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先是对着主治医生示意了一下，而后对陈海夕说道：“陈法医，你来的可真是够早的，你该不会是最近几天，一直都待在这医院里面吧？你是怎么想到跟程钟玉联系的？”
“这才刚一见面，叽里呱啦问了这么多个问题，还真是让人头疼。程钟玉是系列案件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必须重视她。这不，我一来，就找到突破口了。”
“之前我和夏雪也过来医院这边过，但见程钟玉的状态这么差，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自残、自杀，生怕刺激到她，就一直把这茬儿给搁置了下来。”
主治医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在茶几上冲泡着茶水，对林风说道：“来，喝茶。”
“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之下，当然就需要我陈某人出场了，你看看，这不就立刻取得成效了么？程钟玉这么敏感的内心，你就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出发，旁敲侧击，才能取得效果。”
对于陈海夕信誓旦旦的说辞，林风可并不持有相信的态度，而是对陈海夕反问道：“你到底给程钟玉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她心甘情愿地，主动提出想要找我聊天？”
“很简单，我只承诺了她一点。”陈海夕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热茶。
“什么？”林风将信将疑地问道，同时把目光直直地停留在陈海夕身上。
“我想你一定知道，此前程钟玉内心对你，是充满了仇恨的，她甚至一直固执地认为，你就是杀死她哥哥程钟祥的罪魁祸首，她巴不得对你扒皮抽筋，将你凌迟千遍、万遍，因此，我做出的承诺，就是当你俩见面的时候，她可以不上手铐、脚镣，自由活动。”
“仅此而已？”林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挑了挑眉毛说道。
“就是这么简单，她想从你这儿知道很多东西，我觉得她对你很感兴趣，当她没有犯病，处在一种极其冷静的状态之下的时候，她是非常想要同你见面的。放轻松老伙计，吃块儿雪花酥冷静冷静，我安排了你俩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见面。而且，还是在一个充满了情调的地儿。”陈海夕一颦一簇之间，处处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林风只觉得莫名其妙，但眼下还真的是不得不相信陈海夕所说的一切，毕竟他已经成功地敲开了程钟玉的嘴巴，就差林风这关键的临门一脚了。
到了约定时间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打开了程钟玉身上那沉甸甸的手铐和脚镣，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只是双眸之下，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护士们甚至还给程钟玉换上了一套休闲的便装，给她化上淡妆，天生丽质，一览无余。
“不就是单纯和嫌疑犯见面而已吗？为什么要走这么多的程序？”
“不，这你就不懂了，当一个人长期处在一种高压的、被高度管制的环境之下的时候，适当地给她提升自由度，能够让她感到放松，吐露更多真情实感。当你在蓝庭集团里面工作的时候，你会将你最真实的一面示人么？不，你只是表演罢了，同理。”
听到陈海夕这么一说，林风一时之间竟然对陈海夕产生了那么一丝崇拜感，只觉得这个家伙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吊儿郎当，肚子里面是着实有真材实料的。
“那你把地点约定在哪里？”
“当然还是在医院里面啦，规章制度只可以适度打破，不可以完全打破。我将一个房间进行了布置和规划，等下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警局还给我下发了经费，让我大展拳脚。夏雪也知道这件事情，只不过，她没有过来而已。”
“我怎么觉得，我这才去了日本没几天，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被蒙在了鼓里似的？”
林风一脸懵逼地看着陈海夕，不知道接下来到底又会上演哪一出。但是他的心态倒是十分平和，毕竟就算程钟玉没了限制，她也伤害不到林风什么。
在陈海夕的带领之下，林风被带到了一个精心改造过的区域，落地窗，蓝白相间的装潢，鲜花，香薰，满满的地中海风格迎面而来。林风只觉得难以置信，疑惑不解地看了陈海夕一眼，眼神里面仿佛在向陈海夕问道：“我这真的是在警方的地盘里头？”
更加令林风感到惊讶的是，程钟玉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她看上去淑雅端庄，光是这么看过去，你很难将那个犯下数宗命案的罪犯，联系在一起。
“怎......怎么整的跟过来约会似的......”林风心里面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挺起胸膛，鼓足勇气，冲着程钟玉那边走了过去，他朝着四周看了看，意外地发现，连监控摄像器都没有，也根本没有一个警卫，这是一个完全独立开来的空间，空间里面，只有他和程钟玉。
把林风送到目的地之后，陈海夕冲着程钟玉挥了挥手，便掉头离开了，他在心里面暗暗对自己说道：“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林风。”
林风缓缓地把椅子拉开来，结合眼下种种情景，他明白在这个环境里头，他需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从程钟玉的嘴里面，得到想要的东西。
“好......好久不见.......”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教学和训练的林风，当然不知道审讯的流程是怎样的，而且在这么一个温馨的环境之下，他宁愿聊点儿别的，也不想审犯人似的，同程钟玉聊天。
程钟玉的脸上透露着一股子憔悴，但却丝毫不能掩盖住她的美貌，反倒是多了那么一丝病态美。自打林风看到她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用吸管搅拌着放在她前头的柠檬气泡饮料。
“听陈海夕说，你想要找我聊点儿什么，不过......你身体情况怎么样了？恢复的还好吗？”林风怔怔地对程钟玉说道，生怕一不小心又触碰到她敏感的内心。
“这段时间，寻死觅活了这么多回，我已经厌倦了。但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一开始我和我哥就已经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风赶忙向程钟玉追问了起来。
“刘源峰找到我哥的时候，我和我哥是打算去往国外，结束眼下这混乱不堪的一切，重新开始的了。这些年干了这么多单，也积攒了不少的家底，不仅仅够我俩到国外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辈子，甚至还可以花天酒地，无拘无束。”
“但，刘源峰恰恰在这个时候，找我哥帮忙。他俩曾经都是国外雇佣军的一员，并肩作战过，刘源峰救过我哥一条性命，准确地说，替我哥当过子弹，是过命的交情。因此我哥一直认为自己欠着他一个人情，这辈子都难以还清。”
林风拿起了桌上的柠檬水，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只觉得信息量有点儿大，冷静了一下之后，便接着听程钟玉讲述了起来。
“刘源峰这回找上来，把话说的很明白，他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其实已经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了。你们检验他的尸体的时候，应该能查到。自打他被赶出队伍那天起，他就一直想着报复社会，而我哥，是他的最佳拍档。”
“在你们这次行动的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暗中作梗吗？”林风的神情看上去非常地震惊，程钟玉连着放出来这么多事情，把林风整个人都给惊呆了。
程钟玉喝了一口饮料，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对林风回答道：“是一个叫做‘刘源’的人，一个疯子，比刘源峰还有癫狂的疯子。”
“什么！你再说一次？这个人是谁？”林风瞠目结舌地盯着程钟玉，猛地从原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程钟玉的答案。
“千真万确，就是一个叫做刘源的人。好像之前是什么官人的儿子，犯下了什么事，逃之夭夭。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刘源峰是他找来的，这一点绝无戏言。”
程钟玉的眼神显得非常地坚定，绝无半句戏言，在医护所待着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反思自己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深感罪孽深重。
原本哥哥程钟祥舍弃性命，就是为了让自己带着希望，在这世上坚强地存活下去，但是现在，她却因为冲动，吃到了苦果。
“其实，真正犯下错误的，是我自己。违法乱纪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做，更何况是刘源峰这样的魔头找上门来。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话音刚落，程钟玉看向了远端，这一片刻的自由，并没有将她心中的桎梏打开，她后悔，但无济于事。
“只要你配合警方的工作，把你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像现在这样，坦诚地说出来，一定会得到酌情减刑的。”
林风轻轻地拍了拍程钟玉的肩膀，掷地有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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