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差不耐烦道:“这里好些个人可都说了,你当着秋莲姑娘的面曾放下狠话说,早晚有一天,会把她给活活弄死!”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时候我不也是正在气头上吗。”
李老板吸了吸鼻涕,“这秋莲是远近闻名的歌姬,恰逢今年中秋节,为了招揽生意赚些银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秋莲给请到京城来唱曲儿的。可万万没想到,之前明明谈好价钱,到了京城,秋莲居然临时反悔,还放出豪言壮语,如果我不把银子翻一番,她就转身走人不侍候了。”
“各位爷,早在秋莲答应来京城唱曲儿之后,我这茶楼的戏票都被抢购一空。如果秋莲真的临时反悔,赔了银子事小,要真把各位爷得罪了,我这客祥来茶楼,从今往后也别想在京城立足了……”
就在李老板声泪俱下的哭诉自己冤枉的时候,躲在一边看热闹的蔡宝儿,竟不禁意发现,已经被抬到单架上的秋莲,放在身侧的两只手颜色变得十分诡异。
她的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赵祺臻的法眼,他扯了扯她的头发,小声道:“你看什么呢?”
蔡宝儿小心指了指秋莲的尸体,“我总觉得今儿晚上的这件事发生得有些蹊跷,虽然李老板的确有杀人的嫌疑,可他这么大年纪了,又经营着一家茶楼,在京城里混得风声水起,实在没必要为了对付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杀人之事。”
“噢?”赵祺臻有趣的挑了挑眉,“既然这样,你有什么看法?”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赫连晋阳,正优雅的边喝茶水,边向这边瞟过视线。
蔡宝儿倒是没注意这么多。
就在官差不耐烦的想要将李老板带走的时候,蔡宝儿突然走到人前,道了声“慢!”
她的出现,令在场的人都有些震惊。
本想制止她却没制止住的赵祺臻无力的摇摇头,心道,蔡宝儿这多管闲事的性子真是太欠教训了。
不远处的赫连晋阳也因为蔡宝儿的这个举动而挑了一下眉头。
“姑娘,你这是何意?”那官差不解。
蔡宝儿没理会官差的疑问,迳自走到秋莲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打量了一眼,嘴唇因为中毒的原因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轻轻拨了拨秋莲的手臂,意外的发现,秋莲的两只手掌,竟肿胀得厉害。
隐约记得秋莲在猝死之前并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中场休息的时候,还曾来到赵祺臻的面前主动打招呼。
中场休息之后,她喝了一杯茶,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转瞬之间,人就倒地不醒,中毒身亡了。
那么,唯一有可能致她于死地的,就只有那店伙计送来的茶水。
幸好那杯茶水还在不远处放着,蔡宝儿起身走到茶杯前,从衣袋里掏出银针,放到茶水里轻轻搅动一下,取出银针的时候,针尖并未变色,这说明这杯茶水根本就没有毒。
想到秋莲那十根离奇肿胀的手指,蔡宝儿猛然一惊,视线顿时瞟向那只一直被她抱在怀里弹奏着的琵琶。
当她无意中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那个始终被众人忽略掉的小婢,脸色居然惊惶了一下。
与此同时,蔡宝儿也发现之前被秋莲用来擦嘴的帕子,此时竟然不翼而飞。
想到这里,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直奔那把琵琶处走去。
从腰间抽出一只纯白色的绢帕,在琵琶弦上轻轻一荡,又将帕子放在茶水里蘸了蘸,取出银针,再次试探之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到,针尖在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真正有毒的是这把琵琶。
而秋莲之所以会瞬间毙命,是因为她喝完茶水,拿帕子擦嘴角的时候,指尖在琵琶上沾着的剧毒,通过那只帕子导致她突然猝死。
她望向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的小婢女,对她道:“秋莲姑娘用来擦嘴的那只帕子呢?”
“什……什么帕子?”
蔡宝儿笑了一声,“做为秋莲姑娘的贴身婢女,她随身的一些生活用品,都是由你来亲自打理的吧……”
没等她说完,小婢女已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我不是故意想要杀她的,是她逼人太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出此下策……”
当小婢哽咽的道明事情的经过时,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唏嘘。
没想到这秋莲姑娘容貌生得秀丽绝美,性子却泼辣刁蛮又十分歹毒。
这小婢名叫柳儿,自幼便被跟在秋莲身边做使唤丫头,由于秋莲平日里脾气不好,心情不顺的时候,就会毒打柳儿撒气。
柳儿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就算被主子打了,也只是躲在房里独自饮泣。
可是不久之前,秋莲突然发现自己衷爱的一只耳环丢了,她当即便说柳儿手脚不干净,偷了她的耳环。
不但将柳儿毒打一顿,还四处宣扬柳儿是个小偷。
柳儿她奶奶听说自家孙女做了这种丢人的事情,上了一股无名股,没几天便两腿一蹬上了西天了。
事后,秋莲丢掉的那只耳环被她无意中在床角发现,本以为她会给柳儿一个说法,结果她就像个没事人儿似的,提也不提,念也不念。
柳儿因为奶奶过世又没钱发送,便向秋莲要些丧葬费想要给奶奶买块地仔细葬了。
秋莲哪肯答应柳儿,将人打了一顿,又骂她是个养不熟的,并扬言要将柳儿嫁给死了十几任老婆的种花匠。
那种花匠是当地有名的变态,谁家姑娘若嫁到他家里,不出月余就会被打得鼻青脸肿苦不堪言。
柳儿怕了,跪求秋莲放过自己。
秋莲却对她说,待这次从京城回去之后,就把柳儿嫁人送走。
柳儿又担心又害怕,所以才在情急之时,暗中将秋莲给活活害死。
当柳儿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之后,这件案子的真正隐情也水落石出了。
李老板的确是被冤枉的,但柳儿会做这件事也纯属是被逼无奈。
直到柳儿哭着被官差带走的时候,蔡宝儿才摇头道:“所以说,这外表长得好看的人,并不代表心地也善良,造孽,真是造孽啊!”
由于她在众人面前巧破悬案,不少之前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的达官显贵都忍不住好奇这长相伶俐的小丫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当众人看到蔡宝儿竟然与逍遥王在一起为伍的时候,那份好奇,也被大家伙给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
在京城混久了的人,都知道这天底下谁都可以得罪,唯独逍遥王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由于秋莲突然猝死,那些来茶楼听曲儿的客人也失了兴致,鱼贯着离开了客来祥。
当赫连晋阳率领着自己的人马走到蔡宝儿身边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直到蔡宝儿被他那双精明的目光睛得浑身上下不自在,他才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扬长而去。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赵祺臻冷冷哼了她一声,“知道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么?”
蔡宝儿茫然。
赵祺臻无奈的冲她摇了摇头,也踩着步子,向茶楼外走去了。
当夏候雄经过蔡宝儿身边的时候,语重心长道:“丫头,虽然秋莲的这个案子你办得挺漂亮,可在京城这种地方,一个姑娘家过于出名,就会给自己招来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而咱家三爷爷就是不想让你扯进这些官非之中,才可着劲的不让你锋芒毕露,可是你咧……”
说完,夏候雄还用力叹了口气,小声咕哝,“你这么一折腾,三爷爷以后可有得忙了。”
这话虽然带着几分抱怨,可听在蔡宝儿的耳里,却有一股莫名的暖意从胸口处流动。
忍不住看了赵祺臻那高大颀长的背影一眼,这人,真的如那狗熊所说,在无时无刻的关心着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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