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未来-深夜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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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菜单依然没有更新,

    还是只有一种,

    但客人可以点菜,

    有食材又能做的话还是可以吃到的。

    白天的大餐吃得很满足,

    夜深时分也想有个去处,

    这里还是挺不错的。

    最近店里的客人有好几位喜欢提起“未来”。

    未来。

    这个词一听就充满了想象、期待外加一点点惧意呢。

    一位客人带动了这个话题,

    其他客人就讨论了起来。

    因为是深夜,

    讨论的声音并不大,

    各抒己见或者讲一段关于“未来”的故事。

    大作家的格局、小作者的奇想、画家的神游还有读者们飞快闪过的念头。

    来一起看看吧。

    AI种族的史前时代

    刘慈欣/文

    计算机系统正在从透明的、可预测的形态,慢慢变成一个黑箱状态,变得难以预测和控制,也许这就是真正的AI即将诞生的征兆,我们正处于一个AI种族的史前时代。

    计算机诞生之初,其计算能力就远远超过了人类,后来,它们在下棋时赢了人类,它们能认出人的面孔和听懂多种语言。但即使如此,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仍然感觉面对的不是真正的智能。可以想象,即使计算机的性能继续飞速提高,即使它们基于模糊数学的模式识别和推理能力进一步完善,我们仍难以它们看做是真正的AI。在它们面前,我们缺少面对真正智能的某种关键的感觉。

    因为它们的计算过程在本质上是透明和可预测的。

    计算机下棋赢了人类不是AI,它下棋输了后恼羞成怒,把鼠标通电杀死对弈的人类棋手,这才是AI。

    从不长的历史看,人工智能的发展大体上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很理想主义,试图用软件的逻辑运算和硬件结构性能的改进直接实现智能,颇有造物主的气魄。随着日本第五代计算机计划的失败,人们发现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这很难做到。于是,AI的研究方向转向数据库和知识库,一种蛮力战略,试图以对巨量的数据和知识检索为基础实现智能。上世纪九十年代专家系统的盛行就是这种研究的初步结果。笔者曾参加过一个汽轮机专家系统的开发,印象最深的是:在构建知识库的过程中,当那些人类专家们发现自己毕生的经验总结出来就那么几句话时,开始很沮丧,但很快变为自信,并由此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他们知道计算机就凭这几句规则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最多只能做为新手学习时的辅助,汽轮机系统真的出了故障还得依靠人类专家,后来的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那些按图索骥(尽管检索的方式十分复杂)的东西确实称不上是真正的智能,真正的经验很难用知识库表达。

    但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回忆自己多年的工作经历,就是一个对IT系统的恐惧感不断增长的过程。上世纪八十年代的DOS系统虽然简陋,却比较让人放心,因为它的行为方式十分简单,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动作都在可预测的范围内;且那时的操作系统透明度较高,据说有些有耐心的人从头到尾通读过DOS的源代码,程序的BUG可以追溯到最底层。但后来,操作系统飞速发展,简单的C提示符变成了绚丽图形界面,系统也渐渐变成了黑箱状态,出现许多难以预测的行为。IT系统似乎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成长为一个城府极深的阴谋家。到现在,系统在感觉上完全是个黑箱,只能在表面上顺从它,谁也不知道它那阴暗的心里在想什么。有时候感觉服务器硬盘的声音像低低的冷笑,交换机上的小灯像无数只不怀好意的小眼睛。当你在软硬件的迷宫中寻找BUG时,就像爬行在一个怪物的粘乎乎的肠子里,令人烦躁和绝望。有很多的时候,测试一个软件是否正确比编制它的时间要长的多,对于在线监控的软件尤其如此。

    应该承认,这一切都是心理作用,DOS系统未必比WIN2000或XP稳定,更不用提那些基于UNIX的发电系统DCS控制软件,这些来自欧洲的东西极其严谨可靠,可用坚如磐石来形容。但随着IT系统的进化,人们总感到自己渐渐失去了对什么东西的控制,以操作系统而言,不只是它们的广大使用者,开发者们也有这种感觉。微软的一个系统设计师说:“(系统开发的过程)就像陷入一个漆黑粘滞的泥潭,怎样挣扎都在沉下去,控制全局简直是妄想。”

    这可能就是AI初生时的迹象。其实从本质上说,无论在DOS下,还是在WINDOWS、UNIX或LINUX环境中,软件的行为也都是透明和可以预测的,理论上只要投入足够的人力,任何程序的每次运行都可以分析出精确的进程图;理论上也可以编制出这样的监视软件,把其它软件运行的每一步都精确记录下来,生成一个计算过程的完整报告。即使是软件产生的随机数也是可以预测的,因为现在的RANDOM函数都是伪随机的,即使这个函数做到了真随机,情况也没有太大变化,计算机过程仍然是透明的。笔者在编制那个汽轮机专家系统的程序时,曾被要求把系统的推理过程,或者说对知识库的检索过程记录下来,当那一串检索树形图被显示或打印出来时,无论是汽轮机专家们还是我们这些编程序的,都觉得这玩艺儿乏味至极。

    但随着技术的发展,IT系统的不透明和不可预测性正在增强,虽然目前量变还没有产生质变,但也许,新的非冯结构的计算机体系,配合如进化算法之类的新的软件技术,将使这种突破成为现实。

    这里就有一个根本的问题:人类的智能在本质上是不可预测的吗?在大自然中,宏观尺度不可预测的对象,最典型的就是混沌系统,大脑是一个混沌系统吗?如果智能真的是由神经元的巨量互联所产生,那它就不是,虽然神经元的数量巨大,正好与银河系中恒星的数量相当,但这种互联本质上仍是透明和可预测的,理论上可以对思维过程进行精确的全程监视和记录。但谁也不知道这巨量互联的下面还有什么东西,使得思维成为真正不可预测的过程。罗杰.彭罗斯对此持肯定态度,在《皇帝的新脑》中,他认为人类的智能本质上不可能由计算机再现。

    科学的目标,就是使不透明和不可预测的大自然变成透明的和可预测的,但现在人类在人工智能领域却进行着奇特的努力,试图创造出一个本质上不透明和不可预测的东西,这听起来不太妙。真正的AI诞生之日,就是我们的恐惧变成现实之时,但我们仍乐此不疲,这就是人类的天性,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个行为完全可预测的情人都谈不上什么魅力。创造出一件高于自己且不可预测的东西是有巨大诱惑力的,尽管与它下棋时可能被电死。看看我们面前的沃森机器人,我们明白自己正处于AI种族的史前时代。

    虚拟现实之城

    伊村松鼠/文

    由于VR技术的推进及普及,在不久的未来,几乎可以预见这样的情况出现,那就是人类城市空间固有模式的重塑。

    简单来说便是公司不再需要集中在写字楼办公,商店无需统一在商业街开店,聚会不需要在诸如KTV、电影院等实体场所实现。而每一个人理论上可以在世界任何角落过自己的生活并参与世界任何角落需要他/她参与的活动。

    这一切都通过一台足够强大的VR系统便能实现。

    想象一下这样的生活,在美丽的湖滨小镇宽大的房子里醒来,悠然地洗漱完毕并吃完早餐,然后不需要着急去赶早高峰的地铁或者像一只沙丁鱼罐头一样被压缩在艰难行驶的私家车里。你只需要推开房子里专门为VR设置的一间房间,带上设备,接通系统。

    一瞬间,你便能前往硅谷的办公室或者北京的会议间。同事们相互打着招呼出现在你的面前,他们穿戴整齐梳妆得体,每个人都精神焕发,让你很快准备好一副好心情以便参与到今天并不轻松的工作中去。

    午休的时候,你想起意大利的皮鞋电商给你发过新品推送。你连接上对方的店铺,很快便来到对方位于米兰的商店。而帅气的导购小哥已经在那里微笑着等候你大驾光临了。下班以后当然少不了的是聚会,今晚的晚餐安排在东京银座的居酒屋。远在澳大利亚的朋友们热情地招呼你入席,他们谈论着今天在大堡礁的奇妙经历,并给你拷贝了一份实时的VR录音,以便你方便的时候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美妙的海底景观。

    虽然通过电子设备刺激味蕾而产生的食物口味还未能做到和真实的食物一模一样,但相信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毕竟对于聚会而言,不在乎吃了什么而在意是和谁一起并且聊了什么。

    聚会结束后你摘下设备,走到露台上,倒上一杯红酒,并且拉出鱼竿来,就着夕阳映射在湖面上的余晖,钓着并不在意是否会上钩的鱼。

    这便是你普通的一天的生活。不仅是你,而是这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普通的一天的生活。

    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中,城市渐渐解体,超大城市更是毫无存在的必要,人类散落在世界的各地,有更多的时间去过他们想要的生活,而无需再像罐头一样被压缩在一个个钢筋混凝土的盒子里。

    当然这只是从技术的角度去设想未来,然而就如同那句话所说:“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所有的饥荒都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所以说阻止人类实现上文所描述的美好世界的,自然不是科技,而是类似如何消弭各意识形态之间的冲突这种社会学问题。

    总而言之,下一个世纪我们是进入类似《疯狂的麦克斯》里的那种废土文化,还是进入乌托邦一般美好的未来世界,选择权更多的还是在人类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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