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商人-诅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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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寒蝉血玉

    鬼镰刀这起事件虽然不属于诡物交易,却成了马家兄弟最大的谈资。在马长珏的嘴里,血战“马猴子”、抢夺镰刀、拯救众人的人成了我们三个,王仁只是最先出手的那人,而我们才是决定性的力量,在特警开枪前那一刻,“马猴子”的失败已成定局。

    因为事发之地是我家所在的小区,所以这番谎话几乎没人怀疑。于是在这个圈子里,我们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英雄,司马南特意组织了一场饭局,和一帮做古玩的朋友请我们喝酒。当然,以司马南这种老江湖岂能不知马长珏在吹牛?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儿子体内尸毒已清理干净,他本想找个借口感谢我们,正好出了这事儿,他装糊涂给我们捧场而已。

    司马南的面子不小,那晚,整个西南省做古玩的大腕只要在K市全部过来了,包了两个连体包厢才能坐下。做古董的人没有不会吹牛的,这也不是马长珏的陋习,而是做这行的人必须掌握的一种手段。

    就在我们都快把自己吹成一群无所不能的“复仇者联盟”异能战士小队时,一个不怎么说话的瘦子忽然站了起来,他明显已经喝多,扶着桌子还在那儿晃悠了一会儿,才口齿不清地道:“就这么你吹我、我吹你的,有意思吗?”一句话便让本来热闹异常的饭局瞬间冷淡下来。

    司马南当时就拉下脸来道:“二宝,你酒喝多了,坐下醒会儿酒吧。”

    “没喝多,我根本没喝多,听你们说到现在,我都快笑死了。”

    “是吗?请问有什么好笑的?”司马南的语气越发冷峻。

    “大家别因为几句玩笑话伤了和气,既然这位老板不信我们说的话,那就当我们没说。”马长珏性格早就磨圆滑了,此刻不动声色地打圆场道。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想往回收可没那么容易!”二宝不依不饶。

    “那你说怎么办?”马如龙当然也没少喝,听了这话脸一沉,有些恼火地站了起来。

    二宝从脖子里拽出一截红绳子,接着将挂着的物件拍在桌子上道:“你们要是真有能耐,就看看这个东西。”

    那是一块青玉雕成、造型极其逼真的玉蝉,看雕工必是出自大家之手,青玉下半身布满了一条条犹如血丝的红色包浆,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老玉。

    用玉做陪葬品在中国是有极深传统的。王侯将相下葬,尸体上必定有玉。还有讲究的人家在盖棺前把尸体七窍内都要塞入玉器,因为据说玉能留住死人最后一口气,不让灵魂成为找不到家的孤魂野鬼。而玉在死人尸体上的摆放也有讲究,最常见的摆法是“猪在手、珠在口、蝉入喉”,玉蝉就是堵在死人喉咙处的玉器。

    玉本身对周围环境极其敏感,放置在人体内,天长日久吸收精血,玉内就会出现犹如血丝的线条。常人说玉能避邪,指的就是这种有红色包浆的老玉。这种东西在鬼灵眼中就是大片的血迹,一个浑身鲜血的人,鬼见了都会害怕。

    “不就是一块老玉吗,你吓唬谁呢?”马如龙不屑地说道。

    “说得好,你们仨谁有种敢带在身上一晚上,我就把它送给你们,另外再加一个鼻烟壶。”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放在桌面上。

    “你不是开玩笑?”看到鼻烟壶,马长珏的眼睛都在发光。

    “二爷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道理。但咱们得定个地方,K市宾馆随便找一家开个房间只要能一夜不出来,鼻烟壶就是你们的。”

    “我和你赌了,地方随你挑,但是鼻烟壶得搁在司马爷手上,明天早上我一出房间就交货。”

    “好,我就和你们赌了。”二宝大大咧咧地说道。

    看样子,司马南对这场赌局也很感兴趣,当仁不让地做了见证人。不过出了酒店,被风一吹,二宝酒醒了不少,似乎对刚才的赌约有些后悔,虽然不好意思明着把说出的话咽回去,但又提高了赌赛的难度。他指着我道:“带着东西进酒店的人必须是他,别人我不认。”

    他不提这个要求,我们三人心里还真打鼓,一听这话我们反而有底了。如果这块老玉真的特别邪门,他何必挑人?不就是看我年纪轻胆子小吗?我怕你吗!

    既然你瞧不起我,我就非得和你玩儿到底。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地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早上出来,这鼻烟壶就归我们。”

    “把‘们’字去掉,那东西就是你的,兄弟,我们支持你!”马如龙大声对我道。

    所有人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陪着我们哥仨在K市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套房,他们则在我房间周围包了房,就等着明天早上看二宝出洋相。

    这些人认定了二宝要输,虽然他们都相信世上必有诡物存在,但他们同样认为诡物只是一种幻觉,并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

    进房间之前,马如龙递给我满满一瓶矿泉水,低声在我耳边道:“不要进厕所,用布将镜子盖起来,假如听到怪声音,就去阳台上站着。按照我说的这三点做,耗一晚上不会有问题。”

    “放心吧,我开着灯睡,就不信还能出什么怪事。”我信心满满地进了套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一阵发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为是疑心生暗鬼,便将套房里所有灯都打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之后,我用毛巾将卫生间的镜子、入户的整装镜、卧室的大衣镜全部遮挡起来,接着将电视打开,声音开到不影响隔壁的最大声,看起了电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风平浪静,连头顶的灯都没有闪动一下。如果这样子都能闹鬼那真是见鬼了!想到这儿,我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点上一支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烟这种东西也属于最基本的驱魔物品,它发出辛辣呛鼻的味道和热量,足以使打横的过路鬼敬而远之。连抽了两支“万宝路”,我想闭眼小歇片刻,两眼刚刚合在一起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阵“咯吱吱”的响声惊醒,那声音就像尖利的器物在玻璃上划过发出的响动。我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睡意全无,睁开眼便看到盖在镜子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而屋外一阵阵凉风灌入屋内,估计毛巾是被风吹落的。

    房内的灯已经熄灭了,随即我又发现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块寒蝉血玉不知何时被取出放在床头柜上。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鼓足勇气朝房顶望去,却见天花板没有任何异象。这时,又是一阵刺耳的磨玻璃声传入我的耳朵里,难道“那东西”在阳台?然而,刚才朝屋顶看的那一眼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再也没有扭头朝阳台望去的胆量。我用颤抖的手点了支烟,希望能用它熏走“那东西”。

    然而,磨玻璃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入,声音越来越密集,我吓得几乎尿失禁,然而躲避无法解决问题,我点了六支烟,嘴巴含着两支,每只手攥着两支,猛然转头朝阳台望去,赫然看见玻璃窗户上布满了血液,一只青褐色犹如鸡爪般干枯的手,指尖竖着五根黑色尖利的指甲正在玻璃窗上下摩擦着,每一个来回都会留下清晰的血印。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张惨白的、没有黑色瞳仁的脸顺着阳台的墙根慢慢浮现在玻璃门上。

    看到这样一张无限凄惨的脸孔,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鼻烟壶?毫不犹豫地将香烟朝阳台丢去,接着以堪比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门口,打开门刚要冲出去,却见屋外站满了人,除了马家兄弟、司马南,还有和我们打赌的瘦子,他们推着一辆摆放着双层蛋糕的车子全都笑容满面地望着我。

    “吓傻了吧兄弟?现在已经是你的生日,我们是来给你庆生的,但愿你没被吓傻。”马长珏一脸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神情。

    “我们早就在准备了,想让你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为这事儿,还特地和这么些好朋友一起演习了好几遍,终于达到这样精彩的效果。你可别怪我们嗨过头了,都是老爷们儿,你要真被吓傻了只能怪自己胆子太小。”说完,马长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这玩笑开得确实有些过分,却让我从内心感到丝丝暖意,我也知道,这是马家兄弟在以这种方式向我卖个人情,弥补之前在我们之间产生的分歧。

    能做到这份儿上,他们也算是有心了,我双手合十冲他们道:“谢谢诸位,谢谢大家。”

    马长珏道:“兄弟,你这个生日在K市古玩圈里,不说第一也差不多了,汇集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谢谢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意,还抽身给我一个小字辈捧场,真是太感谢了。”

    “也别光顾着客气,咱们插蜡烛吃蛋糕吧。”瘦瘦的二宝坏笑着说道。

    蛋糕推进了屋子,马长珏道:“老陈,赶紧出来吃蛋糕吧,装神弄鬼的,别太投入了。”

    说罢,马长珏开始在蛋糕上插蜡烛,然而等蜡烛全部插好后,躲在阳台上装鬼的人还没出来,马长珏眉头微皱道:“老陈,总在那儿装就没意思了。”

    然而,阳台上还是没有声音。

    我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头,马长珏使了个眼色和马如龙走到阳台门口,忽然马长珏大声道:“老陈,你这是怎么了?”

    我们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走到阳台门口,只见老陈四脚朝天不停地痉挛着,整个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嘴歪眼斜,嘴里不停吐出白沫,喉咙眼就像被什么东西堵起来,无法正常喘气。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寒蝉血玉钻进去了,忙回头,却看见血玉和那枚黑指甲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老陈抬进屋放在床上,再看老陈整张脸已经因为缺氧憋成了青紫色,就像被人暴打一顿。马如龙赶紧死死地掐住他的人中穴,接着用牙刷撬开他紧紧咬住的牙齿,急切地说道:“拿醋来,赶紧拿瓶醋!”

    众人中有反应快的,迅速冲进厨房后堂要了一碗醋,马如龙直接将醋全“闷”进了老陈被撬开的嘴巴里。

    老陈僵硬的面皮皱了皱,猛然咳嗽了几声,喉咙里的白沫子喷得满床都是,接着他重重吸了口气大声道:“妈呀,我见鬼啦。”

    这时,酒店的值班经理已得到消息,带着两名客房部员工着急忙慌走了进来,道:“这是怎么了?”看到阳台玻璃上的“血丝”,这三人顿时慌作一团,问道,“我的天,好端端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如龙摆了摆手道:“你别慌,这事儿和酒店没关系,人也没啥大事儿,你忙自己的事吧,这边我们会处理好的。”

    “需不需要找医生呢?我看这位先生……”

    “不需要,这种病是医生没法治的。”

    “好吧,那我就不打搅了,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经理这才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喷出堵在嗓子眼儿的口水,又喝了几口热水,惊魂未定的老陈才浑身哆嗦着对我们说道:“这里闹鬼了,真的是闹鬼了。”

    “老陈,咱们大家都在这儿,你别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马如龙坐到他面前问道。

    “你们让我躲在阳台上扮鬼,但这间酒店真的有鬼!咱们把那脏东西给勾出来了。”说话间,老陈的情绪又紧张起来。

    我们安慰了他很长时间,他的情绪才慢慢变得平静。接着,老陈面带惊恐地说了刚才发生的诡异状况。

    当时,他躲在阳台石阶下的位置,扮鬼吓唬我,想象着我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状态,差点就笑出声来。可就在我起身朝门口冲去时,老陈听到了一声猫叫,扭头望去,他看见阳台护栏上趴着四五只黑猫,在夜幕中,猫的瞳仁发出妖冶的暗绿色。

    虽然猫的出现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可怕的是阳台护栏底部冒出了半颗人脑袋。

    那颗脑袋只露出额头到眼睛的部位,只见凌乱的头发,灰白色的额头,熠熠闪烁着怪异光芒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瞪着躺在地上的老陈。

    由于老陈是平躺在地上,所以看得特别真实,他本来就有心血管类疾病,突然受到了这样猛烈的刺激当然无法承受,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甚至都出现了痉挛的状态。

    “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哪知道,早就吓晕了!都怪吴二宝,非要显摆你那块死人玉,招惹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老陈说罢,颓然躺倒在床上,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

    “这块玉我戴了半辈子都没出事儿,总不能在这儿露一下就招鬼了?肯定是酒店有问题,和我的玉屁关系都没有。”吴二宝急了,只是配合了一场恶作剧的局,身上的古董就贬值,这种亏本买卖搁谁身上都没人愿意承担。

    可问题在于寒蝉血玉从其性质而言,确实具备变成诡物的可能,所以在场的人从表情上判断,根本没人相信吴二宝说的话。

    二、爬行的人

    “老马,我可是来捧你场的,这块血玉是我家祖传的老物件,有人开了一百万我都没出手,能拿出来演戏全看你面子,你可不能毁我。”

    “放心吧,我还能拆自己兄弟的台面吗?今晚这里发生的事情谁都不会出去乱说的。”马长珏说的这句话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他心里其实认定了这块玉就是诡物。

    “我要的不是你守口如瓶,我要你还我这块玉的清白。”吴二宝的样子都快要哭了。

    “这让我如何还你?总不能开个证明给你吧?”

    “我要你证明这块玉没有任何问题,否则我就从这楼上直接跳下去!”吴二宝说完这话,真就直愣愣地往阳台走去,吓得我们赶紧拦住他。

    “吴老板别那么冲动,这事咱们好好商量成吗?”

    “就是你的玉有问题,证明个球啊!”老陈愤怒地道。

    马长珏赶紧将吴二宝拉到门外,悄声道:“你别急,这件东西我给你交个底,即便真有问题,我也保证给你卖个好价钱,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不卖,我就要你证明这块玉没有任何问题。”吴二宝还真是个认死理的人。

    “我真被你打败了,我怎么证明你这块玉没问题?要不然我们反向证明一下,如果这家酒店有问题,就说明这块玉没问题,成吗?”

    说话间,正好一个客房服务员推着装满清洗物品的小推车走来,马长珏拦住他随口问道:“兄弟,你们这酒店闹鬼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去杂物间了?”服务员的眼睛瞪得滴溜滚圆的反问道。

    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居然真问出了意外状况,马长珏顿时就愣住了。突然一声咳嗽,值班经理从安全出口走了出来,服务员立刻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推着车子走了。

    值班经理的笑容有些勉强,双方也没交流,我们随后便进了房间。

    关上门,马长珏对吴二宝道:“你的东西不需要证明了,确实是这间酒店不干净,凑巧被我们给碰上而已。”

    “谢天谢地,不是我的东西就好。”吴二宝都快激动哭了。

    “这酒店还真不干净?”众人中有一人瞪大眼睛,表情极度惊讶地问道。

    “别把这事儿看得多严重,世界上闹鬼的酒店不是多,简直就是太多了,问题在于老陈差点被吓死,咱们是不是应该找酒店索赔?”马长珏提出了关键问题。

    “找他赔,这钱我不要,拿来就当着狗日的经理的面烧掉,但是绝不能便宜了他们。”老陈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们又开门走出去,一直守在屋前的经理却已经离开了,马长珏笑道:“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肯定是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话音未落,三只遍体纯黑的猫从窗台跳进了走廊,在昏暗的橘色灯光下,双眼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面对我们,三只猫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龇牙咧嘴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就像在跟我们叫板。不过,奇怪的是,我们所在的楼层是六层,这些猫是如何通过光溜的墙壁爬到六楼的窗台上来的呢?它们身上总不会是有攀爬工具吧?

    走出房间的马如龙在我耳边悄声道:“通体黑毛的猫可不多见,在西方传说里,黑猫是地狱的使者,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吉祥的动物。”

    话音刚落,只见三只猫高高竖起尾巴,踮着脚,“趾高气扬”地朝我们走来,速度不急不慢。马如龙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让路,眼看着它们钻进了楼梯通道,马如龙则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我们跟在马如龙身后。

    可是进入楼梯后,我们才发现三只猫早已踪影全无,不知是上还是下,总之连根毛都没落下。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却见楼下一层转角处显现出一个满头长发的人影,影子形状似乎是个女人。

    虽然有影子在,基本可以确定对方不是鬼,但让人感到骇异的是对方居然是四肢匍匐在地,缓慢地爬行着,而且她双手指甲极长,几乎和马长珏用来吓唬我的道具指甲长度相当。随着四肢的每一次抬起,长着又长又尖的指甲的双手很清晰地握成五爪状,活脱脱就是鬼爪造型。马如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我们悄悄躲进了楼梯通道的木门后。

    透过门缝,只见那诡异的人影动作轻盈得简直就像不沾地,缓缓爬了上来,我已经无法确定这影子到底是人还是鬼。

    然而,那个诡异的身影最终并没有爬上来,她到了楼梯中段的位置便停止前进。接着我们听到她不停地抽动鼻子,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仔细地闻着什么。

    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鲜血淋漓的尸体,不是模样恐怖的鬼魂,而是在一处幽暗的空间,你亲眼看到一个人做出有悖人类正常行为的动作。比如说蓝可儿在酒店电梯中那段视频,她手舞足蹈的行为并没有多少夸张之处,但看来就是给人一种冷到骨髓的感觉,让观者无不起一身鸡皮疙瘩。

    最恐怖的感觉必定是来源于人心之内,而不是你耳朵听见、眼睛看见的状况。只有给人以足够的遐想空间,一个事情蕴含的恐怖元素才会被不断放大,而这个人影的动作、外形就符合想象的空间,所以我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

    过了很长时间,这道人影才倒退着从楼梯转角而下,一切恢复如常,马如龙直起身子舒了口气道:“但愿这就是个神经病。”以他的胆量尚且不敢过去一探究竟,这一场面的诡异程度可想而知。

    我也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说道:“咱们还是走吧,这酒店让人感到阴森森的。”

    “老陈差点被吓死,哪能说走就走?这事是我挑的头,还得是我去找酒店索赔。”马长珏是为了我惹上的麻烦,而马如龙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我们三人从“诡物买卖三人组”转型为“遇鬼索赔三人组”,找到了东躲西藏的酒店经理,提出了索赔的要求。

    “首先感谢几位选择本酒店入住,这是我们的荣幸,但我还是很遗憾地告知三位,因为遇鬼而索赔,这样荒诞不经的理由是不可能作为索赔依据的。这是一个科技至上的年代,我本人又是一个唯物主义论者,所以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存在。”经理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陈述了自己的观点。

    “你的意思是,咱们在酒店受的刺激就这么算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您确实因为酒店方的失误而受到了伤害,我们当然有赔偿义务,前提是您得有证据证明这点,口说无凭啊。”

    “好,我想参观一下酒店的杂物间应该没问题吧?”马长珏道。

    “我们酒店每层楼都有杂物间,请问您是打算逐一参观还是具体参观哪一间?”

    这下问题来了,因为那名服务员并没有详细说是哪间杂物间闹鬼,这酒店足有二十多层,难不成一间间翻找下去?却听马如龙道:“我只看五楼的,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我亲自送三位过去。”经理说罢,便当先带路走进了电梯,看他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估计马如龙肯定选错了屋子,就算真有杂物间闹鬼,也不可能是五楼的。

    果不其然,到了五楼杂物间,打开门后只见偌大的房间里整齐地堆放着一排排的货架,货架上则摆放着清洁用具和酒店一些积存下来的杂物。整个房间铺了细细一层灰,足见长时间没人打扫,三盏日光灯坏了两个,屋内光线显得十分昏暗,也只有这一点符合“闹鬼”的可能,其余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存在。

    马如龙仔仔细细绕着屋子看了一圈,直起身子默不作声地出了房间,经理则挂着一脸讥讽的笑容道:“三位抓着鬼了?”

    马如龙没有搭理他,径直回了六楼。我以为这事儿结束了,马如龙却在进屋前低声对我们道:“这件杂物房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马哥,你不会是心理作用吧,我看一切都太平啊?”我道。

    “就是因为太平所以才古怪,这间杂物房我仔细看过,没有发现一处捕鼠防鼠的物品存在,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没什么不正常的,这酒店生活着许多黑猫,有老鼠才怪。”我道。

    “你说得没错,可问题在于这些猫又是从哪儿来的?你见过哪家酒店让这么多野猫进出的?骚扰顾客正常休息不说,也会对食品卫生造成影响-食品卫生在任何一家酒店都是不可忽视的大问题,这间酒店却任由野猫来回穿梭而不管不顾,放在任何一家酒店,只怕酒店管理者早就下课了!而且你想过没有,那个在地上爬的人,姿势和猫是不是有点像?”

    一句话提醒了我,她的姿势确实很像猫,尤其是手上的指甲,几乎和猫爪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座酒店有猫成精了?”我只觉得一阵恶寒。

    “猫鬼这种东西在历史文献上是有明确记载的,据说唐朝的后宫很多有势力的妃子贵人都养有属于自己的猫鬼。所以,我想这间酒店里所谓的鬼可能就是猫鬼。”马如龙悄声道。

    “这个推测太牵强了,我觉得很难说服别人。”

    “那是因为你不懂猫鬼的作用,养猫鬼和养小鬼大体相仿,都可以为主人带来他所需要的东西。这可是一间酒店,总有携带贵重物品的大富之人,如果酒店的管理层真的有心利用猫鬼这种阴物盗窃对方财物,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酒店里会有猫和鬼两种东西共存了。”马如龙的推测似乎很有道理。

    “按你这么说,这就是一家黑店?”我虽然觉得马如龙说的话很有意思,但用这种太玄乎的理由来解释一件事情,似乎过于草率了。

    “黑店也不是没可能,因为人永远是最疯狂的动物,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马如龙又变成了哲学家。

    说罢,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条形类似于袖珍录音机的东西,得意扬扬地冲我们晃了晃,说道:“这是最高科技的测鬼物品-灵魂录音机,英国科学家根据闹鬼场地都会出现电磁波紊乱的特点设计了这款能够探测异常电磁波段的监听设备,所以只要打开它,就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哪间屋子里有怪事发生。”

    说罢他打开设备,传来一阵类似于电流声的轻微噪音,我们仨站在阳台上,马如龙指着阳台下平坦光滑的宾馆墙体说道:“这种地方,如果不是猫鬼,一个女孩能赤手空拳地爬上来吗?那些猫更加不可能上来了。”

    “要是真有猫鬼,赶明儿我也养一只,这样就能太太平平躺在家里坐享其成,啥事也不用做了。”我笑着道。

    “你别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有得必有失,你享受着猫鬼给你带来财富,同时也得不停满足它的欲望。猫鬼可不是学雷锋做好事,它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需求的,而一旦有需求你满足不了,保证你会死得异常凄惨,所以富贵还是靠自力更生更加靠谱。”

    我们正聊得投入,忽然“灵魂录音机”传来一声关门声,接着一个声音传来道:“大半夜的把我找来,你有病啊?”

    接着是值班经理的声音道:“我都快被那个鬼丫头烦死了,你必须想法子把这事儿解决了,否则别指望我再管这事儿。”

    “我怎么解决这事儿?总不能把那丫头杀了吧?”

    “我看这点子不错,你就该把她杀了。”

    “我看你疯了,杀人是犯死罪的。”

    “别吓唬自己好吗?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杀了她谁知道?”

    “咱们自己良心知道。”

    “你扯个蛋良心,你有良心吗?”

    “兄弟,杀人不是开玩笑的,那丫头不过就是麻烦了一点而已,不至于到杀了她的地步。”

    “麻烦一点?你话说得真轻松,你知道有多少顾客被她和那些猫吓得半死?有多少人为这事儿天天在我跟前投诉她?就因为这丫头,我们生意上的损失有多少?”

    “你别忘了,如果没有她妈,这家酒店根本拿不下来。”

    “去他妈的!那女人都死了十几年,还说这些屁话有意思吗?”

    “你是不是疯了?那女人的本事你也不是没见着,和鬼根本就没区别。要我说,她死了以后只怕比她活着时更可怕。”

    “我真服了你,赚点钱不见长本事,胆子反倒变小了,一个死了的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我懒得和你讨论这事儿,你要是不怕死就自己做这件事,我还想多活几年。”说罢一声关门响。

    本来以为两人都出了屋子,片刻之后却听值班经理咬着牙道:“这事儿你不做,我自己来做。”说罢开门而出。

    “他要杀人。”我惊讶地说道,真没想到一个“灵魂录音机”没录到鬼的声音,却无意中让我们听到了一起即将发生的杀人预谋。

    “赶快报警,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马长珏赶紧给刘欢打去了电话。

    十分钟后,我们在酒店大门口迎到了刘欢,他焦急地问道:“大部队随后就到,你们说的犯罪嫌疑人呢?”

    “不知道,刚刚问了酒店服务员,他们也不知道值班经理去了哪儿。”

    “他要伤害的对象现在在哪儿?”

    “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估计应该是在1至22层其中一间杂物房中。”

    “要是这样搜查,即便被我们找到,人只怕也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刘欢边说话边脱下身上的夹克衫,露出固定在腰间插着手枪的枪套。他急匆匆进了酒店大堂,掏出警官证道:“你们值班经理在哪儿?”

    “不知道,半个小时前他还在大厅,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打电话给你们总经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让你打就打,我是在执行公务。”

    让我们失望的是,之前和值班经理在房间里讨论杀人与否的总经理电话已经关机,而值班的服务员里,没人知道总经理家在哪儿。由于信息部主管下班,值班的信息员没有权限调出员工档案,所以也无法第一时间从存档记录中得知其家庭住址。

    好在大批警员随即赶到,立刻展开地毯式排查。这时,刘欢从酒店员工那儿得知了值班经理的私人号码。刘欢拨通后响了几声,对方便接通了。

    “你在哪儿?”刘欢口气严厉地发问道。

    然而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电话那头只有沉闷的喘气声,片刻之后一声清晰的猫叫声响起,接着一种从喉头发出的“哼哼”声从话筒里传出,最后电话里“呼呼”作响,就像是大风刮起的声音,可大厅之外的马路上风平浪静,没有一丝起风的迹象。我正自怀疑,刘欢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撒腿往酒店门外跑去。

    没等他跑出大厅,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轰”的一声从高处坠落,狠狠砸在水泥地面上。瞬间,坠楼人身体四周布满了一片鲜红的血迹和黏稠状的脑浆。即便我站得较远,都能看见摔死之人头顶被摔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口,脑浆从裂口处溅射而出。由撞击力的强度可知,这人必定是从酒店顶楼摔落的。

    屋子里顿时发出一片惊叫声,那些女服务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哭叫声连成了一片。刘欢则站在门口仔细看了一会儿,问我们道:“你们能否确定,死者是值班经理?”

    我们所有人走过去,忍住恶心仔细观察了死者身上的衣服。我们和值班经理只有两面之缘,所以无法判断死者到底是不是他,但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值班经理要杀死的那个爬着走路的人。

    得到我们的答复后,刘欢立刻掏出报话机道:“离楼顶最近的小组立刻赶往顶层,凶手有可能就在顶楼,另外再派一个队员去找值班经理的照片,把所有当晚当班的经理图片发给我。”于是,除了把守出口的警员,其余人全部赶往了楼顶。我们虽然也想跟着上去,但警方抓捕凶犯不可能允许外人跟着看热闹,所以只能在楼下大厅等着并接受笔录。

    大约半个小时后,刘欢带队从电梯下来了,看样子他们没有任何收获。刘欢对马如龙道:“酒店楼顶大约有近百只黑猫,并有一间铁皮房子,看样子应该是住人的。阳台护栏有大片血迹存在,估计死者从楼上坠落时已经被黑猫攻击身受重伤,这位想杀人的人最终成了猫的猎物。”

    听罢,我内心一阵阵发冷。值班经理要杀的到底是人是鬼?他自己可能到死都没有搞清楚吧?

    此时,物证组的警员已来到现场,经过酒店服务人员确认,死者确是当晚值班的经理。随后,信息科的警员破解了员工资料库,找到总经理的家庭住址。一队警员立刻上路,二十多分钟后,便把总经理带到了现场。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总经理一屁股就瘫在地上,浑身犹如棉花般软成一团,任凭警察如何搀扶都无法挪动半寸,在那儿喃喃自语道:“她果然没死,果然没死。”

    “谁没死?”刘欢皱着眉头蹲在他对面问道。

    “她……她果然没死,那个鬼一样的女人。不,她就是鬼,根本就不是人。”总经理语无伦次地说,浑身抖若筛糠。

    经过很长时间的平静,总经理激动的情绪才逐渐变得稳定下来,之后说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往事。

    三、残酷的报复

    这位总经理所经历的事情是从十三年前开始的,那时他还只是这家酒店工程部的一名监理,跟随集团在全国各地建造酒店、度假村、高尔夫球场。当时,这片区域只能算是K市的郊区,是一个叫作武陵村的地方。如今在本地区所有的商业地段,几乎全是属于当年武陵村的农田和竹林。

    当时的酒店老总看上了武陵村的地,希望能买下来进行商业开发,然而和当地农民在补偿款金额上产生了分歧,所以动迁事宜一直没谈拢。虽然酒店用尽了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怎奈当地民风彪悍,所有软硬方法都没能让他们就范。就在酒店方一筹莫展时,一个鬼魅般的女人找到了独自在竹林丈量面积的工程部监理,也就是现在的这位总经理。

    按照他的说法,女人如瘦弱的骷髅,穿着一件黑色长袍,黑发及腰,面色苍白,四肢分别用四根竹竿固定,所以动作僵硬,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僵尸。

    最为诡异的是,女人身边围着一群野猫,还有一个四肢着地爬行的小女孩。当时经理以为女孩用这种方式走路是因为年纪太小,尚且不能独立行走,后来才知道她根本就不会直立行走。

    女人告诉他,如果愿意帮助自己抚养这个女孩长大,将她视如己出,她就帮助酒店达成拆迁的愿望。当时经理以为这个女人神经不正常,随口便答应了。没想到,女人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并带着他走到林子深处的一座乱葬岗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用僵直的手挖开了一个坑穴,露出一处用铁板盖着的古井,掀开铁板,深邃的井中发出流水的声音。

    女人直视着经理,说:“你要记住自己的诺言,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她就毫不犹豫跳入井内,不可思议的是,她身边那几十只野猫也接二连三地跟着跳了下去。

    经理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说要帮助自己,却又突然便寻了短见。然而半个月后,村子里开始发生瘟疫,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呕吐、腹泻不止,来不及送到医院便一命呜呼了。当地村民本来就迷信,还以为这个村庄里有人招惹了五路瘟神,便在一片惊恐中争先恐后地搬离了村庄。只有这位经理知道,村民是因为喝了被腐烂尸体污染的山泉才染上的疫病。

    从那以后,那个女人的女儿一直在酒店里生活,成了这座酒店高层内部心照不宣的秘密。

    当然,酒店遵守与一个死亡女人的“协约”并非因为讲信用、知恩图报,而是畏惧女人狠毒的手段,以及她鬼魅一般的行为方式。开酒店的人本来对风水宿命一说就极其相信,所以他们暗中认定这女人定然是妖非人,所以“妖怪”留下的种自然没人敢得罪。

    当然,也无人敢亲近女孩。

    所以,女孩在此生活的十三年里都是以猫为伴,她爬行的动作、肮脏的身体,都会在无意中吓到住店的旅客。即便如此,酒店管理者也不敢驱离女孩。直到这一次,当值班经理意图加害女孩……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要害人的人已经横死。

    这位总经理一口认定,杀死值班经理的人必定是那个鬼魅般的女子。说到后来,他又有些激动,整个人甚至出现短暂的幻觉,足见他对竹林中那位黑衣女子的恐惧心理。

    即便他与这次死亡事件无关,但对十三年前武陵村的集体死亡事件隐瞒真相,已经涉及妨碍公务,所以立刻被批捕。之后,随着对武陵村幸存者的调查,黑衣女人死亡的前因后果逐渐浮出水面。

    生活在林子里的黑衣女人,本是武陵村村民王大海从外省买的老婆。当年旅游资源远没有现在发达,即便是K市,在当时的国内都算落后城市,更何况郊区农村的状况。所以武陵村村民娶老婆几乎都是买来的被拐妇女,而这个女人至死都没人知道她的姓名。因为她性格极其倔强,从被买来的第一天起就没说过话。王大海属于典型的二愣子,喝点酒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经常强暴、殴打女人,她实在无法承受,便用剪刀将这个男人刺死了。

    当时的村民法制观念落后,也没人报警,王家人在村子里执行了“家规”-将女人的四肢打断后,生生把她给活埋了。

    没想到,这女人命不该绝,居然被林子里刨荒坟的野狗、野猫刨开了坟堆,无意中救了她一条命。而令人称奇的是,这些猫狗居然将找来的“食物”供给几乎奄奄一息的女人,她就是依靠这些腐败的食物以及动物与自己的尿水,硬撑着活了下来。

    女人之所以如此顽强,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怀孕了。无论她多么痛恨给自己“留种”的男人,但母性是每一个女人的天性,她不可能放弃自己身上的骨肉。只是那女孩从小和猫狗在一起生活,母亲又断手断脚无法帮助她学习走路,加上后来生活在酒店里,连正眼看她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教她正常人的行为方式了,所以至今女孩都有跟动物一样的生活习性。

    后来女人的行踪暴露,村子里的人本打算杀了她,没想到酒店负责拆迁的部门人员来到了村子,有外人在场,当然无法明目张胆地杀人了。

    后来的事情虽然幸存者并不知道,但我猜也能猜出来。女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而且连自己女儿都有性命之忧,权衡之下,一个手足残废的女人自然只有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给自己女儿留一条生存的路,她只有用自己的死换来女儿的生。

    听了这件凄惨的事情,我们每个人心里都颇为沉重,这一整件事还是和人性有关,正是人的愚昧无知、贪婪无情,导致了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只有猫和狗对主人的忠诚,是唯一值得这对苦命母女回味的情感。

    对每一个不知情的人而言,这位母亲和女儿都是行为诡异的怪人,而对母亲和女儿而言,所有人都是可怕的,必须加以防备。虽然自己与他们、她们是同类,但女孩宁愿爬着走路,也不愿意像自己的同胞那样昂首挺胸地直立着行走在人世间,或许在她单纯的内心,自己根本就是一只猫,而非人。

    三天后,女孩被接去了市福利院接受行为矫正。

    两个月后,女孩在睡梦中离开了世界,据说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或许她和那些被鬼吓死的人一样-被人给活活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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