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余夏-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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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水已经凉了,指尖仅剩的温暖也被吞噬。这个世界都同情弱者,不在乎真相。

    01

    医院人来人往,有悲怆的哀号,也有畅怀的大笑,人们都在为自己、为亲人、为朋友的身体或喜或悲,极少会有人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陌生人。

    重症监护室外,我坐在长椅上安静等待着,医生说盛一诺伤得很重,手术成功只是他存活下来的第一步,接下来的三天才是关键。

    他的父母已经熬了一整夜,现在正在休息室里坐着。休息这两个字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是没办法做到的。

    余夏在手术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来了,他从程家阳那里询问了一遍事情的大概经过之后,代替了程家阳陪在了我身边。

    和他一起赶来的还有盛一诺的父母,他们悲痛地互相依偎,依靠着对方才不至于倒下去。

    我也很想有个人可以让我靠一下,可每每转头看着余夏,他总是眼神闪烁,甚至有几次,他对我伸出了手,可在我想要依靠的瞬间又缩了回去。

    我起身隔着玻璃看着重症监护室内浑身插满管子的盛一诺,甚至看不出他是否还在呼吸,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不吵不闹,却让我想起当年爸爸离开我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的盛一诺原本是个坐不住的调皮孩子,但在看到我的悲伤后,他在我身边坐了一整天,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苏北,没事儿的,你不要这么难过,一定会没事儿的。”

    我记不清他这句话说了多少遍,说到最后,嗓子都有些哑了,哭的时候都没有了声音。

    盛一诺,你醒过来好不好,我还想再听你跟我说一遍“苏北,没事儿的”,然后给我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让我嘲笑你两句好不好?

    盛一诺,我不难过,真的,一点都不难过,我知道你一定会没事儿的,对不对。

    “苏北……”余夏干涩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没事儿,盛一诺也不会希望我哭的。”那年以后,我就努力不在盛一诺面前哭,可总还是忍不住。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哭,我知道,我哭的时候他会比我更加难过。

    “要喝点东西吗?”他问。

    “不用,你帮叔叔阿姨买一点吧!”

    余夏转身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我想起了那一年,他也是这样陪在我身边的。

    相较于盛一诺重复着同一句话,他安静很多。他一直是一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这么些年,从来没变过。

    那一年,小小的我跪在灵堂边,身边陪我跪着的是盛一诺和余夏。

    他们就这样陪着我,在我因为困倦倒下去的时候,总有一个肩膀让我依靠。

    后来余夏跟我说:“我们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地感同身受,但是作为朋友,我们能做的是一直陪伴。”

    余夏,现在的你是否也和我一样痛呢?甚至比我更痛?

    “苏北,余夏,你们也守了诺诺很久了,回去休息一下吧!”盛一诺的妈妈被盛叔叔搀扶着从休息室走出来,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肿着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阿姨,我不累……”我说。

    “你们听阿姨的,回去好好休息,要是诺诺醒过来看着你们两个倒下去了,他也会心疼的不是吗?余夏,听阿姨的,带着苏北回去好不好?不能让你们的父母再担心了。”

    听着阿姨的话,我的眼泪差点涌出来。

    余夏点点头:“嗯,我们晚点过来接替你们,你们也要好好休息,盛一诺肯定更不愿你们为了他累倒。”

    “嗯,好。”

    我被余夏拉着走出医院,刺眼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睛,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回去吧!”一出门,余夏就松开了拉着我的手,疲惫又冷漠地开口说道。

    “余夏……”因为盛一诺我已经很伤心了,余夏此时的态度愈加让我心痛,我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哽咽着。

    “苏北……”余夏转过头,满脸悲伤地看着我,几乎恳求地说,“回去好不好?”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已经失去了能够失去的一切,然后遇到了光鲜亮丽的颜安言,她嘲笑着跟我说了这一切,我才知道,这时的我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余夏。

    颜安言说:“苏北,我对你的印象从未变过,你太自私了。你总是自以为是地对所有人好着,也希望所有人都对你好。一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你就想要追根究底地去问,却从来没有想过对方是不是想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告诉我,余夏在从程家阳那里知道盛一诺车祸的经过之后,就把盛一诺出车祸的一切错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他坚持认为,如果不是他告诉了盛一诺,我被陈浩纠缠的事儿,如果不是他和陈浩打了一架,盛一诺就不会去找陈浩麻烦,陈浩也不会因为积攒了太多的怨气而把盛一诺推入川流不息的马路当中。

    那么,这次意外就不会发生,盛一诺依旧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余夏一路都在自责,而我却一无所知地像个溺水者一样想要抓住他这根浮木,在他漂走之后,还埋怨他的冷漠。

    就像是颜安言说的那样,一直以来,我都是个自私的人。

    直到我明白了我的自私之后,我开始为宿命的轮回深深悲哀起来。我最亲爱的爸爸,何尝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因为错过了自己最爱的人,在长久的失落之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是获得了解脱,却让我妈妈永远地活在了黑暗之中。

    令人无比悲哀的是,我爸爸的自私也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骨子里。我第一次开始厌弃自己的基因。

    可是,我什么都没办法改变。

    02

    余夏把我送到楼下之后就离开了,看他走进楼道,我从阴影中出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根据曾经从林茉茉那儿得来的细碎消息找到了陈浩所在的林业大学。站在校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我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从哪儿找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明明我们已经报警了。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做这些无用功,要是能在学校找到陈浩,警察一定早就抓到他了。可是,此刻盛一诺躺在病床上,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又会觉得内心无比的不安。

    所以,哪怕是无用功,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也是巨大的安慰。

    我站在门口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之后,终于找到路边的一个同学问了一句:“请问,你认识你们学校的陈浩吗?”

    “陈浩?不认识。”

    踏出了第一步,后面再去问人就轻松了不少。虽然收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但我仍旧锲而不舍地问着。

    “你好,你认识文学系的陈浩吗?耳东陈,浩瀚的浩。”

    “不认识。”

    “你好,你认识陈浩吗?”

    “陈浩?不认识。”

    我问了很多很多人,脾气好的会对我微笑着说不认识,脾气不好的会烦躁地挥手让我走开,看好戏的会调戏我两句,然后讲一些留个电话号码之类的话。

    正当我绝望时,一个男孩叫住了我问:“你是找陈浩吗?喜欢骑摩托车那个。”

    我小跑到那人身边,重重地点头说道:“对,就是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知道,在室内排球场呢,你跟我来吧!”

    我毫不怀疑地跟着男孩往室内排球场方向走,一路上人都很多,我完全没有想到在我到达排球场门外之后会被人突然推进去,大门“哐当”被关上,任凭我怎么拍门,都没有人理会。

    我试图找个窗户出去,却发现这里的窗户都很高,根本爬不上去。想要掏出手机求救,可我昨天一整晚都在医院,它什么时候关机的我都不知道。

    心被绝望笼罩,我靠在墙边滑了下去,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盛一诺的脸,他语重心长地教训我说:“苏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你怎么总不长记性?”

    然后他又说:“苏北,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忍心离开你?”

    “那就不要离开啊!”我对着空气大吼,“我不准你离开我!”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盛一诺还躺在医院里,而我正被关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或许是昨晚太累了,我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站起来,浑身的关节疼得厉害。

    “哎哟,这小妞儿醒了啊!”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

    我努力辨别着声音的方向,灯突然全部被打开,照得我睁不开眼。

    “关了我这么久,你到底想做什么?”眼睛终于适应了灯光的亮度后,我缓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才发现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黄色头发的男人。

    “哎哟,你可醒了。”黄毛坏笑着走到我身边,手捏着我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睡着时候的样子很迷人,我差点没忍住。”

    “滚!”我打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冲出去,却发现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他们像两尊门神一般挡住了我的路,“我要回去了。”

    “回去?你不是说你要找陈浩吗?怎么还没找到就要走了呢?”他笑眯眯地又凑近我,“如果你亲我一口,或许我会考虑告诉你陈浩在哪里哟!”

    “滚开!”我挥手,原本想打他一巴掌,不成想手臂被这个黄毛男人给握住,让我挣脱不得。

    “我可不喜欢小野猫。”黄毛抓着我的手臂直接把我甩到墙边,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我的脑子“轰”的一声,乱得不成样子,身子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紧接着,我的双臂同时被按在墙上,周围的人开始欢呼吹起口哨。

    黄毛咧开嘴冲着周围的人喊一句:“先让我试试,你们再来。”

    我不是小孩子了,当然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浑身一阵发毛,力气渐渐回到身体中,我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乖,我会好好疼你的。”

    就在黄毛男人想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一声清冷却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放开她。”

    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排球场,其他几个原本还很嚣张的家伙立刻噤声,毕恭毕敬地喊:“徐哥。”

    “这个女孩儿我带走了,陈浩要是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我像是只小鸡仔一般被突如其来的陌生男人拉扯着走出排球室,一直到了人多的林荫道上,我才松了一口气,感激着这个人。

    “谢谢你救了我。”

    “出了校门口右转第三家门面是个咖啡店,拜托我救你的人在那儿。”男人说完转身就走,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那些人叫他徐哥。

    出门右转的第三个门面,是一个叫“my coffee”的咖啡厅,推门进去,一股暖流袭面而来,让刚经历过彻骨寒冷的我打了个激灵,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活着的气息。

    “欢迎光临!”穿着女仆装的店员笑眯眯地走到我面前,“请问是一个人吗?”

    “我……我找人……”

    “苏北,这边。”

    咖啡厅里,颜安言坐在一个角落里,对我招了招手。

    眼前的颜安言比起之前指责我害她时温柔了许多,当我们面对面坐着时,我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我更不敢相信,是她找人来救了我。

    明明才只过了一个晚上,我们之间却像是走过千山万水一般产生了剧变。

    我双手握着服务生送来的热水,汲取着一点点温暖。抬头看了她几次,我张了好多次口,可还是没有问出心头的那些疑问。

    “谢……谢你……”我听到自己对眼前的人说出了谢字,声音带着些沙哑。

    这是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我竟然会对颜安言说谢谢。

    “我只是不想让余夏难过而已。”她半靠在沙发里,换姿势时,眉头会微微皱一下,看来脚上的伤依旧在疼。

    “余夏他……”

    “苏北,我真的很讨厌你!”她抬头,眼里有了泪水,“你知道吗?我在林业大学的朋友告诉我说,你到处找陈浩时,我真的恨不得陈浩把你揍一顿,让你知道这个世界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可是在知道你突然消失时,我害怕了,不是害怕你会出事儿,而是害怕余夏会因为你而难过心伤。”

    我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她说的,我确实把这件事儿,把这个世界想简单了。

    “苏北,我是真的很讨厌你。”颜安言语气一软,“可我又知道,你对余夏来说是真的很重要。”

    “我说这番话并不是想让你误会余夏是喜欢你的。”她抬手,假装揉眼睛擦干了眼角的泪,“余夏是一个温柔的人,他见不得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受伤。”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我希望你也能正视你对他和对盛一诺的感情,不要让他再受伤,再难过。”

    这时那个救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了我们身边,一言不发地站着。颜安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我说:“我救你,并不代表我放弃余夏。”

    男人扶着颜安言站了起来,两个人艰难地走出几步,颜安言突然回过头对我说:“如果你想知道陈浩的下落,你应该去问林茉茉,而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林业大乱转。还有,精油的事我查清了,是林茉茉干的。”

    怎么可能……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里,不敢相信颜安言的话。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颜安言为了离间我和林茉茉故意说的,她没有证据。

    这不是真的……

    手中的水已经凉了,指尖仅剩的温暖也被吞噬。

    周围的音乐声、嘈杂声被身体隔绝在外,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03

    昨天晚上离开林业大学之后我还是去了医院,最后还是盛叔叔打电话给妈妈,让她出面我才离开的医院,他们还让我第二天必须去上学,不然等盛一诺醒了之后,落下的那些功课谁来补?

    因为前一天给林茉茉打电话她一直不接,我打电话问许诗涵,许诗涵也不知道林茉茉的消息,只安慰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联系不上林茉茉,不把一切事情弄清楚,我肯定是不会好的。

    第二天上学,我本想找林茉茉当面问一下关于陈浩的事情,谁知她根本没来上课,手机依然联系不上,直到午饭时间,也不见踪影。

    喧闹的食堂中,我和许诗涵面对面坐着,突然就有些怀念五个人坐在一起的日子。

    “苏北,你没事儿吧?”许诗涵敏感地意识到了我情绪上的变化,关切地问道。

    “啊?没……没事儿,只是担心盛一诺。”我不知道怎么去说关于林茉茉的事,便没有提起她。

    许诗涵低下头,手里的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完全没有吃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说:“你为了盛一诺的事情分心,茉茉最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经常会找不到人,晚上也是很晚很晚才回宿舍,有时候身上还有烟味和酒味。”

    我是走读,林茉茉虽然也是本市人,但是她说不喜欢出去聚个餐都要被爸妈问的生活,选择了住校,和许诗涵是一个宿舍。

    平常的她,虽然嘴巴上说着大学就是要叛逆,要疯狂,可内心还是规规矩矩的,倘若不是跟陈浩混在了一起,烟味跟酒味是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这是她平时最讨厌的两种味道。

    昨天颜安言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回响,我的内心陷入奇怪的焦灼。

    仿佛我所认识的林茉茉与现实中的她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人。

    盛一诺的事倘若真与她有关联……

    我不敢再往下想,抓着许诗涵的手,激动地问:“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茉茉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行为吗?”

    “啊?”我语调的提高让许诗涵像是被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后,回忆说,“除此之外啊……她回来之后经常会抱着手机一直发消息,有时候还会傻笑。有些时候也会带花儿回来,她都说是以前同学送的,但是哪有什么同学会每次都送红玫瑰的?我觉得,茉茉应该是恋爱了。”

    恋爱了吗?

    “如果你想知道陈浩的下落,你应该去问林茉茉。”

    “精油的事情我查清楚了,是林茉茉干的。”

    颜安言的话回响在耳畔,我抬头,眼泪盈满眼眶:“诗涵,你知道茉茉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只是她最近经常在‘SA’吃饭。”

    “诗涵,我有事儿先走了,下午的课帮我请一下假。”

    从许诗涵那儿得到有可能找到林茉茉的地址信息之后,我立马疯了一样朝外跑,在路边打了个车直奔“SA”。

    站在“SA”门口的巨大动物雕塑旁,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眼睛定定地望着玻璃窗里对坐的两个人,哪怕我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此刻的林茉茉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坐在她对面的陈浩则是一副无所谓不太耐烦的样子。林茉茉像个黏人的小姑娘,不停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夹往陈浩的盘子里,陈浩则是拿着手机,置若罔闻。

    原本可以立马拨打报警电话报告陈浩的位置的,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推门进了餐厅。

    因为我想要在警察抓住陈浩之前,将一切弄清楚。

    “欢迎光临。”

    服务生冲我礼貌地微笑,我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冰冷。

    走进餐厅之后,我径直走到餐桌旁,拿起一杯温热的咖啡,直接从陈浩的头顶倒了下去。

    和咖啡一样一起倾泻的,还有我和林茉茉的友情,以及她曾经带给我的那些温暖。

    “苏北,你疯了吗?”陈浩尖锐大喊,看到是我,他愣了一下。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服务生很快迎了上来,见到这阵仗,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

    一旁的林茉茉看到我的出现,先是有点讶异,随后变得有点紧张,“苏北,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看你是一点也不想要见到我的吧?”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被我的话噎得不再出声的林茉茉,有点求助性质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陈浩。

    陈浩怒视了我一阵,这才跟一旁的服务生说:“麻烦帮我们换一个包间吧!”

    很快,大厅的那些餐食就被挪到了包间中,我跟着林、陈两人进了包间。

    到了包间以后,林茉茉看了我一眼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声泪俱下:“苏北,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我求你,求你放过陈浩。”

    “你干什么?林茉茉,你给我起来!”我还没有任何反应,陈浩先炸了毛。

    原本看着在我面前卑微地下跪的林茉茉,我的内心充满了悲伤,可是这悲伤被陈浩的话语全部打碎。

    “林茉茉……”我无比受伤又无比愤怒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儿,曾一次次带给我温暖,我无比珍视的朋友,她在知道我经历的这一切之后,没有安慰,没有问候,而是为了伤害了我、伤害了盛一诺的男生跪在了我的面前。

    而她的这一跪,把我心中所有的疑虑全部坐实。

    “苏北,我求你,求你放过陈浩。”

    “林茉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问她。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林茉茉抓着我的腿,哭着道歉,“苏北,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我是喜欢陈浩的,因为他是个小痞子,所以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们,怕你们笑我。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你喜欢他?”我和她一样跪在地上,看着她的泪眼,同样泪流满面,“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他对盛一诺、对我做了什么吗?”

    “苏北……”

    “他!你喜欢的这个男孩,昨天找人侮辱我,如果不是我被人救,或许你就已经见不到我了,你知道吗?”

    她愕然地看着我,看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你的是不是?他也一定没有告诉你,他是故意把盛一诺推到大街上的,故意害盛一诺出车祸的。茉茉,这样一个男生,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迷不悟?”

    “苏北,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盛一诺的事儿,只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啊苏北,你要相信我,那只是个意外,陈浩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林茉茉抓着我,慌乱地解释,“苏北,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求你,求你了,放过陈浩好不好?我真的已经离不开他了,求求你放过他。”

    眼前的林茉茉让我觉得心寒,从进门到现在,她只是一味地帮陈浩开脱,从未问过一句,我有什么事?更没有问过盛一诺是否有事儿。

    这就是所谓的友情吗?

    “林茉茉,现在盛一诺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好歹也是朋友一场,你问都未曾问过一句。”我突然很想笑,来之前我想了很多很多替她开脱的借口,等真的见到了,她的每一句话都在狠狠地打我的脸,“你真的有把我,有把盛一诺当成过朋友吗?”

    “苏北,苏北,对不起!对不起!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担心我会去告发陈浩,担心你爱的男孩儿会坐牢,所以你的心乱了对吗?你只是想要告诉我,在你的爱情面前,不管是我的安危,还是盛一诺的生命都无足轻重对吗?”我站起来,擦干脸上的泪,一句接一句紧逼着,“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爱情,所以你一面表现出对我的支持,一面往篮球场地板上撒精油吗?”

    “苏北……”林茉茉抬头,愕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否认,不是道歉,而是……你怎么知道的。

    林茉茉用另一种方式承认了这件事,我觉得一直在给她找借口的我很可笑,可笑至极。

    “为什么呢?”即便到了这种时候,我还是想听一个答案,哪怕知道这个答案会再在我的心口补一刀。

    “因为……因为陈浩……”陈浩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很轻,我还是听到了。

    “陈浩?”

    答案令人啼笑皆非……

    “陈浩说过,他喜欢你这样的女生不是吗?”

    这一切荒唐得可笑,我愣在原地,嘴角扯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

    不过是因为陈浩的一厢情愿,我就被恨上了,被设计了一次,而这次设计直接导致了之后悲剧的发生。

    我很想知道,林茉茉在我被误解,站在我身边安慰我时,是否有一点愧疚?

    我看着面前的林茉茉,扬起手,只想要给她重重的一巴掌,让她能够清醒一点,不要再蠢下去了……

    可刚扬起的手,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制止了。

    “够了!”陈浩甩开我的手,把跪在地上的林茉茉拉起来,“苏北,你有什么火尽管朝着我来,不要难为茉茉了。”

    “你们现在竟然变得这么相爱,这么护着对方了吗?真是令人感动啊!”我满脸嘲讽地看着陈浩,眼里尽是恨意,“陈浩,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盛一诺现在在医院生死未卜!你……”

    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我接听完电话之后,我的心里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崩塌了。

    余夏说:“苏北,快来医院,盛一诺不行了。”

    经历过一场生死的我当然明白“不行了”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我疯了一样往外跑,背后还有林茉茉的呼喊声。

    不过,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盛一诺,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地等我去医院,好好地活下来,继续陪我疯,陪我闹。只要你在,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的眼前出现了许多过往的画面——

    头顶着阳光的他,表情灿烂地拍着单车后座对我说,苏北,来,一起去学校。

    还有每一次投篮时刻,总是习惯性地看向我,带有炫耀意味的表情和笑容。

    那个总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送上最温暖温柔的安慰的他。

    那个假装把惊心准备的早餐,当成不经意买的放进我书包里的他。

    那个被众多女生尖叫围绕,却总是不依不饶地说着,要一辈子喜欢我、照顾我的他。

    爸爸走了以后,我曾经以为自己丧失了快乐的能力。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余夏,我的世界不会有任何的色彩。

    我曾经在心中无数遍地祈祷,祈祷上苍,不要再拿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抹色彩。

    04

    上天,没有听到我的呼喊。

    我来到医院时,白色的床单被拉上,盖住了盛一诺的脸。

    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白色,那些哭喊还有撕心裂肺的叫声,都变成了无声,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心痛到麻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把自己封存进了冰窖,冰霜封闭了你所有的器官,你的呼吸变得缓慢、沉重,而心,冰凉又刺骨地痛。

    周围有很多人在哭,只有我没有流泪。我瞪大眼睛望着床上的人,等待着他拉开床单,从床上坐起来对我吐吐舌头说:“苏北,你上当了吧?哈哈,我是骗你的。”

    是的,这一切一定是个骗局。

    或者说,是一个梦……

    “盛一诺,你一定是骗我的对吧?我早就拆穿了你的骗局了,你快点起来,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嘟囔着走到床边,大笑着掀开了床单。

    那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额头、鼻子、嘴角还有深深浅浅的伤痕、瘀青。

    我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盛一诺,别玩了,该醒了。”

    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装得可真像啊!你看,我真的被你骗到了,盛一诺,这一次你赢了,赢了好不好?这个游戏不好玩,我不要玩了……”我拉着盛一诺冰凉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哀求。

    我以前怎么那么喜欢跟他抬杠呢?

    这一次我提前认输,所以,盛一诺醒来好不好?

    “苏北!苏北!盛一诺死了,死了。”余夏从身后抱着我,眼泪滴落在我的脖子上,湿湿热热的。

    我半仰着头看他,笑说:“连你也陪着他一起骗我了吗?”

    “苏北……”他呢喃着我的名字,“苏北,苏北别闹了……”

    别闹了?

    我也不想闹了……

    可我怎么接受?

    怎么承受?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我知道他死了啊!”我蹲在地上,手紧紧攥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不能呼吸,“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他?这世上有那么多该死的人,为什么是他?”

    “苏北,不要这样,一诺也希望你能开心。”

    “开心?”我突然站起来扑到盛一诺身边,手抓着他的病号服摇晃着,“你快点起来告诉我,你希望我开心,我会马上笑给你看的,你告诉我啊!盛一诺!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会爱我一辈子吗?你这个混蛋!你骗我!骗我!”

    “苏北——苏北——”

    “苏北,你不要吓我,苏北……苏北……”

    耳边是余夏一直在呼喊我的名字,好像还有妈妈的声音,她们都在叫我,为什么?为什么盛一诺没有叫我呢?盛一诺,你叫我一声我可能就会立刻醒过来了……

    模糊中,我好像看到了他在对我笑,对我说:“苏北,我走了你也要开开心心的啊!”

    盛一诺,你这个骗子,你走了,我怎么可能会开心?

    05

    醒来时,妈妈坐在我的床边,周围是熟悉的一切,简单装修的房间,蓝色云朵图案的窗帘,床头还摆着一张我和盛一诺、余夏的合影,照片里,我们三个人一个拎着水桶,一个拿着鱼竿,一个满身是泥,几乎看不到脸。

    我艰难地张了张嘴,嗓子干裂得疼,努力吞咽之后才有一点缓解。

    “妈,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妈妈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苏北,盛一诺不在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

    “嗯,我知道。”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从最初的不能接受到现在的平静,我已经记不起我的心遭遇了什么,我难过,我痛苦,我更恨自己没有见他最后的一面,他在离开之前一定很想再见到我一面,再给我一个微笑,再叮嘱我两句。

    可是我错过了,这一次的错过是一辈子的遗憾。我再也没有办法听他喊我一声“我最亲爱的苏北”,再也没有办法听他说喜欢我。

    “妈,我去看看叔叔、阿姨。”

    妈妈没有拦我,出门时给了我一个保温桶,里面放着她熬了几个小时的汤,她叮嘱说:“见到了叔叔阿姨,不要哭知道吗,他们现在比你更难过。”

    “嗯,我知道了。”

    走到屋外,阳光很好,冬日的暖阳不会太过炽热地灼伤眼睛,可在我转身时,却被不远处甜蜜的两个人刺痛。

    我将保温桶抱在怀里,紧紧抱着,试图让它分担一些我的痛楚,随着那两人的接近,我的心越来越疼,眼睛干涩着,流不出泪来。

    余夏……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朝我走来,眼睛依旧疼着。

    以前我一直觉得余夏就是我的救赎,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会是我最温暖、最温柔的依靠。我甚至觉得这样的男孩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可是现在,我视为救赎的男孩儿,正拉着另一个女孩儿的手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怪他和颜安言在一起,真的。这是他的选择,我没有权利置喙。我怪的是,他选择在这个时机让我知道这一切。

    这个我深爱的男孩儿,在我最悲伤的时候带着另一个女孩儿在我的世界里张扬地出现,在我的不会愈合的心口又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苏北。”他叫我的名字。“嗯。”

    “你要去盛叔叔家吗?”“嗯。”

    “我们也要过去,一起吗?”“好。”

    我像是个只会单音节的机器人回复着他的话,他身边的颜安言一瘸一拐地走着,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余夏,你知道吗?

    盛一诺的死把我推到了悬崖边缘,我用尽力气才爬了上来,顶着寒风不让自己再掉下去。可是你出现了,你伸出手,轻轻用手指碰了我一下,我就跌入深渊之中。

    万劫不复。

    我努力重塑的世界在看到你们牵手的那一刻,轰然崩塌了。

    去盛家的路上,我们三个一前一后走着,我在前,他们在后,我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

    “苏北,你还好吗?”在敲门之前,颜安言问了我一句。

    我回头看她,她哀伤的眼神让我更加难过。在她救了我之后,我没有办法去怪她任何,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爱余夏,因为我懂她的心情,就更没有办法去讨厌这个人。

    “我很好,谢谢你。”

    我的道谢让她有些吃惊,她愣了一下,回我:“不……不客气。”

    其实我一直以来是嫉妒颜安言的,嫉妒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喜欢,嫉妒她可以张扬跋扈地宣示自己的主权,不像我,总是怯懦地害怕失去,不敢说出口。

    就算说出口了又能怎么样?我不是说了吗?换来的也只是更加难过而已。

    敲门后,是盛叔叔开的门。

    没有了盛一诺的盛家冷清了很多,以前我们总爱到他们家玩,盛妈妈烧得一手好菜,每次来都会吃撑。盛叔叔则是会买很多很多好玩的玩具,每次我都是被余夏拖着离开。

    我回家后,盛一诺还会抱着一堆玩具来敲我家的门,然后一股脑地塞到我怀里说:“这些给你玩,我不喜欢玩。”

    那些明明都是他最爱玩的,因为我喜欢,他甘愿送我。

    “叔叔,这是我妈煲的汤,你们最近一定没怎么吃东西,喝点吧!”进门后,我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阿姨的身影。

    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盛叔叔说:“回来之后,你阿姨就一直在诺诺的房间里,小北,你去看看吧!”

    走到盛一诺门前,门半开着,阿姨在床上侧坐着,手里抱着一本相簿默默流泪。听到推门的声音,她快速地擦干眼泪挤出一个微笑,见来人是我,她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般,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想,她一定是怕叔叔难过才这样的吧!

    “小北来了啊,坐吧!”

    这个下午,我坐在盛一诺的床边,听着阿姨讲述着那些关于盛一诺的过往,这里面也包括他对我的喜欢。

    阿姨说,她一直知道我是喜欢余夏的,也劝过,可是盛一诺说,就算苏北喜欢余夏,我也要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

    我干涩的眼睛因为这一句话,涌出泪来。

    参加完盛一诺的葬礼后,我就再也不愿说话,确切地说是提不起力气和周围的人交流。每天早上,我还是会在曾经约定好的时间出门,有几次,我边走边往嘴里塞面包,对着外面喊:“盛一诺,你带牛奶了吗?噎死我了!”

    等我拍着胸口走出楼道,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才知道自己又产生错觉了。

    他送的自行车颜色依旧鲜艳,是他最喜欢的绿色,他说这是青春的颜色。

    他买的CD还有很多在我家的书架上,一排排都是动漫原声,他说,青春就是要这么的热血。

    盛一诺啊,我们的青春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走了呢?

    陈浩因为盛一诺的死亡开始下落不明,警察一时间也束手无策,案子因为陈浩的消失陷入了僵局。

    呵呵,真是太可笑了,一个杀人凶手竟然可以逍遥法外……

    我曾经无数次在陈浩的学校门口,希望能够看到他的人影,可每一次都被赶来的余夏拉走。

    他告诉我,颜安言已经帮忙打探过,在盛一诺去世的第二天,陈浩就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跟他一起失踪的还有林茉茉,林茉茉的父母因为想要打探她的下落,甚至开始在微博上求助。

    所有的事情都有自己发展的轨迹,而我……

    像是一个局外人。

    我和余夏的交流越发的少,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试图跟我说两句话,渐渐地也没有话可说了,原本的三人行,彻彻底底变成了我一个人。

    火红的“双蛋节”之后,迎来了大学的第一次考试,我考得一塌糊涂。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也因为受不了我的沉默,颓然放弃。

    妈妈在我面前流泪时,我正在房间里听盛一诺最喜欢的歌曲,耳机被外力拿下,自从爸爸去世后,从未流泪的妈妈满脸泪痕地站在我面前说:“苏北,就算我求你了,放过自己吧!”

    “妈,你怎么哭了?”我慌乱地站起身想要找纸巾给她擦眼泪,肩膀却被她按住,坐回了椅子上。

    “苏北,我们走吧!”妈妈说。

    “走?马上要放寒假了,我们要出去旅行吗?”我迷茫地看着她,有些不解,“旅行不应该是开心的事儿吗?你怎么哭了?难道是要去你和爸爸曾经去过的地方?”

    这些年,让妈妈流过泪的也只有爸爸而已。

    “不是,我们离开这里,换一个城市生活吧!”妈妈坐在床上,拉着我的手说,“我这些日子已经联系了中介公司看了一下我们家的房子,我算了一下,把房子卖掉,再加上我手里的积蓄,我们即便是换个城市生活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学校的事情我也查过了,只要跟学校沟通好,换个学校学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决心?

    “刚开始离开的时候肯定会难过,但是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妈妈抱着我,眼泪直流,“小北,听妈的,离开这里好不好?妈妈害怕,害怕再在这里待下去,你会把自己逼疯。我已经没了你爸爸,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妈……”“小北,妈妈从来没有求过你,这一次,就听妈妈的好不好?”她紧紧抱着我,恳求着。

    我是那么的不孝,竟然让辛劳的妈妈为我这么担心,甚至这样的恳求我。

    “好。”为了妈妈,这个唯一还在我身边守护着我的人,我决定放过自己,不再因为自私地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而对身边关心我的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小北……”我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一个“好”字,让妈妈如释重负,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抱着我号啕大哭起来。

    五年了,这是我们母女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抱在一起,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脆弱。

    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第二年三月的时候,妈妈卖掉了老房子,帮我办好了所有转学手续。这次的离开,除了我们母女也只有学校的几个老师知道。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告诉过余夏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怎么去跟他提,更不愿意看到他和颜安言相亲相爱的样子。

    离开那天,只有许诗涵来为我送行。

    “苏北,你这个坏丫头,要不是我注意到了你桌子上面的文件,我都不知道你要走。”她捶了一下我的肩膀,“你是不是从来没打算过告诉我?”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离别。”我低着头说。

    “你呀!”她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轻轻抱了我一下,“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对不对?”“对。”

    刚认识时,我一直觉得许诗涵是一个懦弱需要保护的女生,可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才发现,她远比我们都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面对,没有眼泪,甚至都不会察觉到太多的悲伤。

    或许这也叫,无欲则刚。

    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可以像她这样坚强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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