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出逃得救(3)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那校尉说我不通,只得离开。过了会儿羽林中郎将吕纯亲自来借象,我听他软磨硬压,就是想把阿弟借出去做实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什么叫借一头畜生而已?阿弟送我北归,一路上也不知多少次救了我的性命,我要是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回护,那还算是人吗?”

    双方话不投机,吕纯悻悻而去,居然转个身就去请了中常侍陈全过来。我看到陈全过来,大吃一惊,心中恼怒,脸上便没了好脸色。

    陈全冲我微一点头,道“云郎中不必担忧,陛下传你带象,只测象的冲击力和其本身之力,绝不伤它性命。”

    我这才松了口气,领了阿弟去中军校场,给它披上甲胄,让它去冲击校场上布置的拒马阵。阿弟个头庞大,跑起来震得整个校场都颤动,校场上摆的拒马阵它踏碎了五层才冲势稍缓,阵后摆着的战车被它一鼻卷起,摔得粉碎。

    围观的众将士见它这等蛮力都不禁失色,吕纯问道“云郎中,南滇所有象兵乘的大象都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就算不如阿弟,那也差不了多少,而且阿弟现在根本没尽力,假如是战场上,一群象发起狂来的力量比现在强五倍都不止。”

    我将阿弟身上的甲胄取下,查看它身上的伤势“不过南滇铁器少,连武器都还是青铜打造。大象身上不可能披这么精良的甲胄,它们应该披的是藤甲……南滇的藤甲是由山上一种俗称缚虎藤的藤条制成的,坚韧程度不输铁甲,轻便比铁甲更胜。只是有个致命的缺点,它是用桐油浸制加韧的……”

    吕纯大喜“火攻!”

    陈全见测试象力结束,便挥手示意我跟他一起走,我有些疑惑,问道“常侍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是越嶲太守徐明公说你是目前最熟悉滇境情报的人,很有判明形势,决断进退的能力,建议陛下中军议事时准你列席,陛下已经允了。”

    我失声惊问“什么?”

    “云郎中成为我朝首位与闻军事的女医官,得已列席中军议帐,日后前程远大,不输与须眉男儿,可喜可贺。”

    他嘴里说着恭喜,面上却殊无喜意。

    我心里也没有喜意,但面上却微笑道“多谢常侍美言。”

    陈全挥手摒退身边的人,确定无人听我们说话以后,才面色铁青的问“云郎中,某家有一事问你,这份殊荣,是你确有其能得到的,还是你挟邀君宠强要的?”

    我心中不悦,冷然道“常侍将陛下当成了昏庸之主,把我看成了狐媚之妖了?”

    “陛下当然不会是昏庸之主,但云郎中是否有惑国乱政之心,这却要问你自己了。”

    陈全毫不客气的话气得面上发烧,怒道“我若有惑国乱政之心,我会希罕跑到这蛮荒之地来与闻军政?简直不可理喻!”

    “人心难测,不可理喻之处多的是!”

    我被气得发笑,怒道“你既信任陛下不是昏庸之主,就应该明白,他不会做拿军政大事来邀人一笑蠢事。会有这样的决定,必是因为我确实于事有益,而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陈全一时无语,我知他确实对齐略一片忠心,总想看着天子成为空前的英君明主,虽然气他胡乱猜疑我,但生气过后,却也不放在心上,见他不说话,便压了气告辞。

    陈全却不道别,依然和我一起徐步而行,走了一段路,突然问道“云郎中,你还记得当初你退还镜奁时的理由吗?”

    时间已经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记得当时说了什么话,陈全道“是你希望陛下能够成为英明的君主,为此而请他克制私欲,遵守规矩。”

    我点头,陈全又道“然而一个英明的君主,不仅其自身应该尽量克制私欲,其所爱者也该贤慧通达,尽量克制私欲——这其中的道理,云郎中可明白?”

    我怔了怔,吐了口气,回答“我明白。”

    陈全直视着我,脸上的皱纹都绷直了,肃容问道“云郎中肯克制自己的私欲吗?”

    “我并非……”

    “是与不是,云郎中心中有数。”陈全站直了因常在君前应对,时时躬身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身躯“云郎中,我为天子家奴,侍奉天子及其亲爱者理当尽力全忠。但若有一日,天子所亲爱者成了祸国奸佞,累陛下轻身涉险,某家可容不得。”

    我怔了怔,陈全缓缓的说“云郎中,你好自为之!”

    我得徐恪推荐,可以与闻军事,这才明白圣驾迟滞大姚的缘故御驾亲征时,以期门卫和虎贲卫集结两千越嶲郡兵,直扫王庭。王庭以北诸部落尽皆降伏,但不知何故,昨夜山彝突然出现一队象兵,将山彝所驻郡兵军营攻陷。

    假如天子昨夜没有退回大姚驻跸,郡兵有天子近卫的五千羽林郎和龙骧卫帮助,山彝未必会被攻破;但反过来说,假如天子昨夜照原计划驻跸山彝,圣驾被袭,那是肯定得过于失的。

    山彝如果不能夺回来,汉庭与已经进入了南滇腹地的大军的直接联系就要受阻,徐恪一面加派郡兵拱卫大姚,一面设法破敌,因为军情一时转不过来,才有今天一天的平静。

    不过这平静只是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时的安抚之计,只要查清敌方虚实,羽林军出动迎敌夺寨是必然的事。

    夜间中军升帐议事,我敬陪末席,静静的听着一众将军发的议论,直到徐恪点名发问,才回答“这位领象兵作战的人,应该是巫教神庙的第二祭司彝彝。”

    徐恪皱眉道“滇国王庭与巫教争权时大打出手,据闻四名大祭司先后遇刺,你确定彝彝活着?”

    “我在北归之前遇到了彝彝的弟子,知道她们师徒在王庭和巫教混战的时候,曾经试图和解,和解不成,弟子被流放去了东枝,老师则退隐。彝彝正是山彝部落出身的蛊术高手,她在故乡出现组织象兵,那是常理。”

    滇国的巫教和王庭的情势糜烂至极,大约现在还能从内斗的泥沼里抽身而出,组织力量抵抗汉军的,也就剩下自动退隐实力未损的彝彝。

    “彝彝因为主张教派革新屡受排挤,嫡系不多,我料她手下象兵不会超过五百。除了大象以外,她还有训养虎豹蛇虫之法,只是这些东西野性难制,能实际控制的数目有限,当成奇兵吓吓人可以,实战的用处不大。”

    “彝彝的弟子是哪个?”

    “是先帝朝的羌良人。”我把这话说完,极力制止自己向正中的尊位上看,平静的说“羌良人被流放时在巫教神坛前发过不能违背的重誓,不会再回来。所以她没有威胁,不会出现在彝彝军中,计算兵力不必将她计算进去。”

    “彝彝的性情怎样?她用兵的特点怎样?”

    “此人极能隐忍,也因为太能忍了,所以性格就变得优柔寡断。她在巫教内争时做事就有谨慎有余进取不余的毛病,少了杀伐之气,用兵想必也改不了这毛病。”

    一番问答,几名对我的身份不认同的将军此时面色稍霁,肯把目光往我这里转一转了,有人便问“你既然熟知彝彝的性情,于此战有什么看法?”

    我听到有人问计,不禁苦笑,看了羽林中郎将吕纯一眼,回答“我只知采集情报,呈上供各位将军明悉敌情,该如何用兵布阵,却是一无所知。如果陛下定计挥师南下,强取山彝,我有驱蛇避虫之方,能使三军将士少受蛇虫之害;其二,巫教有诅咒巫法,我可以给将士用药,使其不为巫魇所苦。”

    齐略一摆手,平声道“你能使将领知道敌人的长短,用药削弱敌人所长,这已经足够,至于如何行军打战,那是将军们的事。山彝弹丸之地,此时虽然制要,终究只是手足之癣,指日可下。朕所谋者,为滇境全局,你过来——”

    他指指壁上挂着的滇境全舆图,示意我上前指图说明滇境的藏兵藏粮、大部落聚集等军事要地。我依命行事,执了竹鞭站到地图前,对帐内众将军略一欠身示意,开始讲述自己所知的滇境布兵虚实以及路途、风土人情等情报。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