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打着方向盘，问他：“和燕疏约在了哪里？”
“不是，有事情过去一下，很快就出来。”赵寻砚显得有些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近来睡眠不足，基本靠着意志力在工作。但是他又不敢停下来，因为停下来他又会多想。
那些关于他或许会消失的可能，反反复复地煎熬着他，让他不能安稳。
许乐叹了一口气，“过去有什么事情啊，好不容易有一天能下班这么早，最近的连轴转，我还以为昨天晚上燕疏过来能让你想开点。”
他知道，赵寻砚如今就像紧绷的弦一样。
赵寻砚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微微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似睡未睡。
不久以后，赵寻砚到了方朵研所说的那家公馆，位置依旧很隐蔽，停车场被高大的灌木丛围住，许乐依旧坐在车上等他出来，他绕过了门前的喷泉，走进了公馆里面。
他随着侍应生上了二楼，大厅里摆满了不少雅座，方朵研就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寻砚……”方朵研伸出细白的手臂对着还未走近的赵寻砚招着，在暧昧的光影下，她斜倚在沙发上，扭动得像朵妖艳的花。
赵寻砚在她面前坐下，假装没有注意到她袒露出来的大半边肩膀。
“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谈吗，关于燕疏的。”
方朵研勾起了嘴角，身体前倾了一些，胸前的一大片灿烂光景肆意地招摇了一下，“寻砚，一来就直奔主题，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如果不是我提到燕疏的话你根本不会来？这样子就让人有些伤心了。”
她依旧浅笑着，为赵寻砚倒了一杯红酒，“来，暖暖身子，今天特意点了一款你喜欢的酒，我的情报没错吧。”
赵寻砚有些冷淡，“你不冷吗。”
虽然这里有暖气，但是方朵研这身装扮，依旧过于暴露，有些过于妖艳。
简而言之，就是和她平时的形象极其不符。又或许，其实今天的这副样子才是真的她。
“在娱乐圈里生存的女人，怎么能够怕冷呢？”方朵研神情中带着丝丝媚意，似要把赵寻砚整个人都密密地包裹其中。
“你喝了多少。”赵寻砚靠在了沙发上，远山似的眉眼分外好看。
显而易见，方朵研也为这样的他着迷，她闪烁的眼睛一直看着赵寻砚，随后摇了摇头，“其实我的酒量很好，只不过你不知道，那些都是喝来助兴的，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今天这样的我？”
赵寻砚避开了她的目光，“怎么了吗？”
“你是一个很好的男人，那些和你不熟的人，或许会说你太冷淡，太没有人情味。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渐渐偏离了，我开始莫名的关注你。慢慢发现，原来你这么好，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品格，或者是生活中的行为举止，都是我喜欢的那一种。”
“试问哪个女孩子不想要一个对别人冷淡但是对自己温柔无比的爱人呢，我知道你就是这样子的人。”
“我喜欢上你了，赵寻砚。”
直到方朵研说完她的那番话，赵寻砚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像是根本没有感触，“谢谢，但是我想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啊……真是拒绝得干净利落，不过我也想到了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我是觉得很恨，但是不是因为你现在拒绝我。”方朵研冷笑一声，把身上的绒毛披肩拉下来，“你原本应该是我的，不过是被人抢去了。”
如果她当时没有犹豫和退缩的话，她本该能和赵寻砚有一段美好的姻缘。
“我想你误会了。”赵寻砚皱起了眉头，今天方朵研来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不过很遗憾，哪怕是因为怀念过去，而对方朵研有过曾经的温柔。但是他从没有一瞬间想过要和方朵研在一起。
他无法和燕疏坦白他的过去，现在也已经没有办法承诺未来，但是他可以保证的是他对燕疏的心是高度纯净的，他不把这段感情当成将就，也不把燕疏当成消遣。
方朵研的声音有些哀切：“我感受得到你对我的不同，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些迟，如果我早一点说出来的话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但是你和燕疏在一起本来就是错误的，你何必这么难为自己。”
“我并没有难为自己，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你误会了，我其实对你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意思。”
“寻砚，我愿意为你改变，我也已经在改变了！为什么你就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呢？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定，只有人为，如果不是燕疏跑进来搅局，哪怕多转几个弯我们仍旧会在一起，他就是最大的变数！”
方朵研的目光变得森冷起来，她拉住赵寻砚的手，胸膛因为激动的情绪一起一伏。
“只要你肯多了解我一点，你就会知道我们才是应该在一起的。燕疏有你想的那么纯真善良吗？如果他真有这么纯真善良，上次在见面的时候他又怎么会对我冷嘲热讽，多加暗示呢？你和一个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在一起，只有我知道为你心疼！”
赵寻砚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面，燕疏也没有和他提起过，今天瞒着燕疏来见方朵研，本来就违背了他当初答应过燕疏的话了，结果来了也只听到这些没有什么营养的东西。
他兴致缺缺地回答说：“看来你不仅仅对我有误会，对燕疏也有，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了，那么我直说也无妨，我想你真的不必为我们操心，因为我们过得很好，而且除了他本人的感受，我想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任何人说的那些意见。因为怎么说都不会影响我对他的感情。”
方朵研与他争辩起来。“我们都没有误会，只是他对我偏见太深，我也忍受不了他对我那些无礼的行为。”
赵寻砚：“不，他很懂得分寸，我相信他。”他知道燕疏不希望他和方朵研有过多交集，但是燕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挑衅方朵研。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误会的话，他宁可相信是方朵研做错了事情，所以燕疏才会那样子对她。
方朵研再次冷笑，咬着牙说：“燕疏担负得起你这样的信任吗，我只知道你应该是我的，他就是一个抢走别人东西的人！”
赵寻砚觉得眼前的女人已经到了无理取闹的程度，他向来不喜欢浪费时间多做无用的解释。
恰好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燕疏给他发的信息，问他为什么还没有下班。
他下午的时候和燕疏说过，今天工作会完成得早一些，燕疏应该是没看到他联系他，所以等不及了才给他发了短信。
看看时间其实在这里耽误了也有一会了，赵寻砚站起身来，掐了掐眉心，对着面前浓妆艳抹的方朵研说：“今天我还有事，所以就到这里吧。”
未料想到方朵研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将要走的他，“寻砚！你不要走好吗，不要离开我。”
方朵研身上的香味在源源不断地渗进赵寻砚的鼻息里，此刻的他却无比想念燕疏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是风穿过森林直奔大海的感觉。
他颇为费力而又坚决地拉下了方朵研拥住他的手臂。
“放手，你今晚也喝了不少了，回去好好休息，冷静一下吧。”
“赵寻砚！”方朵研在他身后凄厉的大喊。
也不管她一个人在身后会如何狼狈，赵寻砚没有回头，只拿着手机回复着燕疏的信息，说他工作已经结束了，马上就回去。
出了会馆，赵寻砚上车直奔家中，燕疏说他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九点时许，他们回到了家里，因为燕疏一直在，所以开着暖气，十分温暖。
“我回来了。”赵寻砚在门口换着拖鞋，像一个寻常归家的夜晚，对着出来迎门的爱人说。
“辛苦了。”燕疏笑着，“我刚才订了晚餐，不过有些凉了，热一热我们就可以吃了。”
“真乖，饿了吗，现在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了，有没有先吃一些垫垫肚子？”赵寻砚摸了摸他嫩滑的脸颊。
燕疏帮他脱下外套，“没事的，我今天点了下午茶，所以并不算很饿。”
“我先进去了。”许乐忽然在旁边怪腔怪调的说了一句，他能拿两个沐浴爱河的人怎么办呢。
三人围坐在饭桌前开始动筷，桌上有一盘很明显与其他精致的菜色不同的番茄炒蛋。
许乐犹豫地看着那一盘还加了一点葱所以色彩丰富的番茄炒蛋，“这……不会是燕疏你做的吧？”
燕疏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满脸求表扬的样子看着赵寻砚，“我会做的不多，我看到冰箱里有材料所以就做了，其他都是点的外卖。”
“嗯，我知道了，很好吃。”赵寻砚立即把番茄炒蛋的盘子端起来，往自己的碗里扫了一大半。
“你还没有吃呢你就开始夸？”许乐忍不住说他，也夹起一筷炒蛋，入嘴尝了尝，“不过真的味道不错啊，酸度刚好，蛋也很嫩。”
“那我有空多学几样，做给你们吃。”燕疏笑得很开心。
那碗番茄炒蛋最后基本都进了赵寻砚的肚子，许乐也就吃了那一筷尝味道，其他都好心留给赵寻砚了，毕竟是燕疏第一次做菜给赵寻砚吃，他也不敢“抢着吃”啊。
虽然时间不早了，但是几个人还是有滋有味的把晚餐吃完了，过后，许乐满足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食。赵寻砚和燕疏也坐在沙发上聊着天，一起上网看看新鲜事。
不过最后燕疏没待到多晚，他今夜不打算留宿了，看好了时间，叮嘱赵寻砚该洗澡睡觉，自己起身要回家。
赵寻砚坚持把燕疏送到了楼下，看着燕疏坐上了车，提醒说：“系好安全带，慢点开车，回去以后早点休息。”
“你比我更需要休息，上去吧，晚上外边有些凉。”
赵寻砚看着燕疏的车慢慢开走，转角然后消失，这才回头上楼。
开车回到家里的燕疏，拿出手机的时候看到了未读消息，点开却是几张照片。
在看到上面的两个身影以后，明明和赵寻砚之间的温存还没有消散，他的身子却一点点冷下来。
那是赵寻砚和方朵研拉着手、还有拥抱着的照片，照片里赵寻砚的衣服就是他今天穿的那套，说明刚刚赵寻砚和方朵研见过面。
发信人来自他父亲，“你该清醒了。”
此刻的他觉得像是被人打了好几个耳光，信？或者是不信？他徘徊在真实的痛苦之间，深呼吸了几下，软倒在了沙发上，心里密密麻麻的疼，那人是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缘分。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里，清醒？
是，他现在必须清醒，他需要保持理智，才不会弄丢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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