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花满堂-月影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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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六月的天气,但那身流血汗的身体疼痛,让美仁阵阵发寒,她紧闭着双眸,一直贴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正是那温暖的怀抱驱走了她全身的寒冷。

    渐渐地,那温暖的怀抱没了,美仁只觉一身清凉,先是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她的身上轻轻擦拭,紧接着,冷是她唯一的一种感觉。

    不,别走开。

    挥动的双臂什么都抓不到,她努力地睁大了双眼,想抓住那温暖的来源,可眼前却什么都没有,雾朦朦的一片。

    渐渐地,雾散了。

    她看清了一张脸,是明景升,他正一手握着她的珍珠,一手握着她的弯刀,大步向她走来。

    “我的珍珠!我的弯刀!”美仁的眼中似乎只看到这两样东西,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被景升抱了个满怀。

    抬眸之际,她的目光正好撞进景升那一双如子夜般深邃的眸子里,不由得惊慌,目光急忙落向别处,余光却仍是瞥见他那正漾着浅笑的优美薄唇。

    刹那间,美仁便忆起正是这张令人讨厌的薄唇夺走了她的初吻,还强迫着她吻了很久。

    他还在那笑。

    不许笑。

    美仁一把拉过他,将他按倒在床上,以手死命地按着那唇,气极败坏地口中大嚷着:“不许笑,不许笑,再笑,我灭了你!”

    “唔唔唔……救……命……”

    “死痨病鬼,你这个死登徒子,死采花贼,叫你再笑,再轻薄我,去死!去死!”

    “你在做什么?”一声大喝,猛地将美仁从梦中惊醒。

    她瞪大了双眸,回首望着身后正立在门外一脸凶神恶煞的景升,愕然,再回首望着被自己按在床上之人,只是一名小小的婢女,手里正抓着一块湿布,而她的手正按在那小丫头的口鼻之处。

    那小丫头因承受不住美仁的力道,早已昏厥过去。

    啊!她何时又回到这个竹芙园,这小丫头怎么会在她床上?她方才按住的人明明是明景升,怎么会变成这个小丫头?

    美仁慌乱地收回手,跳下床,双手无措,结巴道:“我、我、我在做梦……”

    “做梦?”景升微蹙了蹙眉,步上前,以手在那小丫头的鼻下探了探,还好,只是昏了过去,转过身,反问,“做什么梦用得着杀人?”

    “还不都是因为你——”美仁气急,一时脱口而出,接着便有些懊恼,及时以手捂住了口,贝齿忍不住地轻咬了咬下唇,整张脸红得就像是熟透了的蜜桃。

    景升望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娇羞模样,不禁莞尔。

    又见着他笑,美仁狠瞪了一眼,道:“我梦游,不行吗?”

    刚才想要捂死他的梦境那么真实,那么之前和他亲吻的事也一定是假的。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会和这痨病鬼亲吻,那一定是在梦游,一定是她头疼得厉害,在胡乱做梦罢了。

    当目光落在她半敞的衣襟之处,景升一双炽热的瞳眸瞬间变成了两池深潭,那里正露出了大片雪白诱人的肌肤,那胸前再不似曾经以为那样的平坦,而是……

    轻咳了数声,景升别过脸,轻道一声:“把衣服穿好,到竹心亭,我在那等你。”说罢,他便快步转身离开了屋子。

    “嗯?”美仁一脸莫名。

    当垂首望见自己半敞的中衣,那里面一片空荡,她忍不住地咬住唇,连忙拉紧自己的身上这身刚换下的干净衣服,整张脸在瞬间又涨红了。

    可恶,全被他给看光了。

    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她用来裹胸的那块布呢?

    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一桶热水之上,尚冒着热气,旁边的竹凳上还有一盆水,已被血水染红了。想来方才那湿热的感觉就是这小丫头帮她在擦拭着身子,难怪她觉得忽凉忽热。

    回首望了一眼那还在昏迷的小丫头,瞥见一块白的刺目的长布条,正是她的裹胸布,正被那小丫头压在身下。轻轻拨开她的身子,抽出那白布条,迅速缠上身,束好中衣,又成了原先平胸的那个她,这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脑海中又浮现了景升那张脸,尤其是那个薄唇,一直都是在似笑非笑,她就郁结,手在不知不觉中抚上自己的嘴唇,有些微痛。

    那个吻好像不是梦境……但好像真的能抵制住那种疼痛……

    思及,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强装镇定,便开始到处找寻外衣。

    一直收藏于身的那套银针和钱袋与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放在一起,收起银针与钱袋,当她抖开那套新衣正想穿上身,一时间,怔住了。

    这是一件做工极为精致的女式裙衫,颜色也非常的好看,是她非常喜欢的那种素雅的水蓝色。上好的面料,一流的绣工,衣襟、袖口、腰带以及裙摆之处,都绣着幽雅的兰花,衣表还有银色的光芒时隐时现,那是银线所绣的暗纹。

    除了这些,这件衣服最奇特之处,便是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股兰花似的幽雅芬芳。

    在倚笑楼里,她见过,悦姨有一件,是一个客人送的。那客人说这样珍贵的衣裳,只在杭州的无双绣坊才有,一年最多也只能出几件而已。

    因为这些衣服上所用的绣线与普通的绣线不同。

    花正在怒放,花香最浓的时候,将新鲜的花朵采摘下,提取花液精华,将绣线浸入香气浓郁的花液之中,待绣线完全染上花香之后,才用以绣在这衣服之上,这样绣出的衣裳会留有花的香气,久久不散。

    这样的衣裳自然也是千金难求。

    望着这件素雅端庄却不过于华丽的衣裳,美仁抚了抚微微抽痛的太阳穴。

    是,她是很想穿回女装。

    这样的念头,从她离开萧山之后,她已经强烈地期盼了整整十年了。但是她穿了十多年的男装,一时间让她换回女装,她真的很难以适应,更何况,日后有很多事情将会变得很难办。

    咬了咬唇,望着自己一身素色中衣,若是这样走出去,虽有些难堪,但总比穿了女装后,脱不下来的好,所以,她决定豁出去了。

    转身放下那件衣裳,正瞥见那床上的被面,是那种深蓝色的棉布,灵光一动,一把撕开,整了一下,披在身上,腰间再以布带一束,上身遮住,下身也刚好及膝。

    虽是丑了点,起码还算像个样子。

    亭中,景升在等着她,这让她有些犹豫。

    一想到昕大哥那句“天明之后,你依然还是明家的小姐”,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对他来说,一面是要杀他的凶手,一面是凶手之女,这就是他所谓的难言之隐。原来不愿她受到伤害,是这样的,因为他知道她将会两难。

    两难?而今,让她扯进一场灭门之案的那幕后主使,是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亲生父亲与哥哥们。

    何惧两难?

    在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愤怒,她悲哀,她无奈。所谓新仇加旧恨,无论再奢华、再安逸、再宠溺的日子,都无法抚平她心中的怒。

    整件事也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最终还牵扯着一个人——“韩襄”。

    悦姨到底是让她来杀人还是来救人?

    她不明白悦姨让她来明家,不为报扏,甚至对圣经的事也绝口不提,那究竟是让她来做什么?

    经过昨夜夷山之北那一战,她的面具在明家应该是完全被撕开了,她的处境也变得很微妙,不承认是“家人”那么便是敌人。这些事她真的不想去烦,更不想去插手,她只想顺顺利利地拿到那本圣经下卷,回到杭州,回到倚笑楼。

    无缘无故地受了都桓的那一身内力,她只要情绪稍有波动,整个人都将难以控制。

    如今,她什么都不可以往下深思。

    思及,她的头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唯有轻拍了拍太阳穴缓解疼痛。

    所有事情弄得一团糟,最可恨的是,还有一个她最亲的亲人——怡素,还在扯着她的后腿。

    她成了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如昕大哥所说,天一亮,她依旧还是“明家的大小姐”。

    路永远走不完,也永远得走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挺起胸膛,迈出了屋门。

    出了门,惊觉又是黄昏,她又睡了一天。

    沿着竹廊曲迴,忽然间,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琴韵悠扬,铮铮琮琮,清澈宛转。

    这时,男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伴着那曲调浅唱而起:“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忍不住好奇之心,寻着那歌声的方向而去,恰巧是竹心亭的方向。

    当看清亭内抚琴浅唱之人正是景升,美仁顿住了脚步,僵立在竹桥入口处,一脸漠然地望着他。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使我沦亡”这最后一句词消失在景升的唇畔,最后的一个琴音也随着他的手指停止而渐轻渐无,尽显矛盾苍凉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他嘴角轻扬,缓缓抬起头,在见到美仁披散着头发,身着那一身不伦不类的破布后,双眉紧蹙,笑容渐敛,嘴唇抿成了直线,淡淡地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加入了丐帮?”

    美仁睨了一眼,踏着沉稳的步调迈上了竹桥。

    立在亭中,望着他坐在琴前俊秀的侧影,她皱了皱眉,应道:“呵,丐帮?或许是我命大福大吧,否则就真的沦落街头,加入丐帮也未尝不可能。所以穷人穷命,那么奢华的衣裳穿在我身上也是浪费了。”

    景升嘴角微动,收回视线,对着那竹桥方向,连击掌三下。

    这时,回廊另一侧出现两名小丫头,端着早已备好的晚膳,莲步轻移,踏上竹桥。

    当又一桌丰盛的佳肴出现在美仁的眼前,她的表情微僵。似乎和他在一起,不是吃,便是喝。昨日那壶让她像废人一般的血红樱桃茶,她可是记忆犹新。

    在竹凳上坐下,面对景升,美仁冷笑出声:“景哥哥,谢谢你昨日的樱桃茶,尤其是那西域玄冰的滋味,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垂着头,景升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不急不慢,缓缓开口:“如妈自幼生长在西域,二十多年前,是我二叔从西域将她带回中原。”

    淡淡的言语之中,已经道明,那西域玄冰并非他所下。

    闻言,美仁抿紧了唇,思及那黑衣人及时出现并给了她解药,倒有可能是他让那黑衣人这么做的,但不论怎样,意图胁迫她留在这园内却是不争的事实。

    咬了咬唇,她忽然想开了,道:“唉,蛇鼠一窝,是谁下的都不再重要。不过你师傅倒是有一句教诲得很对,就是这竹芙园里小人甚多,这里的食物随时都可以吃死人。找我什么事?不会就是想让我听你弹琴吧?”

    “嗯?师傅?”景升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双眸迷离,许久才回应,“嗯,一边吃一边听。”

    斜睨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银针,美仁将所有菜一一验过,夹了好些菜递给他,道:“你先吃。”

    勾了勾唇,景升并未接过碗筷,倒是从怀中摸出那柄带有体温的弯刀之镜,递给了美仁。

    美仁一见,即刻接了过来,打开仔细检查了一番,尔后对着那铜镜照了照,果然,她这副模样真的很像丐帮弟子。

    “那颗珍珠……就当是送予我吧。”

    美仁方想回绝,景升抢着又道:“先用膳吧。一边吃,我一边教你一首曲子,你记得每日都要弹一次这首曲子,或许对你的身体有所帮助。”说罢,他的手再度抚上琴弦。

    这一次,琴音与之前他轻弹浅唱的有所区别,那音色宛如花间鸟鸣,清脆宛转,又如高山流水,清晰悦耳。

    琴声抑而又扬,扬而又抑,或低吟,或温柔。

    这是一种洁净的琴声,能够穿透至人心灵的最深处。

    似在那冰寒的水域之间,宛如一朵婀娜柔美的出水芙蓉,一片清冷之下,流露出来的一丝暖意,让人的整个灵魂为之吸引。

    美仁早已忘了一切,直至那琴音休止,她仍依旧深深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可学得会?”景升这声问话,终于将她拉回了神。

    美仁道:“我听我姨娘说过,江湖上曾有一位奇女子,有一把奇特的琴,她可以用琴声杀人,亦可以用琴声救人。而你弹的这首曲子,是否就是那名女子用以救人的清心咒?”

    “你所说的奇女子应该就是我娘。这把琴名唤清风,是她生前所有。方才我所奏的正是我娘教我的《月影风清曲》,可宁神静心。”轻轻拨动琴弦,景升又道,“我用这清风换你的珍珠,可好?”

    “嗯?”美仁怔愕,望着那把精致的琴,她好像有点心动了。

    人沉浸在这首《月影风清曲》里,心宛若受过洗涤一般,若是每日弹奏这首曲子能够驱除心魔,不用再受那血汗之痛,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不管怎么说,总比圣经上记载的那个烂法子要好。

    “你不舒服?脸怎么红红的?”景升疑惑。

    “没有。我跟你换,你再弹一次。”

    不需多时,美仁便学会了这首《月影风清曲》。她闭着双眸,指下轻动,一遍又一遍地弹着这首曲子。

    一丝血迹正沿着景升的嘴角缓缓溢出,摸出一方帕子,轻轻地拭去,在这净透人心的琴声之下,他离开了。

    美仁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这首曲子里,就连景升何时走了也浑然未觉,直到有些累了方停止。

    在见着自己滴落汗滴的瞬间,如同以往一样的透明,她连声喜道:“这曲子果然妙极,不是血汗了,不是血汗了!”

    当抬眸意识到亭中只有她一人,四处张望,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怪感觉。

    她抱着清风回到了屋中,床上那小丫头已经离开了,那桶热水与那盆血水也都没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样。

    这时,两名小丫头一人端着备好的晚膳,一人捧着一件新衣进了屋,其中一人便是之前被美仁误伤的小丫头。

    “小姐,请用晚膳。”

    小姐?

    美仁回转身,微微讶异。

    那名小丫头似乎看出美仁的疑惑,恭敬地道:“二公子吩咐,说小姐若是收了琴,就即刻伺候小姐用膳。”

    而那名被美仁误伤的小丫头将一套月牙白长衫呈至她的面前,低垂头,颤着声道:“启禀小姐,这是二公子命奴婢重新给小姐准备的一套男装,小姐是要先用膳,还是要先更衣?”

    小丫头这一说,美仁当下便觉得心慌意乱。

    为何他什么都替她想的好好的?

    今日,他出奇的怪,说话也不似以前一样话中带刺,还送她千金难求的衣裳,教她弹奏能够抑制心魔的《月影风清曲》,甚至连他娘生前最爱的清风,他都拿来换她的珍珠。

    他究竟想怎样?

    “衣服与饭菜都放下吧,你们都下去吧。”美仁道。

    “是。”两人应声。

    “等一下,你可是叫春香?”美仁叫住那名被她误伤的小丫头。

    “回小姐话,奴婢春香。”

    “那你可是叫秋香?”美仁又问另一名丫头。

    “回小姐话,奴婢秋香。”

    “春香,我问你,二公子何时离开的?走之前还有没有再说什么?有没有说去哪里?”美仁又问。

    因之前差点被美仁给捂死,春香是怕了这位小姐,一想到二公子离开竹芙园那副惨白的模样,吱唔着道:“二公子他……他……”秋香在一旁死命地掐着春香,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若是惹了二公子有何不高兴,她们两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美仁察觉,挑了挑眉,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说吧,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回禀小姐,二公子重伤未愈,又病发了,约莫是酉时三刻过后戌时不到样子,庄飞、庄杰兄弟二人护送二公子回了府。临走之前,二公子只吩咐奴婢们好好伺候小姐休息,其他的……就没有了……”

    抚摸着清风的手指一下子嵌进了两根琴弦之间,除了那铮铮的琴音,似乎还能听见指甲断裂的声音。

    美仁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以前怎么称呼,今后就还怎么称呼吧。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春香与秋香齐齐应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整个屋子是一片寂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数得一清二楚。

    美仁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动作麻利地换下了那身看似丐帮弟子的被面,套上了新衣,拿出银针,将桌上的菜又逐一验了一番,才放心地拿起筷子。

    自凌晨一别,她始终放心不下昕大哥。稍事休息之后,她又匆匆离开屋子。

    庄飞、庄杰两兄弟又挡在了门外,想问问二人,景升眼下如何,话到嘴边,却改口了:“何须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明知拦不住的。”

    “我们做属下的理当按主人的吩咐做事,今夜若小姐还要出去,请让属下们随行。”庄飞道。

    “随行?怎么?你们家主人也知道看人了,改口了?”美仁嘲弄。

    庄飞与庄杰两人面色异常难看,唯有低垂头立在门前一动不动。

    “若是不放心,或是不好与你们主人交代,那就跟着我吧。”

    庄飞兄弟二人相互对看了一眼,便紧跟着美仁的身后,但怎么也没料着,美仁会带着他们上万花楼。

    金妈妈再度见着美仁,二话没说,安排人领着上了二楼。庄飞兄弟二人则是恭恭敬敬地守在雅室门外,面对来往衣着暴露姑娘们的挑逗,两人憋足了劲地一一挡开。

    “我要见苏素姑娘。”美仁把玩着手中的茶盅。

    “向少公子,怕是您一个月内都见不到苏素姑娘。”

    “为什么?”

    “下月十五是参知政事王大人四十岁寿辰,点名了要苏素姑娘前去以歌舞助兴,因此,这一个月内,苏素姑娘要多加演练,不方便接客,还请向少公子见谅。”

    参知政事王钦若的四十岁寿辰?又是一个月?

    美仁手指轻敲着桌子,很快地,扬了扬眉,又问:“那三公子呢?他人在哪儿?”

    “三公子昨夜与几位姑娘一直闹到今晨才睡下,眼下正在后院歇着呢。向公子要找他吗?”金万花应道。

    “不用了。你,过来。”美仁示意金万花将耳朵附过来,叽叽咕咕说了几句,金万花领了示意,便笑着挥着手绢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未久,美仁独自一人离开了万花楼。

    立在巷尾,她远远望着那万花楼前两排大红灯笼,扬着唇,她又可以安静一夜了,怎么着最快也要到明日晌午过后才能再见着庄家兄弟二人。四大名琴不但人长得美,劝酒陪酒的功夫也是一流,或许对这兄弟二人来说,也是飞来的艳福。

    虽然昕大哥叫她不要再去东水门外找他,可是她怎么都放不下心。

    再度进入那破屋,不但没再见着昕大哥,就连蓝希凌也不见了身影。这一片废弃的破屋,她找了又找,每一个角落,她都不曾放过,可是仍旧不见他们的踪影。

    美仁的心陡然一凉,他走了,是故意躲着她了?还是这藏身之处被他们发现了?

    今夜前来,她是找他问清楚一切。

    谁对谁错,有什么话她都想说出来,不想再憋在心里了。

    站在那一片废弃的破屋之外,美仁觉得自己的心空空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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