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男爵的机遇·父女汇合

    如果不是在王子妃人选甄选的关键时刻，斐衣根本无须理会星染，她是斐族族长千金，没人能质疑她。

    斐衣依然从容优雅，“典伊店长中途离开，我一直在房间里享用茶点。我打开门时遇到了为你服务的侍者。她和我一起穿过走道发现了凶案现场。别转移大家的视线了，你的杀人嫌疑最大。”时间紧迫，她甚至来不及揭开少女的面纱看清楚她的脸，只来得及把典伊推荐给自己的珠宝塞进她的衣服里。

    蕾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你再狡辩也没有用，搜查一下你的身上有没有紫渊商店的贵重物品就知道真相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戴着面纱的少女，她就心中厌恶。

    星染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杀人凶手能悄无声息地布置好凶杀现场，让自己变成替罪羔羊，那么自己身上多出一两件贵重的珠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星染并没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人搜查自己，她环顾四周，总觉得凶手就藏在人群中。

    星染从戒指里拿出夜西斯大哥给他的黄金徽章，“拥有这枚徽章，我可以从紫渊商会的所有商店里免费获得我想要的任何东西。我会为了得到这里的珠宝杀人？”

    妃丽惊讶地捂住嘴。看似平常的客人居然拥有紫渊商店的两枚徽章。其实她也不相信戴着面纱的少女是杀人凶手。她非常宽容和蔼，而且自己一直和客人在一起，她离开贵宾室去寻找店长也就短短几分钟，店长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间贵宾室里？

    副店长秋叶接过星染的黄金徽章，他仔细地查看黄金徽章，神情变得谦恭，“尊贵的客人，我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定是一个误会。”他知道这枚黄金徽章。整个星愿大陆拥有黄金徽章的贵客只有数人。

    斐衣心中一惊，她竭力维持镇定。她随意挑中的不起眼的羔羊突然变成了狮子。拥有紫渊商会神秘的黄金徽章的人拥有强大的背景。黄金徽章只有持有者本人才能使用，徽章记录了持有者的灵魂波动。

    蕾妮越看星染越觉得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戴着面纱的少女黑发黑眼，长发如瀑，让她想起一个她讨厌的人。

    不久以前，在发生魔族释放毒香的星耀宫，斯芬克斯·小染曾以黑发黑眸的形象出现，她是幽王子的舞伴，还有幸和黑暗王共舞一曲。许多贵族少女都嫉妒着斯芬克斯·小染的好运，但不久之后斯芬克斯·小染就失踪了。

    幽王子也有了许多亲密的异性朋友。

    蕾妮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再度遇到和斯芬克斯·小染那么相似的女孩。

    虽然眼前的少女戴着面纱，但她的声音、眼神以及动作都让蕾妮觉得似曾相识。

    长时间佩戴面具还是会让脸部皮肤憋闷，星染戴上面纱就偷懒没有使用魔法面具，她稍微压低了声线，却没想到让蕾妮产生了怀疑。

    星染回答蕾妮，“像您这样高贵美丽的小姐，我如果见过一定不会忘记。”

    她对秋叶说，“凶手很可能还在商店里，行凶的目的不明。据我所知，溯源魔法能够重新展现这个房间里发生过的事件，这需要请高阶空间系魔法师来启动魔法。”

    秋叶嗅了嗅空气里隐约的奇异气味，“凶手使用了昂贵的契晶，已经无法用溯源魔法来重组凶杀事件现场影像。”紫渊商会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并没有在贵宾室外设置影石进行监视记录。典伊本身实力并不低，她在瞬间被人无声无息杀死，说明凶手有极其厉害的杀人手段。

    斐衣看着星染扭转了局面，心中懊恼，表面却不动声色。如果星染没有黄金徽章，她即使反复申诉自己不是凶手也没有任何作用。

    星染问秋叶，“贵宾室的门是只有侍者才能打开，还是任何人都能开启？”

    秋叶目光一动，“贵宾只能打开自己所在的贵宾室的门，除了侍者，其他客人无法进入。”这种基本设置也保证了客人的隐私。只是，昂贵的契晶已经出现，凶手很可能有其他破开空间的手段。按照紫渊商店的安全协议，即使是店长典伊也在一天之内也只能取出三件超过一百万星币的贵重物品。契晶的价值就高达一百万，而其他破开空间进入贵宾室布置杀人现场的手段通常也需要贵重的魔法物品。

    星染沉思，“我并不认为是店里的侍者处心积虑想要盗窃贵重物品。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凶手为什么要在这里杀死典伊？如果凶手和典伊有私人恩怨，他完全可以选择在店外行凶。”

    蕾妮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弄，“店外可没有什么贵重的珠宝。”

    星染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看似不起眼的烟灰色手链，“我想，凶手并没有带走什么贵重的珠宝。这串手链应该是贵店的物品。”烟灰色手链有着冰凉温润的手感，让人想起初夏里环绕着花树的溪流。

    蕾妮指着手链，双眼发亮，“那是夏至魔导师的作品，水边的涟漪！”水边的涟漪是顶级的魔法珠宝，能够抵御魔导师级别的攻击。

    秋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他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神情有什么不对劲。戴着面纱的少女如果不是黄金徽章的拥有者，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毫无争议地被指认为凶手。真正的凶手杀死典伊却不带走贵重的珠宝，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星染蹲下身静静地打量着典伊的尸体，她并没有试图搬动典伊，也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会破坏现场。她只是想要找到尽可能多的线索。

    人群散去。贵宾室被关上，保护现场，等待帝国空骑巡查队的到来。斐衣临走前看了星染一眼。那眼神让星染感觉到了她深藏的恶意。

    秋叶带着星染去了茶室，茶室在顶楼，透明的天花板让人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

    秋叶诚恳地道歉，“尊贵的客人，请允许我为您在这里受到的惊吓致以歉意。等会儿帝国辖区警备所的人还会前来询问您，您愿意接受询问吗？”

    星染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秋叶，你觉得当时站在人群里的谁可能是凶手？”

    秋叶想了想，“提出要搜身的人是蕾妮大人。蕾妮大人经常在我们商店购买珠宝和魔法物品，不过她最近买的东西的价格都不高，似乎手里缺钱。”

    星染回答，“那她应该舍不得使用契晶。她也没有杀人嫁祸的胆量和智慧。”

    秋叶察觉到眼前的少女似乎对蕾妮了解颇深，“那您觉得谁有杀人嫌疑？”

    星染思索了片刻，“我觉得是斐衣。她对我有奇怪的敌意，她的指证很有力，略微焦急，似乎迫切希望我被定为凶手。而且凶案发生前，典伊是在为她服务。”

    秋叶摇头，“她没有杀死典伊的理由。”

    星染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我们假设一下。凶手突然有了需要立刻杀死典伊的理由。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凶手不得不在这里杀死典伊。那么，是什么情况让凶手冒险行凶，而且不立刻逃离，而要找一个替罪羔羊？”

    就在这个时候，妃丽在茶室外敲了敲门。

    秋叶推开门，微微皱眉，“怎么了？”

    妃丽怯生生地将青铜徽章和一只棕黑色的盒子递给秋叶，“这是贵客的徽章。另外，斐衣小姐没有购买圆舞手镯，把它放在了贵宾室的桌上。”她没有资格擅自将圆舞手镯这样的贵重珠宝入库。

    秋叶让妃丽离开，然后回到了桌边，“原来您有两个不同级别的徽章。”有的客人喜欢炫耀自己的身份和财富，有的客人却极其低调。

    秋叶将能够隔绝一切能量反应的盒子打开，“不知道您对夏至大师的最近作品是否有兴趣？这只圆舞手镯防御力一流，设计充满独特圆润的美感，所有的宝石都由夏至大师手工镶嵌。”

    星染一眼就喜欢上了圆舞。它的线条简洁，设计并不浮华，让人想起一些回忆里美好的瞬间，如星空下的舞步，飞扬的裙摆。手镯上镶嵌着的宝石遵循着奇妙的魔法线条形成能量回路。

    星染拿起圆舞手镯，“这些宝石看起来真美。”虽然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她对矿物蕴含的魔法元素却有了更强的感知力。

    秋叶指着圆舞手镯上一粒菱形的透明宝石，“这块唤魔水晶还能感知到魔族的存在，会在魔族靠近时产生七彩虹光。只可惜它极其稀有昂贵，很少有人能得到唤魔水晶。”

    魔族？星染的脑海里有火花一闪即逝。斐衣是斐家的千金大小姐，在云梦仙都求学数年，不可能是魔族——

    星染追问，“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消掉唤魔水晶遇到魔族时的异像吗？”

    秋叶点头，“喝下产自死亡之海的蒂斯水晶粉末，就能在一个月里避免虹光的出现。不过，蒂斯水晶不能长期服用，会导致容颜衰老。蒂斯水晶原本是血族使用的药品，在炼金术上也是奇特的催化剂。将蒂斯水晶粉末掺在魔兽血里服用，能够帮助血族抵御吸食人血的渴望。”

    星染看着手镯上的唤魔水晶，仿佛灵魂都被吸到了水晶里。万事万物都有其奇妙的规律，也许自己应该买下这只圆舞手镯。

    星染提出了购买唤魔水晶的要求，她并不想无偿地拿走手镯。秋叶坚决不肯收下哪怕一个星币。

    两人争执的时候，妃丽再度敲响了茶室的门，帝国辖区警备所的鹰眼男爵已经进入案发现场调查，他需要询问星染。

    星染回到贵宾室的时候，典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地毯上还有着没有干透的血迹。她的心中有悲伤和愤怒夹杂的火焰在燃烧。

    鹰眼男爵穿着一尘不染的制服，黑发绿眸，年龄大约三十岁左右，透着贵族的矜持。他眼睛略微狭长，看着人的时候，眼神格外专注冰冷。

    鹰眼男爵让星染坐下，他打量着星染，“听说你拥有一枚紫渊商会的黄金徽章，那么能摘下你的帽子吗？”拥有紫渊商会黄金徽章的人并不多，这么年轻的女士就更加稀少。

    星染把帽子放在了桌边。她来之前在茶室喝下了魔法药水，改变了面容。

    鹰眼男爵冷漠地说，“我需要记录你的真实姓名，在夕城的生活经历。”

    星染感觉到了鹰眼男爵对自己的恶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拥有黄金徽章，反而对她本人的模样更有兴趣。

    星染微微一笑，“我以为我是谁和这个案件并没有太大关系。问题的关键在于，什么人不惜耗费珍贵的魔法道具，一定要在这里尽快杀死典伊？典伊没有挣扎的痕迹，脸上的表情很安详，她不可能真的是被一把匕首刺死。她戴着的魔法防御项链的吊坠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这说明她被魔法道具攻击过。”

    鹰眼男爵微微挑眉，“你的观察很细致。典伊戴着的是高级魔法防御项链，一把贵族喜欢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根本不可能穿透项链的魔法防护罩。听说你当众指控斐衣小姐也有嫌疑？斐衣小姐身份高贵，没有任何证据对她进行指控，都是一种亵渎。”

    星染有些明白鹰眼男爵对自己的恶意从何而来。毫无疑问，鹰眼男爵是斐衣小姐的仰慕者。斐衣确实能令和她相处的人如沐春风。如果斐衣不是突然抢走自己看中的海蓝项链，星染也会和鹰眼一样这么认为。

    鹰眼男爵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他似乎在运用某种特殊的魔力。他看着星染，透过魔法药水看到了她真实的面目，“我们是不是见过？”在调到帝国辖区警备所之前，他在黑暗神殿任职，因为他拥有一双特殊的眼睛，能够识破魔法药水伪造的虚假面容。鹰眼男爵曾经看到过夜王子签发的一份对光明异端的通缉令。黑发黑眼的少年和面前的少女看起来如此相似。

    星染心中隐隐不安，“是吗？”

    鹰眼男爵知道斐衣小姐可是如今热门的夜王子的未婚妻人选。紫渊商会的影响力当然及不上夜王子在帝国的影响力。

    鹰眼男爵拿出禁锢手环，“你需要去帝国辖区警备所备案进行回忆鉴定。”

    星染看着黑色的禁锢手环。她见过禁锢手环，类似的手环曾经佩戴在星耀宫那个魔族的身上。

    星染抬眼静静看着鹰眼男爵，“可是，我还要和幽王子谈一笔生意，没有时间去帝国辖区警备所备案。”她原本不想说出鸣幽的名字，但鹰眼男爵似乎执意要把她带回警备所。

    鹰眼男爵眼底有亮光闪过，“你是幽王子殿下的朋友？”帝国的幽王子的朋友是一个光明异端！一生中难以遇到的机遇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出身贵族，只拥有男爵封号，没有任何封地。在夕城，拥有贵族封号的人比夏夜飞舞的星光蛾还要多。他已经三十岁却并没有得到重用，甚至住在靠近平民区的街区。

    如果他抓住这次机会逮捕异端，一定会得到夜王子的青睐。如今，黑暗王更宠爱幽王子的流言在贵族圈悄然流传。鹰眼男爵并不这么看。幽王子没有强有力的母族也没有切实的政绩，他不可能成为王位的继承人。

    星染回答，“当然。”

    鹰眼男爵露出一个略显怪异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与此同时，鹰眼男爵把禁锢手环快速地扣向星染的手腕。

    星染利落地闪开，同时踢向鹰眼男爵的膝盖。她虽然失去了魔力，身手却并没有变得迟钝。

    星染躲过鹰眼男爵的数次攻击，伸手格挡鹰眼男爵的手臂，“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一直没有启动圆舞手镯的自动防御模式，就是想要知道鹰眼男爵真正的意图。

    鹰眼男爵眼中有着莫名的狂热，“我看得到你真正的样子。你是被夜王子殿下通缉的光明异端！通缉令上的人看起来是一个少年，但我确信你们是同一个人。”

    星染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疏漏，她当然不会承认，“我不是什么光明异端，也没有被通缉过。你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鹰眼男爵伸手扼向星染的咽喉，“是吗？你乖乖跟我回警备所，我会查清一切。如果你拒绝，那我就把你当做魔族的奸细就地格杀！”

    星染看着鹰眼男爵，目光锐利，她的身上有白光荡漾开来，撞击在鹰眼男爵的身上。他被狠狠地抛向墙壁，身体仿佛被碾压过一般疼痛欲裂，然后吐血昏迷了过去。

    星染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外跑。古怪的鹰眼男爵不是可以说服的人，她可不想在父亲到来之际被关进警备所。她也不想因此再见到月紫夕。她和月紫夕有着各自的人生。

    星染在秋叶副店长的关照下畅行无阻地逃离了紫渊商店。她一路更换衣服和面孔，最后变换成小星药剂师的模样，在中午时分回到了星云街17号。夕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她需要尽快离开。

    正午的阳光耀眼，原本平淡无奇的两层小楼也因此灼灼生辉。星染心中不舍。不知不觉间，她喜欢上了在这里的生活。热情的街坊邻居，可爱沉默的阿言，撒娇卖蠢的诺诺。日子平淡温馨，如同仲夏夜一个短暂美好的梦境。

    胖胖的梨娅大婶正好路过，她叫住了星染，神情忐忑不安，“小星，听说你昨天黄昏去给琉璃古堡的二管家列狐大人治病去了。我听人说，琉璃古堡的安耐伯爵是魔族的奸细，古堡里所有的人都被杀掉了，是夜王子亲自带队剿灭了他们。”

    星染愣了愣，“您听谁说的？”

    梨娅大婶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每天早晨都要送菜到琉璃古堡的费尔说的。菜市的地原本属于安耐伯爵，如今收归国有，也许过阵子会被拍卖掉。”

    星染拿出一个小布袋，“梨娅大婶，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这些钱是我留给大家的，您就拿着它买下那块地，就当是我对大家的一番心意。”

    梨娅大婶摇头推拒，“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太多的事情。这些钱我不能要。”

    星染粲然一笑，“梨娅大婶，其实我是一个有钱人，我只是很低调。这些钱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梨娅大婶根本不相信星染的话，“年轻人要踏实，不要吹嘘自己。”

    星染笑眯眯地说，“您说的对。您先收着钱袋，我离开后再去买那块地。不要对别人说起我，我怕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梨娅大婶心中一紧，她迟疑地收下钱袋，“我知道了。”

    看着梨娅大婶的身影消失在街的拐角处，星染用钥匙打开了屋子的大门，她走进木屋，回身关好门，看到小狼诺诺一路小跑而来，围着她转圈。

    温和的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染，你回来了。”虽然进门的少年模样陌生，但他的眼睛是小染的眼睛，他的举止动作如此熟悉。

    星染看着坐在木椅上的父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了。她的眼圈红了，心底酸涩。许久没有见到父亲了，她在月紫夕的帮助下逃走，穿越星灼山脉，进入魔鬼沙漠，辗转来到夕城。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星染摘下魔法面具，扑进了父亲的怀抱里，“我很想你。”

    星瞳轻拍女儿的背，“我也是。一直担心你会吃苦受伤。”他的女儿好不容易穿越世界的屏障，来到星愿大陆，辗转找到自己。父女俩团聚没多久却被迫分开。他原本应该为女儿遮风挡雨，却不得不眼看着她远走他乡，遭遇诸多的困难。

    良久，星染站直了身体，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有些羞涩地微笑，“我太高兴了。”

    星瞳问星染，“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星染想起在紫渊商店里发生的一切，焦急地说，“我们得尽快离开夕城。典伊被人杀死在了贵宾室里。我是嫌疑人。要不是夜西斯大哥给了我一枚紫渊商会的黄金徽章，我今天就回不来了。”

    星瞳问星染，“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吗？”

    星染摇头，“我去紫渊商店想找典伊打探您的消息。我喝下了魔法药水改变了我的脸。警备所的鹰眼骑士看破了我的伪装。他认出我是夜王子签发的通缉令上的光明异端。我启动魔法手镯的自动防御模式打晕了鹰眼骑士，然后趁乱逃离了紫渊商店，一路改头换面回到这里。”

    星安抚星染，“他们短时间内应该无法追踪到这里。我们还有时间。”

    星染环顾四周，“阿言呢？”

    星瞳指着桌上的一封短信，“阿言走了。他说他很感谢你的照顾，但他已经遇到了家人。他没来得及和你道别。”

    星染愣住了，“他走了……”被她当做弟弟的阿言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他为什么不等自己回来？他真的遇到了家人吗？

    星染叹息，“这样也好。我原本想把阿言交给梨娅大婶照顾。”阿言并不是普通的小男孩。他藏着许多秘密，但他对她的依赖和信任是真实存在的，星染原本想在离别之前告诉阿言关于她的一切，但阿言却先离开了。

    星瞳安抚地拍了拍星染的肩，“月影之夜还有三个多月就会到来，死亡之海是月影之夜最可能出现世界缝隙的地方。我们该出发了。你的妈妈还在等着我们。”死亡之海并没有直达诸多国度帝都的魔法传送阵。

    星染一直把对母亲的思念藏在心底，她用力点头，“我和诺诺的爸爸超凡约定今晚在夕城外的月亮泉见面，把诺诺交给超凡之后，我们就直接离开夕城。”

    星染顿了顿，明亮的双眼有了惆怅的神色，“下午我想和我在夕城的朋友们告别。我会从阿多尼斯山谷直接去月亮泉。”漫长的旅程总会抵达终点。她和鸣幽计划的云梦仙都之旅没有办法实现。月紫夕背负了太多的责任，让人敬佩也引人怜惜。也许她离开之前应该把她在魔族秘宝永夜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月紫夕。

    星瞳点头，“我们分开走更安全。”

    星瞳发现自己可爱的女儿在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短短几个月，她的眼神虽然依然坚定，但多了忧伤和沉重。世界总会教导孩子们成长，心会在哀伤里慢慢长出一层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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