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温馨的家庭聚会·帝国之花

    照明石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原木餐桌上摆着香气扑鼻的两份蛮牛肉排，两幅特制的刀叉。水晶杯里的酸莓浆果汁闻起来香甜可口。

    月紫夕的用餐礼仪无可挑剔，速度却极快，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星染做的蛮牛排，熟悉的香味令他的胃和心都得到了满足。

    星染没有说话，她心中的异样感更深了。熟练使用刀叉切着蛮牛排的夜琉光和她记忆里的月紫夕重叠在一起。他们的动作同样优雅，切蛮牛排的厚薄也一模一样。方式。角度。神情。

    星染捏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她是因为太过想念月紫夕所以产生了幻觉吗？

    月紫夕察觉到了星染的异样，“你怎么了？”

    星染收敛心神，“我没事。其实，我也正想着找你。今天下午的水下课程里，我又看到了奇怪的画面，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到这些画面。第一次是在许愿井里。”

    月紫夕看着星染，专注而平和，“是什么画面？”

    星染叹息，“我看到夕城变成了废墟，数条巨大的骨龙在废墟的上空飞舞。其中一条骨龙的额头上站着一个黑袍人。”

    星染迟疑了几秒，“我这次看清楚了黑袍人的眼睛。他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样。”

    月紫夕惊讶地扬眉，“你是说，我可能是那个毁掉了夕城的人？”

    星染担忧地看着月紫夕，“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我不知道它是否真的会发生。只是，我的心告诉我这些画面非常重要。”

    月紫夕知道，星染曾经进入圣山地下水道，而且和乌夜阁下关系匪浅。而且星染曾经在神灵的监狱沉睡千年，她拥有女巫的灵魂，而女巫的能力之一就是预见。

    月紫夕专注地看着星染，“我相信你。其实，当你在湖底进入古禁地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黑暗神殿里代代相传的神谕。”

    月紫夕的声音神秘而空灵，“当星光落在被埋葬的古夕城的顶尖，命运的波澜会带来魔族繁盛的消息。一百个一百年里，月亮将背叛整个星空，黑色的洪流会席卷而至。”

    星染发现神谕里描写的情景正在发生。魔族的爪牙已经伸入了两个国度的皇族。魔族的繁盛将为星愿大陆上的人族带来巨大的危险。最让星染在意的是神谕的第一句：当星光落在被埋葬的古夕城的顶尖。星染怀疑所为的星光也许就是她自己。

    月紫夕安抚星染，“别害怕，夕城还没有变成废墟，我们知道了这个可能，就一定要想法设法阻止它的发生。”

    星染点头，“毁灭夕城很可能是魔族密谋已久的计划。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站在骨龙上的那个黑袍人的眼睛那么像你。”

    月紫夕的眸色更深，“我在细语森林边缘的森林小屋里发现了魔族活动的踪迹。那里不久之前发生了魔族高手和光明法师力量造成的爆炸。我怀疑宫廷之中有人和魔族利用那里传递重要的情报。”

    星染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少年会把这样的绝密消息告诉自己。她身为隐藏在夕城的光明异端，心理压力巨大。在细语森林遭遇的一切依然刻在星染的记忆里：繁星黯淡，森林里野兽之瞳燃烧如鬼火。魔狼群的围猎才解除，魔族少年真言又出现在那里。

    月紫夕看到面露疑惑的星染，发现自己在星染面前没有防备的样子引起了她的诧异。对于现在的星染来说，自己是黑暗帝国的王子，痛恨光明异端的冷漠贵族。即使自己因为星染救命之恩，并没有追究她的光明法师身份。

    月紫夕垂下眼帘，掩饰眼底的失落，“我不会背叛人族，你看到的那段未来，我不会让它成为现实。夕城已经存在万年，它那么美，我不忍心看着它毁灭。”

    星染叹息，“上一次，我们在湖底看到了古夕城是怎么毁灭的，要知道，没什么事物能在时光中不朽。即使是龙族，也在漫长的时光里越来越稀少。”

    月紫夕看着眼前睿智的少女，“你不属于夕城，你应该及早离开这里。如果是为了完成对你的那位去世的朋友的心愿，我想他也不会希望你陷入危机重重的命运漩涡之中。”

    星染的眼神一黯，“我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也曾从它目前的主人那里得到承诺。只是我怀疑她无法兑现承诺。”

    月紫夕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轻颤。小染找到了幻月手杖的下落？幻月手杖只可能寄生在黑暗属性的魔法师身上。

    月紫夕的头隐隐作痛，解除母妃的封印恢复记忆对他的灵魂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扶着额头，脸色变得苍白，越发显得他的眉眼深刻美丽，“小染，你走吧。我身边的人会因为各种利益的缘故，讨好你或者伤害你。我担心你的安危。”

    星染伸手试了试月紫夕额头的温度，“你在发烧。你病了都没人管吗？”

    月紫夕觉得星染的手清凉如星光，“我没事儿。只是我的灵魂受到了一些损伤，这影响到我的身体。不过一切都会慢慢恢复正常。”这是母妃在他身上种下的封印的反噬。他的记忆依然有着细小的残缺。即使母妃是大祭司的女儿，想要封印住他的记忆依然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星染知道涉及灵魂的损伤都不是小事，她心中担忧，“你可以去黑暗神殿让拥有黑暗治愈力的神官帮你治疗灵魂的伤。”

    月紫夕淡淡一笑，“有些伤害是魔法也无法治愈的。”小染，我很想和你一起继续我们的冒险，希望终点永远不要到来。但魔族的阴谋已经席卷两个帝国的核心阶层。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由，眼睁睁看着魔族占据整个大陆。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让你远离这泥淖般的陷阱。

    星染的心底有着细小的痛苦，这种痛苦越来越明显，令她无法忽略。

    她看着和月紫夕一模一样的少年，“在我处理好我的事情后，我会离开。也许，我能帮助你寻找潜藏在帝国的魔族奸细。”

    月紫夕惊讶地看着星染，“你说什么？”

    星染收拾餐桌，“能量是具有属性的，就像人的指纹。魔族独有的魔气虽然看起来和黑暗法师的魔力极其相似，其实却截然不同。我也许能设计出能够感应到魔气的仪器。

    月紫夕想到了森林木屋外那些长出深青色脉络的三角堇，“有些奸细是帝国人，并不是魔族，不过他们身上很可能藏有魔族的炼金道具，方便召唤魔族的投影降临这个世界。”

    星染仔细思考，“和魔族在歌鸟要塞作战的一线军人也可能会被魔气沾染。”

    月紫夕摇头，“所有回到帝都的军队都会在回归前进入要塞的遗迹魔法阵清洗沾染的魔气。可惜的是，遗迹魔法阵无法复制。”

    柔和的灯光下，侧着头思索的月紫夕有着难以言喻的美，令原本平淡无奇的屋子也变得灼灼生辉。

    星染的耳边回荡着白茜的话：夜王子殿下那么美的人到底谁能配得上？

    星染忍不住问，“听说你即将订婚，你的母妃已经为你物色好了未婚妻人选？”

    月紫夕没想到星染居然知道这种流言，“那只是我母妃的愿望，我并不打算订婚。贵族的联姻只是权力交易的纽带，我母妃希望能通过联姻为我得到王位堆积更多的筹码。”

    星染同情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我父亲娶我母亲是因为他爱她。说起来，我的父亲地位显赫的贵族，而我的母亲只是毫无魔法资质的平民。”

    月紫夕第一次听星染提起她的父母，“我很羡慕那样的婚姻。”

    他拿过星染手中的餐盘，“我来洗。”

    星染没想到夜王子殿下居然亲自清洗餐具，她愣了愣，跟着走进厨房，看到美丽的少年正在用风系和水系魔法清洁餐具。小型的龙卷风在水池里旋转着，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就清洁如新。

    星染觉得要是夜王子殿下去了她所在的世界，开个清洁公司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而且都没有机器和清洁剂以及人力的支出，全部由他搞定。

    月紫夕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释放了黑暗湮灭魔法的光球在垃圾桶里。一个呼吸的时间，垃圾桶里的果皮纸屑全部腐朽变成了白灰。

    星染想，要是这魔法光球释放偏了，大概自己就变成一堆白灰了吧？黑暗帝国的暗黑法师们果然凶残，即使外表优雅美丽如夜王子殿下也堪比魔兽。

    月紫夕心满意足地抬头，他的视线和星染的视线交错，“有什么不对吗？”

    星染回答，“看到你洗盘子打扫清洁的这一幕，我觉得非常温馨。”夜王子殿下的未婚妻一定很幸福，因为他是一个会帮忙做家务的好人。

    星染站在原地想入非非。

    月紫夕将厨房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然后推着她的肩膀回到了客厅，“你一旦确定离开夕城的日期，就找深雪通知我。”

    星染茫然点头。她已经在想象夜王子殿下和她的父亲兰斯洛·星瞳一个年纪时，到底会有几个小孩。

    月紫夕打开屋子的门，清香柔和的晚风吹了进来，他的心中有着深深的不舍。

    月紫夕回过头对着星染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星染的宿舍。

    暮色里的树木是深色的剪影，在烟蓝色的夜幕下静寂无声，星星们已经出现在天际，如女神的纱巾一般闪着幽微的光。月紫夕慢慢地走着，心从柔软温暖变得冰冷坚硬。他必须和母妃好好谈谈，他不想她来主宰他的人生。

    没有人发现，就在星染宿舍外的树的影子里，鸣幽静静地站着。身为顶级的暗黑刺客，他隐匿行迹的能力无人能及。他的右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那变得激烈的心跳，眼底是幽暗莫名的光。

    与此同时，斐族的飞车从落月王妃的宫殿里飞出，穿过长长的宫道，飞入群星闪耀的夜幕之中。飞车上镂刻的复合风系魔法阵极其精妙，硕大的风系魔晶石就这么镶嵌在魔法阵的中央，提供着稳定纯粹的能量。

    斐衣坐在宽大的飞车车厢里，贴身侍女为她煮着能够保持容颜的阿拉贺树叶熬制的汁液。

    斐衣白金色的长发如泉水一般在身上流淌，蜿蜒至地面。她烟蓝色的双眸神秘如暮色，如今是满溢的笑意，闪耀如星子。落月王妃在她回到帝都的第一时间就召见了她。

    美丽神秘的落月王妃似乎对她极为满意，在聊着云梦仙都风土人情之余，提起了她唯一的儿子。夜王子殿下拥有极强的实力，曾经在歌鸟要塞令魔族闻风丧胆。他处理黑暗王交予的政务也是游刃有余。

    斐衣原本想要见到这人人称颂的帝国之花，却得知夜王子殿下不在宫殿里。她只看过夜王子殿下的画像。黑发紫眸的他有着军人的铁血勇悍，也有着皇族天生的优雅高贵。这样完美的皇子才是唯一能匹配她的人。

    落月王妃赠送了地下世界的稀有矿物青金石制作的昂贵项链给斐衣。斐衣抚摸着装项链的凤凰木盒子，眼底的笑意更深。斐家族的情报机构调查过最近的贵女们在觐见王妃后收到的礼物。毫无疑问，自己收到的礼物最昂贵，而且饱含深意。

    贴身侍女雾岚察觉到主人的好心情。她却不敢说什么探寻的话。主人高贵优雅，却有着铁血手腕。不合她心意的仆人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斐家的族长曾经感叹，如果主人是儿子一定把家族交给主人来继承。

    就在这个时候，飞车发出古怪的嗡鸣声，似乎发生了故障。辅助的风系魔法阵开始运转，让飞车缓慢下滑，只是没多久连辅助风系魔法阵也出了问题。

    飞车从高空中翻滚着坠落，里面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和马车一样变成残渣。斐衣烟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害怕，她两只手腕上昂贵的炼金道具启动了，将马车撑得四分五裂。

    斐衣和雾岚悬浮在高空之中，身体被包裹在魔法罩里，不受寒冷和烈风的侵袭。斐衣心中担忧。一直护卫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家族秘卫没有出现，很可能已经出事。

    就在这个时候，夜幕下传来飞禽的叫声，斐衣发现七只火焰鹰出现在自己的周围。它们似乎认定了自己和雾岚是美味的宵夜。

    斐衣不相信这是巧合。这显然是其他家族针对自己的刺杀，甚至家族内部人员也参与了此事，不然不会得到这么精确的行车路线。

    斐衣从空间手镯里拿出魔法卷轴，狂暴的冰风暴将火焰鹰卷住。冰风暴撕扯着火焰鹰，也隔绝了它们的火焰攻击。

    雾岚提醒主人，“东面有着大群的飞禽即将赶来，我留下，主人您赶快离开。”

    斐衣微微点头，整个人如白鸟一般掠向西面。她必须尽快回到地面，想法设法藏匿起来，直到帝国空骑巡查队出现。没有人想到凶手居然敢在帝都上空进行刺杀行动。

    斐衣在半空中飞速逃逸。即使雾岚被攻击鸟群淹没，发出最后的惨叫声，斐衣也没有回头。她的速度极快，魔法罩上都出现了涟漪，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会破裂。

    夜空之中出现飘忽的黑影，将斐衣吞没，几秒后，红色的光扯开了黑影，斐衣继续往夕城落下，她的身后的巨幽灵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斐衣的炼金手镯里存储着不少的魔法卷轴，这是她逃命的资本。

    星空永恒。紫月的光辉笼罩着夕城，丝丝缕缕的月光如同命运的丝线，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哪一缕落入野草的梦境，又有哪一缕融化在河流里。

    离开幻夜魔法学院的月紫夕感受到了微弱的魔力波动，他吹响了骨笛，巨鹰间渊从夜幕里滑下，落在了他的身边。

    月紫夕骑着巨鹰间渊在夕城的上空巡视，令他诧异的是，帝都上空没有空骑巡查队的踪迹。巨鹰间渊似乎发现了什么向着西侧的天空疾飞。

    月紫夕赶到时，看到三名暗黑法师围住了一个贵族少女。他们的骨杖释放出的攻击魔法正在全力轰击包裹着少女的防护魔法罩。帝都之上，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地行凶。

    星辉依然璀璨，高空之中的风却凛冽得足以冻结人心。斐衣的心底充满绝望与怨恨，她炼金手镯里的魔法卷轴已经全部用完，空骑巡查队和家族秘卫至今没有赶到。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围攻自己的暗黑法师居然停住了。他们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右侧。

    斐衣侧过头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月亮的那一头，黑发紫眸的少年骑着巨鹰，就像是月神之子，神秘而美丽。他那么美，在月光下仿佛虚幻的梦境。

    少年眼神冷漠地看着袭击斐衣的暗黑法师们，“所有在帝都上空行刺贵族的行径都将处以极刑。”

    随着少年话音，三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光球从他的手中飞出，暗黑法师们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狂暴的能量波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光球就追上了逃逸的黑暗法师们把他们变成了灰烬。黑暗湮灭魔法是属于皇族的秘技，威力强大，能够穿透魔法护罩。

    斐衣感激地注视着月紫夕，心中的猜测越来越清晰分明，“夜王子殿下，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我已经被刺客们杀死。我是斐家族族长的女儿斐衣。”

    月紫夕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认出，“只是举手之劳。我会保护你降落到夕城。”

    斐衣的视线落在月紫夕的坐骑身上，雪白的脸庞上是楚楚动人的神色，“我的飞行炼金道具的能量快要用完了，能不能……”

    月紫夕冷漠地回答，“间渊不喜欢搭载雌性。”他也不喜欢靠近帝都总是带着奇怪香水气息的贵族少女们。月紫夕从小就知道，贵族少女是极其麻烦的生物。

    斐衣飞往夕城西侧的家族庄园，她的身后跟着月紫夕。月色凄迷如梦，可怕的刺杀已经结束，星光依然安静温柔。

    月紫夕看着斐衣安全降落，被侍卫们拥簇着进入斐家的庄园。他骑着巨鹰间渊离开。他需要好好审查空骑巡查队为什么会失职。

    一道又一道指令从斐族庄园中传出。这个夜晚并不安静。斐族一支旁支的住所陷入死神的陷阱，无人生还。斐族族长一直喜欢的羽家族贵女突然身患重病。空骑巡查队的副队长查尔斯被撤职后关入监狱。

    斐衣静静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窗外灿烂的星空，眼底是梦幻的神色。夜王子殿下比画卷上的他更美更强大。他出现时，连寒风凛冽的高空也变得美好。

    既然自己已经得到了落月王妃的好感，就一定要把握住这极其难得的机会。夜王子殿下是最可能成为下一任黑暗王的王子。

    斐衣望着夜幕之上璀璨的星河，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黑夜埋葬了许多秘密，而世界在晨曦苏醒。

    鸣幽清晨时候带着星染离开了幻夜魔法学院。他径直带着星染去了金狮十字街。金狮十字街很幽静，路上行人并不多。沿着街道的是一颗颗开着白色小花的紫树，街道上的每一栋建筑看起来都精巧可爱，宛如童话。金狮十字街拐角处的影衣小店就是鸣幽的目的地。

    开着蓝紫色花朵的蔓藤缠绕着小店外的黑铁栏杆，白色水晶磨制的窗户外摆着好几盆草花。深灰色的木门掩着，令人看不清小店售卖的到底是什么货物。

    星染好奇地低声问鸣幽，“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鸣幽的头发在日光下亮如丝缎，碧色眼睛潋滟如湖水，“给我和你做礼服。”

    星染摇头，“学院不是有礼服吗？”

    鸣幽回答，“那些礼服不够高档，不适合出现在宫廷舞会上。”

    星染茫然地看着鸣幽，“我为什么要参加宫廷舞会？”

    鸣幽推开小店的门，漫不经心地说，“我昨天没在学院，而是去了王宫。我的父王想起了我这个儿子，迫不及待对我释放父爱。然后，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落月王妃即将举行盛大的宫廷舞会，并且在舞会上宣布夜王子订婚的消息。”

    星染的心底有着一闪即逝的失落，“这个舞会和我有关吗？”

    鸣幽耸肩，“落月王妃会盛情邀请你参加这个舞会。你无法拒绝的邀请。可以想象一个平民女孩子在舞会上会得到怎样的待遇。所以，我打算诚邀你和我一起出席这个舞会。”

    星染诧异地问，“你打算公开你的身份？”

    鸣幽的微笑纯真无邪，却妖气弥漫，“我想抢夜王子的风头。人们不是都说他是帝国之花吗？在我这朵真正的帝国之花面前，他会发现这个称号名不符实。”

    星染摸着下巴打量鸣幽，“你穿女装一定赢他。绝对的帝国之花。”

    鸣幽俯视着星染，他微微抿紧唇，眼睛里有着星染的倒影，“我现在不喜欢你说我像女孩。”

    星染看着鸣幽那美丽的脸，“怎么了？”鸣幽的不悦来得突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鸣幽的眼底仿佛有阴郁的火焰在燃烧，“因为我的美是超越性别的。”

    星染由衷地点头，“如果不是看惯了你的脸，我大概会发呆吧。”鸣幽拥有魔性的魅力。当他认真的时候，没人会把他错认为女孩子。他的气质捉摸不定，就像是夜色里盘旋的风。

    鸣幽笑了，眼睛里是温柔的涟漪，“我允许你看着我发呆。”

    星染的视线落在鸣幽身后，那是一个优雅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帝国女性常穿的黑色长裙，戴着白色羊皮手套，一头美丽的棕发垂到腰际。

    鸣幽侧过身，声音温和，“这是影衣店的老板黛丽夫人。黛丽夫人，这是我的朋友小染。”

    黛丽夫人浅蓝色的眸子里满含笑意，“很高兴认识你，小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幽带朋友来这里。”

    星染喜欢亲切的黛丽夫人，“黛丽夫人您好。”

    鸣幽对星染说，“黛丽夫人是我母妃的朋友。她是顶级的裁缝大师，很少有人能得到她裁剪缝制的礼服。”

    星染肃然起敬。

    黛丽夫人的双眼明亮柔和，“看到小染，我的脑海里就已经有了她的礼服的样子。”

    鸣幽争宠，“那我的礼服的样子呢？”

    黛丽夫人的指尖略过鸣幽的发丝，“我很荣幸能为你量身定做礼服。不过，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剪短你的头发。”

    鸣幽微微一笑，“没问题。我也希望自己看起来更英俊更男性化。”

    黛丽夫人让星染去后面屋子里的搁架上挑选喜欢的宝石来作为礼服上的点缀。

    小店静谧，只有魔法钟发出永不消失的滴答声。

    黛丽夫人看着和挚友七分相似的鸣幽，“没想到小幽也有重视的女伴。”

    鸣幽迟疑了几秒，“黛丽夫人，我想知道小染是不是女孩子。以您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以及对变形魔法的精深研究，我想您有准确的答案。”

    黛丽夫人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小染当然是女孩子，这毋庸置疑。她并没有使用变形魔法，她只是改变了发色和瞳色。”

    鸣幽缓缓垂下眼帘，声音艰涩，“小染一直以男孩的身份出现在我的身边，她甚至让我以为她只是男扮女装。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其实是一个女孩子。”

    黛丽夫人的手轻抚鸣幽绷紧的肩，“也许最开始是有苦衷，而到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鸣幽缓缓抬起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吗？”

    黛丽夫人点头，声线柔和温暖，“我能感觉到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你，而你也非常重视她。你和纱织一样不喜欢那些贵族们虚度时光的宫廷舞会，而现在的你会为了她公开自己的身份出现在帝都贵族社交场合。”

    鸣幽的眼神里有着脆弱的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保护好她。”

    黛丽夫人笑了起来，“我的小幽也开始患得患失了。最重要的是当下，所以在当下好好保护她。”

    鸣幽点头。他公开身份除了是想保护小染，还想警告夜琉光。夜琉光有着和月紫夕一样的容貌，甚至对小染也有着奇异的牵挂。如果不是星染确定月紫夕死在魔鬼沙漠的幻月神殿里，鸣幽甚至会以为月紫夕就是夜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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