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漂亮朋友-圈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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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家除了正在住的房子之外,还有一套四五十平米的一居室,租了出去收点房租。教授开始赚钱之后,不愿意跟父母住在一起,嫌他们啰唆,更嫌弃跟娜娜亲热的时候总出去开房麻烦,索性找父母把小房子要了过来,简单装修了下,自己一个人住。

    因此,教授是我们之间除了薇薇之外,唯一在上海拥有私人住房的人。他们住着自己的房子,而我们其他几个人,此时都还过着租房的生活。

    说完教授,再来说说花花。

    花花五官很漂亮,长得有点像南昌美人杨钰莹。当然她的身材也像杨钰莹一样,相对比较娇小,身材比例也是极好。然而,终究是吃了个儿矮的亏,跟薇薇走在一起,薇薇的身高直接秒杀她,也因此,即使她五官比薇薇漂亮,但人们最先注意的一定是薇薇。

    花花的家庭很普通,就是城市里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她还有个哥哥,比她大五岁,已经结婚了,跟她的父母同住。嫂子言辞之间明里暗里提房子小,说到底不过是嫌弃她住在家里碍眼,而向来疼爱她的妈妈,对嫂子的作为却不做声,任由她欺负自己的女儿。花花心气儿高,在哥哥婚后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收拾行李,来到了上海。

    年轻女孩子才出来,工作不好找。她进了一个二手房销售门店做中介,拿着极低的底薪,眼望着极高却很难拿到的佣金,一日又一日在这个城市苦熬着日子。

    接下来就该说我了,之所以把我放在最后说,是因为自己说自己,总担心不够客观,而且,我这人真挺普通的,人普通,家庭条件普通,就连读的学校,也很普通。插销曾经开玩笑说,我这个人最适合做间谍,无论跟谁在一起,别人首先看到的都不会是我。同行的人数只要超过五个人,我就会被忽略不计了。这样的人,别人看再多次,也记不住我的脸,偏我又是那喜欢观察的性子,总是不动声色,把所有的事情收在眼里,这样的人最适合做间谍了。

    哦对了,他们爱我的时候,叫我的名字“果子”;不爱我的时候,就叫我“作家”。只可惜我空担了这名头,却没写出什么广为人知的作品来。

    3

    不要怀疑现代男女的八卦能力。那天跟耗子和刘文静见面之后,没几天花花就给我打来电话,一惊一乍地通报刘文静的身世以及和耗子之间的“爱情故事”。

    刘文静不是她的原名,她的原名据说叫刘来弟。刘文静这个名字是耗子给她取的。

    刘文静的家在哪里,花花搞清楚了,我却始终没记住那个复杂的地名,只知道,她家住在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到她家,下了火车,再坐四个小时汽车,还得乘坐一段时间的三轮车,接着还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

    刘文静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她是老三,又是女儿,是家里最容易被忽视的对象。她从小到大穿的衣服,是大姐二姐淘汰下来的。据说,大姐二姐的衣服,也都是亲戚们淘汰下来的。可以想象,被几个人穿过又给刘文静的衣服,会是怎样一番破败景象。

    据说,本来刘文静应该是家里的老四,她前面还有一个姐姐,生下来就送人了——那些年,计划生育抓得太厉害,而她的父母又一门心思想要男孩。到刘文静这里,偏偏又是个女孩,本来她的父母也打算把她送人,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接收,机缘巧合之下就留了下来,这里也有一段故事,容后再讲。

    花花说到这里,我心下一阵唏嘘。刘文静的命运听起来似乎太悲惨了点儿,同样是八零后,生长在红旗下,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和命运差别也太大了。

    薇薇、花花、我、刘文静,我们四个女孩子年龄差不多,薇薇生在富贵之家,她的路一开始就注定是繁花似锦。我和花花是普通家庭出身,我们成长的路,虽会经历些坎坷磨难,但好歹物质丰盛,自小也算是父慈母爱,没有受过多少苦,而刘文静,她像是生活在另一个星球,她吃过的苦,我们无法想象,而她的生活乐趣,想必也不为我们所知。

    耗子第一次把刘文静带出来跟我们见面的时候,他俩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他俩正式在一起之前,耗子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追求刘文静。

    刘文静第一次跟我们见面,穿着打扮太过于奇特,又不会化妆,不仅不美,反而很怪异,但耗子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时,她是素颜,虽脸上有高原红,手指冻得像胡萝卜,身上的衣服也非常土气,但起码不怪异。刘文静的底子不错,才会吸引了耗子的注意,进而喜欢她,花心思追求她。

    耗子的追求手段和别的男人其实没什么不同,不过是经常到小饭馆吃饭,制造见面机会,混个面熟之后,又约出来吃饭、看电影。

    在耗子之前,有些常去吃饭的男人去骚扰刘文静,也有以各种名义约她吃饭,对着她吹牛逼的,就连她那个远房表哥,都趁着媳妇不在,动手动脚占过她的便宜。

    一个独自在大城市拼生活的年轻姑娘,依附于表哥表嫂生活,就像是菟丝草,遇到不好的事情,不敢甩脸子,不敢一拍两散,只能用智慧辗转腾挪,尽量躲避,躲不过去也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刘文静曾经天真地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嫁一个像表哥这样开饭馆儿的小老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然而,她遇到的那些人,不过是些街头小混混之类。毕竟,表哥开在弄堂里的小饭馆,位置偏、店面破,能有些什么高素质的人去吃饭?偶尔遇到一些高素质的人,即使对刘文静动了心,却不会做什么。能去小饭馆吃饭的,就算是念了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家境却并不殷实,这样的人最现实,他们自会找各自的“门当户对”,而不是一个小饭馆打杂的。

    耗子却是例外。耗子偶然间进了那个饭馆,从此就对刘文静真正上了心。年轻的女孩子们总是有这样的本事:或许也会被甜言蜜语打动,但真正对她好的人,那些细节,还是能够分辨的。刘文静很轻易就看出来,耗子待她是付出了真心的。

    其实,耗子也没做多少惊天动地的事儿,不过就是下班后去饭馆吃饭,吃完饭看刘文静忙,袖子一撸,帮忙端盘子、擦桌子。一起出去的时候,帮忙系下鞋带,天冷买个玉米或热饮暖暖手罢了。他向来会做小伏低这样的行为向来驾轻就熟。然而就是这些不经意间的小事,才真正显示出诚意来,逐渐打动了刘文静的少女心。

    跟耗子接触没多久,刘文静已经把耗子的老底摸了个清清楚楚:正规本科毕业,银行职员,父亲据说是县城法院副院长,已内退。他是独生子,自小在呵护中长大。

    这个条件,在我们看来,其实很一般。在很多上海土著看来,和大部分外地来沪的人没有区别,但在刘文静看来,却高到了不可攀的地步。

    他俩好上之后,刘文静总是一次次傻乎乎地问:“你这么优秀,怎么就看上我一个初中毕业、在饭馆里做事情的女孩儿呢?”耗子吱吱笑得像只老鼠,不说话,只宠溺地亲刘文静一口。

    耗子心里明镜似的:刘文静不明白漂亮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优势,她还不会利用漂亮这个优势从男人那里得到什么,才会让耗子捷足先登。她一旦觉醒,再有人指点,加上一点运气,就不是今日的耗子能追得上的了。

    刘文静永远忘不了十九岁那年,决定跟表哥一起到上海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长长的辫子搭到屁股弯儿,从前面走,辫子梢牵动着村里年轻人的心。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其中最热心的当属村长家儿子王山鸡。

    然而,在刘文静眼里,王山鸡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跟二姐夫一样的混混罢了。刘家姑娘出落得都好。在家里最穷的时候,刘家爸妈为了几千块钱把大姐嫁给了一户老实人家,虽日子苦点,但也算平顺。最可惜的是二姐,被混混姐夫追求,爹妈扛不住对方吹牛加要挟,将二姐嫁了过去,日子苦得像没腌好的酸白菜,又烂又臭,泛着股恶心人的酸味儿。

    婚后,混混二姐夫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不仅不带钱回来,还动不动找二姐要钱,没有钱给就打得鼻青脸肿。姐夫不在家,十来亩地,姐姐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独自操持着,又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惨遭重男轻女的婆家嫌弃。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腌臜气却受了不少。嫁过去几年,丰盈美丽的少女就被淘成了干瘪的老太太。最近几年,二姐夫更过分,跟邻村一个寡妇好上了,干脆住在寡妇家里,连家都不肯回了,还对二姐扬言,小寡妇一旦生了儿子,就扶她坐正,让二姐做妾伺候他。二姐气得眼泪落下一箩筐。

    王山鸡上门提亲,刘文静自是不肯的。她虽年龄不大,亦没有什么阅历,却从姐姐们的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路。像二姐夫和王山鸡这些人,全身上下最重的地方不过是二两嘴皮子,能吹、能侃、能放屁,唯独过不了日子。因此,刘文静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王山鸡的求亲。有时候刘文静转念想,如果王山鸡是大姐夫那样的老实男人,这样热烈地追求她,她会嫁吗?还是不会。嫁一个老实男人,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跟着他生儿育女,做了地里做家里,这样的日子,也没劲透了。

    究竟嫁什么样的男人,还没有走出山门的刘文静并没有想好,她只知道,她不要走姐姐们的老路。

    然而,王山鸡偏偏是弟弟刘根儿的狐朋狗友。刘根儿不学好,十五六岁跟着学校和村子里的不良少年混,抽烟喝酒收保护费,还总是把不学好的朋友们带回家。也就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二姐夫看上了二姐,才酿成了这七八年的悲剧。

    刘根儿是连生了好几个女儿之后好不容易盼来的,刘家父母恨不得把他宠到天上去,对他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再加上王山鸡的父亲是村长,在村子里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刘家父母不自觉地对他表现出谄媚的态度。王山鸡刚开始追刘文静,弟弟就一口一个“姐夫”叫了起来,老实到猥琐的父亲也只会嘿嘿笑,不多说什么。刘文静恨得后牙槽都咬破了,却无能为力。

    刘文静虽然反抗的态度很坚决,但一个年轻姑娘,毕竟架不住外人三番五次的骚扰和自己家人暧昧不明甚至还有些怂恿的态度。在她就快要扛不住的时候,表哥带着表嫂衣锦还乡了。跟村里人一阵寒暄之后,表嫂悄悄把刘文静拉在一旁,跟她推心置腹起来。

    很显然,表嫂才回来就听说了王山鸡反复纠缠,而刘文静拼命拒绝的事情了。她问刘文静究竟怎样想。刘文静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担心全说了出来。表嫂沉思了很久,跟她商量:“我那边正好缺个帮手,你这么年轻,稀里糊涂嫁人生了孩子,将来万一后悔了,又不能随便离婚。咱们这儿毕竟是农村,别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要不这样,我跟你爸妈商量商量,你跟我走,去大城市闯几年,再考虑终身大事,可好?上海那么大,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说不定就能遇到个好的。万一你有福气,能嫁一个你表哥这样自己做生意的老板,一辈子不就能跟着吃香喝辣?”

    这简直是绝望处生出的希望,刘文静一听,立刻就心动了,却又担心过不了父母那一关,毕竟他们家还从来没有哪个孩子到外面打工呢!表嫂让刘文静安心,转身又去说服刘文静爸妈:“姑娘这个脾气,逼急了说不定会做出傻事来,到时候还不是人财两空。她才十九岁,不如出去挣几年钱,也能补补家里。”表嫂提出的方案是,一个月工资照900元开给刘文静,800元帮她存着,存够一年,过年的时候带回来给她父母,还有100元给她当零花钱,一年四套衣服,冬天一套、春秋一套、夏天两套,包吃包住。

    刘家爸妈听这样说,立刻就心动了。他们家住的那地方,一家人全年的收入不过两三千块钱,这一下子,一年就有万把块到手,表哥表嫂真是他们家的恩人。虽心里高兴,但仍有顾虑:王山鸡对刘文静这么上心,她说走就走,留两个老人在村里,万一村长找麻烦呢?这顾虑刚一说出来,表哥就哈哈大笑:“多大点儿事儿,村长家我去说。”

    唯一的儿子想娶刘文静,这件事村长其实一直都不太同意。刘家实在太穷了,爹妈没本事赚进项,刘家的孩子,从小都穿着补丁打补丁的衣服,刘根儿看着就是个不成器的,他们家那个穷坑填都填不满,只怕是没什么出头之日,而村长家就不同了,儿子没出息没关系,他是村长,管着一村人呢,他赚下的家业,足以把家里发展成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村长看着王山鸡上下扑腾,像只发情的公鸡一样围着刘文静转,却始终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过一时动了心,真要娶回家,要不了多久就像抹布一样扔家里,不闻不问了。也因此,就算是王山鸡追刘文静这事儿闹得尽人皆知,他却始终没有发表过意见,反正男人和女人闹绯闻,最终名声臭的,都是女人,王山鸡还能落个风流倜傥的名声,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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