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耳边“嗡嗡”的，胸口像被一颗巨大的石头堵住一样，无法呼吸。
定定地看着祁瑾朔，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脚下像踩着棉花，双腿虚软到撑不住自己上半身，感觉随时都要跌倒一样。
我极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往旁观挪了挪，抓住了一旁的沙发扶手，才勉强站稳。
祁瑾朔见状，心疼地伸出手要来扶我，我受惊一样地抬起手，闷闷地说：“别过来。”
祁瑾朔皱眉，“念寻，你别这样。”
我眨了眨眼，抬眸看着他，眼中盛满了祈求：“祁瑾朔，你是骗我的吧？”
是不是他生气我对他这么疏离，所以编造了这么烂的故事来骗我报复我？
祁瑾朔眉头皱得越深，担心地伸着手，做出随时要来搀扶我的姿势：“念寻，我没有。你仔细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他的话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想逃避都不行。
是了，那些日子，我总是无缘无故觉得疲乏，身上很累，而且嗜睡。
好像，我从来偏差不不超过三天的月事，也是在我从鬼界回来之后才来的，算算日子，确实迟到一周多了。
所以，祁瑾朔真的没有骗我，之前我真的怀着我和洛南乔的孩子。
但是，这个无辜的孩子，却因为我的粗心和不注意，夭折了。
怪不得回来之后我会突然心口疼，我还以为是上官琉云那枚药丸的作用，原来，原来是因为……
因为我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还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看的可怜孩子。
我瞪着眼睛看着祁瑾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明明很难过，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眼睛很干，干涩地有点疼，我眨了眨眼睛，艰难地问出口：“你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滑胎了？”
祁瑾朔摇摇头：“没有，我以为你只是受伤了，抱着你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你的脉搏，输入灵气探查才知道。”
所以，祁瑾朔能知道，洛南乔自然也能知道。
所以他才那么生气，不听我解释，也不管我难不难过。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孩子死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次洛南乔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寻，我们要个孩子吧。”
这句话就像魔音一样在我耳边不停地回响起来。
洛南乔说这句话的时候，包含着的期待和欢喜，更像是一把尖利的匕首在刺痛着我的心。
我根本想象不到当他忍着愤怒从祁瑾朔怀里将我夺回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我落胎了，那个时候他的心里该是多么挣扎，多么恨，多么难过。
可是他却只能忍着，不能告诉我。因为他知道，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崩溃。所以他宁愿被我误解，宁愿被大家误解，都没有说出来。
他明明可以大声地斥责我的失误，可以用怪我来舒缓内心的情绪。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躲开，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伤心难过。
我无法想象洛南乔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我不知道他是在发疯，还是隐忍着一言不发，我只知道，他现在的难过只会比我多，绝少不了。
而我还在责怪他，觉得他是因为解开了封印，觉得我没有用了才离开我！
想到这里，我真的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江念寻，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讨厌，多蠢！
连自己的孩子失去了都不知道。
我全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扶着沙发扶手的手也僵掉了，慢慢地滑下来。
我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往哪里放都是错。
祁瑾朔蹲在我身边，温柔地说：“念寻，你别怪自己。因为洛南乔是鬼，所以你们的孩子跟正常人的不一样，你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是很正常的。”
虽然祁瑾朔这样说，但我并不觉得这个理由就可以替我脱罪。
我恨死我自己了。
我突然觉得“妖物”这个称呼用在我身上，简直是实至名归。
害死了亲生母亲还不够，我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出来。
祁瑾朔看到我笑了，一脸紧张：“念寻，你没事吧？”
“祁瑾朔，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死掉算了？”我抬起头，边笑，边疯疯癫癫地问他。
闻言祁瑾朔紧紧抓住我的手，无比郑重地看着我：“念寻，我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个事情告诉你吗？”
我看着他，摇摇头。
祁瑾朔又说：“洛南乔不告诉你，是因为心疼你，怕你接受不了。但是我对你的心疼，不比他少。”
我皱眉看着祁瑾朔，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论。
“我明知道你会难过，但我还是选择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误会洛南乔。知道真相的痛苦比起你误会洛南乔的痛苦，我宁愿你知道真相。”
我没有想到祁瑾朔竟然会这样说，诧异地看着他。
他不是一向最喜欢我和洛南乔之间有误会吗？甚至之前还那么不遗余力地陷害洛南乔。
祁瑾朔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愿意为你去改变，你不喜欢那个心机深重的我，那我就坦诚一些。”
“你不喜欢我陷害洛南乔，那我就主动告诉你真相。”说到这里祁瑾朔一停，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发：“反正，一切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只要你愿意给我改的机会。”
祁瑾朔难得用这样真诚的眼神看着我，一脸的期待。
我摇摇头：“我现在不想想这个，你走吧。”
祁瑾朔失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这些不太合适，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看着祁瑾朔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我才收回了目光，望着地上投射进来的月光。
一直没有落下来的眼泪这才决了提。
眼泪砸在地板上，出现一个个小小的点。
我一手紧紧握着小腹，另一只胳膊紧紧地抱着膝盖，靠在沙发上。
就是在这里啊，曾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我和洛南乔爱情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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