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浮生也下意识的搂紧了不弃几分,唇边带着笑意。成亲之后很快就分开了,他很是想念这样相拥而眠的感觉。
夜静,月高悬。忽而一夜春风,扬州城百花盛开,虽没有婺城那般的美轮美奂,可也极为有特色。
扬州城因为有赫连家在的缘故,一直都是商业重心的地方,大街上也极为繁华。加之昨夜繁花盛开,所有店铺的门口都插着几支鲜花。
有的是桃花,也有的是不知名的小花,素雅清淡。亦或是浓烈的月季或是木棉,艳丽夺目。
不弃挽着北堂浮生的胳膊,四处观望。头上梳着妇人髻,眉眼中却还是有小女儿的姿态,娇俏可人。水色的罗裙泛着浅浅的蓝,映得她肌肤雪白,犹如白瓷,五官精致妩媚,不着脂粉透着素净雅致。
而身边的北堂浮生也破天荒的没有穿上紫衣,额间的那根紫玉髓也摘了下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不弃一样的水色带着淡蓝色的衣袍,腰间一根深蓝色缀着白玉的腰带,宽肩窄腰,气宇轩昂。
“可有什么想买的?”
北堂浮生微微点头,凑在不弃的耳边。
周围的人皆是惊叹,这两人就犹如是九天上的神仙眷侣,看着两人走过,皆是痴目。
不弃摇头,小玩意儿她已经有不少了。那个和北堂浮生一起买的磨喝乐,她也一直带在身上。还有北堂浮生给她的红绳,脖子上还有他亲手雕刻的玉坠。
这么一想,其实自己身上的东西并不少。
不弃没有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可北堂浮生却看的不少。
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拉着不弃钻进了一家店铺,不弃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推到了几匹软锦前。
“你看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做衣服如何?”
这软锦能和软烟罗媲美,比起软烟罗还要更暖和一些。很是适合刚出生的婴儿穿。又不会破损肌肤,还能够保暖。
不弃笑着拍了一下北堂浮生的胳膊,这孩子还没有出生,他就记挂的这么清楚了,若是孩子出生了,还不要被他宠到天上去了?
“阿生,你这么心疼他,我都要吃醋了!”
不弃一边抱怨着北堂浮生,却一边仔细的看着面前的那一堆软锦。挑了许久,才从那几匹布中看中了两个花色。
一个是蓝底繁花,绣工很是精致,这些繁花一眼看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而另外一块花色则要简单的多,浅浅的粉色,猛地看去还会以为是普通的素色。软锦上绣着吉祥云纹的暗纹。比起蓝色的那块不是很打眼,却很是耐看。
“选哪个呢?”
不弃似乎忘记了刚刚还在埋怨北堂浮生,认真的举起两块软锦放在面前,后脑蹭了蹭北堂浮生的胳膊,示意他看过来。
在不弃刚才埋怨北堂浮生的时候,他唇角的笑就没有隐下去,眼睛里的甜蜜,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见。
“都买下来吧。”
北堂浮生捧起那两块软锦,确实很好看,若是不弃喜欢,便都买下来。
软锦刚一放下来,就看见对面站着含着笑的赫连胜。
“来买软锦?”
赫连胜瞥见不弃梳起的妇人髻,眼神有些飘忽。
“这是前些日子绣娘刚刚绣出来的,今日刚搬出来。”
看了一眼北堂浮生手中的软锦,确实不错。
不弃见到赫连胜也很是开心,昨日来的时候风尘仆仆,也没有好好的叙旧。能够再见到鱼不破,还是多亏了赫连胜将那块墨玉给了自己。
“胜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不弃这般亲昵的喊赫连胜,北堂浮生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发出一声嘶嘶的声音。好像在哀怨的反映自己的不爽。
不弃抬手用手肘拱了一下北堂浮生,怎么她之前就没有发觉,北堂浮生是个醋坛子?不!醋缸!
赫连胜同她也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个娃娃亲,不弃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连记忆恢复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事情。
娃娃亲这个事情,若是两个人两情相悦,那便就是娃娃亲。若是没有,也不过是小时候父母的一句戏言。
根本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赫连胜也注意到了北堂浮生的不爽,却没有回应,目光注视着不弃,顺手指了一下挂在上面的匾额:“恩,来看看账本。”
那匾额上鎏金烫着两个大字:赫连。
北堂浮生刚才只瞥见了软锦,并没有注意到这店里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看到那个两个字。
“这是赫连家的产业?”
不弃笑着:“竟然如此巧,我和阿生这才进了第一个铺子,就是赫连家的。”
谁知,赫连胜却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扬州城里,若是想要找到不是赫连家产业的,兴许不超过五个手指头吧。”
赫连家的产业遍布天下,这还是在扬州城,赫连家长居了百年的地方。
尽管这些日子,季之航的动作也很迅速,在青竹帮的协助之下,几乎可以和赫连家旗鼓相当,可是这赫连家百年打下的基业也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不弃愕然,或许这就是天下第一商人吧!
“你若喜欢,就当我送你的!”
赫连胜拿起那两块软锦,让身边的人给不弃包了起来:“我听闻你已经怀有身孕了,这两块软锦,可是要给孩子的?”
旁边的随从自然是知道不弃和北堂浮生的身份,十分迅速的将那两块软锦给包好,递到了北堂浮生的面前。
接过软锦的同时,北堂浮生也接过了话题:“确实是为孩子准备的。但是赫连家是做生意的,总不能让你们为难,这钱还是要给的!”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放在了随从的手中。
不弃也点头,这两款软锦看起来是没什么,对赫连家来说也不过是个小物件。
不过... ...在北堂浮生看来,却不一样了。
买给孩子的东西,若是还要赫连胜送的话,估计北堂浮生自己会气到内伤!
“胜哥哥,这软锦的钱不能不给。若是真想要给我和阿生的孩子送什么的话,不如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我和阿生等着你给他送份大礼!”
不弃的拒绝说的十分委婉,也没给赫连胜半点反驳的机会。
“既然你还有事情,我和阿生就先走了!”
不等赫连胜挽留,北堂浮生率先拉着不弃就要离开。
出了那铺子之后,北堂浮生抿着唇,将两块软锦拿在手上,虽然没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的浮动,可不弃却还是感觉到了北堂浮生的小脾气。
“都说女人怀孕了之后会有些小脾气,怎么?你也有小脾气了?”
两人恰好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也没有什么人。站定了脚步之后,不弃抬手在北堂浮生的脸上捏了一下。
北堂浮生也很配合的哼了一声,他就是不喜欢不弃和赫连胜那般亲昵的样子。
“若是换做我称一个女子‘妹妹’,你当如何?”
赫连胜对北堂浮生产生的威胁,不仅仅是因为一个称呼而已。
不弃的童年,对她来说是最为珍贵的记忆。有一个完整的家,那么幸福。这些,北堂浮生没有参与。反而是赫连胜在不弃的身边,做她的竹马,陪伴在她的身边。
不弃挑眉,没想到还是因为这么个称呼。她从小便是这么喊赫连胜的,所以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
若是北堂浮生这么不能接受这个称呼,她改一改倒也没什么。
“我当如何?”
不弃微微眯着眼睛,踮起脚尖,挑起北堂浮生的下巴,一副要调戏他的模样:“你若是敢,我便带着孩子跑了!”
随后又咧嘴一笑,趁着周围没人,迅速的在北堂浮生的唇上啄了一下:“以后叫他‘赫连胜’,如何?”
北堂浮生搂着不弃的腰,手中的软锦也顾不得直接扔在了地上,脸上满是笑意,嘴角都收不起来,像是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极好!”
拂去了北堂浮生心头的隔阂,不弃同他十指相扣,寻了个地方吃些东西,又逛了逛,见天色渐晚,这才准备回赫连家去。
还未走到门口,便远远的看见赫连家的门口乱作了一团,来来往往的人极多,就连鱼不破都惊动了。
“出什么事了?”
不弃和北堂浮生对视一眼,连忙上前。
鱼不破也是一脸焦急,见到不弃和北堂浮生在一起,问道:“璇玑,你可见到了胜儿?”
鱼不破也算是看着赫连胜长大的,两家人原本就很是亲昵,加上赫连家又在那个时候救了重伤的云裳。鱼不破也是将赫连胜当做了自己的孩子照看的。
“之前在铺子里见到了,他说他在那里查账。爹,他出什么事了?”
“胜儿不见了!”
鱼不破刚一说完,旁边的一个随从就小跑到不弃的面前,焦急万分:“璇玑小姐,你同北堂大人之前见了我家少主,可知道他后来去了什么地方?”
赫连家的人都知道不弃在赫连胜心中的地位是如何的重要。所以一直都对不弃是礼待三分,纵然这么着急的时候,也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态度。
不弃摇头,离开了那个铺子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赫连胜了。至于赫连胜去了什么地方,她是真的不知道。
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失踪?
“你们都找过了?也确定他不是自己有事离开了吗?”
北堂浮生也觉得奇怪。虽然现在世家的势力减弱,扬州城也有朝廷的人来驻守了,可是还是对赫连家很是忌惮。
赫连家在扬州城这么多年。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赫连家还不是地头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赶在扬州城动手?
那个随从平日里都是跟着赫连胜在城中查账的,只是今日陪着赫连胜的恰好不是他:“鹿瞳平时是在少主身边暗中保护的,今日鹿瞳被人打晕,跟在少主身边的随从也死了,少主... ...便失踪了。”
这样,怎么可能是赫连胜自己离开?
鹿瞳是赫连家主特地从九宗里寻来的,常年保护这赫连胜,能够打赢鹿瞳,那也绝非凡人。
“带我去他失踪的地方看看。”
北堂浮生虽然会吃赫连胜的醋,却也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你和岳父留在这里,扬州城不安全,你还怀有身孕,待在这里我最安心。”
北堂浮生怕不弃还是想要跟着,又道:“等那个鹿瞳醒了,你正好问问他,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弃点头,她相信北堂浮生的能力:“那我等你回来。”
他们也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赫连胜还会出事。究竟是什么人,要对赫连胜下手?
北堂浮生跟着赫连家的随从到了赫连胜失踪的地方,这里是扬州城的一处小巷子,平日里也是很少有人来的。倒在地上的那个随从他今日还见过,就是那个将软锦交到他手中的随从。
现在,那个随从倒在地上,瞳孔放大,脖子上一道剑痕,身边满是血迹,旁边的墙上也有一道。应该是长剑划过他脖子的时候,溅上去的。
“他经过这里做什么?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北堂浮生拦着想要上前去的众人:“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
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不少人走过了,应该少了很多的线索。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减少破坏,这样还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带着北堂浮生来的那个随从连忙让后面的人别在向前,朝着北堂浮生道:“从这里过去,是为了去后面的染布坊,看完了染布坊,少主便会准备回府中。”
这里是最后一处地方,也是最为隐蔽的地方。因为染布的味道很大,为了不打扰到城中百姓,又不想太过跋涉,所以赫连家便将这染布坊移在了这鲜少有人来的巷子里。
谁能想到,这竟然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但凡是在扬州城的其他地方,都不可能有机会对赫连胜下手。
北堂浮生仔细的看着那个随从的尸体,出剑果断,一击击杀,这是个用剑高手,而且了解如何杀人是最迅速的。
这个随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死了。
随后,北堂浮生又看到了旁边倒下的木凳之类的杂物,应该是鹿瞳与那个人打斗的时候弄乱的。
听赫连家的人说,鹿瞳的武功不低,还会驭灵... ...
可现在看来,鹿瞳根本连驭灵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人打晕了。
“动作老练,武功不低。赫连家最近招惹了什么人吗?”
能有这样的身手,绝不会是无名小卒。要是有什么仇人,赫连家的人也应该都知道的。
随从摇头:“赫连家向来不与人结仇,就算是商业上的对手,也不会对赫连家下这样的手。”
别的不说,就算是商业上的对手想要对赫连家下手,这个念头也很快的会被自己掐灭。
招惹了赫连家,莫不是想自己再也不能在商业上立足?
到时候别说经商了,就连活命都成问题!
北堂浮生点头,那究竟会是什么人对赫连胜下手?
看对方的样子,应该不是要对赫连胜下杀手,单纯的是想要将赫连胜带走。
“这里,就不要再让人进来了,将这位小兄弟好好厚葬了吧。”
北堂浮生刚才也看了,这死掉的随从身上只有一个致命伤口,就是在脖子那里。很明显的剑伤,直接割断了大动脉。这小兄弟生前也挣扎了,赫连胜那个时候应该也在。
“鹿瞳若是没事的话,现在也差不多醒了,回去看看鹿瞳那边怎么说吧!”
北堂浮生足尖轻点,在赫连家随从吃惊的眼神中掠过他们的上空,很快到了赫连家门口。
恰好,不弃一直守着的鹿瞳也醒了过来。
“璇玑小姐,救少主!”
鹿瞳醒来便是看见了不弃,连忙起身就要跪在不弃的面前。
“少主有危险!”
不弃皱眉,让人将鹿瞳先扶了起来:“你先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鹿瞳跟在赫连胜身边多年,赫连胜对他极好,如今赫连胜出事,他还没有救下赫连胜,心中愧疚万分,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跟在少主... ...少主身边... ...准... ...准备... ...去... ...”
“闭嘴!”
听着鹿瞳哽咽的说话,不弃眉头紧蹙,这样说话,含含糊糊也听不清楚,说个半天也不见得能说完。
“好好说话!”
现在这么着急的时候,若是还是等着鹿瞳这么说,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鹿瞳被不弃这凶狠的模样吓着了,连忙止住了哭腔,愣愣的看着她:“好... ...”
“我跟在少主的身边,准备去染布坊的。可是刚走进巷子里,就看见一个全身都被素色衣衫包裹住了的人冲到我们面前。那人出剑极快,一剑杀了阿罗。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阿罗已经死了。”
鹿瞳说着的时候,还有些畏惧,他是习武之人,却是第一次感觉到那样慑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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