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时间还早，我再去山上采点野菜之类的。”
伏云雀一愣，抬头看了看天：“您，也太敬业了吧……天都黑透了，您能看清野菜长什么模样吗……”
居然还说时间早，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薛家婶子尴尬一笑，似乎有很急的事要办，匆匆跟她们道了别，便往白沙河方向行去。
而且看她走的方向，似乎是七里坡的方向，也就是去伏云雀他们家附近。
连刘故里也觉得蹊跷，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黑灯瞎火的，她一个人往山上跑，不怕遇见鬼吗？”
伏云雀噗嗤一笑，拿胳膊肘戳了他一下：“你最近毒舌功力见长啊！”
刘故里没有说话，拉着伏云雀往丈母娘家行去。
到了李氏家的时候，芮喜、芮欢两个小家伙正在院子外面打闹，芮欢拿着泥巴丢芮喜，芮喜手里擎着个大木棍，作势要反击，两个人身上都弄得脏兮兮的。
伏云雀觉得奇怪，刘故里这位大神应该早就给他们两个留过功课了，碧桐书院的入学考试在即，他们两个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打架玩泥巴？
伏云雀扭头瞧了瞧刘故里，果然见他脸色难看极了，眉头皱得老高，却不说话，俨然是一副严师模样。
两个孩子一看刘故里的苦瓜脸，也知道老师姐夫生气了，赶紧将木棍和泥巴丢开，像两个犯人一般，羞愧丧气地垂下小脑袋。
知道刘故里是真的生气了，伏云雀只好率先做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咳咳，你们两个小鬼头，不好好读书，怎么玩起来啦？还玩得这么没心没肺的，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功课都做完了吗？考试内容都背过了吗？”
芮喜和芮欢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姐夫，见他冷着脸，只好可怜兮兮地告诉自家大姐：“是娘说不让我们读书的……”
伏云雀一愣：“娘说的？娘怎么会这么说？”
芮喜和芮欢无辜地点点头：“真的是娘说的，娘把书给藏起来了，不让我们读，娘说家里穷，上什么学堂，学学种地打猎，织布绣花，早些给家里贴补家用……”
伏云雀闻言，顿时怒火中烧，还没等她开口，刘故里却已经率先质问芮喜和芮欢：“你们两个读书是给你们娘读的，还是给自己读的？”
两个小家伙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李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故里，云雀啊，你们也别怪两个孩子了，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刘故里见丈母娘出来了，没有做声，却也没给她丝毫好脸看。
伏云雀立马质问李氏：“娘，当初让两个孩子读书，您可是答应得好好的，如今笔墨纸砚都买了，考试也报了名，刘故里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和心血，每天给两个孩子辅导功课，如今眼见着就要考试了，您怎么就变卦了呢？”
李氏也没给伏云雀好脸色：“当初你说要送两个孩子去读书，我就不是很乐意，那书院是给地主家的孩子上的，哪里是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上得起的？”
伏云雀尽量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跟她解释道：“娘，两个孩子上学的钱，我早就说过了，由我个人承担，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上学这事情，原本就没有贵贱之分，再说了，严格讲，芮喜和芮欢都是伏家人，伏家在永安镇可是大地主，为什么别人能上，咱们就不能上？”
李氏眼中突然就有所闪烁，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而后道：“你若身上有闲钱，就都交给我这里，净把钱花在学堂上，什么时候才能捞回本钱来？”
伏云雀闻言，顿时要气炸了，上学是为了增长学识，开阔眼界，怎的到了李氏嘴里，成了个挣钱的买卖了？她觉得母亲目光也有些太过短浅了，这样恐怕终究会害了两个孩子！
而且，她有一事就是想不明白——
“娘，是我平常孝敬您的钱给得少了吗？还是您最近真的缺钱缺得厉害，为什么连给弟弟妹妹上学的钱，都要克扣？”伏云雀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李氏闻言，半天没有做声，眼神却闪烁，墨迹了半天，才终于道明事实——
“你大弟弟过两年就要娶媳妇了，到时候盖房子，买聘礼，样样都要钱，你把钱拿去让两个孩子上学，你让你大弟弟拿什么娶媳妇？”
伏云雀闻言，心彻底寒到了谷底。
一直以来，她就是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对于银子的事如此上心，当初刘故里开店的时候，她自作主张扣下银子，后来刘故里入狱，需要银子打点关系，母亲又是一毛不拔，如今连弟弟妹妹上学的钱都要克扣，难道她老人家，就这么喜欢钱吗？
如今她才算终于想明白了，李氏不是喜欢钱，而是喜欢给她大儿子钱！
为了给一个不争气的伏展原攒钱娶媳妇，就可以牺牲掉其他子女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吗？！
她出嫁的时候，李氏作为母亲，又给过她什么？
没有出嫁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人为她梳头换衣，就连出嫁的嫁衣，都是刘故里给的，前前后后，李氏没有尽一点母亲该尽的义务。
若不是刘故里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夫君不去计较，还有哪个男人会乐意跟这样抠门的一家人做亲家？
想到这里，伏云雀一声苦笑：“娘，您只想着您大儿子要娶媳妇，您想过您大女儿还想好好过日子吗？”
李氏闻言，竟然还一脸的诧异和愤怒：“你这白眼狼，展原可是你亲弟弟，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可是这个家的长姐！连你自己亲弟弟都忍心不管？就让你拿出点儿钱来给你弟弟娶媳妇用，难道还碍着你过日子了？家里养你这么大是干什么的？”
伏云雀咬唇，反问一句：“娘，请问您养我这么大，就是为了让我给伏展原赚钱娶媳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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