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美仁怔怔地回过神,望着立在床沿向昕,浅浅一笑,道,“昕大哥,忙完了?”
“嗯,方才听蓝夫人说你差点晕倒了,眼下觉得舒服些了吗?”向昕很自然地坐在床沿,以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不似清晨那会儿得高热,便放心了些。
面对向昕温柔的举动,美仁的心狂烈地跳动着,一紧一缩。
向昕望着眼前目光痴痴,一言不发的美仁,又开始紧张起来,双手不知不觉中扶上了美仁的双肩,轻轻叫唤:“美仁,你怎么了?”
美仁?他这是第一次这样叫她。
其实她好想说她不叫向美仁。
天一族的人,是男儿都随父姓,而女儿多随母姓。娘亲是怡家的女儿,名唤怡惜,所以她随母姓,很自然地也是怡家的女儿,怡符衣,这才是她的真名。“向美仁”这个名字,是第一次见到向昕随意起的,其实她已经告诉过他她是个女人,她的本意就是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个美人,无奈向昕偏偏姓向,因而听起来便是像美人。
向美仁,像美人,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的很愚弄人,而且好傻。“扑哧”一声,美仁竟然忍不住地笑出声。向昕一脸莫名地盯着她。
微掀了如扇的睫毛,美仁咧嘴大笑,过了好一会儿,方道:“昕大哥,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见你唤我美仁,觉得有些怪异罢了。”
“怪异?”向昕扬了扬眉,不明所以。
美仁莞尔:“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向美仁这个名字真的好傻,昕大哥,你觉得呢?”
“挺好的,很适合你。何以会这么问?”向昕松了抚在美仁肩上的双手,轻轻一笑。那张俊朗的面庞近在咫尺,美仁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紧张,真的很奇怪,难道今日真的是热昏了头?
一时间,她不知所措,慌张地垂下眼帘,过了会儿方抬眸岔开话题:“昕大哥,今夜你还会留宿蓝府吗?”
轻皱了皱眉,向昕便忆起昨夜夜探明静堂一事,昨夜得以进了那明静堂,仔细查探了一番,并无异样,与正常祭祀的祠堂无异。在自己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生让他意想不到又是期盼了已久的事,那凶手出现了。
此人功夫极为怪异,但与他过了没几招,右肩便中了他一剑,仓惶地逃走了。依他的经验判断,此人是个武功修为极高的高手,之前应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否则不会这么轻易被他伤到。
最奇特的是,追踪那凶手到海棠苑,他竟然凭空消失了。海棠苑是蓝夫人的居处,向昕虽有再大疑惑,但也不便深探。
以多年查案的敏锐嗅觉,自明静堂交手开始,向昕便留意到了空气中时有时无的一种淡淡的幽香,那是种女人才会用的脂粉香味,而这种香味若他没记错,那蓝夫人身上所散发的便是这种脂粉香……
今日佯装离开蓝府,便是与几位兄弟在附近守侯了多时。美仁教训了那个心术不正的丫头,之后去了明公子的屋子,再到回房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但见那蓝夫人与其嬷嬷端了一盅什么吃的东西,出现在美仁的面前,他整颗心便悬了起来。
所幸,美仁因身体不适失手打翻了那盅什么燕窝。虽不能确定那盅燕窝是否有问题,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很快的,神色便恢复了自然,向昕笑道:“当然不会。”
不会?美仁以为向昕为了查案会找借口留下。
“也对,昕大哥毕竟有公事在身。”
“美仁,你就在这安心的养病,不必想太多。”猜测美仁又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向昕安慰着,尔后又一脸认真地道,“我想,再过个两三天,你的病差不多也痊愈了,我手中的事也解决得差不多。我会单独帮你找个住处,这样你也不用流浪街头。”
“嗯?”美仁疑惑地望着向昕,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向昕诚恳道:“反正你无处可居,与其四处流浪,不如留在信阳,让我这个做大哥的照顾你,将来你想要考功名,大哥都可以帮你。”
闻言,美仁愕然。如今她假装的是一个身世可怜,只得靠四处行乞为生的小乞丐,她真的没有料到向昕会说出这样的话。
悦姨说,天下男儿皆薄幸。男人的话,不可信。
美仁轻点了点头,应道:“一切听大哥的。唔……”蓦地,胸口处开始绞痛起来,美仁以手轻揉胸口,越揉越痛。不是说嗜心花毒一开始发作只会骚痒而已,为何她现在觉得心口处好痛?
“你怎么了?”发觉美仁的异样,向昕连忙扶住美仁,急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有些闷得慌而已。”美仁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回应。
“过来,我帮你揉。”向昕轻轻扳过她的身子。
“不要!”美仁紧张地尖叫出声,并且用力地挥开向昕的握住自己双肩的双手,以手护着胸前的衣襟。
被这一声尖叫惊住,向昕微怔了怔,尴尬地望了眼自己被挥开的手,又望了望脸色大变、神情慌张的美仁。这样的侧面,粉腮红润,皓齿星眸,只有女儿家才会在娇羞时以贝齿轻咬红唇的小动作,何以曾经他会以为那是一张男孩子的脸?
半响,向昕才鼓起勇气,动了动喉咙,挤出一句话:“你……是女儿身?”
“我不是!”美仁想都未曾想很快地回道,但却未看他,垂着眼帘,紧皱着眉头。
“不是就看着我。”向昕的声音陡然提高了。
豁出去了,美仁猛地扬起脸,瞪大了一双黑眸,直直地望进了向昕的眼。向昕一双亮眸格外绚烂,流转的眼波中闪过丝丝荧荧的亮光,渐渐地,他的嘴角处浮现一抹奇特的笑容,那笑容竟出奇的温柔。
未久,向昕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柔声道:“好。你好好休息,过两日,你身体好些了,我便会来接你。”说完,未再看美仁一眼,便起身离开了屋子,脚下的步调明显轻快了些许。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美仁深深地闭了闭眼,沮丧地将整张脸埋进了被子里。
最近,她是怎么了,自从她自称自己是向美仁之后,便不像以前的怡符衣了。
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衣襟,胸口上赫然现出了一朵淡淡的红色花状印记……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自向昕走后,美仁一直尚未有所动作,倚在床沿,脑子里乱乱的一片,直至蓝希凌带着青红端着晚膳进来,才将她从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烦乱情绪中拉回。
“美仁,吃点东西。”蓝希凌很热心的将食膳端至床前。
“劳烦姐姐了,不用了,美仁起来用膳。”望着眼前丰富的菜肴,美仁咽了咽口水,真的很饿,好像除了清晨吃了些清粥,之后就没再进食了。
美仁正犹豫着这饭菜中是否有毒,蓝希凌便主动帮她夹了些菜。
吃饭皇帝大。
反正已经中了嗜心花毒,再多中一种也无所谓,最多事后再想法子解毒。
死就死吧。
美仁在心中跟自己赌,这饭菜里不曾下毒也不曾下药。顾不了这食物是否有毒,美仁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地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
思虑到夜深人静好行动,美仁仍以身体不适为由先睡下了,迅速打发了蓝希凌与其婢女青红。
静待片刻,正当准备着出去一探那明静堂,这时有人轻敲了几下门。
“谁?”美仁出声。
这么晚了,又会是谁?
屋外之人,并未应答,继续轻敲着门。
美仁心下顿觉疑惑,戒备有所提高,迅速闪到门侧摆放的一盆盆栽旁,执起一粒花盆中的碎石,击开了那门梢,接着,便听“砰”的一声,那门被来人大力地推开了。
那人直直地迈进屋内,屋外的月光直射在那人的背后,美仁看清了来人的衣着之后,心中猛地一惊,竟是那蓝夫人。正疑惑着,那蓝夫人倏地突然转身,“哐”的一声将那门合上,阴冷的目光直射门侧的美仁,一步步向她逼来。
捉了那么多小孩用来修炼邪恶武功的竟会是蓝夫人,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天一族的人?
只不过闪了下神,只见那蓝夫人一掌向她劈来,幸好美仁眼明手快,机灵地躲过了那一掌,但她身旁的盆栽却未能幸免,“轰”的一声,应掌而碎塌。
美仁正了正身,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天一圣经》在哪儿?”
那蓝夫人并未应她的话,右手五指微弯,直向美仁的重穴抓来,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这种笑此时浮现在她的脸上,更显了气氛的诡异。在离近的那一刹,美仁注意到她的神情异样,目光空洞而森冷,与之前根本是判若两人,这时的她仿佛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没有灵魂?骤然间,美仁惊愕,“驱魂术”三个字惊现于的脑海中。
悦姨说过,那木矅使者都桓擅长于驱魂术,而施展这种邪术最重要的是被施者心中有极强的怨恨,这样施术者方能有机可趁,施以驱魂术,去操控他去做任何事。
想知道这蓝夫人是否有中驱魂术,美仁向一旁侧弯,避开蓝夫人的那一爪,迅速闪至她的身后,以指在她颈后的风池穴轻触,食指腹下所触到的凸起金属硬物,让美仁深蹙起了眉头,那是用来封穴的银针针尾。
果真是驱魂术,不必再探查那百会穴与风门穴了。
蓝夫人陡然回转身,美仁始料未始,右肋之上被她拍上一掌。美仁闷哼一声,连连向后退了数步,揉了揉微疼的胸口,轻啐一口。
该死的女人,若不是怕驱魂术伤了她,她铁定一掌拍晕了她。一定要想法子,引出那个施术者。
蓦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美仁听得出来,那是向昕的脚步声,果然他是守在了这里。
这时,那蓝夫人的五指已经袭向美仁的咽喉。或许这个蓝夫人留给向昕对付,她才有机会去引那个施术者。转念,便一动不动,抵在了那桌上,呼吸一窒,蓝夫人的五指已掐住了她的喉咙。
这个死女人,怨念极深,怨毒的目光直逼视她。
渐渐地,蓝夫人手指力道逐渐收紧,目光森冷地看着美仁隐藏在假笑下的焦虑神情。
眼下,美仁小嘴微张,勉强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咕哝声,根本无法开口说话。该死的,向昕怎么还不进屋,若他再不进来,她当真就要被这个女人给掐死了。
要命,这次玩得太过了,要是把小命给玩丢了,那真是糗大了,悦姨一定会笑死她的。
死木头,死向昕。
正咒着,那道屋门被人猛地给踹开了。
“美仁。”向昕一见着美仁被那蓝夫人死死地掐住脖子按在桌上,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出掌便向那蓝夫人袭去。
蓦地,那蓝夫人松了手,阴着脸,反手便向向昕攻去,每一招都阴狠毒辣。
“咳咳咳……”终于可以呼吸到丰裕而新鲜的空气,美仁摸了摸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目光瞥向一旁交手的二人。
向昕一掌正中了那蓝夫人胸口,只见那蓝夫人连连退了数步,“砰”的一声,抵在了那雕花木门上,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目光呆滞地倚在那门上一动不动。那蓝夫人的招式笨拙不堪,显然没有什么功夫底子,完全是被人操控,以发挥体内提升的硬气极至相拼而已,经不起久战,若向昕以为她是凶手便糟了。
隔空传来了异样的声音,似笛音非笛音。蓦地,那蓝夫人又动了,转身逃出了屋子。
向昕又心系美仁,又不想放走那凶手。美仁见了,遂道:“昕大哥,我没事,你只管去追她,但莫要伤了她。”
轻点下头,向昕便冲出屋子,很快地消失在月色之中。
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美仁便也冲出了屋子,直奔那明静堂。
整个蓝府,静得出奇。
今夜这蓝府能有这么安静,想来那木矅使者下了好大一番功夫。越过柳丝苑的时候,守着蓝家三夫人的两个丫头竟斜躺在门旁,看来那木矅使者是要那疯了的三夫人在今夜不能坏事而做了什么手脚。美仁顾不了别人生死,此时此刻,她只关心她要如何拿到《天一圣经》。几个纵跃,人已然立于明静堂前。
今夜向昕出手,这蓝家便会鸡飞狗跳,这上了封条完好的檀香木门,再完好地待下去,便是对不住她十多年来的所学了。沉思半晌,右手翻转,一掌便将那门给震开了。
刚迈进那扇精致的红木雕花门,尚未来得及适应,只听“嗤”的一声,左前方一道亮光闪过,接着,一对烛台亮起。“砰”的一声,身后的门合上了。
透过火光,美仁瞧见了那烛台所摆放的位子,是一个祭祀台,上面供了好些个牌位,稍做猜测,应是那蓝家列主列宗的牌位。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众牌位之前的一个木架上,摆放着一柄翠绿通透的玉器,外型宛如一片绿叶瓣,想来是那蓝家的所谓“茶神”。
案旁立着一个人,背对着美仁,见了那人的着装,美仁便轻笑开来:“呵呵,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那人缓缓转过身,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却是秀姑。
“秀姑,这么晚了,您不伺候着夫人,却到这蓝家的禁地明静堂,似乎有些奇怪?”美仁笑看着秀姑说,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哧”的一声,之前一对燃着的红烛莫名其妙地熄灭了。窗外,皓月当空,清澈的月光透过窗棂,泻在地面上,让整间明静堂显得更加静谧。
蓦地,秀姑冷冷地开了口:“小子,你很多事。既然你嫌活得不耐烦,就让我送你去见阎王。”说着,秀姑双手齐推。她掌法奇特,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直袭美仁的面门。
美仁身姿敏捷,连避数掌,嘴角仍是噙笑,怪声笑道:“咦?秀姑不应是又聋又哑,反倒这会能开口了,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教教我吧。”
“佩服佩服,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色。”“秀姑”收了掌势的,再开口,便是一个很奇怪的男音,让美仁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哈哈哈,值得佩服的人应该是木矅使者,木矅使者能忍别人所不能忍。之前我一直都在想,木矅使者究竟在哪儿?却万万没想到木矅使者会扮成一个女人,一个又聋又哑的年老妇人,这任凭谁也难以想到。木矅使者,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美仁莹白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嘶啦”一声,只见木矅使者都桓一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开,露出了一张狰狞而恐怖的脸,让美仁猛地一惊。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脸,只能说是半张,他右半边脸被伤得毫无一块完整的肌肤,所幸,他的右眼不曾烧伤。
半年前,木矅使者都桓是被处以了火刑。如今,那半张被烧伤的脸已落了焦痂,依稀能看见新长出的淡淡肉皮,映衬着另半张俊美的脸,在这样的月夜看来甚是恐怖。
美仁轻皱眉头,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都桓生硬地开口:“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恐怖?”
深吸了几口气,轻捋了额前几缕碎发,美仁正了正神色,嫣然一笑:“还好,比秀姑那张脸看起来要亲切多了。”
都桓的脸色微愠,冷道:“好了,废话少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是阴豫,还是宁家的人?”
“都不是。”美仁慢慢地踱着步,倏地顿住,仰起了脸,双手抱胸,扬了扬眉,淡淡道,“你不用管谁派我来的,我只要拿到《天一圣经》,就行了。”
“哈哈哈,没想到阴豫竟然派一个小孩来向我讨回那本圣经!”都桓长笑几声。
“非也,非也。小孩难道就不是人吗?往往让人掉以轻心的便是那毫不起眼的弱者。”美仁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倏地,都桓发出的恐怖笑声方止,对美仁厉声问道:“小子,你是哪家的?”
“怡家。”
“哈,怡家?笑话!不可能!你可知道,他们派你来就是让你来送死。若是怡家,那几个老鬼会舍得让你出谷?怕是怡家的女儿吧?”都桓的脸上满是鄙夷的神情。
“木矅使者不愧是木矅使者,眼睛都比别人毒三分。不过,话说回来,身为天一族的人,岂有不知男儿命贵,女儿命贱这个道理?天一族的人什么时候疼惜过女儿的命了?而男丁本来就单薄的怡家,这种事自然是女儿出马。”美仁的语气中也略带冷嘲,嗤笑,“怡家女儿,怡符衣。”
都桓阴鸷的目光在美仁的面容上来回审视,似要射穿美仁,蓦地,听他问道:“怡惜是你什么人?”
“我娘。”美仁轻应。
沉默半晌,都桓冷冷地道:“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今日我不杀你,回去给阴豫和宁家的人带个口信,想要拿回《天一圣经》,叫他们别痴心妄想了,这笔账我一定会回去找他们算。”
“都桓大哥,请许我称你一声都桓大哥。何以都桓大哥为了一个女人弄成如今日这副模样?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要以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妇人身份过活?何以?”
“小鬼,你懂什么?我与茹儿的情意岂是你一个小鬼能懂的?等我修炼成了天一神功,我一定会回去将茹儿救出,一雪前耻。”
美仁扬了扬笑脸,哂道:“天一神功?呵呵呵,不知都桓大哥在修炼时是否有遇着什么阻碍?否则何以会说出这样的痴话?那本圣经在族内安然待了那么多年,也没见着哪一任族长抑或是圣女、族人有修炼成什么天一神功的。明白人自会知道那是一本深不可测的魔书……”
“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马上就像吸干那些小孩的血一样也吸干你的血?”都桓厉声喝叱,整张面孔变得更加狰狞可怕。
“信。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样?我能找到这里,他们一样能找到你。到时你认为你还有安宁的日子可过吗?”美仁轻皱了皱眉头,又一脸惋惜的表情,道,“你可知道,就算你回去了,你的茹儿也不是你的了。”
“你什么意思?”
“身为天一族的人都知道,《天一圣经》历来是传于当任族长的,然后再由族长交由圣女保管。都桓大哥,若我没猜错,这圣经应是圣女宁茹给你的,是吗?”美仁问道。
都桓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都桓大哥不说话,那就是被我说中了。呵呵,可是,你可知道?自从你逃出谷之后,你的情人是怎么对族长与宁家长老说的?”
都桓仍未应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美仁。
“她说……”美仁明了他的意思,故意顿了顿,见着都桓更为急切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说,“她不是自愿的,她是为情势所逼。”
“你胡说,茹儿绝不会这么说的。”
“我胡说?是都桓大哥太过于幼稚了吧?历来天一族的女人是怎样的女人,需要我一一重述于你听吗?”美仁道。
是的,正如她所说,天一族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擅长的便是欺骗,而现在她也正是在撒谎,事实是圣女宁茹为了坚守她与都桓的爱情,选择了血刑,选择了以死面对。不过,圣女是背叛爱情还是坚守爱情,对她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事。对她来说,无论以什么方法,只要拿到圣经才是真理,或许她是卑鄙了点,但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得到了一个教训,那便是不卑鄙是成不了大事的,因而卑鄙有理。
果然,都桓慌了神:“你胡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说过她会等我回去的……”
“是吗?怎么我知道的事实却是与都桓大哥的恰恰相反。至今我还记忆犹新,族长与圣女可是两情相悦地举行了大婚,那场面可真是瞩目……”
美仁话尚未说完,都桓的一只手便捂住自己的胸口,“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颤着另一只手指着美仁道:“你……你胡说……”
这时,美仁的耳朵微动了动,远远地,便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勾了勾唇,心念:向昕的速度还真是快,眼神往那门处轻轻一瞥,却稍不留神,便被都桓给扣住咽喉,整个人被拖至那神案前。
美仁并不慌张,依旧是扬着笑脸,戏道:“哥哥,下手轻点,小女子还在发育当中。”
都桓白了她一眼之后,一手扣着美仁的咽喉,一手拿起案上的那片玉叶,递给美仁,对她凶道:“拿着,走。”
美仁被都桓押着,两人转到那案台背后,竟是一块大石碑,借着月光,方瞧见那石碑上是一排怪异的齿口。
“左边数,第四个,插进去。”都恒命令道。
美仁挑了挑眉,便将那片玉叶插进那个齿口,只见面前的两块石板动了,露出了一个石阶通向地底,深不见底。
“把这个再放回去。”
美仁按照都桓的指示将那片玉叶放回了木架之上,又被他押到了那石阶入口处。这时,蓝德宗的声音在明静堂外响起。
“下去。”都桓对她低声喝叱,扣着她的咽喉,押着她下了那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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