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男人低吼,一把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脸色骤然铁青,眼底沁着一抹痛楚,死死瞪着眼前的女人。就算顾清仪做错了什么,一年前的一切已经足够偿还了。他不想,再听到半句对她的诋毁。卓幕安沉吟叹息,片刻,才将心底的情绪隐忍下来。“你走吧。”“原来在你心里,她真的比我重要……”苏雅琳失落而绝望,凄凄的笑。那个女人离开后,卓幕安也疯过,可他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苏雅琳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心底怯了怯,转身逃离。看着曾经飞扬跋扈的女人落荒而逃,顾清仪才微微抬头,唇角显露出丝毫隐隐的笑意。游戏才刚开始,身为她故事中的女主角,她怎么能怯场呢?不过卓幕安和苏雅琳之间,现如今的状况似乎巧妙得很。他不是苦苦找了她三年吗?不是对赶走她的自己恨之入骨吗?不是在失去后茶不思饭不想,甚至在自己身上发泄吗?怎么他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反而不晓得珍惜了呢?不过这样倒是好得很,她的计划实施起来……又容易了许多。收起眉目间的笑,顾清仪起身,走到了卓幕安跟前,将文件一份一份拾起,整理着。“卓总,刚才那是夫人吗?”不等他的回应,顾清仪又继续道,“夫人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就算言辞中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她发脾气才对。”“沈秘书。”“嗯?”顾清仪手中动作一顿,瞥向他。“你告诉我,人是不是应该活在当下?”蝶睫轻轻往下一颤,顾清仪凝视着卓幕安,思量着他说这话的意图,想了想,便轻轻笑了。“人当然应该放眼未来,珍惜当下。过去的已经过去,就算缅怀也不会有半点作用了。”她清朗直爽的话音一顿,又翻动着手中文件,继续道,“不过人生在世本来就只有匆匆数十年,活得太清醒如果不快乐,倒不如过得迷糊一些。”尾音落下时,卓幕安的视线近乎定格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女人言谈举止间熟悉得入骨铭心的模样,心口随着呼吸流逝,几乎被狠狠扼住了。“卓总,怎么了?”顾清仪端直着体态,“我说的也只是自己肤浅片面的见解,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说得没错。”卓幕安缓缓沉了一口气,“只是你长得太像我的一个故人,今天是我失态了。”顾清仪讶异,红唇微启,错愕的小脸上泛着失落委屈的神情,又轻轻抑了下去,“难怪应聘的时候,卓总会这么果断。”卓幕安几近越陷越深,见时间不早,索性起身离开,“别想太多,凭你自己,也完全有资格坐在这个办公室里。我还有一个会议,大概四点结束,会议结束前替我准备一杯蓝山。”顾清仪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后,继续整理着手中的文件。翻到一份书写着“离婚协议书”的文件时,一抹深邃的绿忽而从眼底划过,她俯身,将从文件中飘落出的薄荷标本拾起。他竟然留着这种东西。顾清仪十指收紧,骨头微微作响,眼底深不可测的雾色之中,氤氲起骇人的光华。第!”5章草木皆兵墙上银灰色的分钟转了几个圈,顾清仪提前准备好咖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时针指向四,“嘎吱”的一声,门戛然打开,男人颀长的腿迈入,面色有些疲惫。顾清仪斜勾着嘴角,目光埋在桌面的字里行间,心里却悄然默数着。“一,二,三,四,五……”“沈诺安……”数字落在十四时,顾清仪抬头,清浅微笑挪过了视线,四目相对时,没有半点迟疑,起身走了过去。“卓总,有什么安排吗?”卓幕安陡然起身,双手紧紧握在她的双肩上,面部的肌肉因为激动,微微抖动着。“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一瞬拔高,手中力道加重。顾清仪故作恐慌,措手不及的往后退了退,瞪大了双瞳。“告诉我!”面对男人接二连三的问题,和质问的目光,顾清仪微微瘪下了嘴,“卓总,我叫沈诺安,一诺千金的诺,平安的安。不是其他人,更不是你的故人。”“我从小在城西的老街长大,你要是不相信,去问问就知道了。”卓幕安缄默不言,顾清仪话音稍稍停顿,又继续说道,“卓总,我一直很仰慕你,但是我到你身边来,只是为了学习和工作。如果留在你身边让你感到困扰,我可以马上向人事部请辞。”女人言之凿凿的愤慨,让卓幕安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杯咖啡,是你亲手泡的?”“是。”“谁教你的?”卓幕安狭长的眼轻轻眯起,他松开了手,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有那个顾清仪,才会在蓝山咖啡里擅作主张加几片薄荷。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顾清仪垂眸看着轻轻漂浮在一片浓醇蓝山之上的新绿,苍明干净的目光复抬起,“薄荷提神醒脑,清心明目,我一直习惯用薄荷泡茶。刚才我整理文件时,不小心看见了卓总收藏的薄荷标本,猜想卓总应该不讨厌这种味道,就加了几片进去。要是卓总是因为这个缘故生气,我可以为自己的擅作主张道歉。”原来是这样……卓幕安深吸了一口气,高高悬起的心陡然落下,竟忍不住失落。是他太过痴迷,草木皆兵了。“抱歉,是我误会了。”卓幕安坐下,倚靠在办公椅上,按了按眉心,“今天没什么事,要是看完手上的工作,你可以提早下班了。”“那我先走了。”顾清仪低低应了一声,踏出办公室时,眼底狡黠一笑,拨通了许锡森的电话,“我回来了,一切顺利。”“苏雅琳那边的人,似乎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心急得多。计划提前了,你马上到罗马巷来。”许锡森严谨温和的声音传来,顾清仪眉间一蹙,脚下速度加快。顾清仪赶到时,已经晚了半步,冰雪未尽的深巷中,女人被扒去了外套,妖冶的红唇染了血,嘴角淤青,躲在生满青苔的肮脏墙角瑟瑟发抖,警惕而畏惧的与眼前的一群地痞流氓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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