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落叶时不时的飘下，奥迪车在早高峰的时间段缓缓往前开。
赵宁一边盯着右边后视镜里那辆想加塞的现代，一边觉着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等到快到了游泳馆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今天是九月十号——是教师节，自从刚才路过母校，他就觉得忘了点什么。
苦笑一声，赵宁把车停进车库，琢磨着等下班的时候去买些礼物拜访下许久没见过的老师。
今个儿心情不错，走进游泳馆，赵宁弄好一切就下水游了起来——作为一名经常无所事事的救生员，他自然可以自由自在的选择是在池边还是在池内。
习惯了上午的冷清，习惯在水中自由的感觉，赵宁游的愈发顺畅，直到水中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方才爬出泳池。
甩落身上的水珠，赵宁露出一丝微笑，当思及许久不见的老师，这丝笑意更深了。
他的母校是岛城大学，即使不是国家985、211，也是一本类院校。毕业于这样院校里的金融专业，他本来可以选择一些薪资待遇更高的职业，但也许是受父母云淡风轻的影响，他成为了一家游泳馆里的普通救生员。
“哥哥，哥哥，你能教我游的快些吗？”
赵宁暂时抛去下班见老师的计划，转而去看站在池里趴在自己旁边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有些眼熟，之前好像就来过。
他脸上浮现笑容，露出浅浅的酒窝，扫了一眼发现另外一边有个中年男人正善意而关注的望着这里——那个大概就是他的爸爸或长辈了。
“可以啊，你现在能游一个来回了吗？”赵宁不意外这个小男孩找到自己，因为馆内的工作人员都穿着浅蓝色带着标志的泳衣。
“还差点。”小男孩初尝水性，脸有点红，似乎是为自己不能达到救生员口中的水平而羞涩。
赵宁笑了笑，觉得这个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挺可爱。
“游两下给我看看。”他发号施令。
小男孩脸色有些红，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小心又带着兴奋的往水里钻。
扑棱、扑棱，正宗的狗刨式。
赵宁瞟了一眼另一边的那个中年男人，觉着小男孩的狗刨实在是丑的可以。
“咳咳咳。”小男孩在水里折腾了两下，冒出来头来的时候呛了水，小脸憋的通红。
赵宁赶紧把他抱过来在他后背拍着：“你叫什么啊，我不能教你游的快些了……”
“我叫乐乐。”小男孩缓了两口气，有点难过：“为什么？”
“……因为你这要从头学起，完全没入门啊。”赵宁把他放下，让他扶着池子浮在水里。
小男孩乐乐扒着池壁仰头去看赵宁，有点不服气：“我、我刚才游了啊。”
赵宁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你看到我刚才游了的吗？我教你能让你向我那么快。”
“首先呢，你要学会换气。抬头吸气。”赵宁演示了一下，觉着乐乐的眼神有些困惑，想了想说道：“跟我学，说——不——怕——不——怕。”
“低头说不，抬头说怕。”——“不”是在水中可以吐泡泡，“怕”是抬头换气时嘴巴可以呼气。
赵宁的这个方法比较形象，乐乐一瞬间就学会了，看着小男孩不断张嘴闭嘴练习的样子，赵宁想起高中时教自己游泳的教练。
今天是教师节，等会也要给他打个电话。
不远处的中年男人看到赵宁在教小男孩游泳，对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然后钻进水里自己游了起来。
赵宁有些纳闷他为什么没有自己来教，但倒也没有生气，在这里工作经常会遇到初尝水性的人来询问坐在池边显得无所事事的自己……
换气有陆上换气、水中换气、连续换气的练习，赵宁要教他蛙泳则还有收、翻、蹬、夹腿的姿势。
小男孩乐乐学的有些慢，显得有些笨拙。
赵宁很有耐心，先让他上来趴在自己身边然后用手来纠正他的错误动作。
慢慢的，乐乐在池边的动作有模有样起来，对于入水有些跃跃欲试——小孩子大多这样，新奇、耐心不够。
“噗通。”
乐乐刚入水就沉了下去，似乎完全忘记刚才赵宁教的游泳知识。
赵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起来自己初学游泳时的笨拙，暗想当初被教练呵斥，他恐怕不会想到自己后来会考国家二级运动员，继而更是找了份救生员的工作。
想起小时的趣事，赵宁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心情更加愉快了。
他再次手把手教了小男孩一遍，又注意到远处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游回来站在池子边继续观望这边。
让乐乐自己在水中折腾，赵宁用疑问的眼光示意了过去，谁知中年男人只是点头却并没有过来。
略觉得有些怪异，赵宁想了想没有去管他，只是一边看着乐乐一边用眼光巡视游泳馆内的安全。
一直到馆内工作人员准备吃午饭的时候，赵宁才看到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你好，麻烦你了。”人到中年，身材走样，肚子微凸，但这握手的架势却感觉不太一般。
赵宁不是很习惯两个大男人在接近“坦诚相见”的情况下握手，他略微有些别扭的抽回右手，知道中年人是在为自己教乐乐的事情感谢。
“我看你游的也不错啊，怎么不自己教他？”赵宁提出了疑问。
通常情况下，父亲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教孩子的。
中年人笑容里有些苦涩：“他和我不太亲近。”
小男孩乐乐这会站在中年人身边，头微微低着，令人看不清表情。
不知为什么，赵宁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对乐乐的怜惜之情，他不知道这俩人之间的故事，只能沉默了几秒，说道：“赵宁。还未请教？”
中年人的笑容有些淡：“郑功，我是乐乐的爸爸。”
还差一个“成”字，你就成功了，赵宁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一次主动伸出右手握去，诚恳的说了句：“乐乐他爸，照顾好乐乐啊。”
郑功眉头一挑，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刚认识的救生员会如此说话，毕竟交浅不言深。
“当然。”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郑功就带着乐乐回去。
赵宁看到小男孩跟在他爸爸后面快走到更衣室的时候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脸上依稀有羞涩的笑容。
冲着小男孩摆了摆手，赵宁觉得这对父子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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