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江湖请绕行-破茧成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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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这么快!柳欣雨右手反探为拽,巨大的方天画戟在她的柔荑中举重若轻地收于右臂内侧,足尖轻点整个人拔地而起。习若瑶淡淡地睁开眼睛望着柳欣雨,对方的一举一动在她的脑海中像慢镜头一样缓缓呈现。

    当两个人凌空位于同一高度的时候,柳欣雨抡起巨戟横扫向习若瑶,破空之声在黑夜中嘶鸣,习若瑶慢慢地扬起手来,轻拈兰花一般柔柔地接住了巨戟的井字身,“嗡”的一声,内力相接发出的响声震得人鼓膜生疼。反手一推,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柳欣雨连人带戟甩下了七重塔。习若瑶俯身跃下塔顶,风在耳畔低吟着久违的思慕,红裙映着满月掠过塔底的水塘。周身筋脉畅通,内力运转自如,不见丝毫的痛楚与异常,梦中的身躯不药而愈。

    月下如镜的塘面映出习若瑶美艳的倒影,她低头自赏,却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冲着自己微微浅笑,目光阴冷……“啊!”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习若瑶抱着脑袋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唐杳晴捂着耳朵一脸迷茫地望着她。程韵冰则轻弹玉指,点住了习若瑶的哑穴。

    这个世界总算安静了。“干吗点我?”习若瑶惊魂未定的双眼望向程韵冰,用眼神询问道。

    “吵死了。”懒得开口的程韵冰用一记冰冷的眼神回答了她的询问。

    “我做噩梦了!好怕好怕!”习若瑶瞪眼继续用眼神抗议。“多做几回习惯了就没事了。”程韵冰移开视线不以为然。整个过程在悄无声息的眼神交流中完成。“你大前天夜里被人发现晕倒在湖边,回来之后就开始高烧,烧了两天,总算醒过来了。”唐杳晴的声音传来,表情也非常丰富,以至于习若瑶分不清她到底是兴奋多于担忧,还是担忧多于兴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她居然晕倒,还高烧了两天?怪不得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全身也有些酸痛,“可是我完全没有印象啊!”说着,习若瑶便要下床,忽然发现,脚底怎么会有点儿脏脏的?天啊,难道她出门没穿鞋子不成……走在阳光明媚的校园小径上,想起那个噩梦,习若瑶还是心有余悸,真的是梦吗?为什么这个梦那么真实?梦里的她身体恢复如初,身手比受伤前更高出几重,映着月色在七重塔上与人大战却轻松得如沐春风,谁知道水面倒映出来她的脸庞,同样的五官,可是完全不同的表情……习若瑶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听说了吗?”许久不见的史云册再次出现在习若瑶身边聒噪得像只乌鸦,“前天晚上江湖学院出事了耶!又有几个学生失踪了呢!话说,你好几天没有来上课了,有什么新闻提供吗?”

    世界和平是记者们的末日,习若瑶抚额,淡定地回答道:“我没来上课是因为生病,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新闻提供给你,谢谢。”

    一向冷淡少言的程韵冰居然一反常态道:“月圆之夜,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习若瑶震撼了,插嘴这种事情一向是唐杳晴的专利吧?可看看一旁塞了满嘴包子说不出话来的唐杳晴,习若瑶认为偶尔换人插嘴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

    被程韵冰硬拖着逃课,并且溜出江湖学院,习若瑶不知道该责怪程韵冰带坏自己,还是责怪自己拖累了程韵冰。逃课的原因是她不小心向程韵冰提及了误吞小金球的经过,才会引得对方如此大的反应。

    程韵冰说要带习若瑶检查身体,可是带着她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条狭窄闭塞的巷子里,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道,两旁还挤满了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新鲜的鱼喽……”“大白菜便宜了……”“卖年糕嘞……”

    拎着裙摆跳过一摊臭味刺鼻的水洼,再跳过几堆烂菜叶子堆积的小型垃圾堆,习若瑶总算走到正常的路面上。看到程韵冰在一个杂货摊位前停了下来,习若瑶赶紧跟了过去。

    “鞋垫……鞋垫……”摊位的主人是个看起来脸色蜡黄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棕色胎记很是骇人,令人不敢直视。她的手上皮肤粗糙绽着裂纹,捏着一枚十厘米长的大针,穿着白色的粗线,正在纳一只黄色鞋底。程韵冰站在摊位前好一会儿,中年妇女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继续做着活,爱答不理的样子,似乎有没有生意无所谓。

    “冰冰?”习若瑶拉了拉程韵冰的衣袖,“我们不是要……”“师姐。”程韵冰终于对着那个纳鞋底的中年妇女开了口。啥?习若瑶差点儿脚下一软跌坐在地。师姐?这个纳鞋底的黄脸婆是程韵冰的师姐?看看嫩得滴水的程韵冰,再看看那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妇女,习若瑶觉得很不能接受。

    “嘿嘿。”中年妇女斜扫了程韵冰一眼,“小姑娘别认错人了,我可担不起这两个字。”

    “我想……”程韵冰缓慢地说明来意,“请你帮我看一个病人。”她刻意将那个“请”字说得很清晰,语气很重。

    “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可是中年妇女并不领情,她挥手就赶程韵冰,像是赶苍蝇一样。

    原来程韵冰所谓的检查身体,就是找这个纳鞋底子的中年妇女?靠不靠谱啊?习若瑶很想大喊出声,考虑到惹怒程韵冰的后果,她只能把疑惑吞进肚子里,没敢吱声。

    “你要是不帮她看病,我就告诉所有人,你还活着。”程韵冰云淡风轻地威胁起人来还是有一股子狠劲,“到时候……”

    “你威胁我?”这句话的效果远远好于上面一大堆废话的总和。

    “不,我有求于你。”程韵冰面不改色心不跳。习若瑶的小心肝抖个不停,冰冰,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吗?

    不过说话的工夫,卖鞋垫的中年妇女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这是不打算搭理我们要走吗?

    “哟!”旁边一个配钥匙、开锁摊位的男人凑了过来,他身瘦脸尖,嘴角一颗大黑痣令人印象深刻,“妹子,有朋友来找你叙旧了?”

    “要你管。”中年妇女几下就将摊位收好,推进身后的小板房内,落了锁,抬腿就走,眼睛根本不看程韵冰和习若瑶。程韵冰理所当然地紧跟其后,习若瑶只能一同前往。

    破旧民巷的尽头是座小小的四合院,尽管剥落的墙皮显示出岁月的沉淀,但里面干净整洁,院子里还种了许多习若瑶见都没见过的花花草草,颜色醒目,香气更是别具一格。“进来吧。”中年妇女推开院门,走进里屋。

    “进来吧,欢迎欢迎,这儿好久没有朋友来喽。”开锁摊子的锁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一同进到院子里来,看到没什么人搭理他,于是讪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里只有简单的藤条桌椅等家具,东西也不多。中年妇女在桌旁坐下,眼睛瞟向习若瑶道:“就是给她看病吧?让她过来。”

    程韵冰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习若瑶上前。习若瑶很听话地在中年妇女旁边坐好,将胳膊伸了出来。

    中年妇女将枯枝一样的手指按在了习若瑶的腕间,三指并拢的样子和一般医师搭脉问诊无异,可是紧接着就变得很不一样,指尖的力道变换,一道真气沿着习若瑶的小臂缓缓上行。

    就在习若瑶惊讶于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居然有这样神奇的手法时,对方却突然撤去了真气,手指离开了腕间,眉头一锁,半晌没有说话。她回到里屋,一会儿捧着一个棕色罐子走出来,倒了一杯颜色很诡异的水,递给了习若瑶。

    习若瑶接过水杯,看着那隐约浮动的水面,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她看看程韵冰,程韵冰轻吐出两个字:“喝吧。”习若瑶牙关一咬,脖子一仰一饮而尽。

    “她没有中毒,但是身体确实异常,”中年妇女这才开口道,“回去吧,现在我说不准,两个星期后你们再来。”

    程韵冰的眼神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哎呀,你们不多坐一会儿?记得再来玩啊。”热情的锁匠看到她们离开,倒像是主人一样送她们出门。

    中年妇女给的那杯水足足让习若瑶的肠胃翻江倒海了三天整,想吐吐不出来,想吃又吃不下,直折腾得脸色惨白,精神不振。

    “你终于认为自己不配成为魔教教主,所以把寒玉簪另传他人了?”史云册逮着机会就对习若瑶进行挖苦。习若瑶听闻此言,慌乱地往头上一摸,这才注意到,寒玉簪不见了。顿时惊得脊背一凉,各种不舒服的症状立马消失不见。

    魔教教主的信物不见了,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习若瑶几乎把宿舍翻了个遍,连个影儿都没见着。想到娘亲大人皮笑肉不笑的和蔼笑容,习若瑶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深深的绝望。

    “没事,你又不是第一回弄丢,大家不会怪你的。”唐杳晴以安慰的形式在习若瑶的心口上插刀,还是非常认真的那种。

    “冰冰呢?也许她看到了也不一定啊。”习若瑶不死心地紧抱住最后的希望小火苗。

    “一大早就被电话叫走了,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看见她郑重其事地打扮了一番呢!美美地出门了。”唐杳晴开心地回答道。

    蓝调音乐在装修精致的空间内流淌,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一对男女,他们的衣着和笑容都很得体,仿佛被尺子丈量过,虽然让人很舒服,但和亲近又有着一段距离。

    习若瑶本来正在发愁寒玉簪丢失的事情,却被小武不由分说地带来见这对从国外归来的专家,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颇为关心,这让习若瑶心中滑过一丝暖意。

    “我想……”坐在对面的女士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可能有所耳闻,我们是程韵冰的父母。”

    本来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习若瑶美目微睁,略显吃惊。她从来没听程韵冰说起过自己的父母。

    “他们在国外人体生物这个领域的研究是世界顶尖的水准,你有什么疑惑大可以和他们讲。”小武在旁边解释。

    习若瑶点了点头,既然是程韵冰的父母,那水准一定不差。她便将最近身体的变化,以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择重点描述了一下。

    听完习若瑶的话,程母先一步发言:“你所描述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本来我们研究所对那颗小球很有兴趣,正要着手研究,却因为某些原因被人带走了。”

    “之前研究所曾委托相关人士去取回它,不过却失败了。”说着程父看了小武一眼,“没想到会被你误食,我们对这种物质的数据掌握得尚不完全,对人体的影响也不清楚,也许会发生很可怕的情况,建议你跟我们回美国实验室进一步化验分析,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力量帮你排出它,或者剥离它。”

    程母又接着道:“最好抓紧时间,这种未知的东西,时间拖得越久对人体影响越大,万一拖得太久,恐怕到时候研究机构也帮不了你。”

    程父跟着点头。一旁的小武一直沉默着,眉头轻皱。

    习若瑶愣住了,程父程母以为她被两个人的话吓到,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而实际上习若瑶的表现是因为吃惊。因为她看到了角落里一抹熟悉的身影——程韵冰。

    冰紫的现代旗袍衬得她冰肌玉骨面似银月,一双杏核眼中写满了两个字——失望。程韵冰轻轻站了起来,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离开。

    习若瑶很想提醒面前的这对父母,可对方似乎满腔的热情都在习若瑶以及她误食的小金球身上,这让习若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觉得似乎不只自己,包括程韵冰在内,许多事情都不受控制地朝着与她们的意愿相反的方向发展而去。这个结论令她心头涌起淡淡的哀伤。

    程韵冰离开了咖啡馆,脸色难看至极。虽然他们生下她就将她交给爷爷照顾,这么多年也不曾回来看过她,但是她仍旧对他们心存期待,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归国的父母会对她说什么。会表达骨肉离别之苦?还是会夸赞她出落得水灵美丽?抑或是询问她学校的趣事及成长的烦恼?看来是她想多了。什么也没有。只有关于习若瑶的事情。分别多年的亲生女儿也只不过是一块跳板罢了。在她气愤地离开后,她又悄悄返回,坐在他们附近,却听到他们打电话通过小武又将习若瑶带了过来。难怪爷爷从来不主动提起她的父母,唇边冷冷的嘲笑是给自己此刻境况最好的总结。

    就在程韵冰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的时候,想不到居然有人主动上前搭讪:“为人父母,有时难免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干吗跟着我?”程韵冰扫了眼一脸玩味的习采薇,像是没听到她刚刚的劝慰。“最近江湖学院里有学生失踪,我负责调查此事。”习采薇笑嘻嘻地盯着程韵冰的眼睛,杏核般的美眸到底还是有一层雾气晕染开来。

    “你是怕我失踪,还是怕我出卖瑶瑶?”程韵冰才没那么天真,跟眼前这只快成了精的狐狸对话用不着拐弯抹角。

    “嘿嘿……”习采薇掩嘴而笑,“当然是怕你出意外嘛……”笑容退去,她正色道,“我相信你无论如何不会出卖瑶瑶。”

    “未必哟,”程韵冰冷冷地说道,“我骨子里的血,可比刚才坐着的那两个人更加冷酷无情。”

    “血凉心热。”习采薇一语中的。程韵冰转过脸去,不想让习采薇看到她别扭的神情,自然她也没有看到习采薇戳穿别人伪装的得意笑容,那狡猾的样子,就差身后插一条狐狸尾巴晃来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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