怯怯望着她，似在确认什么一般：“那我说了哦？”
“嗯，我准备好了。”
“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
一旦涉及这件事，凡几的语气态度气势瞬间就会变得低下，她害怕被陆离判了死刑的感觉。这一秒陆离真切的感受到凡几的害怕，她能够清晰感知她的真诚，可这根刺埋在心间太久，结痂再次被掀开，依旧觉得有些疼。
但是，她更加明白，她只是在自私的用这个借口逃避心底无法遏制的情感。
得不到回答的凡几更加紧张，松开拽紧裙摆的手指，拿起桌面的whiskey一饮而尽，近乎贪婪的豪饮，令她被浓烈的酒气呛到，大力的咳嗽。
见状的陆离迅速回神，走到她身后，递给她纸巾，用手轻拍她的背，向服务员要了杯温水，连她自己都没发觉那抹刻入骨髓的关切。
折腾片刻，凡几平静下来，她想抬头，却大力撞上陆离的下巴。吃痛的陆离用手捂着下巴，一脸委屈：“你是练过铁头功吗？”
“哈哈。”凡几见到陆离那“滑稽”的模样，放肆笑出声来。
“你还笑！我痛死了。”陆离不满地说。
“很疼吗？给我看看。”凡几急忙伸手拉开陆离遮住下巴上的手，的确已经有些泛红，不受控地将手轻轻敷上，指尖还停留在方才紧张的状态中，残留着潮湿和温热。抬头碰见陆离眼神中的温柔如水，令她心中一怔，感到氛围有些侷促，心跳又不听话的躁动，尴尬地转变话风：“嗯，你自己这样捂着，看不见就不疼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察觉自己过于露白的眼神，敛好心神，陆离打趣的回应着。
“一点疼都不能忍，真没用。”凡几若无其事地打开包，装出一副寻找钱包的模样，将发烫的脸颊藏在发丝下。
“你…！”陆离用着气急的语调，薄唇却渗着笑意。
“走了走了，很晚了。”语毕，凡几招呼埋单。
一起离开餐厅，陆离因凡几饮酒坚持送她回家，凡几没有拒绝，毕竟自己的驾车技术还是很有限的，而且脑袋的确是混沌的，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这么快就和她分开。
到凡宅楼下，陆离泊好车，却发现凡几已经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睡着了，她的头靠在窗上，发丝遮住脸。陆离轻柔地将她的发丝绕到耳后，她睡的很甜，脸颊红润，樱唇微微仰着，似乎梦中有好事发生。
侧了身，用手肘撑着头，目光席卷着凡几的睡颜，久久停留在她如扇面的浓密睫毛卷卷的，好像可以挠进心里。从未这般肆无忌惮地观察凡几的面容，使她分泌出前所未有的情愫，那种渴望接近据为己有的冲动令她明白此之前所有避而不见的努力，都只是自我麻痺的无用功。
手机铃声打破这祥和的氛围，陆离看见jo的来电。她快速按了静音下车，深怕吵醒凡几。
“lea，这么迟了还没结束吗？”
“我很快回去，累了就先休息，别等我。”
“你在哪？还要很久吗？”
“…”陆离不想告知jo凡几在自己身边。
“你和她在一起？”jo语气里有愠怒有肯定有失望。
“她喝了酒，我送她回来。”陆离知道逃避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和不必要的误会。
“别的同事不能送？”jo不想妥协，她想要陆离的答案。
“我回去再谈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jo从未对陆离如此强硬，一直都安静地待在她身边担任陪伴的角色，她不想继续这样。
“我不放心她，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你骗的了自己，却骗不了我。”
“…”其实她连自己都无法欺骗。
“你回来再说吧，我等你，多晚都可以。”jo挂了电话。
陆离低着头，感受到无计可施，凡几打开车门，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引起陆离的注意。
“是jo吧？”她揉了揉眼，粘稠的话语里还绻着睡意。
“嗯。”
“那你赶紧回去了，这么迟，她该等急了。”
“嗯。”说罢，陆离坐上驾驶室。
凡几敲了敲车窗，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她，樱唇荡漾着敞亮的笑：“陆离，恭喜你。”
“还有礼物？”陆离漂亮的薄唇狐疑着。
“嗯，你回家再看吧，路上小心。”
“看来我送你回来真是值了。”
“没有礼物就不送我了是吗？”凡几假装生气的说。
“不敢不敢。”陆离冲她眨了眨眼，原本狭长深邃的眸子，骤然变得电力十足，羞红凡几的脸颊，让她惊慌地转身避开。
与凡几分别之后，陆离加快速度往家里赶，她不可能不在乎jo，多年的情感岂是话断就断？到家后，陆离找不到jo，只看见一桌子的饭菜和红酒，还有精心布置过的餐桌及庆祝的氛围，坐在沙发上，陆离拆开凡几给的礼物，是一支黑色钢笔，笔尖镀钌，笔杆精致镂空，笔帽上有石英montblanc六角白星标志，玫瑰金笔嘴，稍微对montblanc有所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这只笔价格不菲。沉浸在凡几礼物太过贵重感受中的陆离，完全没有注意到jo已经开门踏进。
“lea。”
jo的声音拉回陆离，她将钢笔放回礼盒中，抬头看着jo。
“她送的？”
“嗯。”
“普通朋友会送如此贵重的礼物？”jo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你去哪了？”陆离不想回应她的问题，径直问道。
“去接你，以为你还在庆功宴，怕你喝了酒，不好开车，没想到…”jo已忍耐太久，她要争取自己的主权。
“你打电话给我，我就赶回来了。”
的确，陆离出现的速度令jo很满意，可这完全不能降低她此刻对凡几的敌意。
“丢了它，或者还给她，你做得到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她只是恭喜我而已，没别的意思。
“你的成功对她不是威胁吗？她有那么好心？”
“你什么意思？”
“没有，反正我不允许你用这只笔，你要知道我才是你女朋友。”jo丝毫不示弱，她要替自己正位。
“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懂？我们只是朋友。”陆离终于忍无可忍，脾气爆发出来。
“你敢说在你心里她只是朋友？”jo根本不相信陆离所言，即便她的语气已经变得急促烦躁。
被jo戳中痛处的陆离沉默不语，即便她拼尽全力忽视对待凡几的情感，可确实避无可避。
半晌，她沉闷的语气：“jo，你说的没错，其实我应该一早和你谈的，可我开不了口。”
陆离的直接令jo脑袋一懵，完全丧失思考能力，虽然已经无数次确认过陆离对凡几的情感，可亲耳听到她的答复，还是无法接受，泪水泛滥，她终于都控制不到自己在陆离面前大声痛哭。
望着失控的jo，陆离伸手揽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jo，我知道这件事上我的处理给你造成很大的伤害，我有想过和你说，可每次提到凡几你的态度就变了，久了我也不敢在你面前提及，对不起，如果我坚持和你分享，也不至于演化成今天这样。”
相较于jo，陆离冷静理智很多，jo安静的将头埋在她颈窝里，紧紧环住她的腰，听她的解释。
“我承认自己对凡几的特殊，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做出逾越朋友界限的任何，现在她也知道你，今晚她还催我回来找你，证明她真的对我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jo的声线有些沙哑。
“嗯，我说的都是实话。”陆离转头望向jo，伸手替她擦拭泪珠。
“那你可以不用那支笔吗？”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吗？你终究都不信任我。”
“不，不是的，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对自己没有自信。lea,你可能永远都没法理解，我有多害怕会失去你。”jo环在陆离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她真的在担忧，一直以来陆离都是她的依靠和指标，如果没有她，要怎么办？
“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jo，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目前我无法割断，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好吗？我允诺，即便我们分开了，你也不会失去我，我会一直在。”陆离的声音有条不紊，柔和深沉，她很确认，jo是自己的亲人，没有人会离开自己的亲人。
“不！！！我不要！！！”jo毫不犹豫的否决陆离的提议，现在她就在她身边都感觉抓不住，如果分手，她没有自信还能再成为她最亲密的人。
“如果不这样，对你…”陆离话音未落，jo捧住她的脸，封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jo的吻从陆离的唇蔓延到脸颊，眉心，鼻尖，耳朵，脖颈，最后停留在耳垂，轻轻撕咬着，轻柔的语调：“我不要公平，我要你在我身边。”
jo温热的气息挑拨着陆离，不安分舌尖在她耳朵的软骨处来回游走，最后钻进口中…结束长长的吻，客厅剩下她们沉重的呼吸声，jo伸手解开陆离衣服的扣子，贴着唇对她说：“lea，要我。”
也许只有这样的方式，能够令jo稍微心安，能够让她感受到自己与凡几的不同，她需要这样的“特别对待”，至少这一刻她无比需要。
陆离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只是待在原地，经过慎重地考虑和强烈的思想斗争，她轻轻推开jo，素雅的面容袭上倦意：“jo，我今天很累，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一颗颗扣起被jo解开的纽扣，拿起睡衣往浴室走去。是的，现今的陆离做不到，也许她需要时间，给自己时间去忘却凡几重新找回对jo的允诺，在她的世界里，爱和性无法分割，如果这一刻不足够爱，那么性就变得多余。
被拒绝的jo终于彻底清醒，她知道自己已经败给凡几，至少这次她输的一败涂地，她的lea，她的梦想，已经与她渐行渐远，转眼见到被搁置在茶几上那份来自凡几的礼物，更加觉得被羞辱的彻底，失控般取出钢笔，狠狠地砸向墻壁。
从浴室出来的陆离看见钢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瞬间怒形于色，她冲着jo大吼：“你是不是疯了？！”
继而蹲在身小心翼翼的捡起“残骸”，走进书房，扭开台灯，取出502，试图将它拼凑完整，虽然明知此举无意。
从未见到陆离发这么大的脾气，让jo久久不能回神。
安谧的氛围持续了三小时，陆离待在书房，jo坐在客厅。渐渐冷静下来的jo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岑寂，她终究觉察到自己举止过甚，无动于衷顺其自然她做不到，因此她起身走进书房。
“lea，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离摘下眼睛，丢在桌边，显然她还沉溺在怨愤中。看着那无论如何拼凑都无法完好的钢笔，更加无法释怀。
“我重新买一支给你好吗？”
“你到现在还不懂吗？钢笔不是重点。”陆离起身推开jo走出书房。
“那什么是重点？凡几送的才是重点是吗？说到底你根本没想过要忘记她，重新尝试爱我。”紧跟陆离其后的jo大声斥责。
“我说了，我现在做不到，你接受不了，可以走。”
陆离那毫无挽留的口吻，和趋近厌恶的声线，令jo感受到有人在自己的心脏上捅了一刀疯狂的往里钻，痛不欲生，她伸手撑着着墻壁，惧怕自己下一秒会昏厥。陆离泄愤般揪了揪自己的发，上前搀扶着她，让她坐下，语气和缓：“不舒服吗？”
jo低着头，双眼噙泪。察觉她额头上细密的汗丝和发白的唇色，陆离清秀的眉微微蹙着：“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话音刚落，jo钻入陆离怀中，感受来源于陆离的温度。
“lea，抱紧我。”jo颤抖地声音从陆离怀中蹦出，闻言的陆离发觉她的恐惧和无助，伸手揽住她。
少顷，jo伸出手环上陆离脖颈：“lea，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帮你修好可以吗？”
“算了，jo，修补不了的，坏了就坏了吧。”
“可是…”
“没事的jo，别放心上，只是一支笔而已。”
jo没有再回话，只是自顾自想着,真的只是一支笔吗？在你看来真的只是一支笔？我分明见到你眼中的不舍和惋惜，分明见到你的痛恨和怒火，可你却因为我说了违背自愿的话语。思索至此，令jo相信陆离想要和自己继续的决心，知道她为了自己的情绪做出妥协，络绎不绝的欣慰感涌上心头。
陆离得不到回应，以为她还在为此而内疚，和缓清雅的语调：“我不生气了，真的。”
频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的jo，感动在心口肆意游窜。
陆离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段情感于jo而言，始终不公平，所以不论jo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她都没有资格去谴责她，因为不够爱，所以无法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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